☆﹀╮=========================================================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重生后宫闯关记 作者:十三千月 前世,她遭人陷害,惨死在冷宫,她的庶妹更是将她不满月的孩儿掐死。 可是天不绝她,重生后,且看她如何一步步将欺凌她的妃嫔宫女踩在脚下。 可是,她报她的仇,皇上来凑什么热闹? “爱妃,最近朕的宫里似乎不太平。今晚就你侍寝吧。” 威胁,绝对是威胁,昨天前天一个月里都是她侍的寝,她的腰还要不要! 后宫妃嫔等级:太后——皇后——贵妃——四妃——嫔——贵人——常在——答应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梓莹 ┃ 配角:婉音;皇后;贵妃 ┃ 其它:重生;后宫 ☆、重生(捉虫) ?  第一章重生   四月的微风已经没有那么刺骨,乍暖还寒之后,花园里的几朵杜鹃花还是争相开放了。   沈梓莹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的抄手游廊上注视着远处那朵杜鹃花。   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   透过那朵花,仿佛还能看见她刚被皇上下旨打入冷宫。后宫的嫔妃太监宫女处处落井下石。   她的孩儿,更是被她的庶妹活活掐死。她还记得她抱着刚刚满月的孩儿哭的肝肠寸断。她也被自己的庶妹灌下毒酒,那杯毒酒的滋味仿佛还在嘴里,痛不欲生。   她的庶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狠狠的捅了她一刀。   这就是她所谓的好妹妹。   她怎能不恨?   好在,老天有眼,她重生了。   她重生到五年前,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她身上。   “小姐,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吧。”桔子在一旁提醒道。   自从小姐半个月前一病之后,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至于到底哪里变了,她却也说不上来。   要不要告诉王妈妈?   “在坐一会儿吧。”梓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里暂时是平静的。在她没有入宫前,一切都得慢慢筹划。   首先,就是将不忠于她的人换掉。   “王妈妈说,小姐的身子刚刚大病初愈,不适合吹冷风。”   王妈妈,这么多年她一直信任王妈妈,甚至为了她将自己的奶娘辛妈妈都赶走了。   就因为王妈妈是自己娘亲的陪嫁,自己就毫无保留的信任。   却没有想到,自己临死前从庶妹婉音嘴里听到王妈妈的名字。   “你是不是觉得你什么都拥有?哈哈,我要是你啊,都快要被自己蠢死了。”   “姐姐,你张口闭口信任的王妈妈是我娘的人。你的娘亲就是是被王妈妈一手害死的,哈哈,你真是蠢。”   原来,原来,自己的娘亲不是病死的,是被王妈妈毒死的。   王妈妈,好个王妈妈。   王妈妈固然可恨,但最可恨的还是幕后指使者——婉音的娘亲——黄姨娘。   梓莹闭了闭眼,在睁开时已经没有半丝往日的懦弱。   “走,去给老夫人请安。”   “小姐,您……”   “怎么?我不能给老夫人请安吗?”   “不是,小姐,我的意思是老夫人一向不喜欢您,万一……”   “那就走吧。”   上一世,她被王妈妈蛊惑,觉得老夫人不喜欢自己,渐渐的便不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件事情后来还被人在宫里嚼了很久的舌根,皇后娘娘知道后当众罚她抄写《孝经》三百遍,禁足一个月。   皇上听说这件事后,嘉奖皇后娘娘做事有分寸,并罚她俸禄一年。   这件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婉音说出去的。   这一世,她不能让人在因为这件事情诟病。   万菊堂。   “三小姐。”老夫人身边的薛妈妈向梓莹行了礼。   “薛妈妈。”梓莹闪了半边身,只受了薛妈妈的半礼。   薛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了三十多年,现如今帮着老夫人协理内院的事情。   “三小姐,可是要见老夫人?老奴去给你通传一声。”   “多谢薛妈妈。”   “三小姐,您去东厢房坐着吧。”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采莲笑着打帘。   “我就在这等着吧。”梓莹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傻愣在一旁的桔子。   看来还是要早点将丫鬟换掉。   “采莲姐姐,你最近在忙什么?改天请你给我画几个花样子,我准备给我们小姐做双鞋。”   明白过来的桔子亲切的挽住采莲的胳膊,去一旁说话。   不一会儿,薛妈妈从内室里走出来,笑着屈膝对梓莹道:   “三小姐,老夫人现下歇息了。您请回吧。”   梓莹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是老夫人的借口。也知道此事急是急不来的。   “多些妈妈。”梓莹向薛妈妈行了半礼。   薛妈妈慌忙避开,“三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您大病初愈不适宜吹风。”   梓莹笑着点了点头,又冲着内室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孙女梓莹从前不孝,累的老夫人伤心。孙女知错。”   抬起头时,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薛妈妈的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   “薛妈妈告辞。”梓莹趁给薛妈妈告辞时,将手上的翡翠赤金镯子塞到了薛妈妈手里。   内室。   “她走了?”说话的妇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深蓝色遍地金的通袖袄,梳了高髻,插一根镶嵌红珊瑚的赤金步摇,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模样。   “走了。给您磕了三个头。”薛妈妈说完又将自己手里拿着的翡翠赤金镯子给老夫人看。   “这个镯子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还真是舍得。”老夫人低头看着那个镯子一会儿,语气里有微微的嘲讽。   “既然是给你的,你收着吧。”   “老夫人,这……”   “收下吧。”   “谢老夫人。”薛妈妈将镯子放进自己的怀里后,继续给老夫人回话。   “老夫人,奴婢觉得三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哦?你看人一向准,你觉得她哪里不一样?”   “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似乎长大不少,不过也说不准,再看看吧。”边说边熟练的给老夫人敲起了腿。   老夫人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假寐,“琳琅,还是你捶的最舒服。”   “那奴婢就给老夫人捶一辈子。”薛妈妈微笑着开口。   ※※※※※※※   梓莹回到她的荷叶居,三进的小院,粉墙青瓦,大红色如意门,门上是她求父亲题的三个大字——荷叶居。   走过穿堂,院子里种着芍药花。后来进了宫,因为这花与牡丹极相似,又与牡丹并称“花中二绝”,犯了忌讳,便全拔了。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回到过这个小院,她从十五岁进宫后,就在也没有回来。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让老奴可是好找。”王妈妈夸张的扑了过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您病还没有完全好,要是再病了,我可怎么对的起你在天之灵的母亲。”   “如果母亲真的有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替我那含冤死去的孩儿还有母亲您报仇!”   梓莹默默的在心里已经想着。   “没事,王妈妈,我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   现在,她能做的事情,只有忍。   “小姐当心就好。”   走过青石甬道,进了自己惯常住的西厢房。熟悉的雕花临窗大炕,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一张黄梨木雕玉兰花的茶几,几个绣敦。   因为从小喜欢练字,她将里面的暖阁改成了一个小书房。   这个简单温馨的小院子,曾经是她的庇护所。   桔子跟了进来,屈膝行了礼,“小姐,采莲说老夫人最近似乎有些腿疼。”   梓莹轻轻的恩了一声,赏了桔子她头上才戴的赤金簪子。   “你去将桃子叫进来服侍我休息吧。”桔子高兴点头应了,接过簪子退了下去。   “小姐,奴婢伺候您净面吧。”桃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桃子,上一世被王妈妈随便配了小厮嫁人了。就因为桃子和辛妈妈是拐着弯的亲戚。   “恩。”梓莹疲惫的点了点头,看来,还是等身体好些了再慢慢筹划吧。   也不知道桃子可不可用?   梓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中午吃午膳时不用叫醒我。”   “是。”桃子轻轻的答着话,又慢慢的将帐幔放了下来。   等梓莹一觉醒来,已是未时两刻。她微微的失了失神,不自觉的,眼泪还是留了下来。   她咬牙忍住自己的眼泪,她想起了她的孩儿,她的娘亲。   上辈子她最爱的人都离她远去了。   “小姐,您醒了?”帐外传来桃子有些小心的说话声。   梓莹将自己的眼泪一一抹去,这一世,她一定要全部讨回来。   “进来服侍我净面。”   “是。”   桃子服侍梓莹净完面后,给她梳了两个可爱的圆髻。   梓莹看着铜镜里模糊不清的自己,微微有些失神。   “换成坠马髻吧。”   “可是小姐这样就很好啊。小姐您才十四岁,坠马髻不太适合您。”   她真的才十四岁吗?她明明已经十九岁了。   “那就这样吧。”   “小姐,黄姨娘在外面求见。”二等丫鬟小杏在帘外禀告。   黄姨娘,她还没有去找她,她倒是送上门来了?   也好,她也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黄姨娘了。   这个母亲去世的元凶。   “请姨娘去待客的东厢房,我稍后就来。”   东厢房和西厢房连着抄手游廊,东厢房旁边搭了个花架子,夏天的时候她常常在花架子下赏花喝茶。   “三小姐,您身体可是好些了?这茶可是今年刚有的碧雪叶?真是香。也只有您这么有福气的人才喝的上。”一见面黄姨娘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姨娘。”梓莹淡淡的行了个半礼。   “三小姐真是懂礼。”黄姨娘笑着受了梓莹的半礼后,并没有向她回礼。   从前她不在乎,甚至觉得这样和姨娘亲切。   如今看来,黄姨娘早就不把她当成沈家的嫡出三小姐了。   “姨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   “没有什么事情,我听你妹妹说你今日已经好了很多,还去给老夫人请安,便来看看。”   是听桔子说,还是听王妈妈说?又或者是别的谁说的吧。   这个家除了老夫人,姨娘里就属黄姨娘尊贵了。   见风使舵的人太多了。   “老夫人脾气执拗,莹儿难免受着委屈。你妹妹皮糙肉厚的,以后让她多替你去给老夫人请安。”   从前的自己一定会感激姨娘,然后听姨娘的话,不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如今看来她当真是太傻了。   ? ☆、姨娘 ?  第二章   “姨娘,您也该心疼心疼妹妹。总不该什么都让妹妹去,妹妹心里会怪你偏心的。再说,去给老夫人请安怎么会受累呢?姨娘这话可别让老夫人听见。”梓莹笑着回望黄姨娘。   “莹儿说的是。”黄姨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后,接着恢复平静。   真是演戏的好手。   梓莹不动声色的看着黄姨娘,语气有些撒娇,“等我完全好了,姨娘让妹妹来找我玩吧。”   “好好好,你这个小皮猴只知道玩。”说完还点了点梓莹的鼻尖。   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字里夹枪都是错觉。   黄姨娘走后,梓莹看着黄花梨木茶几上的空掉的茶杯,吩咐桃子包半斤碧雪叶给黄姨娘送去。   桃子回来后,悄悄的对梓莹说:“小姐,我去的时候听到了黄姨娘摔东西的声音,但是红蕊姐姐没有让我进屋。”   梓莹略一思忖,“现如今是谁管着库房?”   沈府的东西都是登记造册的,各个院子里有多少东西都是有定制的。   黄姨娘到底是生了孩子的人,上边又没有主母管着,下人们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小姐,是宋妈妈,与黄姨娘身旁的黄妈妈是姻亲。”   这就怪不得了。   “桃子,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奴婢今年十三了。”   “你觉得王妈妈这个人怎么样?”   “奴婢,奴婢……”话还没有说出来,已经跪了下去。   “说吧。”却没有叫桃子起来。   桃子咬咬牙,“小姐,辛妈妈是我远方姑妈。王妈妈当年诬陷辛妈妈偷东西,把辛妈妈打了出去。想来,王妈妈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话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语气却是坚硬。   “我是对不起辛妈妈。”   “小姐……”桃子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梓莹。   “起来吧。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万不可有二心。”   “是,小姐,桃子以后绝不会有二心。”话毕,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梓莹常常的舒了口气,现在她也算有个帮手了。   申时三刻,梓莹带着桃子和另一个大丫鬟梨子去给老夫人请安。   按照规矩,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晨昏定省。   以前的她从来没有去请过安,相对的来说,连带着父亲的面都很少见。   也不知道父亲如果知道她在宫里是被自己的亲妹妹害死的,心里会是个什么心情?   到万菊堂后,大家都已经到了,看见她姗姗来迟,都有些惊讶。   “孙女不孝,来迟了,还请祖母勿怪。”   沈老夫人淡淡的摆了摆手。   梓莹又屈膝给沈老爷见礼:“父亲。”   “恩,莹儿来了。身体可是大好了。”   “谢父亲关心,莹儿身体已无碍。”   话毕,又扭头和父亲的小妾们见礼:“姨娘们好。”   众姨娘纷纷侧开身只受了梓莹的半礼,黄姨娘却安心的受了她的全礼。   “姐姐。”婉音微微屈膝给她行了礼后,“姐姐身体可是大好?”   “恩,已经好了,多谢妹妹关心。”梓莹再次见到杀子仇人,心里还是翻过惊涛骇浪。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沈婉音。”   她死死的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   “我刚刚还给老夫人说莹儿的身体没有完全好,还要多休息休息呢。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姨娘今天下午去看我时,我不是已经完全好了?都是我的不是,害的姨娘白担心了。”   黄姨娘的话字字珠玑,暗指她病还没有好全就过来请安,指责她不把老夫人老爷的身体放在眼里。   等着吧,看她怎么一步一步将黄姨娘和沈婉音打倒。   她又淡淡的环视了其他姨娘一周,花姨娘微微撇着嘴一副高高在上,不屑的样子,杨姨娘却是一副恭敬谦和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宋姨娘面带微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快的让人觉得是错觉。   真是有意思。   “爹爹,您不是说要送我一副……”婉音的话还没有说完,沈老夫人就一摆手,“好了,还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却没有对梓莹的到来表示什么。   这样就很好,看来,薛妈妈是帮了她。   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丫鬟听到后,应了一声“是”,转身去摆饭。   沈老夫人入座后,沈老爷也随之坐下,梓莹和婉音等也纷纷告了座坐下。   黄姨娘因为生育了婉音,自是比其他姨娘有面子,也被赐了绣敦坐下。   梓莹看见黄姨娘眼里一闪而逝的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面带笑容感谢老夫人。   有所求就好,最怕你什么都不求。   事实上,无欲无求的人终归还是少。   饭毕,众人到东次间喝茶。   “老爷,新皇刚登基,自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若有那能力,多多提携提携你二弟,自是不枉兄弟一场。”   老夫人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也就是梓莹的父亲,现在任户部尚书,官居正二品。   二儿子现任河南布政司都使,官居从七品,家里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及若干个庶子庶女。   三儿子却是庶出,只是一闲散富人,偶尔打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有一个嫡子,两个嫡女。   “母亲,儿子明白。”   老夫人最最疼爱的不是长子,也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庶出小儿子,却是二儿子。因其从小体弱多病,并且一张嘴很会说话,极得老夫人欢心。   老夫人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应天府尹的小儿子,现任从五品的五军都督府。   小女儿却是高嫁,嫁给京城四大氏族的镇南候林府。   林家却是太后的娘家。   当初,婉音能进宫,正是求到小姑姑的门下。   小姑姑林沈氏带着婉音进宫一同面见太后,极得太后的喜欢。进宫后,更是一举得到圣宠,晋封贵人。   这一世,一定要让小姑姑厌恶婉音才好。   这样,就算婉音进宫,也得不到太后的帮助。   喝完茶后,婉音又缠着父亲要那副珍藏的前朝黄洛子的名画。   “爹爹,你明明答应人家的。当时还有娘作证呢。”婉音摇着沈老爷的胳膊撒娇。   梓莹只是微笑着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声。   黄姨娘很是识大体的训斥这婉音,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黄姨娘此时心情不错。   “好好,爹爹答应给你就是。”沈老爷说完,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梓莹,“莹儿,你也一并来,爹爹也送你一幅前朝的字。”   被点到名的梓莹还是有些微微的诧异,前世中的父亲从来都是不苟言笑,除了自己偶尔去借书见上一面外,唯一一次叮嘱自己还是入宫前夜。   “多谢父亲。”   沈老爷点了点头,他虽然很喜欢小女儿的娇羞,但是他很清楚嫡庶之间的差别,对这个嫡女内心还是很疼爱。   梓莹却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父亲为何只有她们两个女儿?   当初黄姨娘生下婉音后,不管是娘亲还是其他的妾室均再未有孕。   难道?   梓莹抬头望了各位姨娘一眼,看着都还很年轻,难不成都不能怀孕?   有这个可能。   或者,是父亲?   梓莹没有再往下想去,有些事情,只有调查才能知道真相。   喝完茶后,梓莹和婉音跟着沈老爷身后向外书房走去。   “姐姐,妹妹似乎觉得姐姐哪里有些不同?”婉音回望着梓莹,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梓莹的眼睛。   “哦?那妹妹说说姐姐哪里不同了?”梓莹坦荡的回望过去。   “没有,妹妹只是随口一问,姐姐当然还是姐姐。”婉音看着梓莹坦荡的目光,终究还是将眼睛挪开了。   “妹妹也还是妹妹。”这一世,她却死也不会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说什么呢?”沈老爷停下脚步等着她们两个。   “爹爹,人家在和姐姐说话呢。”婉音撒娇道。   “哈哈,看到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好,为父实在欣慰。”   “莹儿,记得你小时候十分爱看书,以后要看什么书来为父这里找。”   “是,父亲。”   前世,她沉迷于书中的世界,对于那些肮脏的事情从来不理会,人心险恶她也一无所知。   这一世,她不会沉迷于任何事情,她要做的,只有报仇。   为了报仇,她要藏拙,她还要抓住皇上的心。   “音儿,这是你的画儿。仔细收着。”   “多谢爹爹。”   “莹儿,你可有钟意的字画?”   “父亲,女儿想用字画换父亲同意女儿学茶。”   “哦?莹儿想学茶艺?为何?”   “只是前些时候偶然读到茶经,便对茶艺有些兴趣。”   “那改日为父给你请个女师傅。字画也要挑上一副。”   “如此多谢父亲。”   “音儿可是也想学?”   “音儿不喜欢弄这些东西,音儿只喜欢陪在爹爹身边。”   “哈哈。”沈老爷爽朗的笑了几声。   婉音却暗自里对着梓莹撇了撇嘴,茶艺可是最下等人干的,她才不屑于学。   梓莹也勾了勾唇角,当今皇上可是最爱喝茶之人。   前世,李答应就是由一个宫女爬上来的。皇上极爱喝她泡的茶,李答应也就长期圣宠不衰。   当时,多少嫔妃都暗自学着茶艺,可是谁也没有李答应泡的好。   ? ☆、中元节(小修) ?  第三章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滑过,梓莹熬夜给老夫人做了一对绣金丝万福的护膝,每天早上准时去给老夫人请安。时间久了,老夫人也慢慢的开始留她吃早饭。   “今日莹儿和音儿留下来陪我这把老骨头吃饭吧。”老夫人看着面前如花一般的两姐妹。   “是,祖母。”梓莹恭敬的屈膝行礼。   婉音却是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胳膊,亲昵的道:“祖母,我想吃祖母这里的水晶冬瓜饺。”   “好好,给你做,你个小馋猫。”老夫人也配合的点了点婉音的鼻尖。   看起来,好一副熙熙融融的画面。   几乎每次,她们被老夫人留下吃饭,婉音就会上演一出这样的戏。   有人愿意演戏,她也乐意看下去。   这几个月的时间,老爷去黄姨娘处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新抬进来的柳姨娘正是极受宠的时候,下人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主,想来,黄姨娘的日子没有以前那么好过。   黄姨娘越发的坐不住,她想要老夫人手里管家的权利,她更想要被扶正。   不然,做一辈子的姨娘,等到沈老爷再娶,又得向新夫人低头。   梓莹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也用钱在几个姨娘的院子里安插了几个眼线,终究是用钱财让人替她做事,没有管家的权利,她一个没有娘亲的人,就算是嫡女又如何?   所以,她必须表现的端庄大方。她记得这一年老夫人在中秋节前后病到了,那是她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在这之前,她要先除去王妈妈。   “孙女看祖母这几日有些疲惫,一会儿孙女给祖母泡杯舒松甘菊茶。虽说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但是祖母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梓莹笑着开口。   “好好,莹儿泡的茶的确好喝。也不枉你父亲特地为你寻女师傅。”   “是,父亲的恩德孙女铭记在心。”   “你有这份心就好。来,坐祖母身边。”老夫人心情大好的样子。   一旁的婉音却是瞪着梓莹,一脸的愤恨。   “妹妹,作何如此看着我?”梓莹一脸被吓到的表情看着婉音。   婉音没有想到梓莹会当众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被老夫人看个正着。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音儿,今日回去抄写十遍《孝经》,明天交给我。”   “是。”婉音不敢有任何不满的道。   “这只是个开始,婉音。”梓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饭毕,梓莹给老夫人泡了一杯舒松甘菊茶,“祖母,这茶缓解疲劳的效果极好,却也极易学。孙女不妨交给采莲,祖母要喝时也方便。”   采莲在不久前,被薛妈妈收为了干女儿。她并不需要采莲和薛妈妈多么怎么帮她,只要不添油加醋的摸黑她,就是帮了大忙。   “恩,这主意不错。”老夫人啜了一口茶道。   等到梓莹走后,老夫人对一旁的薛妈妈道:“果真没有看错她。老大家以后说不定就要靠她了。”   薛妈妈点头称是,“三小姐看着端庄沉稳,却也不是没有心机之人。”   “恩,还得打磨打磨。”   梓莹回到荷叶居,吩咐桃子:“你悄悄的去找……”   桃子离开后,梓莹看着院子里正嗑着瓜子的王妈妈,唇角勾了勾。   这几个月,她除了经常吩咐桃子做事外,偶尔也会让三等丫鬟辣椒帮忙跑腿。   辣椒不像桃子那样稳重沉稳,温柔体贴,却是伶牙俐齿,机敏果决。她日后入了宫,也需要这样的人。   入宫前,先要把她们两个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情,也是考验她们两人的忠心,她赌这一次。   输了,只能说明,她还是看不透人心。   几日之后,中元节。   梓莹和婉音一大早给老夫人请了安,被告知晚上不用过来请安,早早的将院落上锁,万万不可出来。   扭头问薛妈妈祭祖的东西可是准备妥当,等一切安排好后,又吩咐几位姨娘同样的话,才挥手散了。   中元节因是鬼节,除了阳气重的男子晚上放河灯祭祖外,一般夜晚却是不会让老人小孩出门。   回到荷叶居,王妈妈要请假回家,梓莹嘟着嘴道:“妈妈留下值夜吧,莹儿今天晚上害怕。”   王妈妈却道:“我的好小姐,我那孙儿年岁太小,我怕他受惊……”   “你们听听。”梓莹不待王妈妈说完便打断道,“我一个堂堂的小姐还不及妈妈的孙儿重要。”   此时,荷叶居的丫鬟全都围在一旁看热闹,不时用手指点一下王妈妈。   在她们眼里,梓莹现在是弱者。更何况,平日里王妈妈没少骂她们。   王妈妈无法,只得点头留下来。   梓莹勾了勾唇角,你可是今晚的主角,你不在,怎么演下去?   等到天刚刚擦黑,院门却已经早早的落锁。四周都被王妈妈贴上符纸,要不是梓莹阻止,王妈妈还要洒上狗血。   戌时三刻,王妈妈搬着被褥到西厢房的脚踏前,“许久没有给小姐值夜了。”   “是啊,妈妈。”   “小姐只是在做什么?”王妈妈看着烛光下的梓莹。   “在给娘亲做件衣服,从前娘亲最爱这淡蓝色。王妈妈,你说娘亲喜欢不喜欢这件衣服。”   “当然喜欢,小姐做的,夫人自是十分喜欢。”王妈妈的额头已然渗出了汗水。   “恩,等今天晚上娘亲来的时候就知道喜不喜欢了。”梓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王妈妈。   王妈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妈妈可是热了?去开开窗户透透气吧。”   “是。”王妈妈推开了窗户,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飘过去。   “啊!”王妈妈吓得叫起来。   “怎么了,妈妈?”梓莹走过来问王妈妈。   “有鬼,有鬼飘过去了。”王妈妈喃喃的道。   “怎么可能会有鬼?妈妈眼花了吧。”   “真的是鬼。”王妈妈回头看着梓莹。   “啊!”王妈妈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梓莹不知何时躺在地上,一身淡蓝色衣服的女人的站在王妈妈的身后,常常的舌头吐出来,分明是鬼的模样。   这是刚刚梓莹做的那件淡蓝色衣服。   “妈妈,我素日带你不薄,你为何要来害我?”   “不是我,不是我。”王妈妈吓得哭着道。   “不是你是谁?阎王看我惨死,特地准我来勾你的魂,拿命来吧。”   “不是我,是黄姨娘让我害的你,夫人,饶了我吧,是黄姨娘害的你……”边说边不停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拿命来吧。”一双冰冷的手附在王妈妈的脖子上,淡淡的百合香,是夫人生前最爱的味道。王妈妈瞪着眼睛清楚的看见惨白着脸的女鬼,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流着红色的眼泪。   王妈妈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等王妈妈再醒来,女鬼早已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却残留着百合香,提醒她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父亲。”梓莹从临窗大炕上悠悠转醒,看见沈老爷前来,起身就要下炕行礼。   “你好生休养,不用行礼。”沈老爷制止了梓莹的动作,“去给老夫人送信,就说莹儿无事,让老夫人早些歇息。”又扭头对一旁吓得屁滚尿流的王妈妈道:   “王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是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报仇了……”声音都是颤抖着。   “胡闹!夫人为什么回来报仇?报什么仇?恩?”   王妈妈再经沈老爷这一下,仿佛又看到刚才女鬼空洞的眼睛,“老爷,是黄姨娘让我下的毒,和我无关,都是黄姨娘……”   刚刚赶过来的黄姨娘听到这话,差点没有吓晕,“老爷,您别听这老婆子的话,我和姐姐的关系是多么好,您也是知道的。”   沈老爷黑着脸看着连忙解释的黄姨娘,“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   又转身对呆呆的梓莹道:“莹儿,你好生休养,为父自会查明白这件事情。”   “将这老妪婆带下去关押起来,待明日再审。”一挥袖子,转身离开。   黄姨娘看着梓莹,恨恨的瞪了一眼,“三小姐真是好手段。”话毕也转身离开。   其他姨娘见没有什么好戏看,也纷纷离开,柳姨娘走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梓莹。   等到所有人走后,荷叶居又恢复安静,桃子和辣椒才常常的吁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小姐,刚刚我差点露馅。”辣椒拍着胸脯夸张的说。   桃子笑看着辣椒,拧了拧她的鼻子,“呸,我看你演的很是开心。”   “那是多亏桃子姐姐的妆化的好。”   梓莹看着她们闹到一块去,也开心的笑了。   不管最后父亲最后怎么处置,王妈妈肯定不会再回荷叶居,至于黄姨娘,也不是一次就可以除掉的。   毕竟还是生了一个女儿的人。   ? ☆、管家(小修) ?  第四章   黄姨娘回到院子后,脸色阴沉的可怕。红蕊见状,挥手让一众小丫鬟下去,只留她和黄妈妈伺候。   “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竟被这个小蹄子摆了一道。”黄姨娘拧着手帕,脸色阴沉。   “姨娘,咱们这次只是大意,既然她露出了爪子,咱们今后才好收拾。”黄妈妈将一盏茶递到黄姨娘手上。   “只怕老爷这次已经起疑心。王妈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留不得了。”黄姨娘轻啜一口茶。   “那,咱们要动手吗?”红蕊小声道。   “不,今晚动手太引人注目,等到明天老爷审她时,再让她一不小心……”黄姨娘目露狠光的道。   此时柳姨娘也正和贴身丫鬟寒江说着体己话。   “咱们这个三小姐设的这个局有意思。”   “姨娘的意思是,是三小姐自己设的这个局?可是,似乎也没有只能将王妈妈赶走,老爷并没有处置黄姨娘。”   “老爷心里已经有了猜忌,下次只要……寒江,明天备礼,我们去拜访三小姐。”   “是。”   第二天,梓莹到万菊堂时,几位姨娘和婉音早已到了。   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大家都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孙女梓莹给祖母请安。今日孙女来迟,请祖母责罚。”   “是她们几个猴儿来早了。昨日可是有受惊?一会儿让薛妈妈拿着对牌去请大夫来瞧瞧。”老夫人听不出什么语气的开口,眼睛却撇了几位姨娘一眼。   “多些祖母关心。”   “还有你院子里的王妈妈,太不经事,我就替你做主,让薛妈妈去荷叶居照顾你。”   几位姨娘面色各异,黄姨娘的脸色却是白了白,这是生生的替梓莹长脸。   “多谢祖母。薛妈妈服侍您多年,孙女不敢和祖母抢人。不如让我的乳娘辛妈妈回来照顾我。”   老夫人略一沉思,点点头,“也好,只不过终究不体面。”   “多谢祖母。”辛妈妈是被冤枉的,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回到荷叶居,梓莹吩咐将桔子带上来,这几个月一直冷落桔子而重用桃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怎么回事。   “桔子,你平日里没少吃里扒外,王妈妈现在也保不了你。我把你降为三等丫鬟可有意见?”   桔子哆哆嗦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梓莹,她开始也以为小姐要处置她,可是后来小姐非但没有罚她,偶尔还赏给她一些首饰。   她都以为小姐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时候,小姐要将她降为三等丫鬟。   她能拒绝吗?她还得感恩戴德的谢小姐。   “奴婢遵命,多谢小姐。”   “去吧。”梓莹挥了挥手,又吩咐桃子,“将你提为大丫鬟,我这荷叶居可是交给你了。”   桃子郑重的道:“多谢小姐,奴婢和辛妈妈做牛做马也会服侍小姐。”   “恩,去把辣椒叫进来。”   “是。”   “小姐,您找奴婢?”辣椒行了礼道。   “恩,桔子被我贬为三等丫鬟,我将桃子提了上来。梨子虽说性子木讷,却也没有大错,我把你提为二等丫鬟,你可有意见?”   “小姐折煞奴婢了,能提为二等丫鬟,奴婢晚上做梦都能笑醒了。”   “恩,除了每个月的月例,我再每月贴补你一些。”   “小姐……”   “就这样吧,你下去吧。”梓莹打断了辣椒的话。   她刚坐在临窗大炕上做绣活,小丫头来报,“柳姨娘来了。”   “带去东厢房,我随后就到。”   桃子给梓莹穿上鞋,不解的问梓莹:“柳姨娘来做什么?”   “恐怕是昨日之事,来向我们投诚。”梓莹又吩咐桃子,“你留在这里,注意桔子的动静,把她降到三等丫鬟她肯定不服气。”   “是。”   梓莹带着梨子来到东厢房,柳姨娘此时正在喝着茶,看见她来了,起身福了福,“三小姐。”   梓莹回了半礼,“柳姨娘。”   柳姨娘一身素色绣银线的妆花禙子,头戴一个玉簪,模样清秀,小家碧玉,显得格外淡雅怡人。   “我从前听说三小姐会泡的一手好茶,如今一喝,果真是好。”   “姨娘客气了。”   “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也跟着母亲学过泡花茶,改天倒可以和小姐切磋一下。”   “哦?姨娘的母亲会泡花茶?我倒真是想和姨娘讨教讨教。”   柳姨娘是良家子,是作为贵妾抬进来的,又识文断字。如今看来,似乎黄姨娘忌惮的也是有几分道理。   “不敢当小姐的讨教,只不过我母亲有几个祖传的偏方而已。”   她们又闲话几句,送走柳姨娘后,梓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看来,黄姨娘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略微收拾一下,梓莹便去正屋等女师傅来教她泡茶。   等晚上去万菊堂请安时,沈老爷果然说起昨日之事,王妈妈因鬼迷心窍被罚杖责一百,却没想到王妈妈吃坏了肚子,得了痢疾,才打二十板就死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黄姨娘。   “莹儿,明日为父就把辛妈妈接进府。”   “多谢父亲,莹儿感激不尽。”梓莹笑着给沈老爷福了福。   第二天,辛妈妈果然被接进府里,看着头发已近半花白,身材削弱的辛妈妈,梓莹也难过的流下泪。   前世,不知辛妈妈是怎样度过下半生的,想来也十分不好过。   “小姐,您别哭,折煞老奴了。”辛妈妈也眼含泪的说,“能再见到小姐,老奴也就知足了。”   梓莹擦了擦眼泪,“妈妈,以后我这荷叶居就交给你和桃子了。”   “老奴一定不辜负小姐。”   …………………………   八月初,老夫人果然因为偶染风寒病倒了,几个姨娘也蠢蠢欲动想要接掌管家的权利。   尤其是黄姨娘蹦哒的厉害。   最后老夫人一槌定音,让梓莹和婉音学着管家,薛妈妈在一旁指点。   梓莹和婉音谢过老夫人后,又嘱咐老夫人好好养病,便开始着手准备中秋家宴。   “两位小姐,未时两刻在花厅见各位管事妈妈。”   “多谢妈妈。”婉音和梓莹对薛妈妈福了福。   自从中元节后,黄姨娘算是彻底失宠了,原本老爷看在她养育了小女儿的份上,加上黄姨娘平时的温柔,老爷一个月怎么着也会在黄姨娘处歇个十天半个月,如今可是有大半个月没有踏进黄姨娘的院子。   出了万菊堂,婉音冲着梓莹“哼”了一声,抬腿走了。都是梓莹害的娘失宠。   回到兰花轩,婉音对着黄姨娘撒娇,“娘,人家不想和梓莹一起管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原指望着这次能管家,好让你父亲常来我这兰花轩坐坐。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不过音儿,管库房的宋妈妈是娘的人,你可以让梓莹管库房,到时候,库房亏空的东西可不就全是梓莹的错。”   “这样行吗?”婉音不确定的道。   “没问题,梓莹身边也没有一个懂管家的人帮她,她自是不懂。到时候,老夫人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也不得不让你一个人管家。”   “如此,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还是娘对我最好了。”   “娘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对你好,对谁好?”   未时两刻,梓莹来到花厅。看着已经坐在上首的婉音,还有站在一旁的薛妈妈。   “来人,给薛妈妈赐坐。”梓莹开口吩咐小丫鬟。   “三小姐,折煞奴婢了。”   “薛妈妈,你是老夫人亲自派来指点我们的,也算是半个师父。怎么当不起一个座?”   婉音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刚才她可是一直让薛妈妈站着,岂不是让别人觉得她目无尊长?   婉音缓了缓脸色,对梓莹道:“姐姐,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各管一项事情,这样也不会乱。”   梓莹勾了勾唇角,“妹妹说的有道理。那妹妹准备管什么?”   “我就管厨房和采买这些累活,姐姐不妨管库房和绣房。”   “如此,就按照妹妹说的吧。”   花厅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梓莹喝茶时茶盖的声音,婉音是妹妹,又是庶女,此时她却不能越过梓莹开口说话。她撇了一眼梓莹,发现梓莹满脸镇静。   梓莹环视了一圈管事妈妈,在下人面前,沉默往往能很好的震慑住她们。   “我是第一次管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妈妈不吝赐教。”梓莹淡淡开口。   管事妈妈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三小姐真是太有威严了,和平时判若两人。   “刚才和婉音商量一下,我管库房和绣房。管事妈妈是谁?”   一个身材矮小,精神却很足的妈妈上前一步,“奴婢是管库房的宋妈妈。”   宋妈妈刚才就得了黄姨娘的信,自是知道该如何做。   “宋妈妈起来吧。这中秋节每年都有旧历可循,可是人多眼杂,难免有人会浑水摸鱼。既然如此,不妨趁这几日,把库房重新整理一遍,登记造册。等过完中秋,再登记一遍。这样,少了什么东西也能及时发现。”   梓莹说完看着已经抖成一团的宋妈妈,又环顾一圈,看着其他管事妈妈由惊讶到佩服,再到同情宋妈妈。   “姐姐,这样不妥吧。祖母如今正病着,如此大动干戈,可是会让祖母病的严重。”婉音急急的开口。   “妹妹怎么能这么说?祖母的病自是有神仙保佑,清理库房也是除旧换新。怎么会让祖母病的更重,妹妹怎么会如此想?薛妈妈你说是吗?”   “三小姐说的有理。”   梓莹看着脸色发青的婉音笑了笑,平日里,她可是没少真金白银的送薛妈妈。   ? ☆、中秋宴会(上) ?  第五章   从小花厅回来后,梓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前世她只是一个受过宠的贵人,自然没有管过宫里的事,她心里还是略微有些紧张。   “小姐,您累了一天了,吃一些点心去眯一会儿吧。”辛妈妈端着几块糕点过来。   梓莹听到这么说,还真是感觉有些累了,点点头吃了一块桂花糕,便去贵妃踏上歇息。   婉音回到黄姨娘的兰花轩,随手将茶几上的一套上等青花茶具打翻在地上。   “梓莹这个贱人,竟当着那么多管事妈妈的面给我难堪,我一定要加倍讨回来!”她从小便嫉妒梓莹是嫡女,自是想事事压过梓莹,从前梓莹把她当好姐妹,她从来没有感觉嫡出差别,没想到今天却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黄姨娘看着婉音面露凶光,支使小丫鬟将地上的碎瓷器收拾掉后,才转身对婉音说:   “从前是我们小看了梓莹,以为她不声不响的就是老实好欺负,没想到咱们却在她面前栽了两次。音儿别急,姨娘有的是办法。”   “姨娘你快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婉音迫不及待的问黄姨娘。   黄姨娘让婉音凑耳过来,细细的说来。婉音越听脸上的笑意越大,听完后便催着姨娘快点实行。   “音儿别急,我们且让她再风光几日。”   正在小憩的梓莹,突然冷的颤了颤。   婉音和梓莹每天给老夫人请完安后,等到辰时去小花厅听管事妈妈汇报事情,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中秋家宴快到来时,梓莹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她让宋妈妈和薛妈妈把库房的东西从新登记记册后,发现的确少了许多药材和古玩。   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时候,梓莹让辛妈妈偷偷的把宋妈妈带到她的荷叶居。   辛妈妈在外面做惯了粗活,手上有的是力气,叫了两个粗使婆子趁天刚擦黑将宋妈妈绑了来。   “可是有人看见?”梓莹问辛妈妈。   “小姐放心,我们专门挑的小路,更何况天黑没人看见。”辛妈妈让宋妈妈跪在地上,把塞在她嘴里的汗巾拿出来。   刚刚不知道是哪个婆子把汗巾塞在宋妈妈的嘴里,那个味熏的她直作呕,好不容易没有了汗巾,她连忙对坐着的梓莹喊到:   “三小姐,您为什么将老奴抓来?老奴不服,老奴要告诉老夫人。”   梓莹没有理她,吩咐辛妈妈给婆子们一人一两银子,等婆子们退下后,才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妈妈,“宋妈妈,这是库房的帐册,缺了多少你心里清楚。不然我们去找老夫人?恩?”   宋妈妈听到梓莹语气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心里紧了紧,她当然知道三小姐为什么把她抓起来,只是仗着三小姐没有胆子直接把她拉下来才敢叫嚣。   “我还听说你的小子在老爷身边服侍?”   宋妈妈心里一惊,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老爷身边服侍,极得脸面,却不知为何前段时间被老爷打了三十大板,现在还在家里躺着。   难道这件事情和三小姐有关?   宋妈妈满头是汗,她还是小瞧了三小姐。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别看三小姐以前温温柔柔的,却是如此大的本事。   不,她还是不相信。   “三小姐饶命啊,老奴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下头的人偷奸耍滑。”宋妈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哦?看来宋妈妈也是刚刚知道了?”梓莹端起茶盅呡了一口。   宋妈妈忙点头,“帐册都是薛妈妈掌管的,老奴实在不知。”   梓莹看着宋妈妈的表情,见她还在狡辩,又淡淡的开口,“听说你的小孙子准备去学堂认几个字,不知道老爷此时还会给你孙子这个恩典吗?”   宋妈妈眼角跳了跳,压下心里的那股震惊,她的孙子要去学堂念书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等着老爷给个恩典,没想到三小姐知道了,还全都算到。   宋妈妈跪在地上狠狠的给梓莹磕了几个头,她不能拿也不敢拿她孙子的前程来赌。   “三小姐请吩咐。”三小姐既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把她绑来,想来一定她还有些用。   梓莹赞赏的看了一眼宋妈妈,真是聪明,可惜却是跟错了主子。   “也没有什么事情,黄姨娘那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有什么异动却是要你来告诉我。你的孙子,自会去学堂念书。”   宋妈妈苦涩的咽了咽口水,三小姐好算记,让她监视着黄姨娘,又给她一个甜枣,让她有苦都说不出。   “娘,你额头怎么了?”宋妈妈的儿子宋顺问道,她的婆娘也惊的站起来,“娘,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没事,娘回来的路上跌了一跤。你身体觉得如何了?”宋妈妈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好了许多了,只是还不能下床。”   “你同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为什么会让人打你?”   “娘,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给老爷端茶倒水。”   “只是这样?”   “恩,就是这样。老爷看见我进来,不由分说就打了我板子。”   “顺子,你在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   “娘,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娘比较担心你。”宋妈妈怕被宋顺看出异样,连忙出了儿子的屋子。   宋顺对着自家的婆娘嘟哝,“咱娘怎么了?”   宋顺的婆娘抬起眼看了看走远的婆婆,又低下了眼眸绣鞋面,“娘也只是担心你。”   ★★★★★★★★   中秋家宴那天,梓莹很早的就起床梳洗,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错,黄姨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得打起精神应战。   虽说是家宴,却还是有不少人来拜访,同僚之间,姻亲之间少不了都要走动。沈老爷在外院待客,怕就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闯到后院。   “妈妈,一定要拘着小丫鬟,看好院子,今天人多眼杂,难免会出什么错。”梓莹不放心的嘱咐辛妈妈。   “小姐放心,妈妈一定守好荷叶居。”辛妈妈郑重的说道。   梓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妈作何这么严肃。”   “小姐您也知道,您前段时间对付黄姨娘,恐怕依她的性子,一定会找回来的。”辛妈妈不赞同的看着梓莹。   “妈妈不需担心,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梓莹也正色道,眼里全是坚定。   辛妈妈何时见过这样的梓莹,从前梓莹说话都柔柔弱弱的,从来没有和谁翻过脸,如今不仅管家管的如此之好,心里还有主张,想来小姐也是受了不少苦。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要好好跟着小姐,确保小姐无事就好,于是点头称是。   “妈妈的头发梳的还是这样好。”梓莹看着镜子里两个的自己的   “夫人当年也有这么一头乌黑的青丝。”辛妈妈笑着对梓莹说到。   梓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白皙,秀眉弯弯,从眉眼可见以后的风华绝代,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记忆里的娘亲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辛妈妈,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褪去眼里的悲伤,她一定会给娘亲报仇!? ☆、中秋宴会(中) ?  第六章   梓莹按着以往的时辰到老夫人的万菊堂时,薛妈妈正伺候老夫人梳洗,梓莹微微一愣,今日老夫人怎的如此晚?   老夫人穿了一身深蓝色盘金彩绣银文锦衫,头戴赤金步摇,戴了对南珠耳坠,低调中透着雍容华贵,看起来精神都要好上几分。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可是觉得身体好些了?”   老夫人含笑看着梓莹,“好多了,也难为你每天都来请安。”   “瞧祖母说的,孙女不能在祖母跟前侍疾就已经都不孝,祖母还打趣孙女,孙女可是不依。”梓莹说完还嘟起了嘴,拉着老夫人的手不放,老夫人可是她在这后院唯一的依靠。   “你这个猴儿真是伶牙俐齿,我说一句你倒是编排起我了。”老夫人看着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儿情态的梓莹,这半年她的变化她看在眼里,没有了以往的胆小懦弱,举止得体,她从开始的吃惊到现在的欣慰,如果好好□□一番,以后定有作为。   梓莹低头轻轻的呡唇笑了起来。   “可是吃了饭?这年纪越来越大,觉少了,难得今日睡了一个好觉。”似是解释今日起晚了。   “还没有呢,孙女早早的来讨祖母的饭。”梓莹话刚刚说完,就听到小丫鬟来报:四小姐和姨娘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婉音首先进来,上穿玫瑰红撒金纹短衫,配撒花纯面百褶裙,头戴赤金镶红宝石钗,两边各一粉色绢花,一对珍珠耳坠,细看之下脸上略施薄粉,樱桃小嘴,梨窝轻现,看着富丽堂皇,娇艳喜人。   不得不说,婉音能获得皇上的宠爱,姿色自是不同凡响。   反观梓莹,一身碎花隐芙蓉纹的对襟长裙,头戴一根玉簪,戴了一对翡翠耳坠,清秀的脸庞不施粉黛,散发淡淡光芒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全然不失大气,简单而又气质高雅,自是另一番楚楚动人。   梓莹勾唇一笑,对婉音福了福,叫了声“妹妹”。   婉音骄傲的看了一眼素净的梓莹,对老夫人拜了下去,“祖母中秋佳节,望您年年岁岁有今朝。”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孙女,一个娇艳,一个端庄,老大恐怕以后就要指着这两个女儿了。   “音儿起来吧,也是大姑娘了,往后可万万不能淘气,多像你姐姐学习。”   婉音眼里闪过一丝不服后,低头应是。   “都坐吧。”老夫人又道,随后就有小丫鬟陆陆续续的搬着小杇子进来。   几个姨娘也是打扮的很是漂亮,黄姨娘更是穿了镂金丝牡丹花纹蜀锦衣,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蜀锦衣统共只有两匹,一匹在老夫人手里,另一匹老爷赏给了黄姨娘。   老夫人都没有穿这么华丽,黄姨娘这是生生的落了老夫人的脸面。   果然,老夫人看见黄姨娘的衣裳后,脸色沉了沉,却是没有说什么。黄姨娘见后,脸上闪过懊悔之色,都怪她没有沉住气,想在来往的夫人面前漏一脸。老夫人本来就恼了她,如今更是生气,她还指望着老夫人把她扶正,哼,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怎的还不死?   柳姨娘就清雅许多,一身苏绣月华蝴蝶裙,头梳抛家髻,配碎花如意簪。论身份,柳姨娘还是作为贵妾抬进来的,却比黄姨娘穿的低调太多。   可是黄姨娘有婉音这个女儿。   母凭子贵,母也凭女贵。   前世,婉音当上贵人后,老夫人就做主把黄姨娘扶正。   这辈子,她一定会让黄姨娘翻不了身!   其他几位姨娘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许是知道老爷不去黄姨娘那里,就是柳姨娘那里。从前她们或许还有些期盼,如今自是看明白了。   争,也要争的过才是。   “老夫人,一会儿姑奶奶就会派人送月饼了,也不知道今年是个什么新鲜馅儿。”黄姨娘开口道。   真真是好深的心思,明知老夫人恼了她,她还要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讨老夫人开心。   老夫人果然笑了起来,“也是她们婆家纵容着,每年都让我的外孙,外孙女来给我送月饼,也不怕婆家的妯娌们背地里笑话。”语气却是没有半分担心。   “那是,姑奶奶都是如玉一般的人,搁谁家不被喜欢。”黄姨娘继续拍马屁道。   “祖母,是不是韵甜表姐也会来。”婉音撒娇道。   韵甜是梓莹小姑姑的嫡次女,从小和婉音就交好,上世婉音能进宫,韵甜是出了不少力的。   “这得看你姑姑放不放这个猴儿出来。”老夫人开怀的笑着。   “母亲怎的如此高兴?”沈老爷漫步走来。   “老爷。”姨娘纷纷给沈老爷行礼,梓莹和婉音也福了福身。   沈老爷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让大家免礼。   “爹爹,祖母正同我们说韵甜表姐呢。”婉音开口解释道。   “哦?等韵甜来了让她好好陪陪母亲。”沈老爷也是面带微笑的说,“梓莹和婉音最近管家管的不错,菜单子拟的也很好。”   “多谢父亲夸奖,都是薛妈妈指导的好,我和婉音倒是沾了薛妈妈的光。”梓莹欠身道。   “三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薛妈妈连忙称不敢。   需时,三老爷带着他的夫人林氏和嫡子沈天浩,嫡女沈沉颜来给老夫人请安。   “母亲,儿子来迟,还请母亲勿怪。”三老爷微微欠身,却是没有大老爷幅度那么大,许是因为身体较胖的原因。   真是有意思。   老夫人让这个庶子长大成人,给他置办产业,却为何三老爷除了逢年过节从不来府上?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老夫人点点头。   林氏和孩子们拜见了老夫人。   “薛妈妈,快给天浩和沉颜拿来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老夫人对几个孩子倒是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原谅她从前的无礼,还让她管家。   “多谢祖母。”   沉颜安安静静的谢过后,站在了梓莹旁边。不是沉颜喜欢和梓莹站在在一处,她只是不喜欢庶出的婉音站在一起。她的父亲是庶出,使得她有着很强烈的嫡庶观念。   梓莹没有表示什么,上世的时候,她除了和婉音交好外,只有和二叔家的樱莹和柳莹比较谈的来。   直到重生后,她才明白父亲内心里是有多疼爱婉音。因为婉音是庶出,不能按莹字排辈,父亲却为她取了莹近似的音。   几个人又一番拜见后,才安静的坐在椅子或者杌子上。   “老三,可是吃了饭?”   “回母亲,儿子来时在家里吃了。”   “那好,我们先去西次间用早膳。”   吃完早饭后,姑姑家陆续来人送月饼,表姐韵甜果然来了。大姑姑家却只是让小厮来送了几盒月饼。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等大老爷和三老爷带着沈天浩去外院待客后,后院也来几位官家夫人和小姐。   老夫人留着几位夫人在花厅里待客,梓莹和婉音带着小姐们去后花园赏花。   大老爷位居户部尚书,底下的官员还是会来走动,所以几个官家小姐的父亲官位都不是很高。   像有诰命的夫人,今天是要进宫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品阶高的还会赐宴。   如果她的娘亲在的话,每年也会进宫请安。   后花园里种着各色的花,最讨梓莹喜欢的还是那紫花藤。   几位小姐走累后,梓莹把她们带到一个亭子里,能看到整个后花园的全貌,吩咐小丫鬟上点心和茶水。   婉音一副不屑如此的模样,她在心里嫉妒梓莹今天出的风头,偏偏又不表现出来。只拉着韵甜聊一些首饰衣衫,京城里最近流行的款式。   “梓莹,你的玉簪似乎是羊脂玉?”韵甜问道。   几位管家小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大家打量着梓莹头上的玉簪,沉颜也抬头看了一眼。   梓莹勾唇一笑,“这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   梓莹的母亲辛氏是天下第一富的女儿,自是陪嫁了许多好东西。她从前看不起商人这个身份,不与外公家来往,这一世她一定要弥补上世的遗憾。   婉音目光里露出嫉妒的神色,压了许久才被压下去。   “三小姐,老夫人叫你。”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屈膝行礼道。   “可知是何事?”梓莹对这个丫鬟并不陌生,她曾经在万菊堂见过她,似乎是个三等丫鬟。   “回小姐,奴婢并不知。”   “既然这样,各位姐妹,我就先失陪了。”梓莹欠了欠身。   梓莹跟着小丫鬟走时,没有忽略婉音眼里闪过的光芒。   ? ☆、中秋宴会(下) ?  第七章   梓莹跟着小丫鬟走了一段后,另一个穿着湖青色禙子的小丫头突然急步走过来。   “三小姐,厨房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小丫头气喘吁吁的道。   厨房又出事了?   难道这个丫头才是黄姨娘的人?先前的丫头真是老夫人来找她?   梓莹微微一愣后,对湖青色禙子的丫鬟道:“出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来传话的。”言下之意是发生什么都不干她的事。   既然这是专门为她设的圈套,她不跳进去怎么何黄姨娘的意?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胆怯退缩。   “小姐,咱们还是先去见老夫人。”桃子在后面道。   “桃子,你去见老夫人,我先去厨房看看。”梓莹当机立断,不管厨房有没有事,这都是关乎沈家的脸面,不能出一点差错,如果老夫人真的找她有事,也会明白她的用意。   “可是小姐……”桃子急忙道。   “去吧。”梓莹拍了拍桃子的手。   梓莹跟着湖青色的小丫鬟往厨房走去。   路上,梓莹闻着小丫鬟身上的味道,熏的有些难受,一个三等丫鬟都可以用的上熏香?   她立刻警觉起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从后花园去往厨房的都是一些偏僻的小路,她被熏的头晕,身上渐渐没有了力气,她想喊人来,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好在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三小姐,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您,您……”话没说完,人就跑了。   梓莹无力的倒在地上,黄姨娘好狠的心思,她还是疏忽大意了,自以为在后院里人来人往的不会出什么事。   她忘了这后院才是最危险最肮脏的地方,就像当年在后宫里,她刚刚生下麟儿。   惠妃使计诬陷她陷害二皇子,并从她的宫里搜出了大量的证据,宫女更是供认不讳。   婉音也一口咬定她居心拨测,想害掉二皇子,让自己的孩儿成为唯一的皇子。   她百口莫辩,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妹妹指证她更令人信服的,果然皇上听后勃然大怒,将她打入冷宫。   连带着她还没有满月的皇儿!   她在冷宫里心灰意冷,她恨婉音,恨惠妃,也恨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皇后。   她同样恨不相信她的皇上。   但她没有绝望。   当婉音在她眼前掐死她的皇儿后,她只觉得天昏地暗,自已唯一的依靠没有了,唯一的挂念也没有了。   生无可恋,她毫不犹豫的喝下婉音递给她的那杯毒酒。   梓莹想着想着,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前世了,她把一切都转化了对黄姨娘的恨,对婉音的恨。   “三小姐在这里呢,嘿嘿。”半刻后,一个有些贪婪的声音响起,梓莹想转头看看都不能。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桃子此时怎么样了?   “少罗嗦,咱们快点把三小姐带到客房里,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有银子拿。”   黄姨娘竟然想要毁她的名节!   真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不管怎样,她要是被这两个人碰了,不被送到家庙出家,也是被迫嫁给他们中的一个。   她这辈子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梓莹开始剧烈的反抗,是她轻敌了,她不该这么自信,自以为她多活了一世就比别人多了一些筹码。   “三小姐,别反抗了,这条路上是不会有人来的。你的丫鬟现在都自身难保,你就省省力气吧。”听声音是第一个说话的那个略微有些猥琐的男人。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老天让她重活一世,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受这种屈辱吗?   “你们是什么人?在做何事?”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出现。   梓莹在很多年后,一直记得这个宛如天籁的声音。   如果梓莹此时能看见的话,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意气风发,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一身宝蓝色上好丝绸,绣着暗纹竹叶,正指着其中一个要动手的男人问道。   “你又是何人?管你什么事,去去,别坏了爷的好事。”   “好事?”少年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看了一眼在地上不能动的少女,发髻微乱,惨白的小脸上因为急切流了很多汗。   实在是狼狈。   少年瞬时明白过来后,一把将两个猥琐的男人举起来,摔了下去。   两人哼哼唧唧的在地上不能动弹,连连喊着求饶。   少年不看两人,只低声说了声“快滚”。两人连忙忍痛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美人虽好,银子也好,但是也得有命花才是。   梓莹想起来给这位公子道谢,奈何浑身还是没有一丝力气。   “你的丫鬟呢。”少年再次开口,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问道。   “……”   少年意识到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弹,道了声“失礼了”,覆手在她的脉搏上。   梓莹只觉得腕上一热,少年已经开始为她诊脉。   “你定是中了迷魂香,好在药量不大。等一刻便无事了。”少年沉稳的声音透出些温润。   少年又在梓莹的身旁放了一张手帕,“告辞。”   一刻钟后,梓莹终于能动了,她慢慢拿起地上的帕子,帕子一角绣了个“庄”字,闻起来有淡淡的竹叶香。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桃子和辛妈妈正向她这边急步行来,看见她没事,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梓莹随手将帕子塞在了袖子里。   “小姐,真是急死老奴了。”辛妈妈边说边掉起了眼泪。   “妈妈,我没事,桃子先扶我起来。”一旁的桃子和辛妈妈立刻前去把梓莹扶了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梓莹一边让桃子给她整理衣衫一边问辛妈妈。   “是辣椒,辣椒发现桔子在西次间鬼鬼祟祟,就吓了吓桔子,谁想到桔子当场掉出了男人的汗巾……”辛妈妈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气愤,“我便连忙让梨子去找桃子,结果哪里也找不到桃子和小姐您,我便知道出事了。”   “小姐,您中了迷魂香?”辛妈妈不再提后来怎么了,转而问梓莹,“可是浑身没有力气,意识却清醒?”   梓莹微微一愣,“妈妈怎么知道?”不怪梓莹这么疑惑,连桃子都是微微诧异。   “老奴被逐出府后,在香料店做活,自是认得。”   “妈妈受苦了,桃子以后定要好好侍奉妈妈,改日让妈妈教教你如何识香,咱们也不会这么被动。”就算以后进宫,这也是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是。”   “老奴遵命。”   梓莹稳了稳心神,感觉身体没有那么虚弱了,慢慢向前走,“桃子说说你遇到什么了?”   “回小姐,奴婢与小姐分开后,跟着那个小丫鬟往老夫人处走,结果那个小丫鬟一直拉肚子,奴婢也,也一直拉肚子,梨子就是在恭房里找到我们的。”桃子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你现在觉得如何?”   “好了许多,就是还是会上恭房里。小姐,都是奴婢没有用。”   梓莹没有制止桃子的自责,现在不让她说出来,她会把这份责任埋在心里,这更是她不想看到的。   “小姐,桃子也是中了一种香料,能让人一直上恭房。”   “恩,知道了。咱们先回荷叶居换身衣服,再做打算。”   这样看来,先前那个小丫鬟真的是老夫人来找她的,婉音只是知道黄姨娘的筹谋,却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所以看见有丫鬟来叫她,以为是黄姨娘派来的人。   黄姨娘想坏她的名节,这笔账她一定要讨回来!   荷叶居里,桔子被关在辣椒的房间里,辣椒正在不错眼的盯着桔子。   “桃子,你好好休息,我带辣椒和梨子出去就可以了。”   桃子也知道自己此时什么忙也帮不上,点头应是,心里却对让她拉肚子的人更加愤恨。   她没能及时去见老夫人,定是会让老夫人心里不舒服。她就算现在去,也是晚了,倒不如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再向老夫人请罪。   “辣椒,你去找柳姨娘,告诉她这般,她定会同意的。”   “奴婢这就去。”辣椒风风火火的跑了。   那两个人定会去向黄姨娘禀告,但是在后院里人多眼杂,行事一定不便,黄姨娘就算知道也只是刚刚得知,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变动,她就利用这个漏洞,做一个局。   “辛妈妈,你带人将这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搜一遍,特别是西次间,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搜出来。”   “是。”   她理了理头发,带着梨子向老夫人的万菊堂走去。   万菊堂还是很热闹,老夫人精神不错,看来病已经大好。   “孙女给老夫人请安,孙女来迟了,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梓莹冲老夫人福了福身,黄姨娘看见梓莹来了,脸色微微变了。   “作何用了如此长的时间?”语气虽说有些淡淡的,可是脸上还是挂着笑,这么好的心情?   “是厨房有些事情,孙女怕扰了贵客的兴质,孙女就做主先去了厨房,还请祖母原谅孙女则个。”   “你这个孙女但是个能干的,长的也好看,真真是水做的一般人。以后也不知道被那家的小子得去。”一个穿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头梳坠马髻,戴一对紫玉耳珰,一支紫晶御凤钗斜斜的插在头上,一侧带金累丝镶红宝石栉,额前戴四蝶金步摇。   ? ☆、反击 ?  第八章   梓莹微微一愣,这位夫人是?   就听到老夫人叫她,“梓莹还不快见过庄夫人。”   庄夫人,那帕子的主人可巧也姓庄。京城里庄性人家,又穿戴如此大手笔的恐怕只有御前侍卫统领庄流。   却不知那帕子的主人叫什么?   “梓莹给庄夫人请安。”梓莹盈盈一拜。   “快起来,真是好孩子。真真是投我的眼缘。”庄夫人拉着梓莹的手笑眯眯的道。   梓莹低头抿嘴一笑,她实在不明白这位庄夫人的来意,她家与庄府可是素无往来。她前世也只是在宫宴上远远见过这位庄夫人,那时这位庄夫人可是意气风发,她的丈夫深的皇上的信任,常常陪伴皇上左右。   “你快别夸她了,再把这只猴儿宠上天。”老夫人笑呵呵的对庄夫人道。   “快瞧瞧老夫人的话,这么好的孙女不要就送给我吧。我可是稀罕着呢。”庄夫人竟同老夫人开起来玩笑。   难道是为了她而来?   她这一世并没有什么才女的名号传出,何况她还未满十三岁,要是说亲太早了些。   庄夫人褪下手上的一个碧绿翡翠镯子,放到她的手上。   梓莹连忙推辞,这个镯子一看成色就是极好,也看的出是跟了庄夫人很多年的旧物,她怎可受如此大的礼?连忙抬起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夫人。   “夫人即是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吧。”老夫人眼睛闪了闪,对梓莹说道。   “多谢夫人。”   “还是老夫人想的通透,时间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薛妈妈代我送送庄夫人。”   一旁的黄姨娘看着庄夫人送的那个镯子,眼里露出嫉妒的目光,又被柳姨娘缠着心烦,索性扭过头与其他夫人说话,可是各位夫人都在和三夫人说话,都不肯降低身份和姨娘说话,黄姨娘更加气闷。   柳姨娘勾了勾唇角,她只要把黄姨娘缠住就好。   老夫人对梓莹道,“可是累了?”   “不累,祖母觉得身体如何?”   “没事,明日好好歇一歇就可。已经巳时了,夫人们都快要回去了,你好好打点好前院。”   “是。”中秋节毕竟是团圆节,夫人们只要来府上坐一坐就可,表示表示对上司的尊敬。   婉音不一会儿领着沉颜,韵甜及官家小姐们从后花园里回来,看的出来大家都是宾主尽欢,她不在,婉音自是可以以主人的身份招待。   看到她好好的站在这里,婉音目露诧异,向黄姨娘投去疑问的目光。   黄姨娘轻轻的摇了摇头。   官家夫人和小姐们陆续告辞离开后,老夫人吩咐摆饭,中午的饭果然丰盛。酱菜四品,前菜七品,膳汤一品,水果一品。   饭毕,大家坐在花厅里吃茶。一个刚刚留头急忙的小丫鬟跑进来,“老夫人,有两个,两个男人在角门说,说是来找三小姐。”小丫鬟咬牙说完。   老夫人咣当一声将茶碗打碎,“你说什么!”   小丫鬟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的发抖,老夫人却不再看地上的小丫鬟,“采莲,你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采莲忙应了声“是”,急步退下。   “外祖母,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表姐想男人了呗,可是,啧啧,表姐怎么是两个男人来找你?”韵甜唯恐事情不大的开口。   梓莹淡淡的环顾一周,柳姨娘脸上有些急切,黄姨娘志在必得中透出些许疑惑,婉音和韵甜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梓莹,三夫人和沉颜事不关己,一副看戏的样子。   “韵甜!”老夫人道,“这是你一个姑娘该说的话吗?”   韵甜低下头,没有开口。   梓莹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说话,她还在想,宋妈妈办事怎的如此慢?   婉音看着韵甜被祖母责骂,起身回道:“祖母,姐姐做的事情,您不骂姐姐,为何您要骂表姐?表姐说的也没有错,不然为何姐姐不辩解?”   这是在□□裸的挑拨韵甜和老夫人的关系,同时还要韵甜感谢她为她说话。   才十二岁,就有如此好本事。   “祖母开口说韵甜表姐,却是为了表姐好。唯恐传出对表姐不利的流言,妹妹不能理解祖母就是了,却要让表姐误会祖母,恐怕有些不妥吧。”   韵甜果然疑惑的看向婉音,婉音臊的脸红,瞪着梓莹。   黄姨娘看见自己的女儿被说,立刻坐不住了,“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音儿没有你那么多肮臢的心思,自己偷人就是了,还颠倒黑白,真真是好歹毒的心!”   “黄姨娘张口闭口就说我偷人,不知你是亲眼看见我偷人,还是有什么证据?”   “哼,人家都找上门了,我倒看看三小姐倒时怎么说?”   梓莹浅浅一笑,没有再理会黄姨娘。   需时,采莲带着内务总管沈真进来回禀。   因为花厅里有不少未出嫁的小姐,沈真并没有带着那两个人进来,“回老夫人,老奴已经将那两个人绑了起来,正跪在院子里,请老夫人发话。”   老夫人面色铁青的扫了一眼几位小姐和姨娘,“你们且先回去吧,老三媳妇和梓莹留下。”   “祖母,您还是让我们留在这里吧,一来我们可以看看是何人污蔑姐姐的清白,二来也可以学学如何管家。祖母,您觉得呢?”婉音开口道。   韵甜也附议的点头。   看何人污蔑她的清白?是看她如何身败名裂的才是。   婉音看着还是不慌不忙的梓莹,哼,且让你再得意一时,一会儿看你如何百口莫辩!   老夫人沉吟了一番,她相信梓莹是被冤枉的,如果不让她们留下,难免对结果有所怀疑。也罢,留下看看也好。   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小丫鬟摆了一个娟沙屏风,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景象。   梓莹看着院子里跪着的那两个人,一个肥头油面,应该是“少爷”,另一个却是尖耳猴腮,估摸着是那个小厮。   “你们是何人?”老夫人沉声问。   “回老夫人,我是您的未来孙女婿。昨日三小姐派小丫鬟告诉我今日人多眼杂,让我趁乱过来找她。”油头满面的“少爷”说道。   “闭嘴!”老夫人震怒道,“你口口声声的说认识我家三丫头,可有什么证据?”   “有的,有的。”肥肥的脑袋连忙点头,“三小姐曾经收了我一块玉佩做定情信物。”   “祖母,您让丫鬟去姐姐的荷叶居搜搜。这要是让旁人知晓了,姐姐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婉音在一旁煽风点火,脸上还露出戚戚之色。。   “来人,去三小姐的荷叶居找找。”老夫人吩咐道,又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梓莹。   梓莹很感激的冲老夫人浅浅一笑,老夫人自始至终都相信她,让丫鬟去搜,就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   “祖母,既然要搜,怎可只搜孙女的?这要传出去,孙女一样没有脸面活着。”梓莹对老夫人道,“要搜不如搜搜整个府里,小姐的院子,姨娘的院子,祖母你觉得如何?”   黄姨娘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梓莹没有被当场被抓住偷奸,来万菊堂见老夫人时她就有些不安,但见梓莹也没有其他动作,又放下心来。   可是到如今这个时候,这两个不中用的人又过来说和三小姐有染,三小姐竟然还是面不改色,是她心机太深,还是太有把握搜不出什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   “老夫人,这样不妥。如此大动干戈,别人还以为咱们府里遭贼了呢。”黄姨娘开口。   “姨娘这话就不对了,听着怎么像姨娘认定我和别人有染了?梓莹好伤心。”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你不是最爱在老夫人面前演有多关心我吗?今日我就好好陪你演一演。   黄姨娘被恶心了一下,瞪了梓莹一眼,“瞧三丫头说的,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相信你会做这种事呢?只是人都站在这里了姨娘实在不得不信,再说搜全府毕竟动静太大,恐怕老爷也不会同意。”   黄姨娘直接把她定义为偷人证据确凿,再搬出老爷抬出来施压,果然老夫人眼里闪过不确定,开始犹豫起来。   “黄姨娘,要是只搜我的院子,难免会让有些人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梓莹可是不从。话说回来,黄姨娘为何推三阻四,可是院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夫人听见后,果然向黄姨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黄姨娘被瞪了一眼,表面不敢有什么动静,心里却是把梓莹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夕阳,去请一下大老爷和三老爷。”老夫人扭头和另一个大丫鬟夕阳说。   夕阳是除了薛妈妈外,最受老夫人信任的丫鬟。夕阳外表冷冷,却是极美,是府里有名的冰美人,大老爷每次见到她都被勾去半个魂。有传言说,老夫人迟迟不肯把夕阳配人,就是留着给大老爷当通房的。   夕阳眼里闪过一丝为难,还是屈膝应是,去找大老爷和三老爷。   黄姨娘看着夕阳的玲珑身段,胸前 的那两块肉呼之欲出,不怨男人看了心猿意马,就连作为女人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夕阳生来就是个尤物。早知道就在她刚进府时打出去,省的碍眼,眼里的嫉妒掩也掩不住。   柳姨娘淡淡一瞥,就是长的再漂亮也是男人的玩物,没有她还是有别人,不过看见黄姨娘吃瘪她心里还是很痛快的。只有孩子,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算算日子,她进府也有多半年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梓莹丝毫不担心老夫人去找大老爷,她相信大老爷知道怎么做。   ? ☆、一环扣一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第八章更的太少了,今天又重新写够三千字了。感觉接不上的,去第八章重新看看?ω? 还有十三又开始啰嗦了,由于十三要忙着找工作,时间比较紧。所以每天更文我都是这个表情(?_?),看到你们的收藏和评论,我是酱紫(?ω?) 收藏我的文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专栏也收藏下呗~★★★★★★★求收的分割线★★★★★★★   第九章   “老夫人,用不着搜,我和三小姐情投意合,不日我们就可以大婚……”   “闭嘴,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老夫人发怒道。   夕阳给大老爷和三老爷行了礼,把来意一说,两人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送走客人,连忙去往万菊堂。   “儿子给母亲请安。”大老爷和三老爷给老夫人见了礼,小姐姨娘又给两位老爷见了礼,才又落座。   “院子里跪着的可是那两个贼人?母亲,直接让人打出去不就行了。”三老爷摸着自己的胡须。   “不行,万一传出点什么流言,你让三丫头可怎么活?”老夫人斩钉截铁的道。   大老爷却是没有说话,沉吟想了一会儿,对老夫人道:“母亲,我看莹儿说的有理,每个院子都搜一遍,也不会落下什么口实。”   老夫人赞同的点点头,“即是这样,就先从我的院子里搜。”   黄姨娘都来不及阻止,一批丫鬟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多谢父亲,多谢祖母,给梓莹这个证明清白的机会。”梓莹站起来行了礼。   之所以她敢这么肯定,父亲和祖母有所顾忌,不会任由人诬陷她,还是因为那位庄夫人。   庄夫人的丈夫庄流是皇上的心腹,自是对皇上的心思一清二楚。突然不请自来,一种可能是皇上的意思,另一种就是庄家自己的意思,可是自家又与他们府上素无往来,只能说明是庄家揣摩皇上的意思,来与他们家交好。   父亲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皇上又刚登基不久,后宫正是空缺的时候,这时候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前世的时候,虽说庄夫人没有来过府上。可是自从她十三岁后,老夫人就请来了宫里的嬷嬷教她和婉音规矩礼仪,占据了她练字书法和琴的时间,她还经常向婉音抱怨。大概从一开始,她就是入宫的命运,恐怕上一世时老夫人还没有选定到底让谁进宫好。   老夫人身体还没有好全,又坐了这大半日,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便去东次间的美人榻上躺着等消息。   检查完老夫人的院子,其实就是轻轻的翻一翻,毕竟老夫人的身份和地位在那里。接着就是梓莹的荷叶居。   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结果,梓莹淡定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脸上没有一丝焦急。   大老爷看到稳重的女儿后点了点头,虽说知道皇上的意思是要送一个女儿进宫,梓莹是嫡女自该比婉音有资格,可她自小没了母亲,宫里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该如何生存?   “回老爷,没有在三小姐的荷叶居搜出什么。”一个湖青色的丫鬟跑来回道。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好好搜查了吗?”黄姨娘激动的喊道,发觉自己失态后,连忙解释,“我是看那两个人说的有板有眼,才……”   大老爷没有听她说完,“回去后抄十遍女戒,禁足半个月。”   黄姨娘狠狠的瞪着梓莹,都是这个贱人,自从这个贱人病了一场后,性格不仅比以前沉稳,有时候甚至连她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就连一向偏心婉音的大老爷也对她一视同仁,老夫人更是不用说了,才半年的时间就交给她管家。反观她呢?老爷来她房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更是被禁过足,罚过抄书,就连一贯奉承她的丫鬟婆子也敢给她脸色看。   就是当年夫人在世时,她也是独宠后院,地位更是直逼夫人。这个丫头还不满十三岁,就这么不了得!这次没有除去她,一定让她心生警觉,下次就没有那么好动手了。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黄姨娘又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两人。   跪在地上的两人得知竟没有从三小姐的屋里搜出玉佩,心里都闪过惊恐。唯恐弄不好,小命都会没。   他们心里此时正在后悔,本来半个月前他们在青楼里看姑娘跳舞,一个人找上他们,问他们想不想做一门不赔的买卖,事成后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这么不费事的生意他们当然愿意做,有银子拿且数目不小。等他们见了梓莹,见她虽不是美的倾城倾国,却也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肖想的,更是觉得天上掉馅饼。   没想到他们事还没有成,就被人举起来扔了下来,他们想要钱,想要银子,更想要命。两人觉得保命要紧,谁知刚走到角门口,一个小厮把他们截住,告诉他们只要说和三小姐有染,银子照样拿,并塞给他们五两银子。   他们一听心里又动摇了,毕竟现在手里可是有五两银子,只要喊两声还有银子拿,也不枉白来一趟。   那个小厮正是宋妈妈的儿子沈顺,梓莹吩咐辣椒给柳姨娘传完信后才去通知宋妈妈。   宋妈妈听到辣椒的回话,心里开始摇摆不定。毕竟黄姨娘可是受宠十几年的老人,手段自是不少。另一边的三小姐,抓着他们家孙子的前途,真真是让人觉得为难。   最后她还是选择投靠三小姐,她不敢拿她孙子开玩笑,她的儿子自从挨打后到现在老爷也没有让回去继续伺候。叫来儿子,照着三小姐的意思吩咐儿子。   “老爷,既然三小姐是清白的,这两个人还是打死好了,省的逮着谁就乱攀咬谁。”柳姨娘道。   跪着的两个人听说要被打死,急得开始哇哇大叫,奈何嘴里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父亲,他们似是有话说,女儿想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梓莹嘟着嘴向大老爷撒娇。   难得被梓莹撒娇的大老爷,很是受用的刚想点头同意,一旁的婉音急着开口道:“既然姐姐是被冤枉的,又何必听他们说什么,没的脏了咱们的耳朵。”   “舅舅,我也想想听听这两个人说什么,婉音,你怎么这么败坏兴致?”韵甜道。   梓莹勾唇笑了笑,韵甜喜爱看热闹是谁都知道的,刚刚婉音挑拨韵甜和老夫人的事情,想必也在韵甜心里留下了疙瘩,自是不会事事听婉音的摆布。   婉音瞪了一眼韵甜,气恼韵甜的添乱。她自是知道这两个人要说什么,唯恐说出什么不利黄姨娘的话。   见黄姨娘向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这才放心,“即是如此,爹爹,那我们就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黄姨娘自以为做事隐蔽,没有透漏出什么。她没想到的是梓莹已经交代宋妈妈记得一定要提起他们是为黄姨娘办事的。   “老爷饶命啊,小人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油头满面”的男人哭天抢地的喊起来。   “尖耳猴腮”的小厮也在一旁称是,“只要事成之后就会给我们一百两银子,真的不管我们的事,老爷饶命……”   大老爷一听生气的拍了拍桌子,一出接一出的,今天这场闹剧可是让三弟看够了笑话,家宅不宁啊。   “说!是谁?不然现在就扭你们去见官。”   “是,是住在兰花轩的姨娘,小的只听见那个人说要去兰花轩回姨娘的话。”尖耳猴腮开口道。   兰花轩!   黄姨娘听见后只觉得身体发晕,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黄姨娘!”大老爷生气的喊到,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老爷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我服侍老爷十几年了,我是什么人您难道还不知道吗?”黄姨娘连忙跪下哭起来,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眼睛里还含着泪,真是我见犹怜。   如果是在从前,大老爷也就相信了黄姨娘。可是这半年来,先是王妈妈说出黄姨娘害死夫人,接着王妈妈很巧合的死了,来了个死无对证。再到平日里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说起梓莹,说什么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娘。他那时以为她是真的心疼梓莹,现在想来是在说梓莹克母!   更何况,三弟一家还在这里!   一个穿着鹅黄色禙子的二等丫鬟跑来,“回老爷,在兰花轩里搜出来了,搜出来,一个木偶。”   又是兰花轩!   大老爷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把这两个人先押起来,明日再审。”又对丫鬟说,“什么木偶,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丫鬟不敢耽误,连忙捧到大老爷面前。   大老爷打开一看,吓得将木偶扔出去,“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小丫鬟跪在地上,“在黄姨娘的枕头下。”   黄姨娘看向那个木偶,脸色变得惨白。木偶上赫然写的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她虽说希望老夫人赶紧去死,却从来不敢也没有扎小人!   “老爷,这不是我的。十几年来,我每天晨昏定省的,从来不敢怠慢老夫人。您是知道的,这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老爷,你要相信我啊。”黄姨娘抱着大老爷的腿哭诉道。   “爹爹,这不是娘的。娘在心里尊敬老夫人还来不及,怎么会这么做。爹爹,你要相信娘啊。”婉音也被吓得跪在地上。   “妹妹,地上凉,你快起来。再说,我娘亲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妹妹可是别乱了尊卑。”梓莹在一旁伸手要拉婉音。   婉音一把甩开梓莹的手,“是你,是你害的姨娘!你是鬼,你是鬼!”   梓莹被甩开,也不恼怒,只是低下头看着脚尖。   “给我住嘴!”老夫人从东次间出来,“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对你嫡姐说话的!来人,送四小姐回去静养!”   婉音挣扎着不去,奈何婆子们力气大,半抱半拖的将婉音拉了下去。   老夫人看见地上的木偶,眼睛闪了闪。老人都迷信,更何况,前几日刚刚病了一场的老夫人!? ☆、定夺 ?  第十章   老夫人看了看两个儿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正痛哭流涕的黄姨娘,疲惫的挥了挥手,“真是家宅不宁啊!”   大老爷和三老爷连忙跪在地上,其他人也顺势跪下,“母亲,都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   “你也是被这个歹毒的妇人蒙蔽的,可是这个人……”老夫人指着黄姨娘,“还是送到庄子上吧。”   “不,老夫人,那不是我的人偶。我是被陷害的,老夫人,您要相信我啊……”黄姨娘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额头上很快就渗出血来。   “黄姨娘,在老夫人面前你怎么还称'我'?妾身听着就甚是惶恐。”柳姨娘在一旁插嘴道。   “你这个贱人,平日里你不也是我我的自称吗?如今又来落井下石,真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怪不得是只不下蛋的老母鸡。”黄姨娘冲着柳姨娘骂道。   柳姨娘一双眼里含泪,立刻捂着心口似是很难受,这个疯子,竟然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闭嘴,你这个毒妇!都是我平日里太宠你,让你无法无天,满心狠毒。来人,现在就把这个毒妇送到庄子里!”大老爷怒喝道。   黄姨娘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老爷,刚刚老夫人说把她送到庄子上时,她觉得还有一丝希望,毕竟服侍老爷十多年,她还有一个女儿……   女儿?她的女儿呢?   “婉音,婉音……”   “婉音早就被我送回去闭门思过了,哼。”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孙女还有一事要禀报,事情兹大,孙女不敢隐瞒。”   “说吧。”   “黄姨娘身边的黄妈妈,通过她的女儿偷窃库房里珍贵药材,古玩花瓶若干。管理库房的宋妈妈因为自己的儿媳妇偷窃就包庇不报,着实不妥。奈何是自己的儿媳妇,也是情有可原,还请老夫人定夺。”   “薛妈妈,你怎么看?”这件事情薛妈妈同她说过,梓莹一直迟迟没有说出来,她还以为是个心肠软的,没想到却是用在了刀刃上。   那今天整个事,可是三丫头一手操办的?   老夫人凝眉思考起来,不会是三丫头。谁会拿自己的闺誉开玩笑?再说三丫头还不满十三岁,只能说黄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怪不得一直不让搜查整个府。   “回老夫人,却有其事。”薛妈妈福了福身,“只是先前要过中秋节,三小姐说不好弄的人心惶惶,才一直隐瞒不报。”   “既是这样,黄妈妈和她的儿媳妇就杖毙吧,罪加一等也不为过。至于这个宋妈妈,还是别管库房了,去绣房吧。”老夫人一槌定音。   “不,老夫人,您不能杖毙黄妈妈,黄妈妈……”黄姨娘急切的喊,黄妈妈是她的奶娘,有几十年的感情,更是她的臂膀。   “还愣着做什么,把黄姨娘拖出去。”   “婉音,是柳姨娘和梓莹,是他们害的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黄姨娘大喊起来,全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   话刚说完,黄姨娘的嘴就被堵住了,被婆子扭着往外走。   瞬时,花厅里就安静了。   “母亲,要不改日去寺里请道士做做法,去去晦气。”三夫人看够了热闹开口道。   “恩,也好。薛妈妈,你找个吉日去请一下吧。”   “是。”   “都起来吧,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各自回去吧。”老夫人挥了挥手。   “是。”大家都起身行了礼,大老爷又回道,“母亲,那两个人怎么处置?”   “你看着办吧。”   “是,母亲多保重身体。”老夫人在夕阳和采莲的扶持下进了东次间,大老爷才吩咐小丫鬟,“赶紧把这个巫偶拿出去烧了。谁要是嘴不严,传出什么流言,休怪我把你们打出去发卖!”   底下的丫鬟婆子都低声应“是”。   大老爷才一甩袖子去了外书房。   韵甜来到兰花轩,这里已经被翻的乱糟糟的,婉音的门口还立着两个粗使婆子。   如今黄姨娘已经倒台,再无得宠的希望,丫鬟婆子自是捧高踩低的主。   “表小姐。”   “你们让开,我要进去见四小姐。”   “表小姐,老夫人吩咐了,让四小姐静养,谁也不见。”   韵甜哼了一声,“连我都不能见吗?”   “这,老夫人……”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块碎银,估摸着有五两银子。   婆子立时笑眯了眼睛,“表小姐快进去,只是还是莫要待的时间长了。”   韵甜不理会婆子,进去院子后,没有了以往的热闹,清清冷冷的。   “小姐,怎么有点冷?”韵甜的丫鬟问道。   “闭嘴,还不快走。”韵甜也觉得有些冷意,真是晦气,回家后一定让娘亲好好请个道士为她做做法。   “婉音。”韵甜还作势用手挥了挥眼前的尘土。   “表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告诉你黄姨娘被送到庄子里了,黄妈妈被杖毙。还有,黄姨娘最后说是柳姨娘和梓莹害的她。”   “柳姨娘和梓莹?我就知道是这两人!”婉音的指甲陷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   “你好自保重吧,我先走了。”韵甜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婉音呆呆的坐在床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该是梓莹倒霉,为何最后成了姨娘遭殃。   是自己小看她了吗?   也不对,她早已知道梓莹同以前不一样了,她甚至提防过梓莹,却没想到还是栽在她手里了。   她恼怒的捶了捶床,她都没办法去送送姨娘!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仔细手疼。”碧月端着茶走进来,看见婉音正在捶床,吓得连忙放下茶,跑过来看她。   “碧月,你说会是谁在姨娘的床上放的那个人偶?”婉音抓着碧月的手腕。   “奴婢不知,奴婢当时跟着小姐在万菊堂。”碧月连忙跪下道。   “那就把当时留在兰花轩的丫鬟婆子都找来,一个个问谁进过姨娘的屋子。”   “小姐,现在风口浪尖的,咱们还是避避风头吧。”碧月提醒道。   “你说的对,这个仇我一定要让她们加倍还回来。”婉音目光狠毒的看着窗外道。   ★★★★★★★★★★   梓莹回到荷叶居,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虽说黄姨娘只是被送到庄子里去,但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总有一天,她要让黄姨娘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桃子,你是没看见黄姨娘那个狼狈的样子,啧啧,真是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就连平日里稳重的梨子话也多了起来。   “梨子姐姐,你快同我讲讲。”桃子一把拉过梨子去一旁讲去了。   梓莹摇了摇头,随她们去了。“妈妈,我有些累了,想睡一觉。”   辛妈妈忙去叫小丫鬟铺床,自己服侍梓莹坐下,摸着她的那头青丝,“小姐,夫人看见小姐这么能干,在地下也会为小姐高兴的。”   “真的吗?妈妈,我都快忘了娘亲是什么样子了。”前世的时候,她的娘亲就是在她不满七岁时去世的,想来也有十二年没有见过娘亲了。   “夫人啊,虽说是商人之女,规矩礼仪却是极好的,还得过太后的赞誉呢。”   “真的吗?娘亲这么厉害?”   “恩,夫人不仅如此,琴棋书画那也都是能拿出手的。当年老爷就是偶然见了一面夫人的风姿,才去求亲的。”   她的记忆里的娘亲,总是在夏天给她做酸梅汤,冬天让她吃羊肉萝卜汤。每次她和丫鬟打闹,都会细心的给她擦汗。   她算不算给娘亲报了仇?   不,这才是刚开始。   梓莹脱了鞋上了美人榻,“申时叫醒我,妈妈。”   辛妈妈点点头,给梓莹搭上一条薄被,轻轻的出去。   “小姐睡了,你们小点声儿。”院子里正说的热闹的几人点点头,声音小了很多。   申时一刻,梓莹被辛妈妈叫醒,“小姐,吃点月饼吧,是您最爱吃的蛋黄馅。”   “恩,好。妈妈,外面可是有什么事?”   “就是柳姨娘身边的寒江来过,见您睡觉,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恩,晚上挂的灯做好了吗?”   “做好了,丫鬟们早就做好了,还是同往年一样,有兔子灯,小猪灯,还有嫦娥奔月,晚上一定热闹。”   “等吃了晚饭,咱们就去看灯吧。”   “好好,今年老爷还吩咐人做了花楼,晚上看一定极美。”   晚饭是在自己屋吃的,厨房的人果然精心,比以往都多了两道菜,食材也都是最新鲜的。   “小姐,这……”桃子指着多的那两道菜。   “没事,咱们今日得了势,他们自是多巴结些,你不给她们这个机会,她们还以为是做错了什么事。”梓莹耐心的教桃子,以后到了宫里,这种事情太多了。   “是,是桃子愚昧了。”   “今天多了两道菜,还有桂花酒,大家都坐下一起吃饭,吃完了咱们在一起去拜月神。”   辛妈妈桃子辣椒还有梨子一番推辞后,都堪堪坐下,只是终究不自在。梓莹看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她能报了仇都多亏有她们。   老夫人由于白日里太操劳,又病倒了。梓莹去东次间磕了三个头,表示表示心意,便回荷叶居。   辛妈妈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桌子,有月饼,糕点,石榴,葡萄,香烛等。   梓莹净了手焚了香,跪在案桌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   如果她的娘亲和她的孩儿在天之灵能看见的话,一定要保佑她,顺利进宫,顺利报仇。   拜完月神,辣椒拉着桃子要去花楼赏月,梓莹笑着点头同意了,还挨了辛妈妈一通埋怨,怪她惯着辣椒桃子。   好不容易可以松一口气,为何不让她们好好玩闹一番?   梓莹站在院子里,看着发出朦胧灯光的花灯,露出了浅浅一笑。   ? ☆、面具 ?  第十一章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婉音站在兰花轩的院里,白日里她还和姨娘商量穿什么衣裳,晚上怎么祭拜,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赏月。   也不知道黄姨娘在庄子里习惯不习惯。   “小姐,到底是秋天,您还是回屋吧。”碧月拿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给婉音披上。   “碧月,我一定要让那两个人跪在脚底下向我求饶。”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定。   碧月似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出声。   第二天,婉音早早的跪在万菊堂的院子里。   “四小姐,老夫人昨日被气病了,您还是请回吧。”薛妈妈道。   婉音又磕了三个头,“孙女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去寺里为祖母祈福,为姨娘赎罪。”   刚刚走到院门口的梓莹愣了愣,没想到才一晚上的时间,婉音就想好了对策。   比她的姨娘可是强了太多。   梓莹勾了勾唇角,既然你想去寺里,我如果不成全你,岂不是白白让你叫这么多年的姐姐?   “薛妈妈。”梓莹行了半礼,“祖母今日可是好些了。”   “一夜也没有睡好,今天早起就有些头疼。”   “可是请了大夫?”   “还没有,老夫人说挺挺就过去了。”   “那怎么行,辛妈妈你快去找沈总管去请大夫,最好能请来太医。”   辛妈妈走后,梓莹才装作才看见婉音的模样,“呀,妹妹怎么跪在地上?虽说如今还不太冷,终究是秋天了,妹妹还是快点起来吧。”   婉音笑了笑,“姐姐,姨娘犯下的错自该我来赎罪。不劳姐姐费心了。”   “可是妹妹,祖母不是让你在兰花轩静养吗?”   婉音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尴尬,“妹妹是来请祖母允许我去寺里为祖母祈福。”   “妹妹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想必老夫人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她真的没想到才一晚上的时间,原本还有些娇宠的婉音竟长进这么多,不仅甘愿去寺里给祖母祈福,更另她心惊的还是婉音不动声色的本领又长进了。   若不是她太了解婉音了,她都会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表情。   难怪她前世不是她的对手,就连如今的她都没有确切的把握能在婉音手里赢。   不能让婉音入宫,一定要阻止她!   “老夫人请小姐们进屋。”采莲撩帘出来。   老夫人躺在临窗的床上,头戴扶额,脸色苍白,精神也蔫蔫的。   “给祖母请安。”   “起来吧,昨夜可是拜了月神?”   “回祖母,昨夜孙女拜了月神,祈求月神保佑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梓莹回道,这种讨人欢喜的话她也会说。   “恩,那祖母就托你的福了。四丫头,今日过来有何事?”   婉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祖母,孙女自是姨娘罪孽深重,恳请祖母让孙女去寺里吃斋念佛为祖母祈福。”说完又是一拜。   老夫人沉思片刻,“你有心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带些厚衣服,寺里终究不是府里,想来也难过。”   “多谢祖母厚爱,孙女不觉的苦。只要祖母能早日痊愈孙女什么苦都能吃。”   “起来吧,回去收拾收拾,带个丫鬟去吧。让你姐姐安排安排。”   梓莹和婉音应了“是”,见老夫人面露倦色,起身告辞。   出了万菊堂,婉音和梓莹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姐姐,以后家里就是你一人管家了,风光恐怕无人能及。妹妹自问没有针对过姐姐,不知姐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没有针对过她?前世她把她当做唯一的妹妹,不仅信任有加,所有的心事都对她讲。后来进了宫,但凡见了皇上,都不忘提起她。可是她换来的是什么?是陷害之恨,是杀子之仇!   她不明白的是,她们都是沈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何她要如此做?惠妃给了她什么好处?还是皇后给了她什么好处?   婉音在梓莹的眼里看见了一抹滔天的恨,快的让她觉得是她的错觉。   是错觉吗?   “妹妹这是什么话?姐姐可听不懂,待我问过父亲,再定妹妹去寺里的日子。”   “那就劳烦姐姐了。”婉音面上不露,心里却是在盘算梓莹眼里的那抹恨。   她绝对没有看错!   回到荷叶居,辣椒急步向她走过来,“小姐,柳姨娘来了。辛妈妈把她带到东次间。”   “恩,先扶我去净面换身衣服。”   梓莹洗了脸,换了一身鹅黄色缠枝禙子,让桃子把头上沉甸甸的首饰拿掉,简单挽了个攥儿,就去东次间。   “三小姐回来了。”柳姨娘热情的站起来行礼,“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这么素净的打扮也掩不住三小姐的姿色。”   “姨娘过奖了。再说,我还没来的及去谢谢姨娘。”梓莹回了半礼。   “看三小姐说的什么话,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要说谢,我还得感谢三小姐。”   梓莹没有说话,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虽说她和柳姨娘合作,谁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黄姨娘?   不过也没有关系,就算她是下一个黄姨娘,难道还会有什么弑母之仇,杀子之恨不成?   “老夫人身体可是好些了?虽说免了我们的请安,却还是应该去向老夫人请安。奈何又怕惊扰了老夫人养病,真真是为难。”   “老夫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病痛,姨娘莫要担心。父亲如今却是难受的时候,姨娘应该知道怎么做。”指了指兰花轩的方向。   柳姨娘会意的笑了笑,“寒江,还不拿出来。”   寒江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古书,“这是我娘留下来的,里面记载了些点心茶点的做法。难得的是还有养生疗效。所谓宝刀赠英雄,想来三小姐也会喜欢。”   梓莹是真的很欢喜,她略翻了翻,难得寻得如此何她心意的书。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姨娘。”   “三小姐客气了,妾身先告辞了。”柳姨娘行了礼带着寒江出了东次间。   “慢走不送。”   梓莹小心的捧着书,脸上的笑意很是明显。倒让一旁的辛妈妈有些奇怪。   “小姐,不就是一本书吗?作何这么欢喜?”   “妈妈不知,这本书上记载的可都是关系到我今后荣宠的宝贝。”   辛妈妈看着越说越离谱的梓莹,“我的好小姐,一会儿先生就来教你泡茶了,您还不好好准备准备。”   梓莹顽皮的吐吐舌,真是难得的好心情。   未时去小花厅里听了管事妈妈的汇报,又厉声吩咐只要听见有昨日的流言传出,不管你是谁,一家人都打出去发卖。   到底关乎着她的闺誉。   管事妈妈们都诺诺的点头,把老夫人的吩咐说了说,宋妈妈自今日起去绣房管事,绣房的管事妈妈管库房。   宋妈妈听到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从昨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儿子自从昨日就重新去大老爷身边后,她对自己的未来越发担忧,奈何实在问不出昨日对她的处置。   如今可是好了,她虽然去了绣房,可是管事更轻松了。只是她的儿媳妇没了,可是苦了她的儿子孙子了,奈何这个媳妇心里算计太多,有时候连她都看不透。   这次的事她的儿媳妇一定也参与其中,那天支开旁人叫来一个丫鬟,她就觉得不对。罢,罢,再托人给儿子找一个婆娘。   梓莹处理完事情后,就去外书房找大老爷,将婉音要去寺里祈福的事情说了。   “虽说黄姨娘犯了错,婉音终究是无辜的。她有这份心就好,不如等她生辰过了再去吧。”   她差点忘了,每年中秋节过后,就是婉音的生辰。   八月二十。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皇上每年都会让内务府赏些东西给她,然后特意会在午时去婉音的宫里吃一碗长寿面。   那是多大的荣宠!   “是,那女儿就等妹妹过完生辰再安排。”   ★★★★★★   太医看过老夫人的病后,开了些益气补血的药便告辞离开。几日下来,老夫人的病也越来越好,却并没有将管家的权利收回去,这和梓莹预想的一样。   婉音每天来万菊堂请安时见了梓莹都是很热情的笑笑,挽着她的胳膊吵着要去她的荷叶居。   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自从她觉得婉音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后,就时刻注意着她。没想到婉音这么能忍,也对,不然自己的孩儿怎么能惨死在她的手里!   梓莹每次都是端庄的笑一笑,亲昵的拍拍婉音的手。   既然要演戏,那就一起演吧!   “你们两个猴儿,最近真是受累了。”老夫人精神很好的对两人说,“薛妈妈还不把   东西端上来。”   薛妈妈应了是,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进来,上面赫然放着两个很珍贵的头饰。   梓莹认得这是老夫人的陪嫁,均是价值不菲。   婉音在明嵌宝石蝶恋花步摇和羊脂玉金累丝簪之间徘徊,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平静。梓莹淡淡的撇了一眼,除了最初薛妈妈拿来东西时露出吃惊的神色外,再也没有任何情绪泄露。   老夫人暗暗的在心里点了点头,梓莹这个丫头宠辱不惊,反而婉音却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果然是姨娘带出来的,太小家子气,好在是个有心机的。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我母亲给我的陪嫁,虽说不是极好,却也是能拿出手的。今天是四丫头的生辰,况且你们年纪也大了,也该充充门面。”   婉音和梓莹推辞一番后,才谢过老夫人的赏。   “姐姐,你要那个?”婉音笑嘻嘻的问道,她的娘只是一个姨娘,虽说有老爷时常给一些贴补,到底没有什么家底,她在心里对于这两个头饰都极是喜欢的。   “妹妹,你先挑吧。”   “姐姐,这怎么可以?”婉音道,语气里却是有掩不住的欢喜。   “妹妹,和姐姐客气什么。我是姐姐,自是该让着你,再说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寿星最大。说来今日还是姐姐借了妹妹的光。”   “都别争来争去了,婉音先挑吧。”老夫人发话。   “是。”婉音心里更高兴了,这可是老夫人给她的体面。她在心里计较一番,选择了明嵌宝石蝶恋花步摇。   虽说羊脂玉金累丝簪也比较值钱一些,可是太素净了,还是那个步摇比较适合她。不知道梓莹接过簪子时会是什么表情?   梓莹早就想到婉音会挑那只步摇,不论价值还是样式都是极好的,婉音一定会选择它。她只是不明白的是老夫人是何用意?   她平静的接过簪子,又福了福身谢了谢老夫人。两人告辞退出。   “珊瑚,我越看梓莹越满意,小小年纪竟能这么沉的住气。老大没有儿子,以后说不定就要靠梓莹了。”老夫人对薛妈妈道。   “是啊,三小姐很是沉稳,我看着竟不像这个年纪的该有的。”   “恩,咱们且再看看。”老夫人揉了揉额角,薛妈妈立刻会意的去给老夫人揉头。   ? ☆、太后寿宴(1)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又出来唠叨了,今天刚刚看见签约成功,表示很开心?ω? 谢谢支持我文文的天使们,十三表示会继续努力。 ★★★★★★★求收的分割线★★★★★★   第十二章   几日后,婉音启程去了京郊的白灵寺,这个寺通常都是皇亲国戚来祭拜,偶尔也会有女眷来此吃斋念佛,所以婉音此去到也不是很突兀。   梓莹每天去给老夫人请完安后,就窝在荷叶居泡泡茶做做点心,午后再去花厅听管事妈妈的汇报,如此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老爷上完朝回来后,直接去老夫人的万菊堂,遣走了身边服侍的人,只留薛妈妈一人服侍。逗留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   梓莹听完小丫鬟的汇报,吩咐桃子抓了一把刻福寿康禄的银瓜子赏给小丫鬟,小丫鬟欢欢喜喜的行礼退下。   “小姐,老爷和老夫人说什么重要的事?连采莲夕阳都不能伺候左右?”   梓莹一只手敲着黄花梨木的桌面,什么事?父亲下朝回来匆匆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下朝回来?最近朝堂有什么变故?   新皇刚登基没有几年,前世的她此时正在家里看书弹琴,没有关注过朝堂的动向,却也不知是什么事。   难道是关于她的事情?她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外祖父家是第一富,皇上终究还是忌惮,提前和她父亲说好,让她进宫?   前世她还没有过完及笄礼便开始选秀,她也顺利成章的入宫。   “桃子,这几天管好荷叶居的人,恐怕过几日就有流言传出了。”   “是。”桃子虽然不明白梓莹口里的流言是什么,但看梓莹面色沉重,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申时两刻,薛妈妈借着向辛妈妈讨要一些花样来了荷叶居。梓莹不动声色的吩咐梨子去请辛妈妈过来,薛妈妈看着素净却也高雅的西次间,意有所指的说:“三小姐的屋里妆点的真让人舒服,别看着景泰蓝的花瓶不起眼,却也是出自大师的手笔。三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她屋里的那个景泰蓝花瓶是当年太后娘娘嘉奖她娘亲端庄有礼时赐下的御物。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越来越少,薛妈妈就是其中一个。   “是啊,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还是三小姐通透。”薛妈妈说完,辛妈妈已经撩帘而入,“老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还不是来给你讨要个花样,给老夫人做双鞋,再过一个月,可是太后娘娘的千秋。”   太后娘娘的寿辰,老夫人自是要去宫里请安。不会像中秋节一样,太后娘娘体谅,免了老夫人的请安。   还有一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吗?那个极宠婉音的太后,今年才四十多岁,保养的却是极好,看起来就像三十岁的女人,眼里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过了两日,老夫人就吩咐绣房给她量了身量,做了四套新衣裳,却也不忘去寺里给婉音量了量,做了三套衣裳。   看来,老夫人是准备在太后寿辰时带她们去见见世面,让太后掌掌眼。   梓莹回去后,叫来辣椒,“你去传个话,府里一定还有黄姨娘和四小姐的人。你就说老夫人要去参加太后的寿辰,三小姐暗中偷偷给太后准备了寿礼。”   辣椒迟疑着,“小姐,为什么要告诉四小姐?这样岂不是咱们没有了先机。”   “你就这么传吧,婉音要是聪明,自是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是。”辣椒不在多问,行礼下去。   几天后,婉音在白灵寺里果然收到了消息,婉音再三问来传话的粗使婆子,“你可是怎么知道的?”   “是三小姐身边的那个二等丫鬟,闲说话时说漏了,说她们三小姐正发愁送什么好呢?”   “既然这样,你再多费些心打听着些。看看梓莹这段时间有没有派人出去买什么东西。还有太后娘娘喜欢什么?”   “是,四小姐。那奴婢就告辞了。”   婉音让碧月赏了婆子一锭银子,婆子高高兴兴的接过,正转身走时,忽听婉音道:“等等,四小姐身边的桔子怎么样了?”   “回小姐,三小姐杖毙了桔子。”   婉音没想到梓莹下了这么重的手,杀鸡儆猴,恐怕一时之间,她在荷叶居安插不了人手!   “恩,知道了。”婉音挥了挥手,婆子退下后,碧月才上前扶着婉音。   “小姐,一会儿就要去听大师念经了,不如吃点点心。”   “不了,点心实在没有府里做的好吃。姨娘那里怎么样了?”   碧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婉音觉察出不对,“说!怎么了?”   “姨娘到庄子后下人们伺候的不经心,前几日偶感风寒。却也没有人敢请大夫,如今正躺在床上下不了床,还是红蕊姐姐拼死去请大夫才保住一命。”   “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能吃些东西了。”   婉音呆呆的看着寺里的那颗古树,指甲陷进了肉里,目光里全是愤恨。   姨娘,等着女儿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府!   几日过后,老夫人让她给太后娘娘绣些绣品,据说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远在白灵寺的婉音也接到了老夫人的旨意。   梓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她得偷偷的准备寿礼,如此光明正大,她才有机会设计婉音一二。   只要婉音被太后娘娘厌恶,那么就算婉音以后进了宫,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大树,她们也可以打成平手,甚至她更胜一筹。   她实在怕极了婉音会进宫,虽说她重生一世,可是很多事情现在沿着原来的轨道前进。   婉音得到消息后,便立即着手准备。好在老夫人送了各色的绣线,大师不讲经的时候,她都窝在房里绣。   “碧月,打听了姐姐绣什么了吗?”   碧月摇了摇头,“三小姐不准小丫鬟们进屋,辛妈妈近几日也没有出府。”看着手里不停绣来绣去的婉音,“小姐您明日再绣吧,天色晚了,实在伤眼睛。”   “没事,你先去睡吧。我绣完这几针就去睡。”   碧月无法,只好搬了杌子帮着婉音分线,小姐不许她动手,可是每日干熬着也不是办法,光着白色的线就分好几种,每一种配色怎样,小姐都煞费苦心。   五日后,粗使婆子来白灵寺送衣物,见到婉音后,将近日打听到的消息献宝似的说给婉音听。   “四小姐,三小姐最近一直在寻找一种什么香,人虽然闻不出来,可是蝴蝶能闻见,到时寿宴上一拿出来,太后娘娘还不得嘉赏三小姐匠心独具。”   婉音转着手腕上的佛珠,如果真的有这种香能引来蝴蝶的话,的确可以引人瞩目。可是梓莹似乎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赏了婆子一对她的耳坠,让碧月送她出去。她自己则好好在屋里思考起来。   碧月看着婆子手里的耳坠,故意语气酸酸的打趣婆子,“这可是我们小姐极喜爱的一对耳坠,连我都没有赏呢,倒是便宜了你。”   婆子一听脸上的笑意就大了几分,这可是极大的脸面,比这个耳坠值多少钱更让她欢喜。   “姑娘哪里话,自是姑娘在小姐面前更有体面。”   碧月送走婆子后,背过身朝地上一呸,“小姐抬举你,还不知好歹起来。”   婉音仔细思量一番后,觉得寿宴上皇亲国戚实在太多,如果她如此出风头的话,恐怕会招来不少人的嫉恨。到时反而得不偿失。   婉音看着天色还早,又绣的脖子有些累,便叫来碧月一起去树林里走走。   难道就让梓莹这么出风头吗?她又不甘心。   一个月很快就到了,老夫人提前五日就将婉音从寺里接了回来。婉音回来先去万菊堂的院子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老夫人看着消瘦很多的婉音,心里也着实感动。   “四丫头,你受苦了。怎的瘦了这么多?”   “回祖母,孙女不觉得苦。在寺里每日听大师讲经,为祖母祈福,孙女每天都过的很踏实。”   “好,好,是个好孩子。比以前也稳重不少,也是大姑娘了。来,坐祖母身边。”老夫人笑着招招手。   婉音笑着应了“是”,坐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看着进退自如的婉音,越看越满意。   “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可是绣好了?”   “绣好了,孙女还想请祖母掌掌眼呢。”婉音吩咐碧月拿进来。   老夫人看着眼前针脚匀密的绣品,中间一个大大的寿字,点点头道:“好是好,就是有些素净。太后娘娘毕竟上了年纪,喜欢热闹一些的。”   “那依祖母的意思,孙女再绣些可好。”   “恩,再绣些牡丹花吧,看着就喜庆。”   “是。”婉音恭恭敬敬的应了。   “你也下去休息吧,坐了许久的马车到底还是累,晚上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多谢老夫人。”   婉音刚刚进府梓莹就知道了,她正在荷叶居里翻着账本,听着辣椒的汇报,点点头。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还是这么淡然的坐在这里?四小姐回府了,而且老夫人还是很欢喜的样子。”   “从婉音去寺里那天起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桃子呢?”   “桃子正在和辛妈妈调香呢,每天晚上都折磨我让我闻着个闻那个的。”   “一会儿桃子来了我可是要告诉她你不想闻香。”梓莹逗着辣椒。   “我的好小姐,还是饶了我吧,桃子要是知道了是不会放过我的。还不得天天让我闻。”? ☆、太后寿宴(2)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没有评论?没有收藏啊?十三仰天长叹,今天好好修修文~ 再啰嗦一句,天使们给我个评论啥的提提意见呗,我都不知道该咋写了~ ★★★★★★这是疑惑的分割线★★★★★★   第十三章   婉音回到阔别近一个月的地方,看着兰花轩全无了往日的生机,多少还是有些伤感。   “碧月,你快去绣房拿些绣线回来,晚上咱们就开始绣。”   “小姐,您好不容易可以歇歇,我看绣的就挺好的,还是不要动针了。”   “还不快去。”既是老夫人的意思,就算她觉得有些画蛇添足,却也不得不做。   梓莹看着桃子兴高采烈的回来,“可是成了?”   “是啊,辛妈妈也没有想到能调成这种香。”   “这几日你就和辛妈妈安心休息休息吧,等太后寿宴时我还要带你进宫。”   桃子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的道:“是。”   “去吧,晚上让辣椒和我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刚刚翻账本时,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   前世她入宫以后,皇上为何还会让婉音入宫?虽说古来有两女嫁一夫的习俗,可她的父亲只有她们两个女儿,这样一来,在京城的贵胄之间也太惹人注目了。   她甩甩头,或许她永远也不会揣摩透皇上的心思。   晚上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果然见了婉音。梓莹率先行了礼,“妹妹回来了,姐姐原本打算下午就去见见妹妹,奈何怕打扰妹妹休息。”   婉音连忙回了礼:“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没的让咱们姐妹生分了。”   这是在说她没有将婉音真心当做妹妹,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功夫。   “祖母,今日看起来精神实在好,可是妹妹回来了高兴的?”梓莹转身向坐在炕上的老夫人的回话。   “人老了自是希望儿孙满堂。”老夫人浅笑,也不知道真是婉音去寺里祈福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老夫人这一个月再也没有病。“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宫里规矩多,我给你们请了一个教养嬷嬷,这几日除了做绣活,就跟着嬷嬷好好学学。”   这时候请教养嬷嬷,就算她们两个最终都没有进宫,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是。”婉音和梓莹齐声应了。   “还有梓莹,到底是姑娘家,没的让你管家再累坏了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还是我这个老婆子管吧。”   “是,如此祖母就要受累了。都是孙女没本事,我看柳姨娘也是个聪明乖巧的,不如让她协助祖母管家。”梓莹其实早就知道老夫人会把管家的权利收回去,一个月前没有收回去,只是身体不允许而已。   她能安插的人手都已经安插完毕。举荐柳姨娘只是想事成后柳姨娘能感激她一番而已,好歹现在还是盟友。   老夫人思索片刻,点点头,“柳姨娘是个不错的,就让她学着点吧。”   “那我就代柳姨娘谢谢祖母了。”   婉音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似是在研究鞋上的花纹。老夫人看着又在心里点点头。   “恩,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明日教养嬷嬷就来了,记得一定要认真学习。”   “是。孙女一定不负祖母众望。”两人齐声说完就退下了。   出了东次间,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到底是深秋了,天色黑的早,辣椒和碧月都提着灯笼等在廊下。   “小姐,穿件披风吧。”桃子冒着寒风赶来,“听辛妈妈说要变天。”辛妈妈是老寒腿,一变天就难受的厉害。   “恩。”梓莹任由桃子给她披上银妆绸缎灰鼠毛荷叶边披风。   婉音的另一个丫鬟碧海也拿来一件披风,同她这件基本差不多,也是银妆灰鼠毛披风,只是绣的不是荷叶。   “可是巧了妹妹。”梓莹看了一眼对婉音道。   “是啊,姐姐。真是巧了。”婉音甜甜一笑,这件披风是她们的父亲让人做的,本来嫡庶有别,梓莹既然选了这个样式,婉音是万万不能越不过她去的。   没想到大老爷也给婉音做了一件基本差不多的,除了绣的花纹是海棠。   父亲虽在乎她是嫡女,却更喜欢婉音。除了名字,她和婉音之间似是没什么差别。   连婉音配置的丫鬟都是和她一样的份例,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   桃子自知做错了事情,当时只是来的匆匆,随便拿了一件,却没有细看,选了一件小姐最不喜欢的披风过来。   “走吧,妹妹。”梓莹淡淡的看了一眼婉音,就算所有人都疼你又怎样?   辣椒小心的在前面打着灯笼照着路,树影婆娑,远远看去还是有些瘆人。   “不知姐姐给太后娘娘绣的是什么?”婉音快走几步,和梓莹并肩走。   “也没有绣的什么,只是绣了一些经文而已。”   “姐姐真是好巧的心思,妹妹就没有想到。”   然后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一路沉默。   第二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果然见了一位教养嬷嬷站在老夫人身边,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背脊挺的笔直。   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老夫人指着教养嬷嬷,“这是从宫里出来的金嬷嬷。”   二人给金嬷嬷行了礼,金嬷嬷不慌不忙的避开,只受了她们半礼。   “以后你们就跟着金嬷嬷好好学,金嬷嬷也不用对她们客气。”   “是。”   金嬷嬷果然很严格,对她们的说话走路坐姿等等重新教了一遍,每天梓莹和婉音回到院子里都来不及梳洗就睡下了。   很快太后寿宴到了。   那天,梓莹早早的被辛妈妈叫起来梳洗打扮,打扮的十分华丽,梳了元宝髻,戴了两朵指甲大小的石榴红绢花,赤金镶翡翠石的发箍,点翠紫宝石宝结,耳朵坠了对金镶南珠坠子。玫瑰红对襟如意云纹衫,鹅黄色绣荷叶边综裙,一件银红色撒花披风。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婉音见到这样打扮的梓莹,微微一愣,夸赞起来,“姐姐今日真是美极了。”   老夫人也点点头,“不错。婉音打扮的也不错。”   婉音梳了双平髻,戴了老夫人前些日子赏的明嵌宝石蝶恋花步摇,珠环翠绕,穿着桃红撒花刻丝通绣袄,碧绿色流水云的综裙,耳坠纯蓝水晶耳坠。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水灵灵的,却是没有披披风。   老夫人打扮的就郑重许多,穿着一品命妇的朝服,头上带着赤金镶蓝宝石的簪子,耳朵坠子翡翠坠子,手腕上套了翡翠流纹镯子,看起来很是精神。   昨夜后半夜下起了小雨,夹杂着一些雪花,到底冷了很多,老夫人看着穿着单薄的婉音,吩咐夕阳去把那一件织锦镶红狐狸毛的披风拿过来。   “这件颜色鲜艳,我是穿不了了,你拿去穿吧。等回来了我再给三丫头挑一件。”   婉音和梓莹谢过老夫人,三人坐了三辆马车,向宫门口前进。   如此一来,婉音的打扮又和梓莹不相上下,远远望过去竟看不出谁是嫡女。   梓莹压下心里的激动,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踏进宫里,她还是有些紧张。   宫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老夫人报出自己的家门,被一个小太监领着从角门进了宫。   天气渐冷,太后便没有在御花园摆桌子,夫人小姐很都已经到了,大家自是去找熟悉的人聊天,气氛热闹却井然有序。   婉音和梓莹分开,婉音去找正在说的热闹的韵甜,梓莹却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窗边。   前世的时候,她参加过很多次太后的寿宴,却从来没有一次是这种心境,既十分想见到前世的故人,又害怕见到她们。   皇后,贵妃娘娘,惠妃,贤妃,端妃,玉嫔……   巳时,皇后娘娘扶着太后娘娘出来,后面跟着贵妃惠妃她们,厅里顿时一片安静,夫人小姐先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妇(女)恭祝太后千秋,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给皇后娘娘磕头,“臣妇(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后给宫里的娘娘见了礼。   “平身。”太后开口。   梓莹看着皇后娘娘春光满面,笑容端庄的站在太后身后,想必是又可以回去刺激刺激贵妃,所以笑容格外大。   贵妃娘娘是秦将军的胞妹,十四岁以贵妾的身份抬进当时还是太子的府里。皇上登基后,秦将军交还兵符,从此成了闲散富人。   虽说没有了娘家的后盾,贵妃却常年圣宠不衰,皇上每个月去贵妃宫里的次数与皇后比肩。   皇后自是十分忌惮贵妃,奈何贵妃性子恬淡,从来不参与宫里的纷争。对她这个皇后也是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前世,她唯一知道没有参与陷害她的就是贵妃娘娘。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   夫人小姐全部低垂眉眼跪在地上。   “儿臣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千岁。”皇上沉稳的声音响起,梓莹忍不住颤了颤。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多少夜晚她曾也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辗转反侧,为这个男人争风吃醋。   “平身。”   “母后,宴席是否可以开始了?”语气却是肯定,有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霸气。   “开始吧,传膳。”   老夫人被安排在第二排靠前的位置,前面坐的正是惠妃。   ? ☆、太后寿宴(3) ?  第十四章   惠妃自从生下二皇子后,气焰足了不少。皇上虽说没有把她升为贵妃,四妃中却隐隐的以她为主。   一曲舞罢,惠妃笑嘻嘻的站起来遥遥望着太后,“妾身恭祝太后娘娘千岁。”说完姿态婀娜的喝下酒,不忘给皇上抛了一记媚眼。   太后也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酒,“惠妃有心了。”这是除了皇上,皇后敬的酒外唯一喝下的一杯酒。   惠妃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太后娘娘,妾身看今日来了许多妹妹,妾身实在好奇妹妹们水一般的人会送什么寿礼给太后娘娘?”   这话却是逾越了,皇后娘娘脸上很是不好看。惠妃得意的看了一眼皇后。   大厅里静了片刻,太后不开口,其他人都不敢开口。   “朕也是很好奇。”一旁的皇上开口,给足了惠妃的面子。   梓莹看着惠妃得意洋洋的笑容,心里却在想或许她输在了皇上身上?   前世她除了最初得宠的几个月,皇上之后对她越来越冷淡,直到她怀上孩子才重新有了恩宠。   “也罢,哀家也想看看。”   这次携女参加宴会的人并不多,太后娘家镇南候林府,光禄大夫曹府,户部尚书沈府及左布政使韩府。韵甜几人连忙走到大厅中央跪在地上给太后皇后皇上诸位娘娘请安。   “免礼吧,抬起头让哀家看看。”清冷的声音有些飘渺。梓莹缓慢的抬起头,眼睛却仍然低垂头看着地面,好似要把地上盯出一朵花来。   “都是好姑娘。”太后扫了一眼淡淡的道,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几人既是有倾国之姿,在她眼里也不过过眼烟云。   “太后娘娘,这是臣女的一点孝心。”韵甜丝毫不怯场的开口,身后的丫鬟捧着一座玉观音,相貌却有八分与太后相似,“恭祝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信佛,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你有心了。”   曹姑娘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的佛珠,“太后娘娘,这是经素缘大师在佛前供奉七七四十九日的佛珠,望太后笑纳。”素缘大师是很得太后娘娘眼缘的一位师父,为人十分清冷,除了应酬太后娘娘,却是连皇后娘娘的面子也敢拂。曹家真是好大的脸面!   “好。”太后回了一句,似是不太热心。   梓莹捧着手里绣的金刚经,“太后娘娘,这是臣女绣的金刚经。恭祝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却不再多话。   太后看了一眼梓莹,“呈上来我看看。”太监立时走到梓莹小心翼翼的捧到太后面前。   太后仔细翻了翻,点点头,“难为你了。我记得你母亲从前就是如此知书达礼。”   惠妃眼里闪过一丝嫉恨,明明她想着给这些小姐下马威,却不料竟各个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曹姑娘也向梓莹飞来眼刀,她的父亲辛辛苦苦求了素缘大师那么多天,竟只得一个“好”字!一个破绣品竟让太后娘娘亲自看?   皇后娘娘淡淡的往梓莹这里一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似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   婉音低着头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指甲陷进肉里才让自己冷静几分。   “臣女不才,望太后娘娘莫怪。”婉音捧了自己绣的百寿图,略略抬起头。   太后也让呈过来,看过后也十分满意,点点头对太监说:“几位小姐德行兼备,赏。”   “多谢太后娘娘。”   “起来吧,地上凉。”许是因为太后娘娘真的很高兴,特意给了她们恩典。   太后娘娘给了赏,皇上和皇后也纷纷赏了些恩赐。   小太监们端着大红色绸布盖着的银盘鱼贯而入,整齐而有序,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不知是从哪里,飞来了几只蝴蝶。太后娘娘脸色猛地冷了几分,却是没有发话。蝴蝶缠缠绕绕,向着婉音飞了起来。   百蝶朝凤。   婉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觉得梓莹会在她的绣品上动手,却疏忽了自己会是个更大的目标。   太后的眼神眯了眯,真像,真像!   皇上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你是哪家的姑娘?”   皇后和惠妃惊的抬起眼看皇上,瞧见皇上那一抹笑意,心里都暗恨,这个小蹄子当着她们的面就敢如此勾引皇上!   婉音扑通一声跪下,凄凄婉婉的开口:“家父户部尚书沈凌天。”   “沈大人的女儿?”老夫人见太后娘娘的脸色越发不好,连忙上前跪倒在地。梓莹见状,也跪了下去。   “今年多大了?”皇上似是没有发现太后的异样,还是饱含兴趣的问婉音。   梓莹心里咯噔一声,蝴蝶的确是她事先让桃子准备好的,趁着宫人进出的空挡,放了出来。她本打算利用太后的忌讳让婉音受到训斥,如此一来她就进不了宫,也嫁不到好人家,她再好好筹划一番,定能让婉音生不如死。   她算错了吗?为什么皇上对婉音如此有兴趣?   梓莹前世在冷宫的时候,听里面唯一一个有着清醒意识的女人曾经说过,太后娘娘最害怕的就是宠贯后宫的白妃。   她当时全当作打发时间,仔细听了听。   先皇在世时,极宠这位白妃,宠到连当时都是贵妃娘娘的太后忌惮不已。尤其这位白妃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身上更是有股奇香,能引来蝴蝶。   当时宫里人人都在传“百蝶朝凤”。   后来却不知怎么了,皇上一夜之间将白妃打入冷宫,从此再无音讯。   “皇上,外面大臣也不知怎样?”太后淡淡的开口,阻止皇上进一步的询问。   “儿臣这就去看看。”皇上不好在太后寿宴上拂了太后的面子,只得先离开一步。走到婉音面前时,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婉音。   刚刚满十二岁的婉音就是再成熟,也是稚气未脱,尤其脸颊像剥了蛋壳的鸡蛋一般光滑细腻,大眼镜忽闪忽闪,再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倘若婉音有什么吸引皇上的地方,梓莹只能想到这些。   皇上走后,妃嫔明显是没了精神。太后娘娘对跪在地上的老夫人道:“你这孙女胆子可是够大。”语气虽不是很严厉,表情却很严肃。   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回太后娘娘,都是臣妇家教不严。”   太后似是不想打压的太过,“却也不怪你,你另一个孙女极合我眼缘,以后多来我宫里陪陪哀家。”   梓莹谢了恩,领了赏。太后也没有对婉音有什么别的处罚,这让梓莹有些失望。婉音却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还沉浸在刚刚同皇上说话的时候。   皇上剑眉桃花眼,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霸气。更何况对她说话语气温柔,让婉音内心砰砰的直跳。   如果能进宫,她就可以时时陪在皇上身边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直叫嚣。   接下来梓莹就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歌女表演,婉音却是时不时向外看去,看的自然是皇上有没有来。   惠妃坐在她们的前方,语气微酸的开口:“两位妹妹真是好本事,以后入了宫,可是有的热闹瞧。”她十分嫉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得了皇上的眼缘,一个得了太后的嘉奖,不管那个进宫对她都是一种威胁。   “娘娘谬赞了。”梓莹不卑不亢的开口,虽然她此时的内心是希望把面前的这杯热茶泼在惠妃脸上,她现在也不得不表现的诚惶诚恐。今晚的事情婉音虽没有得了太后的处罚或者皇上的恩赐,到底还是过于扎眼了。   太后皇后在上,惠妃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恨恨的瞪了梓莹和婉音一眼。   宴会结束后,老夫人带着她们回府,一路上,老夫人的脸色都是铁青。   到了府里还来不及梳洗,老夫人就让二人跪在地上,“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婉音没有开口,死死的咬着嘴唇,除了被太后嫌恶,她成功引起了皇上的兴趣,老夫人怀疑这件事情是她做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说出是梓莹做的吗?梓莹一定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说不定还会在兰花轩发现什么证据指向她自己,就像她的姨娘被陷害时百口莫辩。   梓莹虽不肯定婉音会不会说出她来,就是说了她也有办法脱身。只是没有想到婉音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讲话。   “既是这样,婉音你抄写女戒,女训三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出院子。”老夫人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   “是。”婉音顺从的点点头。   “三丫头,虽说你没有错,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要懂,你就抄写一百遍吧。”   “是。”梓莹也顺从的点点头,一荣俱荣?她倒是想回到前世问问婉音,为什么那么对她?   ? ☆、一入宫门深似海(1)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进宫了~童鞋们提供给十三一些诗句吧,十三要取很多名字~ 写出名字出自哪句诗词就可以了,十三会挑合适的用~ ★★★★★快来帮帮我的分割线★★★★★★   第十五章   日子一天天滑过,婉音自从被太后训斥后,除了偶尔会去白灵寺祈福,剩下的时间就闭门不出。   梓莹成了老夫人重点培养的对象,过了年后,宫里传出旨意,三年一次的选秀要开始了。除了京里适龄的少女,各地也会选出秀女进京参加来年五月的选秀。   眨眼就是一年,梓莹站在廊下看着在飘落的雪花里飞舞的灯笼,老夫人已经透漏了口风,太后娘娘已经内定了她,不出五月,她就会进宫。   这是她一直期盼着的,进宫去为自己的孩儿复仇。可是每当夜深人静她从能梦里惊醒时,对那青瓦红墙的深宫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她在深宫里唯一的温暖是皇上,一个天下最无情的人。   正月十五,辛妈妈给梓莹梳头时,梓莹觉得右眼皮重重的跳了几下,唬的辛妈妈连忙跪在地上向各路菩萨磕头。梓莹当时取笑辛妈妈大惊小怪,后来却没想到真的出了事,却是无力回天。   太后娘娘每年的今天都会去皇宫里的皇华寺拜佛烧香,今年却突发奇想去京郊的白灵寺。   正巧的是,婉音大年初一就去了白灵寺。白灵寺的主持一向不理会凡尘世俗,正可谓佛祖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才一直被太后不喜,反而喜欢素缘大师。这次来白灵寺,正是因为素缘大师在白灵寺回见主持。   婉音等其他女眷被要求回避,在屋里不得出来。婉音着碧月打听到皇上也会来白灵寺后,命令碧月如此一般。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姐姐已经被太后娘娘内定了进宫,她除了放手一搏,没有别的办法了。   皇上听经听的烦了,同跟在身边多年的魏公公去寺里的树林走走,看到了背对他站着的女子,只着一身月牙白的单衣,正月的风呼呼吹过,她似乎一点也不觉的冷。头上只带了一个素钗,看起来是那么楚楚可怜。才十二岁的身体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发育完全,却是该有的地方都有了。   婉音转过身,巴掌大的脸上眼睛忽闪忽闪,几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她身后飞起。稚嫩,娇媚。皇上在那一刻心里有什么牵扯了一下。   “臣女见过皇上。”婉音不卑不亢的给皇上行礼,姨娘曾经说过,男人喜欢欲拒还迎,更喜欢征服。   “免礼。”皇上走到婉音面前,“朕似乎见过你。”   “回皇上,家父户部尚书沈凌天。臣女曾参加过太后的寿宴。”婉音低垂眼眸,蝴蝶还在婉音周围飞来飞去,一阵风起,婉音的头发在风中飘舞,似是和蝴蝶共舞。恐怕天下的男人见到这一幕都会心动,更何况可以拥有天下女人的皇上。   “真是有趣。”皇上似乎觉得那些蝴蝶飞来飞去的有意思,“这些蝴蝶可是一直围着你转。”   “臣女不知。只是偶尔会。”婉音从太后寿宴后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她会被太后训斥,明明一开始太后也是嘉奖她的,除了后来出现的那些蝴蝶。   皇上明明对突出其来的蝴蝶很感兴趣,太后却像是犯了什么忌讳一样开口责骂她。回府后,她抄女戒之余,就是找到梓莹是怎样引来蝴蝶的。   可是她没有辛妈妈那样厉害的高手,只能用很香的香料引来蝴蝶片刻。她让碧月趁着秋日有蝴蝶,抓了许多,养活的也就这几只。   “哦?真是有趣。”这是皇上第二次说有趣。魏公公很识趣退后,将空间留给皇上。“真是香。”   婉音到底穿的单薄,平日里又是娇滴滴的小姐,穿着单衣站了这么许久,身子开始摇摇晃晃。皇上见状,一把抱起美人,用龙袍卷起婉音,“朕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婉音娇羞的把头埋在皇上的胸膛,她做到了,她可以把姨娘接回来,她终于站在梓莹头上了。   皇上到底年轻,又经常练武,身上有的是力气,何况怀里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自是不费力。皇上把婉音带到主持给他准备午休的地方,轻轻的放在榻子上,低头问婉音:   “怕吗?”   婉音红着脸摇摇头,“有皇上在,臣女不怕。”   “哈哈,从今日起就要改口了。”皇上说完还点点婉音发红的鼻头。   “皇上。”婉音娇羞的叫了一声。   等在屋外的太监们脸不红心不跳的听着屋里传来的阵阵喘息声。许久,传来皇上的声音:“备水。”   ★★★★★★   皇后正跪在地上听主持讲经,贴身宫女明月悄声进来,对着掌事宫女杜沉烟附耳说了一二,才又悄声退下。沉烟听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跪在皇后身后。   皇后见状,借着如厕的功夫,问沉烟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沉烟不敢隐瞒,忙将明月禀告的事情一一回禀。   皇后一惊,擦手的娟帕掉到了地上:“可是打听清楚了?皇上真的在这寺里要了水?”   “是。”   “荒唐,真是荒唐!”皇后玉手纤纤,十指染着极鲜艳的一片红,双手尾指套的金镶玉护甲嵌着红宝石,流光溢彩。“太后可是知道了?”   “不知。”沉烟沉声回答,“消息是皇上身边的小苏子传来的。”   “好,扶本宫回去听经吧。”沉烟略带诧异的抬头,随即就了然的低下头。   太后是什么人?敢在佛门境地勾引皇上,以后她有的是苦头吃。   皇上看着已经累的睡过去的婉音,对身边的魏公公道:“赐贵人,三日后入宫。”   魏公公低头应是,又是一位成功爬上龙床的人。   宣旨的公公到沈府时,婉音还没有归来。老夫人和梓莹还有大老爷连忙跪下接旨,心里却泛着嘀咕,猜不透是什么事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沈凌天次女沈婉音,静容婉柔,丽质天灵,淑慎性成,资质敏慧。着即册封为贵人,三日后入宫,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老爷塞给公公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公公请去屋里喝点茶。”   “不了,洒家还要回去复旨。”公公将钱袋子塞进袖子里,“尚书真是好福气。”   客客气气送走公公,大老爷回到万菊堂。老夫人早已在花厅里翘首以盼,“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可见也不是坏事。”大老爷坐下抿了一口茶,“母亲,三日后音儿就要进宫了,可是要将黄姨娘接回来?”   一旁的梓莹没有任何反应的看了她的父亲一眼,她知道一旦婉音进了宫,黄姨娘势必要回府。   黄姨娘是陪了大老爷十几年的人,感情终究是有的。过了这么久,想必老夫人也消气了。   “此事不急,待四丫头回来再做打算。”虽没有立时答应,却也松了口。“只是可怜三丫头,太后都发了话,这要是不进宫,又有那家敢要?”   大老爷抬起头看着梓莹,梓莹低着头看着脚尖,却是没有说话。大老爷突然有一种内疚的感觉在胸膛里回荡。   “三丫头不进宫也是好的,宫里到底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老爷虽说是回答老夫人的话,眼睛却看着梓莹。   梓莹只得福福身:“但凭父亲安排。”语气里没有什么,眼里却是满满的不甘。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却连一丝办法没有。明明太后不喜婉音,为什么她还是能进宫?   那么她呢?不进宫,她怎么报仇?难道真的找一个人嫁了,从此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她不是没有想过,内心里也期盼过,可是她重生这一世,不是为了享受!   她重生了,可是她的母亲,她的孩儿,在哪里?他们曾经受过的苦谁来还?   老夫人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梓莹,这是自己寄托了很多希望的孙女,就连从宫里来的教养嬷嬷也是夸赞不已,难道就真的嫁给一个普通的勋贵人家?   婉音,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傍晚十分,婉音坐着轿子回来。皇上怜惜她身体弱,特地将马车改成了轿子,就是为了让她舒服一些。   她果真得到了天底下最尊贵,最温柔的男人。   “臣沈凌天携家眷见过贵人。”大老爷跪在门口,连老夫人也是微微跪下了,更不用说梓莹和柳姨娘等姨娘了。   “父亲快起来。祖母也真是的,快快起来。”婉音一下较撵就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该有的礼节。”老夫人开口,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姐姐,姨娘们也快起来。”婉音假装才看见梓莹和姨娘们,“大家快进去吧。”   “今日晚了,明日咱们再好好说说话,音儿快回去歇歇吧。”大老爷开口,老夫人也一脸赞同。   婉音没有异议的点头同意,虽说是较撵比马车要舒服,奈何是第一次,身体多少有些不适,皇上就是再温柔,也不会难为自己。到底后来还是把她折腾的够呛,婉音想到这里脸还是微微发红,幸亏天暗没有人看见。   梓莹站在远处,看着风光无限的婉音,自是注意到那抹红晕,皇上真的在白灵寺里就如此急切吗?   ? ☆、一入宫门深似海(2) ?  第十六章   梓莹回到荷叶居,看着窗外下起了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雪。   “小姐,怎的下了床?”值夜的桃子听见动静便进来看看,就见梓莹光着脚站在窗下。   急急忙忙的给梓莹套上鞋,又给梓莹披上厚厚的大红色的狐狸皮披风,“小姐,您这是何苦?冻坏了身体心疼的还不是我们。”抬眼却看见梓莹已是满脸的泪。   “小姐……”   梓莹抬手打断了桃子的话,“桃子,陪我出去走走,雪下的这么大,怎能不去看看?”   桃子静默了片刻,“好,小姐再穿件衣服。”   梓莹摇了摇头,“我不冷。”   雪还在肆无忌惮的下着,梓莹没有让桃子撑伞,只提着一盏灯笼,两人叫醒值夜的妈妈开了角门,嘱咐不要锁上门,同那抹淡淡的灯光身影淹没在一片风雪里。梅林在沈府的最西角,她要穿过大半个沈府才能走到,不时,梓莹的鞋就湿了。她似没有察觉一般仍向前走。   踉踉跄跄的走到梅林,梓莹才停下脚步,“桃子,你把灯笼举高些。”桃子依言照做,朦朦胧胧的灯光洒在梅花上,不知怎的,梓莹心里那口浊气似是消了许多。   梅花易折不宜折。   静静的看了许久,梓莹才向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的桃子道:“回去吧,桃子。今晚之事,还是别让她人知道了。”她不希望辛妈妈跟着担心。   “是,小姐。”桃子没有问一句多余的话,扶着梓莹往回走。   梓莹舒舒服服的沐浴后,躺在临窗的大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听着外面的呼呼风声,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梓莹就看见窗前用景泰蓝花瓶呈着的梅花,莞尔一笑。   辛妈妈给梓莹梳了元宝髻,梓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笑,“桃子给我掐个梅花戴头上吧。”   “唉,小姐。”   “小姐这样看起来喜庆许多。”辛妈妈看着戴上梅花的梓莹,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妹妹的喜事,自是应该好好打扮。”梓莹勾了勾唇角。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入眼一片银装素裹,梓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沿着抄手游廊向万菊堂走去。   婉音却是睡到自然醒才到万菊堂请安,老夫人却也没有说什么,含笑让她入座。眼底却是一片青色,想来昨夜没有睡好。   “姐姐。”婉音给老夫人请完安给梓莹行礼,唬的梓莹连忙避开,恭恭敬敬的给婉音行了礼:“见过贵人。”   “姐姐这样倒让妹妹如何自处?”婉音话虽是这样,脸上却是一脸笑意。   梓莹没有说话,继续给老夫人捶腿,老夫人看着婉音,细细叮嘱:   “后天就要入宫了,可是想好带什么人进宫?”   “回祖母,碧月和碧海是伺候惯孙女的,孙女想带着她们一同进宫。”   “这是应该的。进了宫可就是一个人了,何该带些中用的人。碧月和碧海还不错,今天给她们放一天假,回去看看她们老子娘。”   “那就多谢祖母恩典了。”婉音笑着如三月的阳光,“孙女还有一事……”   老夫人挥了挥手打断婉音,“已经派人去接黄姨娘。”   婉音的笑容直达眼底,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福了福。   “这两天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都来给祖母说。进了宫到底不方便……”老夫人还是仔细的又叮嘱了一遍,直到没什么说的了,才挥手让婉音退下,“你姨娘也快到了,下去吧。”   “孙女告辞。”   梓莹一直低垂着头给老夫人捶腿,直到婉音走了才抬起头。   “三丫头,可是苦了你。”老夫人摸着梓莹的头发。   梓莹鼻子一酸,老夫人平日里虽说待自己与婉音没有差别,终究她从前不懂事,不来请安,老夫人病了她也只是每日来看看,陪着说说话。老夫人心里却惦记着她。   “从前你不懂事,我也没有让你进宫的想法,如今既得了太后的眼,却又生出了这样的波澜。虽说大可把你也送进宫,终究咱们府里还是太打眼。”   “祖母,孙女明白。”梓莹头靠在老夫人的膝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真的让她就这么放弃?   “你娘亲那时候就是个倔脾气,老爷在她怀你的时候要了黄姨娘,不久就有了婉音。你娘亲咽不下这口气,这之后就不让老爷进她的房,生下你情况也没有好转。我常常想要是你娘亲不这么倔,说不定你早有兄弟给你撑腰了。”老夫人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娘亲,她的娘亲要是还在多好。   “祖母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回到荷叶居,梓莹感觉还是像做梦一般,她刚刚在老夫人那里睡着了,竟睡了一个时辰。许是昨日去梅林回来的太晚的缘故。   下午的时候,韵甜便来府里找婉音,梓莹懒着去,窝在荷叶居练字。既然暂时进不了宫,她便把以前的爱好从新拾了起来。   小丫鬟来报,韵甜送了婉音许多首饰,皆是价值不菲。梓莹点点头,继续练字。   辣椒抓了一把银刻子让小丫鬟买糖吃,回头有些担忧的看着梓莹。   梓莹似是有察觉一般,“别给我哭丧着脸,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不过暂时不能进宫而已。”   辣椒听后果然暗信不已,高高兴兴的去忙了。   梓莹搁下手里的笔,看着窗外,但愿一切可以峰回路转。   ★★★★★   太后知道皇上在寺里宠幸了婉音后,暗恼不已。一来她忌惮皇上知道了什么事情,二来这是皇上第一次公然忤逆她。   她从小对皇上严加管教,皇上也很是争气,从来对她说的话信奉不已,却想不到,她已经开口责罚的姑娘,皇上还会宠幸封为贵人。   “古华,皇上这么做是生生的打哀家的脸。”被唤作古华的杜嬷嬷捏着太后的肩,“娘娘,皇上此举也是无意。”   “无意?哀家可不这么觉得,你说皇上会不会……”   “娘娘。”杜嬷嬷突然压低声音,“皇上是您的儿子,怎会故意这么做?”   太后息了声音,良久才道:“先这样吧,等选秀时挑几个能入眼的姑娘。”   “娘娘,这个沈婉音有个嫡姐,也是玲珑心肠。您看……”   “再看看吧。”太后闭了眼假寐。   皇后回宫后,少不得被惠妃暗讽了几句。柳贵妃却是恭恭敬敬的请了安,不言不语的坐在那里。皇后看着柳贵妃那张永远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更堵的慌。   “贵妃,本宫想着你的长乐宫终究还是不够热闹,不如让沈贵人搬进去和你做个伴?”她赌这一次,太后一定会不喜婉音,到时候皇上厌恶了婉音,还不是连带着厌恶柳蘅思?   “臣妾遵旨。”贵妃起身福了福,又坐下不说话。   皇后被噎的干脆转头不看她,看着底下坐着的各种风情的妃嫔,无一例外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后宫里只会越来越多的美人,可那有如何?她是皇后,是唯一一个死后可以和皇上同穴的皇后!   又交代了几句宫里的事宜,皇后挥了挥手让各位妃嫔退下。   从皇后的凤仪宫出来,按着位分贵妃坐着较撵走后,惠妃才起身上了较撵,鼻子里还“哼”了一声,声音虽不大,淑妃和贤妃却是听到了。   “妹妹,我宫里有新画的花样,你要不要来瞧瞧。”贤妃对淑妃道。   “姐姐邀请,妹妹怎能不去?”淑妃亲热的挽着贤妃的手。   淑妃贤妃走后,才是嫔位得宠的荣嫔等坐上较撵。   冬夜的风呼呼的吹着,明日就是婉音入宫了。梓莹一夜无眠,盯着帐顶发呆。   婉音却是和黄姨娘说了一夜体己话,眼底也是一片青色,敷了淡淡的粉才勉强遮住,却丝毫不影响婉音的美色。   这是自从中秋后第一次见黄姨娘,看起来瘦了许多,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细看之下眼旁有了许多细小的皱纹,比从前要老了许多。   黄姨娘亲亲热热的给梓莹行了礼,拉着梓莹的手嘘寒问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音儿,爹爹不求你光宗耀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老爷看着女儿娇俏的身姿,还是不放心的嘱咐。   “爹爹,女儿知道。”婉音留下了一行泪,“祖母一定要保重身体。姨娘也要多保重……”   来接婉音的太监却是来有些不耐烦,婉音及时打住,向着老爷老夫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爹爹,祖母,姨娘,音儿告辞。”   “恭送贵人。”老爷,老夫人跪下给婉音送行。   ? ☆、一入宫门深似海(3) ?  第十七章   冬去春来,杨柳吐绿,草长莺飞,梓莹透过窗看着院子里新移栽的海棠树,也不知道等海棠开花时是一种怎样景象,定是十分好看,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折。低傍绣帘人易折,密藏香蕊蝶难寻。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①   剪剪东风,可与旧时同?   听辣椒说婉音在宫里很是得宠,皇上每个月都会临幸一两次,更不用说偶尔会去她那里吃吃饭聊聊天。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半年来却没有受孕,这可是急坏了黄姨娘,半年来一直寻摸着一些生子偏方。协助管家的权利也由柳姨娘变成了黄姨娘,黄姨娘很是得意了几天,奈何老夫人还是没有把她扶正。   五月的选秀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外地的秀女大部分也进了京,这是皇上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选秀,可谓万众瞩目。后宫诸位空缺,秀女们都期盼着选秀时大放异彩,也好一朝入了宫门,光宗耀祖。   梓莹近日清减了些许,虽是知道她进宫无望,老夫人也并没有让教养嬷嬷停止对她的教导,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梓莹难免对未来有些担忧。   轻轻的叹了口气,明日就是选秀日子,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张,宫里已经有了婉音,她该何去何从?   一大早,梓莹就被辛妈妈叫起,只许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乌黑的青丝梳成了百合髻,赤金镶紫金的发箍,碧玺石宝结,碧玉七宝玲珑簪,桃红裙妆,耳坠赤金镶南珠坠子,没有过分张扬,却也极合身份。   老夫人看过后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三丫头,不用怕,勋贵之家也是有好儿郎。”   “孙女明白。”梓莹福了福身,“孙女先告辞。”   “去吧。”老夫人冲她点点头。   初试她倒是不用担心,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婉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怕就怕殿试的时候被皇上“撂”牌子。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摸不透皇上的心思。   漱玉雕外种了许多虞美人,如今都大朵大朵开着,触目一片极艳的红,入选的秀女或坐或立,许是因为紧张,开口说话的人倒不多,或是赏着花,或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首饰。   美人不幸花何幸?   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小宫女端着一壶热茶,梓莹端了一杯,赏了宫女一些碎银。宫女接过后向她福了福身,身子却是像踩到什么似的向她扑来,抓着她的衣裳就向后倒去。   好在一旁是石桌茶几,梓莹堪堪扶住没有倒下,到底是立了夏,穿的很是单薄,胸前的衣裳却是被撕扯了一个口子。   这个变故来的太突然,秀女们都有些被吓住。站在虞美人旁赏花的一位秀女倒是先反应过来,立时过来走到梓莹面前瞧了瞧她的衣裳。   “好在扯的口子不大,倒还是能补救。”   梓莹闻言松了口气,她自是知道这个宫女是谁的人,看着跪在地上抖成筛子的宫女,“你且下去自己找管事姑姑领罚。”   婉音在宫里树的敌要比她这个秀女多太多,自是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收拾婉音,她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衣服?   那名秀女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里面却是针线,这到让梓莹小小惊讶一番,秀女头上只带一个雕玉兰花的玉簪,耳上坠的是珍珠耳坠,看着雅致极了,梓莹立时便喜欢上了。   “我姨娘手艺极好,我却是只学了八成。”秀女低头快速的穿针引线,梓莹想张口问问她的名字,秀女却像是知道了她要开口,“你可是不能开口说话,不吉利。”梓莹从前也听过这个说法,别人给你缝东西时不能开口说话,会带走福气,遂领了这份情,不再开口说话。   刚刚缝完,就有太监过来传梓莹和其他几个秀女进殿,梓莹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她却早已退至一旁,梓莹不好大声喧哗,只得随太监进殿。恰好有当时太后寿宴时左布政使韩小姐在前,彼此点了点头,好歹缓解了些许紧张。   梓莹整衣肃容走了进去,听一旁的太监口令下跪行礼,然后同其他秀女一起站了起来,垂手等着司礼太监唱名一一出列参见。只听太监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喊到:   “浙江都转运盐使司之女冯苏,年十六。”   “河南安抚司知事之妹何芳秀,年十七。”   ……   殿内光洁的地面,柱子上盘橫的赤金九龙很是逼真,宫女太监皆无任何声响垂立站在两旁,只有秀女婉转如黄鹂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皇上只戴通天冠,似是精神不错,饶有兴趣的打量她们。皇后坐在皇帝右侧,珠冠凤钗,着大红色遍地金绣凤凰花纹的流光锦,看起来比太后寿宴时打扮的还要用心。太后坐在皇上左侧,头上只插了一只嵌珠珊瑚如意簪,耳坠通透的翡翠坠子,庄严不失身份。   前几位秀女跪拜得体,应对自如,却也有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的。皇上偶尔还会开口问几句,惹得皇后频频侧目。却也通通撂了牌子,皇后似是长舒了一口气。   “左布政使之女韩风晴,年十五。”韩风晴脱列而出,低头福了福,“臣女韩风晴参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吉祥,太后福如东海。”   太后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哀家记得你这个孩子,端庄沉稳。留牌子吧。”   “臣女多谢太后厚爱。”韩风晴又福了福身回列,皇上对太后的提议也没有任何意见。   “户部尚书之女沈梓莹,年十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梓莹往前踏出一步,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女沈梓莹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恭祝圣安,太后吉祥,皇后如意。”   皇上饶有兴趣的打量梓莹,“你可是沈贵人的姐姐?”   “臣女正是。”   “哀家记得你在寿宴上绣的金刚经很得哀家的心,皇上你看不如留牌子吧?”太后想起沈贵人在寺里打了她的脸,这半年也没有失宠,很是有些本事。听说她们姐妹不和,不如放在宫里斗一斗,看看谁更有本事。   “儿臣觉得实在不妥,沈爱卿该怪儿臣把他家的女儿都纳入宫了。”   “那是沈爱卿的福气。”太后转着手腕上檀木佛珠,不再开口,皇后转身吩咐身后的司礼太监:“还不快把名字记下留用。”   梓莹长长舒了一口气,虽说侥幸进了宫,恐位分不会太高。好在进了宫,她便不急,她会亲手把害她和她孩儿的人踩在脚下,婉音进了宫也好,就让她们在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开始!   等这班宫女见驾完毕,跟着指引太监的口令又给皇上皇后太后叩头谢恩,然后按着顺序出了殿。梓莹才觉得身后出了一身汗,已是五月的天,到底是热了。   前世的时候,她稀里糊涂的参选,因被皇上内定,倒也顺利,直接留了牌子,哪里像现在这么惊险?   “妹妹,日后进了宫还要妹妹多指点一二。”左布政使之女韩风晴偏着头和她说话,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娇俏,和在殿内的端庄判若两人。   “这话该是妹妹说才对,日后定要姐姐多多提携。”梓莹也笑着回应。   “想来宣旨的太监已经去府里宣旨了,也不知咱们是哪日进宫?”语气里有些惆怅。   “姐姐何必自扰,回府便可知。”   “是姐姐多思了。”   走到宫外,沈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宫门口,桃子手里拿着一件银色绣梅花纱袍,辣椒则焦急的瞧着门口。看见梓莹出来,连忙走过去扶住梓莹,“小姐……”却不再开口。   梓莹亲热的和韩风晴道了别,上了马车。宫女行了礼,道了声:“恭送小主。”桃子和辣椒脸上才又喜气洋洋。   “小姐,披上吧。”桃子拿着纱袍给梓莹披上,梓莹笑着调侃辣椒,“我早上吩咐你带的点心你可是带了?”   在殿外等了近一天,内心又忐忑,为了不上恭房,梓莹可是一天没有吃东西。   “带了带了,小姐。”辣椒便从食盒里往外拿,“辛妈妈说这个点心极容易克化。”   梓莹拿起吃了一口,果然松软无比,唇齿留香,心里想的却是那位素未蒙面的秀女,也不知她留牌子没?连带着多吃了几个点心,桃子连忙制止了梓莹继续吃下去。   “小姐,到底是点心,还是回去喝些热热的汤才是正理。”梓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点心。   到了沈府,自是有大老爷和老夫人并各位姨娘前来门口迎接,因还没有定位分,大老爷便跪下道:“臣沈凌天携家眷拜见小主。”   从此就是君臣之别了。   虽上次婉音进宫时也是如此,到底不是自己经历,心里的感触不是一丝半点。前世她只有欣喜,现在却夹杂着些许难过,她难道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了?   “祖母,快请起。父亲……”梓莹看着祖母脸上带笑,眼里却含着泪,到底还是舍不得她进宫。   黄姨娘脸上虽也带着笑,可是看起来僵硬不比。这半年来呼风唤雨的日子似乎又要到头了,这个小贱人,怎的入了宫?莫非婉音没有给她下绊子?? ☆、启祥宫(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嗓子疼,头疼,还得赶火车,真真是受罪~(?_?)求安慰 求收求收,还在观望是否入坑的童鞋跳坑吧,宫斗已经开始了~ ★★★★★★这是求收的分割线★★★★★★   第十八章   当夜,老夫人谴了薛妈妈过来荷叶居,梓莹刚刚梳洗完毕,看见薛妈妈一愣,“妈妈怎么来了?”   “老夫人不放心,派我来看看。小姐,老夫人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梓莹点点头会意,“我让辛妈妈进来陪妈妈吃盏茶。”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   夜半时分梓莹披着斗篷来到万菊堂,老夫人拍拍床榻:“三丫头,过来。”语气却是苍老许多。   “祖母。”梓莹脱了鞋上了榻上,遣散了丫鬟婆子,低声细细的与老夫人说起话来。   “三丫头,你与我说说今日选秀之事。”   “是。”梓莹娓娓道来,连中间的那个小插曲也说了,老夫人沉思片刻道:“我看你进宫之事是太后一手促成,恐皇上不喜。进了宫,凡事多思多想,祖母不求你出人头地,好歹平安无事。”   “祖母……”梓莹眼里含泪,被人宠爱的感觉实在让人幸福,她也不白重活一世。   “三丫头,你听我说。平日里你与婉音在府里小打小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们俩姐妹都进了宫,可是一荣俱荣。倘若你妹妹做错了什么,你好歹宽容则个。”是在指白日里婉音指示小宫女之事。   “祖母放心,莹儿明白。”明白却不会如此这么做。   老夫人让薛妈妈拿了厚厚一踏银票,并许多刻着福禄寿的银刻子,“宫里的人情往来都需要打点,你好生收着。不够了记得派人来传个信。”   “这次进宫就带着桃子和辣椒吧,她们两个一个稳重得体,一个伶俐机灵。在宫里没有可靠的人简直是如履薄冰,记得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哪怕笨些也好。”   “还有你身边的梨子,好歹服侍你这么些年也没有出过错,改日我给指个好人家也全了这场主仆情意。辛妈妈就让她守着你的荷叶居,全了她的念想。”   前世,她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这么想着嘱咐她,倒是只让薛妈妈塞了些银票,嘱咐她万事小心。   这一晚梓莹在老夫人的榻上睡了一晚,竟是一夜无梦。第二日起床时,倒叫几个姨娘频频侧目。   大老爷也塞给梓莹一些银票,虽没有老夫人的多,却也是够了。又拍着她的肩再三嘱咐她,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定要平安才好。   传旨的太监宣过旨,定了进宫的日子。也定了她的位分,在今年的秀女里不算低也不算高,封了常在,赐号“玉”。虽比婉音低了一阶,也没有辱没她的身份。前世她就是以常在的身份进宫,没有赐号,直到怀了子嗣才封为贵人。   过了几日,便由执礼大臣,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的执着仪仗来接梓莹入宫,因是正经选秀出身,到底比半年前婉音入宫时排场大许多。许多人都来看热闹,也有不少宗亲登门贺喜,一门出了两个小主,真真是羡煞旁人。   等花炮鼓乐声响起,吉时一到,梓莹含泪拜别老夫人大老爷,冲着在后面偷偷抹泪的辛妈妈点点头,上了花轿,向宫门走去。   因这次被选中的秀女有十五人,每次分三人进宫,梓莹不早不晚,就向她的位分一样,不上不下。同她一同进宫的有刘常在和徐答应,梓莹皆不认识。在德阳门下轿后,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以表同日进宫的情意。   梓莹回头望了一眼宫外的景色,碧蓝的天空,依稀能听到远处孩童的打闹声,父母的呵斥声。这些恐怕有生之年都不得见了。宫里青砖玉瓦,飞檐卷翘,雕栏玉砌,一片富贵祥和之气。可这是她的战场,她没有选择的战场。这里肮脏,她痛恨这里,却又不得不拼命来到这里。每个从这里走进去的宫女,太监,小主,都知道这里的肮脏,却谁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除了斗,除了争,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进了德阳门,有太监恭候在那里恭候,梓莹和刘常在,徐答应由小太监领着向各自的宫室走。梓莹沿着朱红色的甬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沿着御花园的鹅卵石碎道走了片刻,可以看见花园里山嶂叠翠,清泉奇石,不需时便到一座宫室面前,灰瓦粉墙,黑漆如意门,牌匾上写着:启祥宫。   一宫之主是贤妃,后宫中居正三品以上嫔妃称为主位,掌一宫事物。贤妃爱花花草草,便选了这么个里皇上的清凉殿相聚甚远却挨着御花园的地方。当初人人都在背后说贤妃傻,就连前世的她也是这么认为。只是后来才知道,皇上只要到御花园散心,必会来启祥宫坐坐。   她只是庆幸皇后并没有把她分到惠妃的宫里,她怕她对婉音的隐忍会在惠妃哪里崩塌,前功尽弃。   启祥宫是一个三进的院落,迎面是穿堂,过了穿堂的十字青石甬道,正殿是贤妃居住,抄手游廊连接的东西偏殿是给位分低的小主住,院中点衬几块太湖石,左边种了几枝修竹,右边种了一株桂花树,一株石榴树,枝繁叶茂,清净雅致。后面是一个小花园,仍是种满了花,全是贤妃的心爱之物。   恐怕到了夏日,是极爱招惹蚊虫的。   启祥宫的太监将梓莹领到东偏殿,正殿和西偏殿都大门紧闭,日后服侍她的太监宫女跪在东偏殿门口迎接她。她略微仔细的看了看,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前世,服侍她的掌事宫女许酥暖和总领太监林言到最后也没有松口承认她害二皇子,最后都被皇后下旨乱棍打死扔了乱葬岗,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   “奴婢(奴才)参见玉常在,玉常在吉祥。”由林言和酥暖领着在梓莹名下当差的四名太监和六名宫女磕头参见,一一报名。   她极欢喜,却也没有立时让他们起来,先是在院中默默的站了片刻,才语带笑意的让他们起身。   “以后在我名下当差,顶顶要紧的是忠心,倘若被我发现你们有二心,自会禀了皇后撵了你们出去。若你们忠心不二,我自会厚待你们。”   “奴才(奴婢)定会忠心耿耿。”   桃子拿了银子赏了小宫女和太监,总领太监林言和掌事宫女酥暖跟着梓莹进了内殿。挑帘进去,正中间的墙上挂着紫黑色泥金云龙笺的对联,是前朝书法家简溪晨题的:“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却是歌颂梅花的,梓莹看着露出浅浅一笑,真真是对她的胃口,怪道东偏殿挂着的匾额上写:香韵轩。   后堂被花梨木雕兰花绣并蒂莲的屏风隔断,分为正次两间。里间放了一张黑漆美人榻,铺了崭新的锦垫,锦垫上有玉丝凉席。临床大炕上也都是崭新的被褥,雕玉兰花,粉纱绣百子图的帐子。黑漆茶几上放着景德蓝花瓶插四季海棠。   “奴才香韵轩总领太监正七品执手侍林言参见玉常在。”   “奴婢香韵轩掌事宫女正七品顺人许酥暖参见玉常在。”   “起来吧,以后我宫里的大小事宜就交给你们了,我不求别的,千万要忠心。”梓莹喝着辣椒上的碧月飘雪茶,口味极甘,却不是她惯常喝的。抬头瞧了一眼辣椒,没有说什么。   “奴才(奴婢)定会忠心小主。”   桃子照例赏了林言和酥暖一些银子,林言退下去照料大小事宜,酥暖留下陪梓莹去了暖阁。   暖阁一应事物俱全,是皇上临幸时接待的地方,平日里却是不住人,梓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问酥暖:   “许顺人从前是在哪里当差?”   “奴婢从前在贵妃的长乐宫当差,如今被皇后娘娘调来服侍小主。”   “哦?”梓莹略一挑眉,她前世不知道酥暖竟然是贵妃宫里的人,只是一昧亲近从府里带来的桔子,最后桔子却把她给买了,倒是这个不声不响的酥暖从不松口。   香韵连忙跪在地上:“小主,奴婢从前只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一个普通宫女,承蒙皇后娘娘信任才得以服侍小主,奴婢断断不敢有二心。”   “起来吧。”梓莹笑笑,“我自是相信。”   酥暖略带诧异的抬头,却瞬间了然,起身扶着梓莹,“小主,待会儿我们得去拜见贤妃娘娘。”   “恩,西偏殿可是住了什么人?”   “现下还没有住人,听说过几日是新晋的秀女秋答应。”   秋答应?梓莹完全没有印象,前世的时候一同进宫的秀女中似乎没有秋答应。这世的轨道虽然大部分没有偏离,却也是有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前世是她先进的宫,封了常在,没有赐号。婉音是后来通过太后娘娘进的宫,从答应做起,如今却直接是贵人。   现在她成了通过太后进宫的人,人生还真是处处充满讽刺。   甚至先前的刘常在,徐答应,她都一无所知。   从她搬进来到现在,贤妃的启祥殿一直大门紧闭,冒泡去打扰恐怕不妥。酥暖似是看出了梓莹的顾虑,“小主放心,奴婢已经派了霜珍前去询问贤妃。”   梓莹赞许的看着酥暖,不再开口说话。   ? ☆、赏赐(捉虫) ?  第十九章   需时,霜珍带着贤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琴瑟来见梓莹,“见过小主。”琴瑟福了福身:“我们娘娘请小主去启祥殿一叙。”   梓莹点点头,桃子和酥暖一左一右扶着梓莹,霜珍低头在身后跟着,琴瑟在前面带路。   启祥殿正间中央的香几上摆放着刚刚采摘的白兰花,一股清香淡雅的味道弥漫在室内。依稀瞥见东厢房里薄纱清扬,这是皇上临幸的地方。梓莹淡淡撇了一眼后,由宫女挑帘进了西厢房。   依然是简单的摆设,贤妃穿着碎花翠纱百合裙正依在临窗大炕上假寐,看起来很是疲惫。看见她进来,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玉常在来了。”   “参加贤妃娘娘。”梓莹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贤妃笑意加深:“以后咱们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自是以姐妹相称。”   “是姐姐抬爱了。”   “瞧妹妹也是伶俐的人,偏本宫的身子一向苦夏,近日身子也乏的厉害。妹妹缺什么短什么记得向本宫开口。”   “是。”梓莹向桃子使了个眼色,桃子会意的捧出她从前在沈府时绣的百子嬉戏的双面绣。“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后宫里的女人没有哪个对百子图有抵抗力,她绣的是双面绣,虽说费了许多功夫,到底活灵活现十分惹人喜爱。   “妹妹真是好巧的手。” 贤妃多年不孕,接过后拿在手里仔细把玩片刻,“本宫除了爱这些花花草草,竟是连针都不会拿,妹妹可别笑话姐姐。”   “妹妹怎敢笑话姐姐,谁不知道姐姐养的花连太后娘娘也是极喜欢。”贤妃从前只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位养花的宫女,七岁进宫后一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等皇上开府后便进府先是侍妾,后是侧妃。皇上登基后封为贤妃。   皇上对贤妃实在不错,一个小小的宫女做到妃位,简直是所有宫女的奋斗目标。   却奈何多年一直不孕,这是贤妃心里的一根刺。虽说皇上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两子,皇后生下的大皇子和惠妃生下的二皇子。   “这是今年新供的蜀锦,颜色正好适合你这样好的容貌。”琴瑟手捧一湖绿色蜀锦,波光粼粼,远远看去竟像一汪池水,煞是好看。   “多谢贤妃姐姐。”梓莹福了福,贤妃这是决定拉拢她了,炎炎夏日,湖绿色这么清雅的衣裳贤妃如何穿不得?只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皇上宠幸梓莹,对贤妃也是有好处。   从贤妃处告辞,梓莹由桃子服侍着梳洗一番,换了家常的衣裳。桃子犹豫半晌才开口问道:“小姐,贤妃娘娘的意思是?”   “只不过是一匹蜀锦罢了,又不是受不起。”梓莹淡淡的开口。   约莫着等秀女全部进了宫,拜见过皇后娘娘和诸位妃子后,内务府就会正式将她们的牌子打造好,她们也就可以正式侍寝了。   “小姐,沈贵人送来了赏赐。”辣椒福了福身,看见只有桃子和梓莹在,脸上的戒备放了下来,“小姐,您好歹是姐姐,四小姐怎么可以……”   “辣椒,桃子。”梓莹打断辣椒接下来的话:“我在府里嘱咐你们的话难道都忘了?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要知道隔墙有耳!”   辣椒和桃子低下了头,“记得以后叫我小主,别再叫错了。”   梓莹看着她们低着头一脸惶恐,放柔声音:“你们是我的左臂右膀,需知道,我在宫里所有打算全仰仗你们。婉音现在是贵人,何该我去拜见她。”   桃子和辣椒抬起头:“奴婢知错,请小主责罚。”   “恩,咱们去看看沈贵人赏些什么。”   婉音身边的碧月端着乌黑漆盘,上面放着一赤金镶南珠钗头雕桂花的簪子,梓莹略略看过后心里已然明白。不管怎样,在人前,她们是一门姐妹。   看起来婉音是在向她示好?可是却为何不亲自过来,这样不是更显得亲昵?   “小主,我们小主近日身子不爽,还望小主见谅。”碧月福了福身。   身子不爽快?   “贵人可是有大碍?本宫今日也无甚事情,不如去长乐宫看看贵人。”   “多谢小主,只是太医说我们小主要静养。”碧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梓莹点点头,“既如此,本宫就改日去看望贵人。”   碧月走后,梓莹吩咐辣椒:“去打听一下,看看咱们的沈贵人怎么了?”   “是。”   桃子扶着梓莹进了内室,梓莹脱了鞋上了炕,懒懒的伸了个腰:“我先眯一会儿,恐怕下午还有的忙。”   桃子在香炉里放了安眠香,清新淡雅的味道传来,梓莹却微微有些烦躁。清风徐徐吹着,并不是十分热,桃子在一旁打着团扇。梓莹透过雕花窗户看院中的那颗石榴树,眼睛却是没有焦点。   今日是五月十九,前世她刚入宫时,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微风不燥。她欢欢喜喜住进惠妃的畅安宫,每日盼着皇上宠幸她。   现在却没有一丝期盼,可是她又知道在宫里没有受宠的下场。为了报仇,她只能让自己受宠,宠贯后宫。   半睡半醒,酥暖悄悄进来:“小主,可是要用午饭?”   “恩。”宫里的膳食规矩极其严格,前世的她深有体会,更何况她在沈府时还有教养嬷嬷教着,自是不会出错。   净过手后,梓莹走到黄梨花木雕玉兰的桌子前,饭菜都是常在的份例,许是因为不知道将来谁受宠,内务府但是没有苛刻。   先吃了一口茶,漱了漱口。一旁霜珍举著给梓莹夹菜,除了偶尔有瓷碗的碰撞声,一顿饭下来寂寂无声。   饭毕,梓莹吃了一口茶漱嘴后,才又端起茶吃起来,仍是上午时候吃的碧月飘雪茶,她略微皱了皱眉。   “小主,现下只有这种茶,您且忍耐忍耐。”辣椒撩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青瓷小碗,“倒是有酸梅汤,小主要不要尝尝?”   “罢了,明日清晨咱们去御花园采些花瓣露水。今日就且这样吧。”   “玉常在,我们娘娘说这莲子百合汤最何她心意,让您也尝尝。”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却是贤妃身边的琴瑟。   “天这么热还劳姑姑跑一趟,姑姑费心了。替我多谢贤妃娘娘。”梓莹使了个眼色给酥暖。酥暖会意,自是亲热的拉着琴瑟去一旁说话。   未时一刻,梓莹将香韵殿轩的宫女太监全部召到正间,环顾一周后,才淡淡开口:“都起来吧。早上匆匆忙忙的,还来不及知道你们的名字,现下就报报名字吧,就从霜珍开始。”   “奴婢香韵轩宫女正八品宫女二等宫女霜珍参见玉常在。”   “奴婢香韵轩宫女正八品二等宫女霜落参见玉常在。”   ……   霜珍,霜落都是她的二等宫女,其他四个就是三等宫女,负责打扫庭院之类的粗活。太监小临子,小涛子等皆是负责值夜。   其实,梓莹原本早上时就可将几人安抚好,故意等了一些时候,就是看看个人的秉性,有那油头滑舌做不了活的,自是趁早打出去。   “今后本宫的香韵轩就交给酥暖和林言,你们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细细的禀了他们二人,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你们。”又吩咐桃子和辣椒,“赏,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你们万万不可有二心。”   宫女和太监自是跪下磕头谢恩,梓莹挥手让他们下去各司其职。回头却对站在她身后的酥暖道:“酥暖,你说他们都是谁的人?”   “谁的人不重要,关键将来是谁的人,恐他们心里也有了计较。”酥暖给梓莹斟了杯茶,梓莹吃了一口,眼睛含笑的看着酥暖。   “奴婢见小主似是不爱这碧月飘雪茶,奴婢便斗胆换了从前贵妃娘娘赏的针尖云雾茶。”说完脸却红了。   “你有心了。”梓莹笑着拍拍她的手,转过身眼里的笑意尽数退下。   未时三刻,太后娘娘的赏赐下来,是一些布料首饰。过了片刻,皇后娘娘的赏赐也下来,接下来就是贵妃娘娘,惠妃,淑妃的赏赐。   零零散散的接完赏赐已是申时,梓莹看看天色还早,微风习习,心里自是畅快许多。   “小主,沈贵人是被皇后娘娘禁足一个月。”辣椒悄声的道。   “禁足?却是为何?”   “似是德容欠缺。”梓莹心里了然,面上仍是一脸不解,“这样咱们倒是省了一桩事。”   “妹妹这里真是清爽。”一道柔柔的娇俏声音传来,梓莹回身看见站在桂花树下的韩风晴,脸上立时堆满笑意,“姐姐怎么来了?”   “我昨日进的宫,今日实在没有地方去,只好到妹妹这里讨杯茶来吃。”风晴笑语盈盈的道。   梓莹准备福身给风晴见礼,因风晴被封为贵人,梓莹自是按着低阶嫔妃向高阶嫔妃的规矩来行礼,风晴却一把制止她:“咱们不说太后寿宴时的一面之缘,选秀时咱们又是同批。妹妹何必如此古板无趣?”   梓莹只好起身,拉过风晴的手,“只是时间仓促,妹妹这里还没有来的及备好茶。”   “这有何妨?姐姐自是不会嫌弃。”   进了香韵轩,风晴端详着屋里的布局,“你这里倒是雅致。”   “姐姐谬赞了,只不过是贤妃娘娘费心罢了。”   “是啊,左不过是个住的地方。我看妹妹收的赏赐倒不少,恐要羡煞旁人。”   “姐姐这么说妹妹可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话说回来,姐姐收到的赏赐难不成比妹妹少?”   “倒是不少,只是终究咱们两个在秀女中有些打眼。”风晴端过茶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又见没了旁人,只有桃子和她的宫女素晚,压低声音道:“妹妹,咱们在宫里没有可用的人寸步难行,身边的人一定要忠心,否则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这却是肺腑之言了,梓莹感激的看了一眼风晴,“姐姐说的是,妹妹自当注意。”   “等明日最后一批秀女进了宫,咱们就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很快,咱们也能承宠了。”风晴的眼里充满了希冀。? ☆、妙人 ?  第二十章   酥暖撩帘走来,“小主,晚膳可是要摆在花厅?”   风晴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暗沉的天空,夕阳下的天际红彤彤的,似那烈火烧起来一般,“妹妹,缠着你说了这半天话,竟是这么晚了。”   “姐姐何不留下和妹妹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妹妹再去姐姐的宫里瞧瞧。”   “好是好,只是终究太晚了。”风晴有些为难,又看看天色,“也罢,估摸着用完晚膳天色还不至于黑。”梓莹略略有些诧异,却也没有说什么。   依然不声不响的用完膳,因风晴在这里用膳,贤妃娘娘特意赏了一道菜。吃了茶,淑了口,风晴和梓莹便动身。   风晴住在荣嫔的采薇宫,却是在皇宫的西南角,足足要穿过半个皇宫。拜别了贤妃娘娘,梓莹带着桃子和风晴走在青石甬道上,五月的夏日正是出游的好时候,道旁柳树依依,梧桐挺拔,白杨沙沙,极有氛围。   风晴的宫女素晚却紧紧的扶着她,走的也是极慢,梓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风晴。   “妹妹,不如改日咱们一同去御花园走走,采些花瓣做糕点,配上你的茶一定是极美味。”   “左右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恐怕到时候姐姐只顾着皇上,倒把妹妹给丢了。”梓莹打趣风晴道。   风晴娇羞一笑,却还是嘱咐梓莹,“妹妹这话可万万不可再说,我只是中人之姿,恐难入了皇上的眼。”   “姐姐难道是皇上肚子里的虫子吗?皇上想什么姐姐也知道?况且姐姐这般才情,皇上自是极欢喜的。”   “越发胡说起来,快快闭上你的嘴。也不知道沈大人是怎么教的你,这么伶牙俐齿。”   也许是她真的喜欢风晴,在风晴面前格外的放的开。不在是无时不刻不想着报仇的梓莹,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女子。   到了采薇宫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如意黑漆雕万字锦底的大门已然闭上。素晚敲了门,才有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小宫女开开门,风晴一边跨过门槛一边问小宫女,“怎么闭门这么早?荣嫔娘娘可是歇了?”   小宫女低着头回答:“韩贵人吉祥,娘娘还没有歇下,只是平日里采薇宫都是这个时辰闭门。”   风晴点点头,不再问小宫女话。进了院子,一口口水缸里载满了荷花,梓莹微微一愣,一旁的风晴悄悄道:“这是皇上新赏下的,荣嫔爱荷花,却偏偏不爱往湖边走。”   荣嫔爱荷花她从前也略略有耳闻,她还知道荣嫔自小晕水,前世时还曾在宫里的月明湖落过水,幸好救的及时才没有出大事,只是后来身子到底弱了许多。   荣嫔住在采薇殿,窗饰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枝摘窗,风晴同梓莹上了台阶正要去拜见,掌事宫女疏桐撩帘而出,福了福身道:“见过两位小主,我们娘娘方才在院子里赏荷吹了风,现在正头疼的厉害。”   梓莹笑着看着疏桐,这也是个厉害的,话里话外都提到荷花是皇上赏赐的,她们娘娘圣宠不衰。   “既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风晴和梓莹福了福身便退下,向东偏殿走去。   “真是让妹妹笑话了。”风晴有些不好意思道。   “姐姐哪里话,难不成咱们之间谁还笑话谁不可?”   东偏殿的匾额题的是:芳华轩,梓莹笑着道:“姐姐说我住的地方雅致,姐姐这里何尝不雅致?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真真是一朵芳花。”   “到底凉薄些。”正间摆设同香韵殿差不多,墙上却没有挂对联,挂了张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像,莲花底座格外刺眼。多宝格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瓷器,尤以景泰蓝的居多。   进了里间,沉香木雕海棠的碧沙厨印入眼帘,将室内分为一明一暗。花梨木香几上摆放着一盘点心,美人榻上铺着竹青凉席,甚是雅致。   略坐了坐,梓莹就起身告辞,风晴让素晚送出采薇宫,桃子提了一盏宫灯,慢慢走在青石甬道上。   “小主,这条路似乎不是去启祥宫。”梓莹没有理会桃子,依然迈着脚步。   人烟越来越稀少,桃子微微有些不安,梓莹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转转就回。”   一座斑驳的院门前,两个太监正值守,因是天黑,太监也看不清梓莹是谁,但是这个时辰来冷宫的人,还是从没有过。   “这位小主,冷宫院门已锁,您有什么事情还是明日再来。”一个太监客客气气的道,恐是把她当成哪个贵人,不然怎么会好声好气的同她讲话,这群太监的嘴脸她领教过许久。   “小主……”桃子一听是冷宫,声音都微微有些打颤,宫里素来忌讳这些,没的沾着晦气。   梓莹微微站了片刻,太监似是不耐烦,正要轰她时,她知趣的起身,里面有多可怕她最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知她的孩儿可有投个好人家?   她同样不知道的是,刚刚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才抬腿离去。   回到启祥宫,已然关了宫门,敲开门后偷偷听小宫女咬着牙讨论皇上今日又去了绛雪轩。   她从前就知道绛雪轩里的雪嫔,生性高贵淡薄,因不愿与她人同住,选了绛雪轩。 院前种着五株海棠,每当花瓣飘落,宛如红色雪花降下,遂名绛雪轩。 只是离清凉殿有些远,又离冷宫极近,到底晦气。   偏偏雪嫔不在乎这些俗礼,皇上又极爱她冷傲的性子,虽说每每十回里有八回不理睬皇上,皇上却极爱去绛雪轩。   梓莹心里一惊,刚刚她去冷宫时也没有瞧见皇上的仪仗,估摸着是皇上在绛雪轩里用了晚膳才没有撞见,心里这才略略好受些。   酥暖早已用艾草熏了里间,又点了安眠香遮味道,看见她回来,福了福身,“小主,现下可是歇歇?明日里西偏殿里秋答应就要进宫了,按理是要拜见您的。”   “恩,酥暖服侍我梳洗吧。”   “是。”   “酥暖,绛雪轩的雪嫔可是生的极美?”   “后宫的美人多的是,今日不是这个就是别的,倒也不足为奇。只是终究都是以色侍人,顶顶要紧的却是抓住皇上的心,不然有子嗣也是好的。”听起来酥暖的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该说的都说了,话里的意思还有提点她之意,甚是伶俐。   躺在临窗大炕上,月光洒洒,微风习习,梓莹难得的睡了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日卯时,梓莹梳洗完毕后,着一袭浅绿色绣荷叶长裙,领口和袖口绣疏疏荷花,头梳流云髻,斜插一支白玉雕玉兰翡翠钗,耳上坠一对琅环菱片流苏银耳坠。因贤妃先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梓莹便先启祥宫的后殿转了转。   同前殿一样,后殿分为正殿和东西偏殿。只是却不住人,耳房住着粗使宫女。进了后花园,蝴蝶飞飞,百花齐放,梓莹笑着对辣椒道:“倒是不用去御花园了,省了咱们许多事。”又想到贤妃爱花非常人所比,低低道:“算了,咱们还是去御花园摘花吧。”   “等小主成了一宫主位,自是随便摘了泡茶做点心。”辣椒逗梓莹开心。   “这话可不许乱说。”   御花园里奇石罗布,佳木葱葱,古柏藤萝,秋千百花,彩石甬道,自是别有一番滋味。梓莹命辣椒采了一些花瓣,便回了启祥宫,并没有在御花园里多转。   贤妃辰时一刻给皇后请完安,见她采了些花瓣,笑着让她做好点心送去尝尝,梓莹自是应了不提,又略微在启祥宫坐了坐,才回香韵轩。   很快,便有执礼太监带着秋答应进了西偏殿,梓莹透过窗户仔细的看着,倒是长的极美,颇有江南那边柔柔的小家碧玉之风。   秋答应也是个妙人,进了西偏殿不多时便去了启祥宫拜见贤妃。出来时满脸笑意,朝她的香韵轩走来。   “姐姐万福。”梓莹在里间便听到秋答应的声音,脆声声的很是好听,忙起身出了里间,迎上去行礼,“妹妹怎么不多歇歇再过来?桃子快上茶。”   “妹妹是个急性子,自是等不及来见姐姐。以后画扇就承蒙姐姐照顾了。”   “自是应当如此,听口音妹妹是永丰人氏?”   “姐姐真是好本事,妹妹祖籍永丰县,姐姐可是有亲人在永丰县?”   “我外祖父一家便是永丰县的,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还略微有些怀念。”   画扇似是很高兴,“这么说来,画扇和姐姐还算是半个同乡,真真是缘分。”   门外传来林言高声禀报内侍卫弘安来传旨,梓莹和画扇急忙去院内接旨,梓莹心知卫弘安是皇后身边的总领太监,恐是有懿旨到了。   恭敬跪下,尖细的声音响起:“奉皇后口谕,新晋宫嫔于明日卯时凤仪宫体元殿参见皇后及后宫嫔妃。”   接了旨,梓莹使了眼色给酥暖,酥暖会意自是好生将卫弘安送出去。梓莹心里暗道:明日之后,她们这批新晋宫嫔便可侍寝了。   “姐姐,我便先回和畅阁收拾一番。”   “妹妹快去就是。”? ☆、体元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下榜了,你们就找不到我了~快收藏我吧~ ★★★★★★这是求收的分割线★★★★★★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梓莹四更天便起床梳洗,沐浴更衣,因这是作为宫嫔第一次觐见皇后和嫔妃,意义自是非同小可。   梳了朝云近香髻,脸上敷了薄粉,霜落端着一盘首饰走进来,梓莹略略瞧了瞧,“就那个白玉翡翠钗吧。”   “小主,咱这是第一次见宫里的娘娘,何不打扮的隆重些,也好让她们不至于小瞧了咱们去。”霜珍道。   梓莹抬眼瞧了瞧霜珍,“还是不要太打眼好。”   “是。”霜珍低头应是,转身去给梓莹拿衣裳,是一件翠绿色罗裙银丝绣细碎茉莉花宫装,腰间系水浮色腰带,显得身材格外高挑。   酥暖挑帘进来,看见她的衣饰,赞同的点点头,“小主这样不错。”   秋答应早已在院内等她,穿着仍是昨日的衣裳,只是罩了外衫,头上戴的是一根裹银丝的素簪,发髻间隐隐的露出几朵丁香花,别有韵味。   “倒是让妹妹久等了。”梓莹福了福身,秋答应拉过梓莹的手,“我也是才收拾好,咱们快去吧。”   上了宫轿,太监们稳稳的抬着,酥暖和林言走在在轿旁,梓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画扇说着话。   到了凤仪宫的体元殿,新晋的宫嫔已经到了七七八八,梓莹略略扫了一眼,竟看见了选秀时帮她的秀女,碍着规矩只是冲她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风晴看见梓莹进来,朝她点点头,因她们两个都受了太后的赏赐,在同批宫嫔中有些打眼,且位分都不低,到底还是应该低调行事,故风晴打扮的也中规中矩。   其他嫔妃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皇后左边坐的柳贵妃,似是精神不好,看起来脸色有些惨白。穿着也甚是普通,头上只斜斜的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并几朵新鲜的花隐在发髻。右手边是惠妃,打扮的极出挑,头上戴着赤金镶红宝石蝴蝶簪,镶钻的银色流苏,穿缕金挑线纱裙,一双桃红刻丝缀南珠的鞋,南珠个个有指甲盖大。媚眼青丝,不可方物。   惠妃似是看见了正独坐着的雪嫔,冷冷一笑,“雪嫔妹妹今日怎的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真是稀客。”   殿里一时安静下来,都看着两人,胆小一些的已经低下头。雪嫔站起来朝惠妃福了福身,“今日妹妹身子爽利,自是该来给皇后请安。皇上从前的好意妹妹自是不敢拂了去,还请姐姐体谅则个。”   这话说的真是高明,一来点明自己不来给皇后请安是皇上准许的,二来皇后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惠妃插什么嘴!   惠妃气的珠钗乱颤,却也说不出什么,梓莹暗暗赞叹雪嫔的机智,怪道皇上恋恋不忘。   卫弘安尖细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众位小主娘娘皆不在言语,低头跪下。梓莹用眼角扫到皇后被一群宫女簇拥着坐上宝座,众人口中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着大红色金丝绣凤连襟宫装,领口袖口绣遍地牡丹花,头上戴赤金镶红宝石凤冠,额前缀红宝石宝结,自是一番庄重贵气。“妹妹们平身。”   卫弘安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新晋的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礼,皇后赏赐些布料首饰,众人再次叩头谢恩。梓莹只觉得腿有些微微发酸,前世的时候也不记得这么麻烦。   “众小主参见贵妃娘娘。”   梓莹等再次跪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贵妃淡淡说了句“起来吧。”便又不再言语。   接下来是惠妃,惠妃似是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不知怎的又改了注意,只是跪的时间略略长些,她还真怕惠妃突然发难,将刚刚在雪嫔处受的气发到她们身上。   一一跪拜完,皇后道:“诸位妹妹以后都是服侍皇上的人,该怎么做想必都知道。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妹妹们一定要和睦相处,好好侍候皇上。”   众人又屈膝应了“是”,皇后问卫弘安,“太后娘娘可是怎么说?”   “太后娘娘说近日身子不爽快,众位的心意知道了。让娘娘和众位嫔妃小主不用过去请安,只让韩贵人和玉常在去问个安即可。”   “既是如此,韩贵人和玉常在便去给太后请个安吧。”皇后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梓莹和风晴出列给皇后福了福,瞬间便有几束目光打量她们,惠妃更是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们。   “两位妹妹真是好福气,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惠妃语气酸溜溜的说。   “臣妾不敢。”梓莹和风晴连忙道。   皇后开口:“时间不早了,众位妹妹跪安吧。”   跪完安,惠妃也不好在说什么,风晴感激的看了一眼皇后。出了体元殿,梓莹和风晴便由卫弘安带着往太后的寿康宫走去。   太后正在西偏殿里礼佛,梓莹和风晴便在东偏殿的小花厅里等着,半个时辰之后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杜若荷领着进了正殿。   太后穿着家常的衣服,随意的挽了个攥,看见她们进来招了招手:   “快到哀家身边坐下。”梓莹和风晴恭恭敬敬的请完安,才在太后身边的小杇子上略略坐下。   “在宫里可是习惯?”太后的赤金镶米粒碎钻护甲在阳光下反着光,晃的梓莹有些失神。   “回太后娘娘,臣妾在宫里一切都习惯。”风晴回道。   “你呢?”太后问梓莹,梓莹连忙道:“臣妾在宫里自是习惯,太后娘娘福泽深后,臣妾自然也沾了光。”   太后笑笑,“是个伶俐的。”   梓莹坐上较撵还有些微微诧异,太后叫她们来真的只是让她们请个安,什么话都没有说,连暗示都没有。   可是为何单单交她们两个来?她可不相信太后只是让她们请个安。   “妹妹,我便先回了,改日有空了便去香韵轩找你。”   “姐姐慢走。”到了岔路口,梓莹往东,风晴往南。   “酥暖,你说太后是何意?”   “恐怕太后是想试探小主和韩贵人,如此大张旗鼓行事,倒是不符合太后的性子。”   “试探我和风晴姐姐?”梓莹思考了片刻,难道前世太后娘娘让婉音进宫是为了培育自己的人手,却是为何?   太后和皇上的母子感情甚好,皇上也极孝顺,太后的娘家镇南候林家也十分懂得进退,没有送女儿再进宫,在百姓的口碑很好。   想不通只好不再想,又想起来那日的秀女,忙吩咐酥暖去打听。   回到香韵轩,梓莹卸下头上的珠钗,虽说今日皇上会翻新晋宫嫔的牌子,她还没有自不量力到会觉得皇上会翻她的牌子。   吃过午膳,梓莹便去里间的美人榻上准备小憩一会儿。酥暖挑帘进来,“小主让奴婢打听的人打听到了,是苏答应,应州人氏,父亲任应州县令。”   梓莹点了点头,酥暖接着道:“巧的是,苏答应住在采薇宫的西偏殿。”   “哦?和风晴姐姐倒是有缘。”想了想又道:“备份礼,咱们下晌去瞧瞧。”   “是。”   酥暖下去后,一旁的桃子小声问:“小主,酥暖姑姑可是信的过?”   “信不过也要信的过。”梓莹看着自己的指尖,就算她两世为人,她也有点看不透酥暖。   前世忠心维护她不假,知道她曾在贵妃处呆过也不意外,只是知道她不爱喝碧月飘雪茶却是让她诧异,更是换了她爱喝的针尖云雾茶。   酥暖像一团云雾一样,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可酥暖在宫里待的久,很多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甚是伶俐。如今,她只能相信,相信她不会再次看错人。   “辣椒呢?”   “她去和那些小宫女套近乎,这方面她最在行,没多久宫里的大小事她便都知道了。”桃子给梓莹撘了一件薄纱被子,笑着回道。   未时,梓莹梳洗完毕,带着桃子去了采薇宫,荣嫔正在午睡,梓莹便没有打扰,去了芳华轩。   “妹妹怎的来了?”风晴也是才睡醒的模样,看见她很惊奇。   “今日来可不是看望姐姐的,是拉着姐姐去见一个恩人。”   “恩人?我可是认识。?”素晚正给风晴梳头发,风晴似是嫌玫瑰头油太过浓烈,“用这个茉莉头油吧。”   “就是住在西偏殿的苏答应。当日妹妹选秀时多亏了她的帮忙。”   “哦?可真是巧了,我也正好去看苏妹妹。”   西偏殿题:蒹葭阁。敲了门,一个鹅黄色宫装的宫女开了门,看见她们忙低头行礼。   “你们小主可是在?”风晴问。   “回贵人,我们小主在里间呢。”宫女怯怯的道,说话间苏答应出了里间,看见她们,脸上的笑意加大几分。   “妹妹见过韩贵人,玉常在。”   梓莹连忙托起苏答应的手,“当日真是谢谢妹妹仗义出手。”说完朝苏答应福了福。   “举手之劳,姐姐何必挂齿。姐姐们快进来坐。”   风晴开口,“我听了半天,却还是不知何事?”   梓莹就笑着说了一遍,“这的确该好好谢谢妹妹。”风晴赞同道。   “不知妹妹闺字?”莹问道。   “妹妹苏梅言。”   “梅言妹妹真是好手艺。”风晴指着临窗大炕上的绣了半截的手帕,“绣的真真是活灵活现。”   “姐姐谬赞了。”   皇上正在清凉殿批折子,内务府的太监端着一盘乌漆盘子呈上来,“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上凤眸微挑,看着新晋的十五个牌子,一个个扫过,脑子里浮现出昨日在冷宫外见到的人影。   当日太后的意思是沈家的庶女是贵人,没道理嫡女却要矮上一头。皇上易瑞景心里颇不赞同,碍于孝道,赐了“玉”名号才算压下此事。   偏偏在冷宫门口看见了伤心欲绝的梓莹,皇上心里实在谈不上高兴,却也实在好奇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拼命进了宫,不是该高高兴兴的?   太后既有心提拔她,他便顺了太后的意又有何不可?? ☆、喜鹊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给我吧~ 我这周果然没有榜,所以喜欢这篇文的童鞋收藏一下吧,不然下次就找不到了。 因为没有榜,要是没有更记得催我,我争取日更,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临幸(2)   皇上修长的食指指着“玉常在”的牌子道:“就这个吧。”   “奴才这就下去通知小主准备着,皇上万安。”   “恩。”皇上复又低头看起了折子。   敬事房的总领太监端着盘子退了出来,看看天色,小声道:“恐怕又要变天了。”   酥暖端着一碗酸梅汤挑帘进来,看见梓莹正在打五福络子,“小主歇歇眼,尝尝这酸梅汤,是辣椒做的。”   梓莹依言放下,拿起白瓷勺子,浅浅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煞是好喝。林言这时在门外禀告,“小主,敬事房太监来宣旨。”   梓莹手一抖,有几滴酸梅汤洒落在衣裳上,酥暖已是高兴的笑起来,“小主,真是喜事啊。”   喜事吗?或许是吧,她只有巩固了地位她才能在宫里施展手脚。   可,怎么会是她第一个侍寝?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换了件衣裳,梓莹唤传旨太监进来。小太监行了个礼,笑着向梓莹道喜:“恭喜小主,皇上今个翻了您的牌子,凤鸾春恩车会在酉时来接您,许顺人随侍。”   “赏。”梓莹吩咐酥暖拿了银子给小太监,小太监高高兴兴的接了赏,退了下去。   贤妃亲自来香韵轩,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妹妹,女儿家难免都有第一次,不用紧张。待会儿沐浴更衣后便有太监将你抬上凤鸾春恩车。”想了想又道:“皇上是个温柔的人。”   她自是知道皇上是个温柔的人,她害怕的不是这个,到底还是点点头,福身谢过贤妃娘娘。贤妃走后,便是秋答应来,只是恭喜了她,怕耽误她功夫,没说两句话便走了。   “小主,沐浴吧。”酥暖扶着梓莹进了暖房。   海棠花瓣铺在木桶里,白烟袅袅,只闻阵阵花香,捧起一汪水从脖颈淋下,带来丝滑暖意。梓莹将头沉入水底,青丝在水面散开,传来的窒息感让她微微有些清醒。   有什么好怕的,从来都是要过这一关。何况前世已经交颈相卧。   酥暖给梓莹披了一家粉色纱衣,本是红润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酉时一到,梓莹便听到叮叮咚咚的响声,是凤鸾春恩车来接她。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多少宫嫔红颜暗老白发新,当时掌上承恩,而今冷落长门。   酥暖陪着梓莹坐上凤鸾春恩车往皇上的清凉殿走去,路上酥暖执着梓莹的手,温暖的手心让梓莹微微放下了心。   赤脚一步一步走在玉阶上,光洁如镜,伴着天上的一丝星光,风里夹杂着海棠和玉兰花的香气,熟悉又陌生。内室一律低着头,跨过朱红色门槛,触到铺着的羊绒地毯,方才觉得脚心没有那么凉。   酥暖只能将梓莹送到殿内,梓莹点点头,向前走去。身后的幔帐一层层放下,层层叠叠,走到里间,只剩下她和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紫檀木御榻上铺着金黄色的锦垫,上面绣的是九龙五色云纹,黄绫腾龙帷帐高高挽起,两旁的烛台上各染着九根红烛,各个有小孩的臂膀一样粗,烛身上用金丝刻五爪金龙,照的殿内如白昼一般明亮。   易瑞景正翻着奏折,似是不知她来了。她福了福身:“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淡淡“恩”了声,头也没有抬起。梓莹蹲着累了,索性自己站起来,见皇上没有注意她,偷偷揉了揉膝盖。   站了片刻,皇上还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折子,梓莹便移步去外间泡茶。前世这个时候,泡的一手好茶的李答应还没有被皇上发现,她自然要占的先机。   易瑞景见她出去,目光微微闪了闪,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他还没有开口,她竟然不管他就出去了!   不是该同其他女人一样来给他捶腿揉肩,再不济,也该老老实实站在哪里,等候他旨意。   易瑞景内里虽说很生气,但做了这么久的皇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还是有的。见梓莹端着泡好的绿春茉莉翡玉茶端给他,才明了。“皇上,臣妾泡了茶,您解解乏。”语气平静而温婉。   易瑞景搅动着茶碗,碗里的茶竟渐渐成了一幅山水画,汤清叶绿,一片生机。“没想到玉常在还有这种手艺。”早知道就不和太后呕气,直接让你进宫泡茶也好。   “臣妾不才。”梓莹连忙装作惶恐的模样。   易瑞景端起茶细闻其香,虽无茉莉的馥郁,却有山水之清芬,至纯至真。再观之,如皓月中天,空明澄碧,心已怡然。轻品浅啜,一股香甜之气弥漫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师从何人?”   “女师傅赵雨仙。”   喝了杯茶,易瑞景也差不多批完了折子,“泡的茶不错,以后就算失了宠,也可以当个手艺。”   这话却是说的不客气,梓莹惊的抬起头看着皇上,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皇上,竟说的这话出来?连忙跪下道:“臣妾惶恐。”   易瑞景不理会她,径直走到榻前,“宽衣。”   梓莹愣了片刻明白是在叫她宽衣,又连忙起身走到皇上面前,低头给皇上宽衣。   精壮的身影显露出来,皇上此时只着一身明黄色内衣,梓莹虽说有经验,还是微红了脸。   易瑞景长臂一勾,梓莹便扑进了他的胸膛,口鼻里充斥着龙诞香的味道,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你很害怕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澎湃。”梓莹闷声道。   “那就让朕看看你有多澎湃。”话毕,打横抱起她向龙榻走去。   帷帐落下,梓莹被放在榻上。易瑞景似是很欣赏梓莹此时的表情,打量许久。久到梓莹都睁开眼睛看着他。   梓莹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她从前认定的夫君,却是最不可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甚至最后不信她,不要她,连带着她的孩儿。   胸口一口浊气在回荡,梓莹心一横,坐起身,媚眼如丝的看着易瑞景, “皇上,让臣妾来侍候您。”   一只手摸到已经 膨胀起来的某处,易瑞景眼睛一暗,眼睛却仍直盯着梓莹看。直看的梓莹又惶恐起来,刚刚的那口浊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继续。”易瑞景命令着悄然停手,身子只往后退的梓莹,梓莹不知该如何是好,易瑞景却执起她的手放在了某处上。   梓莹刚刚触手,便被烫了一下,似是比刚刚又大了几分。心里却发惶恐,眼里便噙了泪。   “你害怕?”易瑞景捧起她的脸,“呵,刚刚不是很大胆吗?”   不等她回答,便塞进了她嘴里。易瑞景微微喘息着,一盏茶的时间才放过梓莹。梓莹连忙从榻上下来,抓起一块金丝手帕,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吐出。   易瑞景看到这一幕,刚刚熄下的某处又悄然昂起头来,惊的梓莹想往外跑,却一把又被易瑞景勾回。   似是惹恼了易瑞景,他不顾她还是干涩的身体,便挺身而入,直疼的她在皇上背上划了几道红印。   反反复复,梓莹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天色大亮才醒来。   “是谁在外面服侍?”梓莹只觉的下面疼痛难耐,腰腿酸软。   “小主,是奴婢。”酥暖的声音传来,“小主,可是要梳洗?”   “现在几更天了?皇上呢?”   “回小主,现在已经卯时。皇上去上朝,嘱咐我们不要吵醒小主,约莫皇上快下朝了。”   梓莹一听皇上快回来了,昨晚不好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忙让酥暖进来服侍她更衣。   酥暖撩帘进来,看着梓莹身上的青青紫紫,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服侍梓莹穿衣。   梓莹穿好衣裳,略略梳洗便要回启祥宫,忍着下面的疼痛坐上较撵,“皇后怎么说?”   “皇后娘娘体恤小主第一次服侍皇上,让你睡醒了再去请安。”   “咱们便去吧。”梓莹吩咐,昨晚第一个侍寝已经够打眼了,又宿在皇上的龙榻上,要知道除了皇后,嫔妃们侍完寝后便会被太监抬回自己的宫里,何况她还醒的晚了,皇后莫要认为她是故意为之才好。   在宫里站稳前,把惠妃等除掉前,她必须维护好和皇后的关系。   嫔妃们都已经请完安各自回了宫殿,凤仪宫没有了早晨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按着规矩,嫔妃侍寝后次日要向皇后行三跪九拜的大礼,锦垫早已铺好,皇后素着脸,似是睡着了,梓莹行完礼却并不要起身。   梓莹生受着,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难受。跪了一柱香的功夫,身子就有些摇摇晃晃,皇后这才睁眼道:“妹妹怎的还跪着?快快起来。这夏日一到,本宫只觉的浑身的骨头都懒了,沉烟怎么你也不叫醒本宫?”   被唤作沉烟的掌事宫女向梓莹福了福,“小主,奴婢知错。”   梓莹挤出笑容,“姑姑快起。夏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懒懒的,臣妾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又寒暄了几句,皇后嘱咐了万万不可恃宠而骄,要为皇上开枝散叶,梓莹一一应答。许是皇后乏了,才挥手让梓莹退下。? ☆、茶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快收藏~   第二十三章   梓莹坐上较撵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双腿之间和双腿都麻木不已,一面心里细细的盘算起来,第一次侍寝太招人眼,连皇后都不顾体面来敲打她,别的嫔妃心里难免记恨她。   别她还没有去招惹她们,她们倒先对付起她来。   回到启祥宫,又去拜见贤妃。贤妃倒是很热情,看她疲惫不堪,连忙让她回香韵轩歇息。   “快备水。”梓莹吩咐辣椒,她现下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去去这通身的乏。   “小主,已经备好水了。”辣椒扶着梓莹往暖房走去,直到暖暖的水滑过她的肌肤,她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些许。   抬眼看见辣椒双眼噙泪,“小主……”却是说不出话来。   梓莹明白过来辣椒是看见她身上的青青紫紫,满是瞒不住的,只得嘱咐辣椒不要声张出去。   皇上,却是为何兽性大发?这和她前世印象里那个温柔的皇上大相径庭。似是颇讨厌她,不然为何要将那东西弄她嘴里?想到这里,梓莹只觉嘴里仍充满了那东西的味道,忙叫辣椒上茶。   抿了一口茶,才觉得嘴里没有了异样的味道。辣椒在一旁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口渴了,细细的问要不要再来一杯?   躺在临窗大炕上,梓莹很快就睡着了。皇上如此讨厌她,大概不会进她的位分,接下来她还得有场仗打。   “小主,可是要用午膳?”酥暖端着一杯茶进来,梓莹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窗外树木葱绿,心情也自然的好起来。   “恩,就摆在里间吧。”   “是,刚刚太后身边的付公公来送赏礼,见您睡着便没有让我们叫醒您。”   又是太后,看来太后真的是要拉拢她。   “下晌皇后的赏赐就会到。”梓莹道,皇后最会明面上彰显贤惠大度,何况又能讨好太后。   酥暖欲言又止,“怎么了?”   “小主,只是皇上没有赏东西下来,以往只要宫嫔侍寝后隔日都会多少赏些东西。”   梓莹一愣,是啊,就是她前世每每侍完寝皇上都会赏些玩意儿下来。   银壳镶米珠护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没事,现如今也不能管那么多。”   皇上正在御书房和外臣商议朝政,等最后一个大臣走了,魏公公端着一杯茶递给易瑞景。   “皇上,可是要赏赐些什么给玉常在?”皇上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拿起来抿了一口。   要赏赐吗?昨晚自己难得失控,竟像个没有经过人事的毛头小子。每每进去,那地方紧紧包裹自己,舒服的恨不得夹断他。   触及她的眼神,他又想要好好疼爱她,又想好好折磨她。   那是什么眼神?夹着一股怨恨,一股无可奈何,一股听天由命。   就是没有欣喜!   他不允许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存在,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在宫里自生自灭,挥了挥手,魏公公知趣的点头退下。   手里的茶却是怎么喝也没有昨晚的好滋味。   魏公公的小徒弟小玄子见师父出来,连忙扶住魏公公,“师父,皇上可是说要赏玉常在些什么?”   魏公公挥了挥手,小玄子诧异的张大嘴,怎么可能,明明昨天皇上要了玉常在一个晚上,自从他服侍以来,皇上还从未如此。   “喜怒不形于色,要我说多少遍。”魏公公作势要打小玄子,小玄子机灵的跳开。   “师父,我下次一定注意,您别气坏了身子。”   梓莹吃过午膳,觉得身子好了许多,“酥暖,备份礼,咱们去瞧瞧韩姐姐。”又想了想,“算了,咱们还是改日再去吧。”   宫里因为皇上的恩宠反目成仇的姐妹太多了,她此时去,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耀武扬威。   就算皇上不喜她,还是有太后在。   梓莹自嘲的笑了笑,前世想方设法讨好的太后现在竟对她青睐有加,人人真真是嘲讽。   “小主,咱们什么时候去叩谢太后。”   “现下太后一定在歇息,再等等吧。”   梓莹拿起绣了个开头的帕子,桃子在一旁分线,“小主,您这是要给皇上绣帕子吗?”   梓莹顿了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继续用竹青色绣线一针针绣着。   申时初,梓莹带着酥暖去了太后的寿康宫。付公公请了安,领着梓莹往东偏殿走去,“太后刚刚睡醒,小主等个一会儿。”   “多谢公公。”梓莹示意酥暖,酥暖会意的拿出一个荷包塞给付公公,付公公笑逐颜开的收在袖笼里。   一盏茶的功夫,梓莹被领着进了正殿。太后正歪在美人榻,杜姑姑正捶着腿。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梓莹规规矩矩的磕头请安。   “起来吧,昨日侍寝可是累了?哀家听说你昨晚歇在了清凉殿?”   “臣妾不累,只是昨夜臣妾睡过了,乱了规矩。”   “恩,下次要记得规矩不能乱。”太后似是被捶的舒服了,示意杜姑姑不用捶了,“坐吧。”   就有小宫女端着锦兀进来,梓莹谢了恩,略略坐上去。   “皇帝是个念旧情的,可是顶顶重要的是有个孩子。比什么恩宠都重要,皇帝子嗣单薄,你要抓紧。”   梓莹低头认真听着太后说着后宫的事,她现下已经十分肯定太后是想拉拢她。   “这是哀家年轻的时候戴着的一个手钏,虽说不上多珍贵,却也是个念想。如今赏了你,可要好好伺候皇帝。”杜姑姑端着一个遮红布盘子上放着一个鎏金翡翠手镯,看成色也只是中上。   “臣妾已经收了太后的赏赐,万万不能再受这么重的礼。”   “哀家让你拿着,就拿着是了。”太后似是不悦。   “是,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梓莹拿了镯子,戴在手腕上,太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回去多歇歇,争取早日怀上子嗣。”   “是。”   坐上较撵,梓莹摸着腕上的镯子,太后既已经赏了礼,又赏她一个镯子岂不是多次一举?   “酥暖,太后是何意?”梓莹轻声问。   “奴婢觉得太后的确是看上了小主,这份恩宠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酥暖同样低声道。   可不是多少宫嫔梦寐以求的,她如今也算是有了靠山。虽不知这靠山用她做什么,躲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既如此,她住进启祥宫,是刻意为之了?贤妃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定是太后的人。   梓莹脸色一沉,酥暖也想到这一层,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微不可耐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报仇这条路还很漫长。她现在身不由已,自保都难。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柳叶垂垂,梧桐婆娑,杨树沙沙,只是不知这样的好天气能持续多久?   晚膳时,内务府多送了两个菜,辣椒撇了撇嘴,梓莹笑着打趣:“那你们小主失了宠,你不得把嘴给撇坏了。”   “呸呸呸,小主这个乌鸦嘴。”辣椒连忙冲地上呸了几声。   “妹妹真是好兴致,看来我们来的极是时候。”挑帘进来的是韩贵人和苏答应,梓莹忙下了榻,高兴的拉过她们俩的手。   “韩姐姐,苏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可不是来讨你一顿饭吃。”风晴笑着道,“还没有恭喜妹妹侍寝之喜呢。”   “姐姐莫打趣我,改日妹妹可是要讨回来的。”   素晚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我们不和你闹,我带了几道菜,今天咱们就好好吃一顿。”   苏答应羞涩的一笑,“可不是,姐姐可不要藏着好东西不拿出来。”   “苏小主放心,我们小主不拿出来,我们自是也会拿出来。”辣椒快人快语道。   “姐姐的丫头都如此伶俐,快告诉妹妹是怎么教的。”苏梅言笑着。   “酥暖,你去请秋答应来,咱们四人一起吃才热闹。”   酥暖领命下去,不一会儿,秋答应便撩帘进来。   “姐姐这里好生热闹。”又各自见了礼方才坐下。   “咱们四个虽不是一同进宫,好歹是一批秀女。在宫里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四个一定要齐心协力。”韩风晴道。   “是,韩姐姐说的我们都记在心里呢。”梓莹打趣道。   苏梅言和秋画扇都点点头,四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四人又在炕上玩起叶子牌,直到天色渐黑,宫门要落锁了才散。   “改日咱们去采薇宫一起用膳。”韩风晴告别时道。   “好啊,咱们定要吃的多多的,让韩姐姐拿出好吃的。”梓莹道。   “你个小馋猫。”风晴点点梓莹的鼻头。   “还不是姐姐惯的。辣椒你送姐姐和梅言回去。”风晴和梅言告辞回了采薇宫,画扇也告辞回了西偏殿。   这里一派安静祥和,畅安宫却是一整天的阴霾。   “没想到那个贱人同她那狐媚子妹妹一样,惯会笼络皇上。竟留她在清凉殿过夜!”惠妃掐着一个小宫女胳膊,小宫女却不敢吭一声,只得低头死死的咬着嘴唇。   “娘娘莫要生气。”掌事宫女青凝端着一杯茶进来,“皇上不是什么都没有赏赐她吗?同她妹妹一样,皇上都是一时新鲜。”   青凝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会意,连忙退了下去。? ☆、核仁不仁(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咱们一起努力吧~   第二十四章   “皇上定是不喜她,说不定是罚她在清凉殿跪了一晚上。”惠妃越说眼睛越亮,“对,这样就说通了。”   “哼,小贱人,不让你尝尝本宫的颜色,你还以为自己是做娘娘的命!”   ★★★★★★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牌子进来。   易瑞景头也没抬挥手让太监下去,心里却是烦躁不已。   第二日,梓莹四更天起来梳洗打扮,因是侍寝后第一次见后宫嫔妃,她打扮的还是很低调,随意挽了个攥,插了根钗子,带了一对珍珠耳坠即可。   “这不是咱们的玉常在吗?今日倒是来的早。”祥嫔开口,因她很早投靠了惠妃,仗着惠妃也是有一两分宠,比宫里很多嫔妃好了太多。。   “祥嫔吉祥。”梓莹行了礼,似是不想理她,转过头去。   “咱们的玉常在是最懂'规矩'的。”惠妃娘娘捂嘴娇笑,“规矩”两子咬的极重。皇后坐在宝座上冷眼瞧着,却不插话。其他嫔妃要么纷纷避之,要么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也只有韩贵人,苏答应和秋答应担忧的看着她,梓莹向她们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惠妃娘娘过誉了。”梓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无辜的表情。   惠妃似是被恶心道了,皱起了眉头,“今日二皇子有些上火,太医嘱咐要多吃败火的东西。不知玉常在可是有空儿来帮帮忙。”   “为二皇子尽心是臣妾的福气。”梓莹不能拒绝,还得感恩的谢过惠妃,就连皇后也说不出什么。   惠妃坐上较撵,“玉常在,可是要快些跟上来。”   梓莹屈膝应“是”,贤妃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梓莹,也坐上较撵走了。   “妹妹,可是怎么办?”韩风晴拉着梓莹的手。   “能怎么办,去给二皇子尽尽心也好。”前世她就被冤枉陷害二皇子,惠妃这么做算不算的引狼入室?   畅安宫只住着惠妃同二皇子,宫里同启祥宫的布局基本相同,院里种了玉兰和海棠。玉兰松松疏疏的开着花,一朵朵紫花在清晨的露水中显得我见犹怜。海棠红色如雪,似是比绛雪轩开的还要好些。   只是不知,哪日这畅安宫才会易了主,那时才是真的喜人。   “玉常在请进。”青凝给梓莹打帘进了正殿。   惠妃躺在美人榻上,小宫女正在给惠妃染指甲,桃红色染的深了竟有几分绛红色的味道。   “臣妾参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梓莹福身行礼。   “本宫听说玉常在从前就被宫里的教养嬷嬷教过,也不过如此。”惠妃嗤笑一声。   “臣妾不敢。”梓莹一直保持这行礼的动作,她可以在皇上面前不顾礼仪起来,是因为她恨。   恨他从前的不信,不辩是非。甚至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最好让皇上不召幸她。   她规规矩矩的给惠妃行礼同样是因为恨,她需要隐忍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咬她一口。   一柱香的时间,宫女给惠妃染好了指甲。惠妃淡淡看了自己的指甲,似是觉得不错,唇角勾了勾。梓莹只觉得双腿发麻。两腿之间又隐隐开始作痛。   “起来吧。”惠妃凉凉的道,“今日找你来是给二皇子尽一份心。太医说二皇子多吃些核仁清心败火,麻烦玉常在了。”   宫女捧着一碗核仁过来,却是没有拿工具,莫不是要让她用手剥?   “可巧宫里开核仁的器具都丢了,玉常在就委屈了。”   没剥几个,梓莹的手便红肿起来。惠妃躺在美人榻欣赏她的窘态,“不知皇上看见你这样的手会作何感想?”   “青凝,玉常在剥的太慢了,快去帮帮玉常在。”   “是。”青凝端着一些滚烫的蜡油走来,浇到梓莹的手上。   梓莹只觉手上火辣辣的疼痛,但这些疼痛又怎么比的上失子之痛的一分一毫。   咬着牙继续剥核仁,却是钻心刺骨的疼。“倒是有几分骨气,那就看看是你的骨气硬还是我的红泪汤硬!”   红泪汤!好一个红泪汤,却是取蜡烛碾成片状,点上火,等蜡油一多再趁火没有完全熄灭浇在手上,滴滴都是穿心的痛。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惠妃连忙让宫女收拾好,梓莹手上残余的蜡油也一并清理了。   就连核仁都换成了莲子。   惠妃真真是远比她想的更有心机,更有手段。   惠妃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起身去迎接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快起。”皇上笑着扶起惠妃,看见梓莹,眉头微微一皱:“玉常在,你不在自己的宫里乱跑什么。”   语气有些重,惠妃笑着开口,“皇上,是臣妾找妹妹来给二皇子剥莲子呢。”   “爱妃也该找一个机灵的。”挥手让梓莹退下。   梓莹巴不得立时退下,走到廊下还听到惠妃的声音,“皇上怎么此时过来了?”   “自是想爱妃和皇儿。”   ……   “小主。”酥暖迎了上来,梓莹打断她要说的话,“回宫吧,有些累。”   香韵轩里辣椒和桃子正急得团团转,看见酥暖扶着梓莹回来,长长舒了口气。   “霜珍,去给韩贵人和苏答应说小主回来了。”桃子指挥道。   辣椒急步上前,“小主可是受了委屈?”   梓莹疲惫的躺在美人榻上,露出的双手让辣椒惊呼不已,“小主……”   酥暖上前一步,“惠妃竟如此歹毒的心思,这红泪汤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细细的疤。”又解释了一番红泪汤。   这下就连桃子也落了泪,“惠妃真是好歹毒的心思,难道皇后不管吗?”   皇后巴不得惠妃这么做,也好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小主,可是要传太医?”   “算了,本来就打眼,也不打紧。 桃子你给我配些去疤痕的药就好。 ”   “是。”   等情绪都稳定了,酥暖才道:“小主,多亏了皇上及时出现。”   今日的确多亏了皇上出现,不然她这双手恐怕就费了。   当晚皇上留宿畅安宫,接下来翻了韩贵人,刘答应,苏答应的牌子才堪堪没人提起她。   接连半个月,皇上再也没有召幸过梓莹,就连韩贵人都被传召了两次。   皇上在每个宫嫔侍寝后都赏赐了一些玩意儿,渐渐就有传言玉常在还没有得宠就失了宠,更是被皇上厌弃。   “让我知道是谁乱嚼的舌根子,我就去剪了她的舌头喂狗吃。”辣椒愤恨的道。   “瞧瞧咱们辣椒还有这么一面,从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动不动就剪人舌头的毛病。”梓莹笑着打趣。   “小主您还开我玩笑。”辣椒跺了跺脚不依道,“内务府给供的香也越来越差。”   “那咱们过会儿去御花园摘些花。”梓莹的手养了半个月也好的差不多了。   “要不要去找韩贵人或者秋答应?”酥暖问道。   “罢了,还是不要了。”韩贵人正是受宠的时候,来她这里的次数也少了些许。   至于秋答应,至今也没有被翻牌子,整日呆在西偏殿,偶尔才回来她这里坐坐。她也不好多打扰她。   梓莹看着酥暖,只觉还是看不懂酥暖,她失宠也有半个多月了,酥暖仍和前世一样对她不离不弃。   难道她真的误会酥暖了?是她想多了?   “底下人有没有偷奸耍滑的,想攀高枝儿的?”   “回小主,现下只有几个小太监有些不本分,被林言说教一番也老实多了。”   “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禀了我直接赶走就是,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偷奸耍滑的!”   “是。”齐声应了,梓莹看着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了,“咱们就去御花园吧。”   辣椒和桃子随侍,酥暖留在香韵轩,“桃子,我让你注意酥暖,可是有异常?”   “回小主,奴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酥暖姑姑平日里也不和其他人接触。”   “恩。”   “小主可是还要奴婢看着她些?”   “不用了。”   此时阳光正好,已是六月的天多少有些毒辣,梓莹等到这个时候来正正好。   “小主,前面有凤仙花,咱们摘了回去染指甲。”   “哪里就缺你染指甲的花了,莫不是贪玩还要找这么借口。”梓莹笑着打趣辣椒,“奴婢也是想着自己摘的有趣……”   话还没有说完,明黄色的仪仗出现在眼前,皇上正携着一个宫装女子在作画。梓莹看着那女子有些眼熟,定睛瞧了瞧,是同她一同进宫的刘答应。   听说刘答应才得兼备,谈的一手好琵琶,如今看来还能作的一手好画。   梓莹悄悄的退到一旁,看着皇上正专心致志,应该是没有发现她。她现下可不想去招惹皇上的好心情。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梓莹怕怕胸脯,心里暗道声“晦气”。“看来玉常在最近很是清闲。”   凉凉的声音自头上响起,梓莹忙屈膝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易瑞景身边只带着魏公公,其他人都不见了。“见了玉常在,恐怕就不是万福金安。”   这句话可是诛心,唬的辣椒和桃子连忙跪下。易瑞景上前一步,一手摸到梓莹的胸部,“不知玉常在可是这么觉得?”   他刚才看见她的身影,她却当做没看见她似的就走了,他的威严何在?她又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真想知道她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全是草吗?!   “臣妾不敢。”梓莹想摆脱他的大手,遂准备跪下,这下更惹恼了易瑞景,不顾白日里一把抱住梓莹。   梓莹惊呼一声,虽说定不会有人敢看,难免有像她一样的误入御花园的宫嫔。   易瑞景抱她到假山的洞里,撩开她的衣服,蛮横的进去了。   疼的梓莹背一弓,易瑞景似是感觉到了,动作微微缓了缓。? ☆、般若池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   第二十五章   梓莹死死的咬着嘴唇,她怕她喊出来,她更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去咬易瑞景。   易瑞景此时也是不好受,梓莹紧紧的咬着他,他根本离不开,想动又怕她疼的受不了。   原以为冷落她半个多月就可以忘记她,他不缺美人,更不缺愿意和他颠鸾倒凤的美人,作何梓莹就是个例外?这个女人每次看见他都恨不得绕道走,见了他也是一副冷冷不愿理他的样子。 他甚至不知为何见到梓莹就失控,不顾体面。   假山硌的她背疼,养了半个月的下面也是火辣辣的疼。这要是被人知道她白日里做这种事情,不用太后,皇后就可以把她处死。   这样的罪名她担不起。   “皇上。”梓莹吸了口气才开口,“放过臣妾,这样有违祖制。”   “放过你?”易瑞景也因为她的抗拒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简直是上天派了折.磨他。   “是,放过臣妾。皇上要是真要臣妾,就翻臣妾的牌子,也好给臣妾升升位分。”   “好大的胃口。”易瑞景试着缓慢动起来,“还想要升位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梓莹嘴里.发出,细碎的像小猫叫声。易瑞景搅动着她,发出羞.人的声音,日光斜斜的洒在假山的一角,昏暗中她看不清易瑞景的表情。   “皇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魏公公,皇上正在情.浓,似是没有听见,梓莹只得在他耳边轻道:“皇上,魏公公找您。”   “说。”皇上十分不悦,语气微微发冷。却没有离开梓莹的身子,还坏心的动了动。   “庄统领求见。”魏公公声音也低了几分。   “让他晚上再来,抬顶轿子。”似是看穿了梓莹的想法,低声在她耳边道:“不是想升位分吗?那就让朕满意。”   终于离开了,梓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低头却看见它看着她,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晶莹。   易瑞景不慌不忙,用眼神示意梓莹动手帮忙,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危险,原本俊朗的面庞显得有些不真实。   梓莹掏出手帕,跪在地上轻轻的擦拭,还好庄统领出现的恰到好处,打断了皇上下一步动作。   整理好皇上,梓莹又开始整理自己,皇上明显不高兴,她也不敢叫桃子和辣椒进来。心里又是微微叹一口气,自己似乎还没有前世混的好。   “皇上,较撵来了。”魏公公小声道。   “恩。”易瑞景打横抱起还在整理衣裳的梓莹,将她塞进轿子里,自己也跻身进来。   “皇上?”梓莹吃惊的看着易瑞景,看来今日之事是一定不能善了。   太监们稳稳的抬起轿子,易瑞景伸手把梓莹勾了过来,“继续。”说完手已经伸进了梓莹的衣裳,原本就是夏日,穿的极少,这么一动她的肩膀都漏出来半个。   胸.前的丰.润被他挤出各种形状,易瑞景细碎.的吻.上梓莹的唇,耳垂,再一把扯.开衣裳,附在那片丰.润。   梓莹欲哭无泪,衣裳定是不能再穿了,罪名也是坐实了,不知明日宫里要怎么传她狐媚.惑主,皇后和惠妃会怎么惩治她?   老天,她还没有报仇!   易瑞景抬眼看见梓莹不专心,狠狠的在她的樱.桃上咬了一口,痛的梓莹回过神来瞪他,都是这个罪魁祸首。前世她喜欢他时,他不信她。今世她想理他远远的,他偏偏又来招惹她!   “胆子倒是不小。”易瑞景又吸了一口,“也是,你一向胆子不小。”边说边去脱她的袭.裤。   “皇上,这是在轿子上。”梓莹惊的死死抓着,皇上要是在轿子上要.了她,她就真的得去投湖了,就连太后也不会保她。   易瑞景却不依,“无妨,反正轿子也是晃的。”他忍得实在辛苦,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克星。   倘若传出去,他这个皇上还不得被御史弹劾的唾沫星子淹死。   “皇上。”梓莹带了哭腔,“您在忍忍。”   易瑞景从不是心软的人,没由来的听见梓莹的哭腔,竟真的不去动手,只是迟迟不肯小下去。   梓莹颤抖的解开皇上的腰.带,轻启朱唇,微微含住 ,她还没有大胆到让皇上为她忍着。易瑞景闷哼了一声,怪道她的每次都疼的厉害。   这么做虽受.辱了些,但是只要她不说出去,谁又知道她做过这等屈.辱的事情?   等嘴.里被喷.出的东西覆盖后,易瑞景才离开,梓莹手里的娟帕早在刚才擦了某人,又没有别的物事,缓缓从嘴角溢出。梓莹心里一横,吻.上了易瑞景的唇。   趁着他不注意,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度给他,本是他的东西,还给他也是应该的。   直到听到“咕咚”一声,易瑞景咽下,梓莹才离开他的唇。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轿子里是一片旖.旎。以前从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看,从来没有发现他的眼睛这么美,睫毛比她的还长。   “你还真是大胆。”易瑞景看着眼前坐在他身上的女人,轻轻“哼”了一声,“你在坐在我身上,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他没有称“朕”,梓莹却没有注意,只是急忙翻身下来坐在他旁边。衣服是不能穿了,梓莹欲哭无泪。   深吸一口气,梓莹斜眼挑眉看易瑞景,“皇上,味道如何?”她做这等屈.辱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罪魁祸首!   “你自是比朕知道的清楚。”易瑞景不甘示弱的回道。   “皇上,般若池到了。”魏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般若池是宫里引入的温泉,由三池组成,分别是帝,后,嫔妃沐浴之处。自古只有皇上才可以带人进来沐浴,梓莹也是第一次进来。   撩开较帘,梓莹想一看究竟,易瑞景已携她的手下轿。梓莹衣不蔽.体,低着头不敢看人,耳边传来易瑞景的轻笑,“这里没人。”   梓莹抬头一看,果真如此,偌大的宫殿竟无一人,怪道魏公公可以服侍皇上这么多年,这机灵劲她也喜欢。   白玉石砌,与清凉殿的的冰凉不同,触脚是一片温润。光洁的地面倒影出她和皇上相互依偎的倩影,三池均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帝池的进水处是一个赤金龙首,后池是碧玉凤头,嫔妃处是一个青玉鸾鸟。   “给朕宽衣。”易瑞景伸开手臂,梓莹默默不语的开始宽衣,她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想了想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何况她刚刚竟然吻.了易瑞景,还把那种污秽的东西给他吃,看来每每和皇上欢 爱,她就失了理智。   恐怕这次又进不了位分,不把她打入冷宫就算是好的了。   皇上只着明黄色里衣,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在雾气的弥漫下看的有些模糊。细看下眼里还是有着片刻的放松,夕阳投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之间能看见挺立的鼻梁投下的阴影。   易瑞景褪.下原本就快脱.离梓莹身体的衣服,两人虽不是第一次欢 .爱,但是这么平静还是头一次。   月白色的肚兜上绣着疏疏的梅花,易瑞景又闷笑两声,“这个肚兜太素净了些。”   “臣妾可不像皇上见多识广。”梓莹忍不住反击,她并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她可以忍着惠妃,却在皇上面前露出自己的爪牙。   “自然。”易瑞景踏进池水,手一伸将站在池边的梓莹拉下水,呛的梓莹喝了好几口池水。   “你似乎忘了朕是谁?”易瑞景挑眉,这个女人大概生来就是气他的。   梓莹湿漉漉的抬起头,眼里也染上雾气,看起来人畜无害。易瑞景却是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池水温柔的划过她的肌肤,如果忽略了眼前的人,真是可以好好享受。易瑞景自是不让她好过,捧过梓莹的脸庞,低低的吻.了上去。   两片.唇相依,易瑞景这次却是温柔的,并不急切,带着一丝甜意。直到梓莹喘不上气才放开她。   这样的易瑞景好美,散了的头发飘荡在水面,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眉头微锁,眼睛微眯,鼻梁蹭着她的鼻子,嘴唇就近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到。   梓莹踩在帝池雕着万叶莲花的图案上,闭眼又吻.上了他的唇。反正每次她都该死一百遍,又何必受他欺压。   其实,她的内心此时又何尝不柔软,若她没有经历过前世的那些,她都要相信皇上是如此宠爱她了。   可她经历过,她甚至知道皇上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若不是她惹恼了皇上,想必也不用做那等辱.人的事。   “若不是朕知道沈爱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朕都怀疑你是从青.楼出来的。”易瑞景的一番话彻底打翻了梓莹对他仅剩的一点好感。   青.楼?皇上这番话要是说给心智弱一些的说,说不定早就跳湖上吊抹脖子了。   梓莹却是媚.眼一勾,直直的看着他,“臣妾不敢。”   “你不敢?你可知什么是大不敬?”易瑞景嘴上说着,一根手指却伸进了梓莹的搅动,出来时还带着一丝晶莹。? ☆、掌上恩 ?作者有话要说:都没有动力更新了,十三求收藏~快给我动力   第二十六章   梓莹羞得脸色发红,“臣妾不知。”   “哼。”易瑞景显然不信,“朕也没指望你有觉悟。”挺.身进去一半,停住不进,梓莹感觉微微发胀,却没有疼痛。   这是和以往都不同的感觉,她没有那么痛,虽还是不能完全接受他的膨胀,但感觉下面还是很空虚。   抬眼看着易瑞景,他玩弄的一笑,“玉常在有事?”   他就不信她不会动 情,他就忍着,看她会怎么做!他就是要折.磨她,看她还敢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皇上。”梓莹眼里含雾的看着他,“您怎么可以这样?”不进不出的。   “怎么,玉常在不满意?”   不满意,十分不满意,梓莹这么想,却不敢真的这么回答。   她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渴望的哼了哼,易瑞景下面又膨胀了几分,撑的她更加难受。   感觉身体有个地方叫嚣着需要填满。   “求求你,皇上。”梓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此时,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片刻的欢愉能让她忘记前世的种种,她不想做端庄宁静的梓莹,她只要做她自己。   “皇上。”被她直直的看着,易瑞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本想要折.磨她,到头来自己还不是受了折.磨。   完全挺进去,她和他都忍不住闷哼出声,一阵阵颠簸,水花溅的满地都是,她在他怀里攀上一个个高峰。   似是不尽兴,他抱着她到美人榻上,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天色完全黑下去,梓莹累的睡了过去。易瑞景低头看她一眼,“悄悄抬回去。”魏公公不知从哪里出来点头应是。   小玄子摸了摸脑袋,合着玉常在又白侍候一场了?   “其他安排好了吗?”   “回皇上,安排好了。玉常在没有出现在过御花园,皇上召了刘答应去泡温泉。”   “恩,庄流呢?”   “庄大人在御书房等皇上。”易瑞景略略收拾,起驾御书房。   梓莹醒来已是第二天,酥暖正坐在炕前给她打扇,见她醒来,忙递给她一杯茶。   梓莹接过茶抿了一口,想起昨日的事情,极是忧愁,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身上定是青青紫紫。   酥暖斟酌一番,“小主,昨天半夜魏公公悄悄命人将您抬进来,嘱咐我们不要声张。”   梓莹想了想道:“那便不要声张,伺候我梳洗吧。”   梳洗完和秋答应一道去给皇后请安,因秋答应还未受宠,内务府便克扣份例,衣裳料子还是先前进宫时皇后赏的。   “妹妹,昨晚可是睡得好?”   “自是极好的,本想去找姐姐做绣活,没想到姐姐那么早就睡了。”   “昨日有些累,便睡的有些早。”易瑞景打发桃子和辣椒回启祥宫后,就对外称她早早歇息。   “姐姐听说没,昨日皇上陪着刘答应去般若池,那份恩宠还是咱们新晋宫嫔里的头一份,连韩姐姐都要退让几分。”   见梓莹默默不做声,秋答应以为这番话惹得梓莹不高兴,便也没有开口说话。   梓莹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这次侍寝连在敬事房的记录都没有,别说升位分了,就连赏赐都没有。她身上的青青紫紫又白受了。   下次,如果有下次,一定让皇上这个衣冠禽.兽给她升位分。   到了皇后的凤仪宫,见苏答应独自一人在殿外赏花,梓莹和秋答应走过去,“妹妹,怎么独自在赏花,韩姐姐呢?”   苏梅言给梓莹见了礼,与秋答应互相福了福身,“韩姐姐昨日受了风寒,今日便向皇后告了罪,没有来请安。”   “可是请了太医?一会儿请完安我们一道去瞧瞧姐姐。”   时辰到了,三人不再开口说话,拜见皇后娘娘。   “皇上近日朝政繁忙,众位妹妹侍候的精心些。” 皇后穿着大红色朝服坐在宝座上,头发梳的很是精心,体元殿里染着一股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味。   众人应了“是”,皇后又嘱咐了些事宜,才作罢。   “刘答应今日好气色。”惠妃娘娘看着自己的指甲,“般若池都能进去。皇后娘娘也只是去过那么两三次吧。”挑眉看着皇后。   皇后从前也只是自己请了旨才去过般若池,但是被一个妃子拿出来说就有些下不来台面,更何况皇后一向要面子。   “惠妃,倘若你想去般若池,本宫自会替你向皇上请旨。”皇后不客气的回道。   “皇后娘娘真是体谅妹妹,妹妹可等着皇上带着臣妾去泡泡那池子呢。”惠妃笑呵呵的回道。   刘答应像是局外人一样看惠妃和皇后互相拆台,皇上昨日带着她到御花园作画,画到一半时皇上突然走了。魏公公将她接到清凉殿,她以为皇上要宠幸她,等了半夜皇上也没有来。   今日就传出了她被接到般若池,魏公公委婉的暗示她这是皇上的意思,她自是欣然接受。正如惠妃说的,这份恩宠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只是,皇上为什么会这么做?   请完安,梓莹和秋答应苏答应去采薇宫看韩贵人。芳华轩里寂寂无声,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   “姐姐,可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风晴带着抚额躺在临窗大炕上,六月的天却盖着厚厚的狐裘被子,脸比前些日子又尖了不少。   “妹妹们来了。”风晴浅浅的笑着,没有了昔日的俏皮可爱。“素晚,快上茶。”   众人依次落座,素晚给风晴靠了大迎枕,“姐姐怎么得了风寒?”   “昨日吹了风,今日起来便有些头痛喉咙痛,只得请了太医。我听说刘答应昨日去了般若池?”   “可不是,姐姐没有看见惠妃和皇后的表情,渍渍。”秋画扇快人快语。   因梓莹被惠妃上过刑,众人对惠妃又恨又怕,自是欢喜惠妃吃瘪。   “恐怕刘答应就要升位分了。”苏梅言淡淡道,手上却不停的打着络子。   众人一阵沉默,尤其秋画扇更是失落,她还没有受宠,一起入宫的刘答应就要升位分了。   梓莹拍拍大家的手,“咱们也没有好好聚过了,等韩姐姐好了,大家一起去香韵轩热闹一番。”   “那妹妹可得准备些好吃的。”风晴点点梓莹的鼻子。   从芳华轩出来,梓莹和画扇去了梅言的蒹葭阁喝茶,“惠妃想必不会放过刘答应。”桌子上放着几盘点心,看着不是很新鲜,想来梅言的日子也是不好过。   “她生了二皇子,母凭子贵,就连贵妃娘娘都被压了一头。”画扇抿了一口茶,“姐姐,沈贵人似乎今日起就不被禁足了。”   婉音?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梓莹笑着画扇,画扇抿嘴一笑,“宫里长夜漫漫,我不像苏妹妹绣的一手好活,不听这些嘴碎的东西恐怕日子更难过。”   “瞧瞧我倒平白无故的招惹妹妹伤心了。”   离开采薇宫,太阳已经有些毒,酥暖给梓莹打着伞,走了一会儿已经香汗淋漓,“姐姐,不如去千秋亭歇歇。”画扇指着烟霞湖边的亭子。   “好。”千秋亭四周都挂着珠帘,风吹过叮叮咚咚,夏日里十分凉快。   酥暖和画扇身边的宫女绿春在绣敦上铺了娟帕,又拿了团扇给两位小主打扇。“妹妹你看,湖上的荷花开的多好。”   “是啊,看着就煞是喜人,比采薇宫里的荷花要美多了。”   “真真是:满堂素红碧,风起玉珠落。”梓莹笑着开口,似是也没有那么热了,“等天凉快了倒是可以来这里走走。”   “小主,您小心着台阶。”一道声音打破了梓莹和画扇,抬眼看去,一个桃红色宫装的女子扶着一身浅蓝色浮光锦的妃子进了千秋亭。   梓莹和画扇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雪嫔会出来逛院子,连忙起身给雪嫔行礼,“参见雪嫔。”   雪嫔似是也没有料到亭子里有人,看见她们点点头,宫女连忙铺了帕子,又提了食盒放在石桌上。   “玉常在和秋答应要是不介意,陪本宫喝杯茶吧。”雪嫔神色还是淡淡的,皇上近半个月只去绛雪轩陪她用了一顿晚膳,想来雪嫔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是。”梓莹和画扇屈膝坐下,只觉得荷花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蝉翼 ?  第二十七章蝉翼   雪嫔神色冷冷的,气质自是不同寻常。是嘉庆三年皇上去江南私房时收的,个中细节她却不知道。   她被打入冷宫之前,雪嫔已经被诊出怀了子嗣,想来皇上毫不犹豫的把她打入冷宫也有此缘由。   雪嫔抿了一口茶,日光毒辣,风里都夹杂着些许闷热,梓莹实在想不出雪嫔为何不在绛雪轩里避暑,来千秋亭所谓何事?   “本宫从前最爱去湖里泛舟,摘了莲蓬剥莲子。”雪嫔缓缓道,“听说秋答应是永丰县人,想来从前也是常去的。”   “回娘娘,臣妾从前也爱去摘莲蓬剥莲子。倒是臣妾高攀了,和娘娘爱好相同。”秋答应笑着道。   “进宫也有些年,本宫也再未摘过莲蓬,倒是十分想念。”   似乎雪嫔也只是来缅怀少女时光,语气里还有些想家。   回到启祥宫,梓莹喝了一碗冰粥才觉得通身没有那么热。雪嫔看起来似乎只是和画扇聊聊家乡的事,直聊到日头已经升到头顶上,雪嫔还一反常态的邀请画扇去绛雪轩坐坐。   仔细回想了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雪嫔却是为何?   “小主,内务府又没有送来冰,这么热的天可是让人怎么过。”辣椒挑帘进来对着梓莹抱怨。   “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这次又是怎么说的?”梓莹见怪不怪。   “黄公公说刘答应不耐热,都送到刘答应那里去了。”辣椒愤愤不平,“小主,明明不是她的恩宠。”   “辣椒,莫要提这件事。她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又如此不知收敛,已经遭人嫉恨。也不知她是无知还是愚蠢。”   “小主,可是要用午膳?”酥暖问道,“好,就摆在里间吧。桃子服侍我梳洗。”   用完午膳换了家常的衣衫,梓莹还是觉得浑身粘腻,宫院寂静,只闻的蝉在树上一声一声的叫着,实在厌烦。明亮的阳光自冰绡窗纱透进屋里,悠悠的照在茶几上的汝窑耸肩美人瓶上。   “酥暖。”正在给她打扇的酥暖抬起头来,“小主,可是要喝茶?”   “备礼,咱们一会儿去瞧瞧沈贵人。”来了宫里这么久也该去瞧瞧她的“好”妹妹。   说完翻身下榻,去花厅静下心泡起茶来,温具,投茶,倒水,出汤,直到传出茶香才堪堪压下心里的烦闷。   踏进长乐宫的宫门,一股凉爽的气息铺面而来。柳贵妃行事低调,在宫里也颇有威望,内务府自是将冰给的足足的。   婉音住在东偏殿,匾额题:俪春轩。让小太监通报一声后,梓莹才带着桃子进去。酥暖告了声罪,去贵妃处看望旧主。   和香韵轩的布局类似,两樘碧沙厨将里间分为一明一暗两个屋子。案几,宫扇,一个天青色旧窑笔海,林林总总插了十来只粗细不一的毛笔,四、五方砚。案几上放着半张画。   “姐姐。”婉音叫了声,却不行礼。梓莹自是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计较,论礼该是她向婉音行礼,不知怎的,梓莹也没有行礼,只道声:“妹妹脸色不错。”   “是啊,好歹贵妃娘娘对我极好。听说姐姐也侍了寝。”婉音也丝毫不介意,让碧月上了茶。   “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是从前姐姐记得妹妹最是苦夏,妹妹何不用冰?”梓莹说到这里假装捂住嘴,“妹妹莫怪姐姐说错话,这冰也是分人而用的。”   婉音笑了笑,“姐姐倒是越发沉不住气了。”丝毫不介意梓莹的嘲讽。   梓莹也是不介意婉音的不接腔,这点小事当然不会让婉音心里怎样,不然也不会是害死她的婉音了。   “听说姐姐倒还不如一个答应受宠。”婉音捻起绿豆糕细细的吃起来,“太后娘娘该是很喜欢姐姐吧。”   “托妹妹的福,太后娘娘对我很好。只是刚进宫便知道妹妹被禁了足,姐姐可是担心坏了。”   “劳姐姐担心。”两人似是觉得这样说话也没有意思,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去长乐殿拜见了贵妃,柳贵妃正躺在美人榻上由宫女侍候着吃百合莲子粥,见她们进来便擦了擦嘴,喝茶漱了口,宫女便撤了下去。   “妹妹们坐吧。日头这么足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爱走动。”   “娘娘说的哪里话,我们在您面前还不是黯然失色。娘娘这般爱静自是不像我们这些猴儿似的上窜下跳。”婉音熟练的跪在柳贵妃面前给她捶腿。   “妹妹的嘴像抹了蜜一般甜,净哄本宫高兴。”   梓莹笑看着,只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就像是在沈府时婉音和老夫人的相处一样。   “这是玉常在吧。”柳贵妃转头看着梓莹,“真是个标志的人,怪道酥暖夸你是个好主子。”   “娘娘谬赞了,也是娘娘会□□人,酥暖才如此贴心。”   告辞回宫,梓莹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从早上给皇后请安回来,便觉得心烦异常。   不多时,忽然见风晴身边的素晚急步跑来,见到她便是一跪:“小主,救救我家小主吧。”   “韩姐姐怎么了?”梓莹被唬的一跳,忙让桃子扶起素晚,素晚却执意不起,“小主,我家小主从早上便一直未醒来。”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你先别哭,给我细细道来。”   自从梓莹和画扇从芳华轩回来后,风晴便一睡不醒,素晚只以为风晴是累了。摆饭时却无论如何叫不醒风晴,素晚才慌张起来。   “可是请了太医?”   “请了,还是先头请的庞太医,诊了许久的脉也不知是何症状,只说我家小主旧疾复发。玉小主,您与我家小主交好,劳烦您去看看我家小主。”   梓莹只觉的头更疼了,还是依言跟着素晚去采薇宫。   风晴比早上时的脸色更差,透着一股青白。门窗紧闭,一股药的酸苦味,梓莹指挥着宫女开些窗透气。   若说恩宠,风晴的确可以说是她们这里的数一数二,除却刘答应,要是说有人害她也是可能。   那么会是谁呢?早上来时风晴也只是简单的风寒症状,只是几个时辰人已经这般了。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她没有抓住。? ☆、榴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求收了~又吃肉,不给收藏我就霸王硬上弓! …………求收的分割线…………   第二十八章榴花   梓莹吩咐一旁的桃子,“去请徐太医,一定要请徐太医。”桃子应了“是”,不敢耽搁时间急步走了。   徐太医是前世她外祖父在她怀孕后向她举荐的,她从前虽看不起外祖父一家,但也知道他们不会加害与她。她能在宫里平安的生下孩子,躲避许多明枪暗箭,徐太医功劳甚大。   需时,徐太医便背着药箱来了,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比她前世初见他时要年轻许多。现在徐太医也只是太医院不知名的医正,见了礼,徐太医覆手给风晴把脉。   “素晚,去把姐姐的药渣拿来。”梓莹吩咐道,徐太医诧异的挑挑眉,也没有说什么。   把完脉又查看一番药渣,徐太医皱了皱眉,开了药方便准备离开,什么都没有说。   梓莹知道徐太医和她们不熟,不会贸然对她们说些什么。便亲自将徐太医送到廊下,“徐太医,不知韩姐姐可是生了什么病,这么凶险?”   “韩小主只是风寒来的急了些,吃上几天药便好了。”徐太医躬身回道。   “徐太医,我请你来自是知道你有些本事,何况我外祖父家与太医是同乡。现在除了我和我的丫鬟没有旁人,徐太医但说无妨。”   徐太医讶异一下,“不知小主外祖父家可是姓辛?”   “正是,想来徐太医也是认识。”   “家父曾多次提起过辛老爷子,不曾想在宫里遇到您。”顿了顿,小声道:“韩贵人是中了毒?”   梓莹虽料到蹊跷,却没有想到是毒。“可是什么毒?还有救吗?”   “小主莫担心,幸亏救的及时,喝十天药便好。药渣里多加了一味药,有发性。大概用毒的人本来想让韩小主看起来像是风寒,不知为何多加了一味药,才让毒一时发起来。”却是不说什么毒,梓莹也不勉强,好生送走徐太医。   嘱咐素晚好生照顾风晴,梓莹带着桃子回启祥宫,路上桃子一直欲言又止。梓莹看不下去,“有什么事便说吧,你我之间有什么说不得。”   “奴婢只是觉得韩小主病的蹊跷。”   “自是蹊跷,徐太医不也说姐姐是中了毒……桃子,你是知道韩姐姐中了什么毒?”   “奴婢闻着空气中残留着夹竹桃和杜鹃的味道,这两个花香都有毒。想来用毒人提炼了这两位花香,却不知为何如此凶险。”   是了,定是先用夹竹桃和杜鹃花香来使风晴看起来像是风寒,这个计划连她都要叫声好,不会有人查出来。却不知为何又多加一昧药来画蛇添足?   会是谁呢?   酥暖给里间熏了艾草,空气里有淡淡的味道,见她进来笑着屈膝:“小主可是要摆饭?”   “恩,摆在花厅吧。”   梳洗一番后梓莹坐下用膳,看着早已冷了的饭菜,成色也极是不好,三个素菜一碗粥,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在宫里不受宠就是过的凄惨。   就算受宠了过的也是提心吊胆,宫里的生活真是难熬。   “内务府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心里压着一天的气还是发了出来,“我的都是这样,你们的膳食还不定得多差!”   酥暖低下头,桃子却是上前一步,“小主多少进点。实在吃不下奴婢一会儿做些糕点。”   “罢了。”梓莹微微叹气,启祥宫有小厨房,却是贤妃娘娘用的,她们用时还得打招呼,何必折腾。   六月十三的月亮已是有些圆,梓莹简单用完膳后便让林言搬了竹榻放在石榴树下,树影婆娑,朵朵榴花似玛瑙,清香随风发,剪碎红绡却作团,蝉声依依,自是惬意极了。   “石榴花下薄罗衣,睡起却寻棋。”梓莹嘟哝一声,抬眼便是或疏或密的榴花簇于枝条上,在朦胧的月光下千妍百丽,间或随风而落,拂面生香。   沐浴之后全然没有了白日的闷热,执着团扇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身子突然腾空,梓莹忽的睁开眼睛。她睡眠从来不好,侍寝时累的除外。易瑞景正四平八稳的抱着她往里间走,见她醒来,微微勾了勾唇。   梓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皇上怎的来了她这里,昨晚不是才……想到昨晚梓莹又是一阵头痛。易瑞景看着她的表情,略略猜到她想什么,眼睛一暗,好看的薄唇吐出伤人的话:“昨日玉常在才见朕,便忘了你是怎么在朕身下欢.爱的?”   梓莹被臊的脸色微红,“皇上李代桃僵的事情做的也是熟练。”早上请完安辣椒就禀道皇上准备给刘答应升位分。   “看来玉常在怨念颇重。”易瑞景重重的将梓莹扔到临窗大炕上,酥暖桃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被摔得极疼,身上本是青青紫紫此时更是难受,她心下有了惧意,不敢再顶撞皇上,只得坐起来,缓和声音道:“皇上可是要喝茶?或者要不要沐浴?”说完人已经爬下床站在地上。   易瑞景看她一脸惊惧和讨好,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一脸严肃,“泡茶吧。”   梓莹得了赦令,忙走到花厅泡茶。直觉得今日泡的怎的如此快,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端着茶进里间。   易瑞景似是很累的样子,坐在床上揉着眉心。梓莹只觉得心里一突,这样的皇上她是没有见过的,她一直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十七岁登基,平了边疆的战乱,开通了海市,减少徭役,大兴科举。五年来早朝从未迟过一次。   看见她愣在原地,易瑞景邪魅一勾,“你打算站在那里多久?难不成让朕在那里要了你?”   梓莹刚刚心里产生的异样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她怎么觉得他疲累,他明明是个衣冠禽.兽!   “皇上请用茶。”易瑞景拿起抿了一口,唇齿留香。见她站在阴影处,忽然放下茶杯,伸手向她,“过来。”   语气谈的上温柔,梓莹僵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易瑞景长臂一捞,她一个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他怀里。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挣扎着起身,他箍的更紧,“怎么?玉常在也会投怀送抱?”   “臣妾不敢。”梓莹挣脱不得,脑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不敢?”易瑞景嘲讽的启唇,“朕记得昨晚你很是享受。”他的手已经伸向她的襟口,她抗拒的向后躲了躲。   这下更是惹恼了他,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敢做?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巴不得离朕远远的。朕不知你还当这个常在做什么!”   这句话实在严重,她眼睛微缩,想找话辩解却也不知说什么。他没有给她机会,双手握住那丰润,把玩出各种形状,直让她粉色的樱桃变成红色。   似是嫌衣服累赘,他扬手一挥,撕裂声传来,她欲哭无泪,衣裳又坏了。   他翻身将她抵着桌子,这个动作让她觉得羞辱不已。奈何更羞辱的事情都做过。她的身体紧绷而干涩,根本无法容纳他的硕大,他却强压下来,她紧咬唇不做声。   他冷哼一声,捏着她的颊让她不能紧咬唇,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再也无法隐藏,剧烈的疼痛感一阵阵传来,她只觉得这次比前几次都痛,双手紧紧的抓着桌子的边缘。   一深一浅顶撞着她,额头渗出了不少汗水,全没有了昨日的温存,只剩撕裂般的疼痛,她的声音像泄了闸的洪水,收也收不住。胸前的丰润甩的有些疼,他像是知道她难受似的,双手覆上去把玩。   “皇上,好疼。”她泪雨婆娑,声音微微暗哑,显得暧昧至极。易瑞景下面又肿胀几分,撑得她更疼。   “放松一点。”他拍拍她的臀,啪啪的声音夹在她破碎的声音里便是一种极靡的味道,她扭动身体想要避开他,疼痛的地方开始泛起一阵麻意,花溪里涌出些许液体。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笑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早已被他抱到床上,架起她的双腿,又挺身而进。   直到花心一烫,他把东西尽数弄了进去,她才觉得从云端下来,身体也不似一叶小舟。   “备水。”易瑞景吩咐魏公公,魏公公应了“是”,需时木桶便抬了进来。   他抱起她进了木桶,简单清洗一番,见她两眼已经打架,“睡吧。”   梓莹得了这个赦令,这才放心的闭眼沉沉睡去。幸好今天他没有兽性大发。? ☆、夜雨 ?作者有话要说:  涨收藏,涨收藏~咱们一起努力哈,争取涨够收藏明天加更~ 猜猜谁是幕后的黑手。   第二十九章夜雨   夜里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打在树上,发出漱漱的声音。梓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她孩儿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易瑞景见她老是扭动,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闻着龙诞香的味道,梓莹皱着的眉头才略略松了。缠绕在心里的魔尽数散去,只剩他的怀抱。   再次睁眼时已是四更天,静谧的只能听到雨声,帘帐低垂,绣着的千字万孙图极是碍眼,等哪日寻了功夫定要换掉。易瑞景已不在榻上,她不顾浑身的酸胀,连忙披了一件外裳下榻,连鞋也顾不上穿。   易瑞景此时正由小玄子服侍着穿衣,见她醒来,眼睛不像平日里滴溜滴溜的转,倒是多了几分可爱,显得极俏皮。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皇上万福金安。”梓莹赤着脚跪在地上请安,这要是让皇后知道她不侍奉皇上更衣,非得让她抄几百遍《女戒》不可。   “玉常在昨日表现的极好,下次说不准朕就给你升位分了。”小玄子系好最后一根玉佩,易瑞景扭头对还跪在地上的梓莹道。   “臣妾谢过皇上。”   易瑞景坐在茶几旁,抿了一口茶,又拿起桌上的板栗葡萄糕尝了尝,“似乎玉常在忘了这茶几了。”说完眉毛还挑了挑。   她怎么会忘了这茶几,他不就是想提醒她昨日是怎么受辱的吗!她偏偏就不如他的意。   “臣妾不敢。”虽不想顺着他的心走,可到底他是一国之君,她胆子还是没有那么大。   “皇上,卯时三刻了。”魏公公小声提醒道,皇上一般这个时辰去上早朝。   “摆驾吧。”易瑞景不想看见这个女人的脸,说完便抬腿往外走。梓莹巴不得他赶紧走,立时跪下行礼:“恭送皇上。”   易瑞景走到屏风时,顿了脚步,梓莹用余光看见,吓得心提的高高的,生怕皇上为了和她呕气,不去上早朝。只见瑞景俯身对小玄子吩咐:“包几个糕点。”   小玄子忙应了“是”,回身走到茶几旁,见糕点有些凉,恐怕是昨日做的,想了想对梓莹道:“玉常在,这糕点有些不新鲜,劳烦您在做些个,咱也好给皇上带回去。”   梓莹气闷,刚刚他还吃了半个,你个奴才怎的如此多事,又知这些下人最是惹不得,遂好声好气的点头同意。   她觉得这就是皇上故意这么吩咐的!   做糕点极费时间,她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不能让众嫔妃觉得她恃宠而骄,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前,她还不能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正在权衡,酥暖和桃子已经撩帘进来,见她赤脚站在地上,都唬的一跳。桃子连忙将绣鞋套在她的脚上,边穿便唠叨:“我的小主,您作何光着脚站在地上,这不是糟蹋身子嘛。”说完还小声的嘀咕:“要是辛妈妈在这里不得唠叨您一天。”   梓莹一拍脑门,干嘛非得她做,桃子也跟着她学过,想必做出来也不差,忙吩咐桃子去做板栗糕,酥暖服侍她梳洗打扮。   桃子不明所以,以为是梓莹想吃,便去做了,因想着是梓莹这几日老说嘴苦,便多放了几勺糖。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闷了几日的天终于不那么热了。榴花却被打落了一地,红戚戚的一片看着甚是吓人,全无了昨日拂面生香的美。   秋答应照例在廊下等着她,绿春撑着一把油纸伞,怕雨水溅到她们小主。“姐姐。”画扇行了礼,“方才看见皇上的较撵过去,才知昨日是姐姐承的宠,妹妹要恭喜姐姐了。”   明面上这是她第二次承宠,画扇来恭喜她也说的过去,梓莹却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只觉近日肝火旺盛,心情格外烦躁。   “妹妹多礼了。昨日韩姐姐病情突然重了起来,也不知今日有没有气色。”   “韩姐姐病怎么突然重了?太医怎么说?”画扇一脸急切的问道。   “太医只说姐姐是旧疾,又吹了风才格外凶险些。”   青石甬道上积了不少雨水,梧桐花落了满地,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杨树的叶子也坠了不少,看着极是萧条。太监们深一下浅一下的趟着水,梓莹倒是有些不忍心,吩咐酥暖赏了些银刻子。太监们自是谢了又谢。   给皇后请了安,嫔妃依例坐下。贤妃看着很是高兴,粉也比平日里多扑了一些,今早来请安时碰上了皇上,皇上还道下了早朝要来启祥宫和她一起用早膳。   皇后依旧吩咐众位嫔妃要牢记宫规,又闲谈了几句,说皇上升了刘答应的位分,现在是刘常在。   众人又恭喜了一番刘常在,除了惠妃脸色有些黑,其他人都是笑着寒暄,亲亲热热的姐姐妹妹的唤着。   因她到底只侍了两次寝,其中一次皇上还没有赏赐,也被惠妃警告过,众人也没有难为她。   荣嫔却道:“皇后娘娘,今日这雨下的极好,想来睡莲也是开的极好,不若众位妹妹一起去赏花如何?”   梓莹挑挑眉,淑妃的德馨宫里种了许多睡莲,荣嫔不约大家去采薇宫里赏荷花,偏偏挑了睡莲。   皇后看了一眼淑妃,淑妃笑着道:“我宫里的睡莲开的正好,妹妹们尽管来赏花就是,只是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   荣嫔接口道:“自是无妨,这夏日的雨不像秋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果不其然,等出了体元殿,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雨也停了。   众小主先回各自的宫里用早膳,因皇上在贤妃处用早膳,贤妃便没有跟着去德馨宫。   到了德馨宫,梓莹和画扇,梅言走在一起,皇后娘娘嘱咐大家不要拘着性子,因没有了往日的闷热,自是有一股清爽在里头,大家性质也是极高。   有要执笔作画的,有吟诗作对的,也有吹笛弹筝的,皇上虽然不在这里,攀比之心倒让大家都拿出了几分本事。   到底荣嫔让大家来淑妃的宫里有什么事?难道仅仅是赏花?偏偏挑一个这个时候。   婉音和刘常在说着话,看见梓莹,不知说了什么,一起笑着走到梓莹身边。   “姐姐,这是刘常在。听说姐姐泡的一手好茶,刘妹妹想尝尝姐姐泡的茶。”婉音笑着对梓莹道。   梓莹自是知道婉音见不得她好,昨日是她侍的寝,想来婉音心里不舒服,想借机侮辱她一番。   “沈贵人你怎么说话呢,玉常在好歹是你姐姐,你怎能让你姐姐泡茶给刘常在喝。”一旁的秋答应忍不住回道,梓莹皱了皱眉,画扇声音有些大,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想善了恐怕不容易。   “你一个小小的答应,管的事情还挺多。”刘常在轻启朱唇,“本宫想喝玉常在泡的茶,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不可。”   婉音满意的看着现在的局面,给同位分的宫嫔泡茶,看梓莹的脸往哪里放!   画扇不服气的瞪了一眼,明明和她一样出身不高,刚刚升了常在,连册封礼都没有,就跑来充本宫,也不知使了什么计让皇上宠你。   就连淑妃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梓莹笑着开口:“刘妹妹想来也是懂茶之人,不如你我二人改日找个时间切磋一二。”这话说得极是客气了,既没有接刘常在的话,也点明了她的身份。   刘常在还想在说什么,一旁的雪嫔却干呕起来,急得一旁的宫女团团转。众人立时转移了目光。   淑妃立即派人去请太医,雪嫔一脸苍白的被扶到杌子上,就连皇后也关怀的问了问。梓莹四周环顾一下,心下已经了然。   恐怕雪嫔是怀了孕。   果然,太医把了脉以后,冲着皇后行了礼:“恭喜娘娘,雪嫔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众人连忙恭喜,皇后也收起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忙吩咐人抬了较撵,又让卫弘安去告诉皇上。   因为这个插曲,花是赏不成了。众人又恭喜了一番雪嫔,才各自散了回宫。惠妃从早上阴沉的脸色此时也更加阴沉。   她前世明明记得雪嫔只怀过一次孕,这次难道提前了?   皇上听后果然龙颜大悦,封雪嫔为雪妃。一下子,雪妃风光无限,各种赏赐轮流送到绛雪轩,就连礼佛的太后都下旨封赏。   梓莹倒是没有多大的触动,在宫里怀上子嗣是一种本事,生下来是一种本事,让他平安健康长大更是一种本事。这其中的变数太多。   她只是不明白荣嫔是怎么知道雪妃有孕的,看样子,雪妃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德馨宫里除了种了许多睡莲外,还栽种了许多夹竹桃。这种花极易好活,花香对孕妇却是十分有害,闻少了会头晕干呕,闻多了恐怕孩子都会流掉。   梓莹揉揉眉心,前日里雪嫔冒着酷暑去千秋亭又是为何?   不想那么多,唤桃子披了件衣裳往采薇宫走去。风晴不知醒来没有?? ☆、交心 ?  第三十章交心   准备去芳华轩时,梓莹不忘吩咐桃子去和畅宫叫上画扇,画扇自是同她一起去芳华轩看风晴。到了芳华轩,苏梅言正在里间陪着风晴,见了她们进来福了福身:“刚刚本想叫姐姐一同来,看姐姐一脸疲态才作罢。”   梓莹笑了笑,“昨日夜里没有睡好,今日精神就不大好。韩姐姐今日怎么样?”   “方才醒了一会儿,吃了点粥,现下又睡过去了。”   “可是要禀了皇上?”画扇给风晴掖了掖被角,小声问道。   梓莹想了想,“还是递个话吧。”吩咐素晚去找魏公公。   大概易瑞景今日心情不错,命魏公公亲自前来,赏了不少药材,嘱咐素晚好生伺候着风晴,临走前还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梓莹。   梓莹很是诧异,细想一下也没有做什么出阁的事情,便搁下暂且不想。   回了启祥宫,贤妃正在挑送给雪妃的礼,见梓莹和画扇回来,招手让她们过去。   “本宫想来想去,还是送给雪妃几盆花来的实在,她有孕定不能焚香。”贤妃指着几盆花问:“这几盆怎么样?”   梓莹看过去,有百合,晚香玉,八仙花,都是高贵优美的花,像极了雪妃的性子。   只是……   “娘娘挑的花自是不差,个个都是好的。”画扇执着团扇看着一盆盆花,姿态悠闲。   梓莹却不好说什么了,道了声“好”,贤妃似乎很高兴,让太监连忙给雪妃送过去。   听太监回来禀报,雪妃很是欢喜,都摆在了屋子里。   梓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去,前世雪妃也没有害她,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招来桃子,低声细细说了一番,桃子讶异之后回道:“小主,您可不能心软,这可是要得罪贤妃娘娘。况且,贤妃娘娘也不定是有意的。”   是了,她因辛妈妈懂了不少后院里肮臢的事情,可是宫里却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最终还是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酥暖。”梓莹喊了一声,正在廊下绣花的酥暖立刻便撩帘进来,“小主。”   “等午后睡醒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记得带上我新绣的法华经。”   “是。”   到了寿康宫,杜姑姑将她领进花厅,小声提醒:“雪妃娘娘也在。”   梓莹感激的冲杜姑姑笑了笑,将腕子上一个赤金手镯褪下塞进姑姑的手里,“多谢姑姑。”   杜姑姑挑帘,梓莹进去后先给太后娘娘磕了头,“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太后道了句:“平身。”又吩咐宫女给她搬了个小杇子。   抬头看见雪妃,梓莹又福了福身,“参见雪妃娘娘。”雪妃笑着让她免礼,看起来比上午的脸色要好上许多。   “太后娘娘,这是臣妾这段时日绣的法华经。”站在她身后的酥暖连忙捧到太后面前。   太后略略看看,满意的点点头,“你也别老是绣着,仔细伤眼睛。”   一旁的雪妃捂嘴娇笑,“怪道太后娘娘喜欢你,妹妹真是用心。”   梓莹忙称:“娘娘谬赞了,等娘娘生了小皇子,保证太后娘娘都不知道臣妾姓什么。”   “这个猴儿,连哀家都敢打趣。”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那也是太后娘娘慈祥亲切,臣妾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倒是哀家的不是了。你也上点心,早日给哀家怀上子嗣。昨日皇上可是歇在你那里了?”   梓莹低下头小声道:“皇上近日繁忙,倒是在臣妾那里好好睡了一觉。”   雪妃了然,怪道每次玉常在侍寝后皇上不赏赐,原来是没有承宠。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她的额头,“你也多学学雪妃,肚子争点气。”   等梓莹和雪妃出了寿康宫,杜姑姑扶着一脸疲态的太后,“若荷,扶哀家去看看她。”   杜姑姑背明显一僵,嘴里已道:“太后,现下可是白日,万一……”   “无妨,该来的人都来过了。再说,本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   雪妃小心的扶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走在青石甬道上,才一个多月正是危险的时候,梓莹也慢慢跟在她身后。   “昨日拉着妹妹说了半日的话,觉得甚是投缘,妹妹哪日有时间了来绛雪轩陪陪姐姐。”   “多谢娘娘抬爱。”原本以为很是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妃,也会拉拢她。看来,雪妃也知道多少人盯着她肚子,想来头一个就是畅安宫里的惠妃吧。   雪妃上了较撵走了,梓莹带着酥暖慢慢踱步,今日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倒是极凉爽。   “酥暖,你说雪妃能保住肚子里的那块肉吗?”   “全看个人的造化,雪妃今日来给太后请安,有太后这个靠山,也说不准。”   梓莹默然,太后是皇上的娘亲,怎么也不会害皇子。   只是终究明抢易躲,暗箭难防。   让梓莹始料未及的是,宫里渐渐传出了另一种流言,比上次她不受宠更离谱的是,皇上在她那里就是纯睡觉。   这比不受宠还要严重,内务府的菜例果然不如平日,就连每个宫里都有的绿豆汤都减半。   听到这个流言已是半个月以后了,这小半个月,皇上只在雪妃那里歇了一晚,皇后处一晚,便没有再宠幸谁。皇后有没有宠幸她不得而知,雪妃有身孕自是不能服侍他。他应该还没有变.态到让一个孕妇服侍他吧?   也说不准,结合前几次的经验,这个人爱好很是特殊。   梓莹一边剥莲子,一边听辣椒绘声绘色的讲宫里的八卦,听到有趣的地方也不顾形象的笑很久。   风晴的病也逐渐好起来,这几日都能下床行走了。听说皇上还抽空去芳华轩坐了坐。   她要是皇上,看着这么多女人就累。   晚上用完晚膳,梓莹坐在院子里乘凉。易瑞景带着一行人进了启祥宫,却不是来找她的,看着她坐在院子里,还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玉常在真是好雅兴。也难怪朕要找你纯睡觉。”纯睡觉三个字说的尤为重。   梓莹心想:“这等流言皇上也能知道,看来是伤了皇上的面子,估计这次在劫难逃。”   面上却是盈盈一笑,“臣妾参见皇上。”   易瑞景“哼”了一声,画扇听到动静,出来拜见皇上,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头上插了根翠绿的簪子,显得我见犹怜。   皇上走过去伸手将画扇从地上扶起来,不忘嘱咐小玄子,“上次在香韵轩吃的点心甚是好吃,赏些给玉常在。”   小玄子躬身应了“是”,梓莹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让桃子给皇上做的糕点。   眼看着易瑞景扶着画扇进了和畅阁,辣椒在后面急得直跳脚,奈何她也不敢冲着皇上发脾气。   梓莹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宫里又不是只住了她一个人,贤妃娘娘想来更是生气。看样子,皇上也不像是翻了画扇的牌子。   小玄子端着糕点放到茶几上,“小主,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特意为您做的。”   梓莹很是诧异,皇上这么好?拿起来尝了一口,忙端起茶杯顺了顺,“这也太甜了吧。”   小玄子一脸不管我的事,想了想道:“上次皇上吃完也是这个表情。”   “桃子。”梓莹叫桃子进来,避着小玄子悄声问道:“上次你做的板栗糕放了很多糖?”   “是啊,奴婢想着小主前日里不是说嘴苦……”   这就是了,以易瑞景的心思,没有罚她禁闭就是谢天谢地了。他极不爱吃甜食,通常情况下都不碰,按着小玄子的说法,他要是把板栗糕都吃了,心里不得恨死她!   绣了一会儿花,酥暖挑了挑灯芯,“小主早点歇息吧。别熬坏了眼睛。”   梓莹点点头,放下绣了一半的帕子,伸了伸腰,看着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夜里起来吃茶时,听见和畅阁太监进进出出,想来是要了水。这样一来,画扇也是承了宠的人,往后日子好歹也有个盼头。   “小主,可是心里难受?”外头值夜的酥暖听见动静起身问道。   “宫里女人这么多,有什么好难受的。难受也是皇后娘娘难受。”说到这里,便低声问酥暖,“你可知皇上当初为何娶皇后娘娘做正室?”   她一直很奇怪皇上怎么会娶皇后这般的正室,不是说皇后不好,只是到底有些小家子气,娘家也不是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的大家族。   “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当初是太后指婚,皇上便娶了皇后,没多久也将贵妃纳进府。”   这就更加难以理解,太后不应该让当时只是皇子的皇上有一个很有权势的岳家好支持夺嫡?   “小主,还是早日歇息吧。明日还要请安。”酥暖压了压她的被角。   梓莹拉住她的手,“酥暖,你可是会背叛我?”   酥暖一愣,没有想到梓莹会这么说,反手抓住梓莹的手,“我许酥暖在没有来小主之前,在很多小主跟前都当过差,自是知道忠心才会有好下场。”   梓莹点点头,“你也快去睡吧。”   ? ☆、一箭(一更) ?  第三十一章一箭   因吃了许多甜食,梓莹夜里睡得便极不踏实。酥暖四更天将她叫起来时,她还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前世在冷宫时。   简单梳洗打扮后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头一次,画扇没有在廊下等着她。和畅阁一片安静,想来皇上还没有起身。   风晴已经在体元殿外等着,见到她连忙笑着迎上来,“妹妹。”声音娇俏,已然完全恢复。   “姐姐如今病好了,可要做东请妹妹吃饭。”   “自然,倒是叫上苏妹妹和秋妹妹咱们好好热闹一场。”   说话间卫弘安已经传旨让各位小主进去请安,雪妃小心翼翼的扶着宫女往前走。梓莹看着就忧心,不到两个月的身孕连肚子都没有显出来,雪妃却明显瘦了一圈。   一个湖绿色宫装的小宫女端着茶盘进殿时,不知怎么一拌,撞到了刘常在身上。刘常在一时没有站稳,堪堪推了前面的雪妃一下。   梓莹清楚的看见刘常在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雪妃,雪妃却没有站稳,幸亏旁边的宫女机灵,让雪妃跌在她身上。   一时之间,宫里的气氛低到了极点,直如死寂一般阴沉。事出突然,一应嫔妃都没有反应过来。雪妃的宫女大声喊着传太医,雪妃更是疼的额头都渗出了密密的汗,脸色苍白。一旁的刘常在也抱着肚子哭喊起来。   “见,见红了。”梅常在指着雪妃的身下喊到,红色的鲜血顺着双腿留下,不多时空气里都弥漫着血的味道。   听到动静的皇后连忙赶来,看见这副场景吓得头晕了晕,只可惜没有晕过去。忙命一应嫔妃留在体元殿,再命传太医。雪妃和刘常在现在可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在体元殿出事,头一个遭殃的便是她这个皇后。   “快将两位小主挪到殿里,再去催太医。”见太医还没有来,雪妃的血越流越多,皇后连忙吩咐。   雪妃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眼里的焦灼中透露出绝望,太监合力才将她抬到殿里的美人榻上。   太医急忙赶来,诊治一番,摇摇头,“回皇后娘娘,雪妃原本就胎象不稳,幸好跌在宫女身上,老臣先开个药方,至于胎儿能否保住,便看老天爷的意思。”   雪妃猛地睁大眼睛,拉着太医的袖子,“太医,你快救救我的孩儿,快救救他……”   太医很是为难,只得安抚雪妃,“老臣尽力。”   另一边的刘常在却是被诊出了有喜,虽说摔了一脚,胎象却还算稳固。   看来,那些花儿到底还是伤了雪妃的根本。   皇上很快赶来,画扇小心的跟在身后。雪妃看见皇上,脸上立时浮现了希望,“皇上,我的孩儿没有事情,他很听话。太医都是胡说的,您别听太医的话……”   易瑞景拍了拍雪妃的手,“朕知道,你的孩儿没有事情。”又伸手替她拂了拂额前的碎发。   雪妃便是极相信,乖乖的喝了太医熬的药。趁着这个时间,易瑞景便去看刘常在。   刘常在此时满面红光,她都不知道自己怀了子嗣,这下算是因祸得福。   皇上只略安抚几句,见太医也开了安胎的药,走到案几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皇后,这是怎么一回事?”语气很是冰冷。   皇后跪倒地上,“臣妾有罪。”   “你的确是有大罪!一个小小的体元殿都管不好,朕的后宫怎敢交给你!”这话太重了,当着这么多妃嫔,很是扫皇后的脸面。   众宫嫔早在皇后跪在地上时,便跪在地上,此时没有人敢开口说话,都是低垂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卫弘安,你说是怎么回事!”   卫弘安哆哆嗦嗦的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把那个宫女提上来。”   “是。”魏公公领命去了,殿中过于寂静,等待便觉得十分漫长,嘀嗒嘀嗒,竟是殿外下起了雨。魏公公回来时衣裳也沾染了潮气,俯身低声在皇上耳边说起来。   “死了?”易瑞景重重的拍了案几,发出闷哼的声音,梓莹此时心里倒是巴不得皇上多拍几下桌子。   “回皇上,是上吊死了。留了一封书信。”魏公公说完,小玄子已经捧着一封血书递到易瑞景面前。   易瑞景看了几眼,冷笑一声,不同于往日的不羁,这次是真的冷笑。   “信里说是惠妃指示她害雪妃的身孕,顺便将刘常在除掉。惠妃,你说呢?”   惠妃吓得匍匐在地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进宫多年,作何为难一个新受宠的常在?就算是雪妃,她怀了子嗣也是越不过臣妾,臣妾又何必为难她?臣妾可以拿二皇子起誓。”   惠妃话说的虽难听,却是有几分道理。但是雪妃却是不信,挣扎着起身,“皇上,定是惠妃想要害臣妾的孩儿,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你且躺下,仔细肚子里的孩子。”易瑞景吩咐,雪妃也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继续挣扎,很听话的躺下。   惠妃听完果然脸色不好的瞪了一眼雪妃,现下皇上盛怒,情况对她很是不利,她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易瑞景斥责惠妃,“胡说什么,朕的皇子也是你可以起誓的。”到底还是信了几分,吩咐小太监:“继续查。”转头问她们余下的人,“方才你们在后面走的人可是看清了事情的经过。”   底下的人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愿趟着浑水。殿里寂寂无声,只能听见雪妃低低的抽噎声。   “臣妾,臣妾看见是沈贵人绊了宫女一脚。”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众人都回头看跪在最后面的苏答应。   梓莹也是愕然,不知梅言是何意?婉音可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最起码看起来,贵妃很是喜欢婉音。   婉音立时扑倒地上分辩起来,“我虽走在刘常在的后面,可是走在刘常在的后面也有许多人,要说有嫌疑,韩贵人和玉常在也是有的。苏答应不能因为与她们交好,就空口无凭的诬陷我。”   梅言似是没有料到婉音将风晴和梓莹也拉下水,一时之间也是不知怎么做。   梓莹见状,知今日之事恐没有办法善了。她和婉音之间的恩怨太深,若是让婉音脱了身,她和风晴一定就陷入危险。   姑且不考略梅言为何揭发婉音,仗义也好,善良也罢,就是为了向上爬也行,这绝对是个将婉音打倒的好时机。   梓莹忙摆出一个受了委屈的表情看着易瑞景,易瑞景突然觉得好笑的看着梓莹的变脸,却也不说破,脸上还是一脸严肃。   “皇上,臣妾不知为何沈贵人诬陷我和韩贵人。您也知道,韩贵人前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今日刚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身子自是还很虚弱。更何况,臣妾还是沈贵人的嫡姐,如此诬陷臣妾,臣妾觉得很是不服。”   “回皇上,臣妾方才和玉常在只顾着说话,倒是没有看见沈贵人绊到宫女,只是刘常在周围也只有我们几人,若说是沈贵人,也无不可。”风晴开口,如今她要是要不开口说话,她就被生生的诬陷。   婉音额头渗出了汗,强撑道:“不知苏答应是如何看见我绊倒宫女的?既然看见,为何不早些说出来,更何况宫女还留下血书说是惠妃指使。难不成惠妃还能指使我去害刘常在?”   “回皇上,苏答应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想必心里也是挣扎许久。至于宫女说的惠妃指使,臣妾想着惠妃既然可以指使宫女,说不定也可以指使沈贵人。”风晴道,她前些日子中毒,查了许久,才在一个打扫院子的宫女屋里搜到那些香,宫女自是供认不讳,承认是惠妃指使她如此做的。她自是恨不得惠妃现下就被打入冷宫。   “沈贵人虽说是臣妾的妹妹,但是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父亲在这里也不会饶恕。都是臣妾没有管好妹妹,还请皇上惩罚。”   易瑞景似是相信了几分,眼神锋利的看向婉音:“沈贵人,你还有何话说?就连你姐姐都指认你了,想来你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吧。”   梓莹低头勾唇一笑,觉得很是嘲讽。前世她就是因为婉音的指证,被皇上打入冷宫,如今婉音因为她的一番言论,也要受到惩罚。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自小与玉常在不和,她自是巴不得臣妾受冤。”婉音趴在地上抖着身子道。   “回皇上。”小太监跪下回道:“雪妃的鞋子被人动了手脚。”   “呈上来。”易瑞景不再看婉音,似是看她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小太监拿着雪妃的一只绣鞋,看起来和平常穿的无疑,鞋底处却是磨的极光。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怪道刘常在轻轻的一碰,雪妃就会摔倒。   雪妃似是不敢相信的回道:“皇上,这双鞋子是臣妾宫里的蓉儿做的。可是蓉儿怎么会?”   易瑞景冷哼一声,“胆敢谋害朕的皇子,真是胆大妄为。将蓉儿带上来,朕要好好审一审。”   魏公公领了命去拿蓉儿,梓莹看着眼下的局面,心里也拿不准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又似乎和谁都没有关系。   惠妃的嫌疑最大,可她却可以拿二皇子发誓,似乎也没了嫌疑。   因雪妃和刘常在有孕,皇上命令太监好生将她们送回去。雪妃被太监抬上软较,频频回望皇上,眼里还含着眼泪。刘常在却是没有多大的事情,坐上较撵欢喜的走了。? ☆、降(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求收~   第三十二章降   体元殿里香烟袅袅,殿外传来金戈铁马的声响,急雨如注,敲得窗棂和芭蕉哗哗作响。   魏公公带着一个脖子上有勒痕的宫女进来。宫女披散着发,衣裳湿答答的还在滴水,易瑞景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魏公公掂量一番才答道:“皇上,奴才去的时候这个小蹄.子正在上吊,亏奴才去的及时。”   “啪”的一声巨响,倒让宫嫔们都吓了一跳。易瑞景失手将案几上的茶杯打碎,“又一个要上吊的?朕从不知道后宫竟肮脏成这般!”   长时间跪着的皇后闻言,身躯摇晃一番,终是晕了过去。到底要顾忌着皇家的脸面,易瑞景还是吩咐太监将皇后抬入暖阁,又请了候在殿外的太医。   “是谁指使你谋害朕的子嗣?”易瑞景指着蓉儿,“说!”   蓉儿抖着身子抽泣着,却是不回答,易瑞景反而勾唇一笑,“去,诛她九族。”   蓉儿惊恐的睁大眼睛,似是分辨这件事情的真假,见小玄子果然领命出去,这才慌张起来,“皇上,是惠妃指使奴才,奴才不得已才如此做,求皇上放过奴才的族人。”脑袋砰砰的磕在地上。   “惠妃!”易瑞景捏紧拳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不是臣妾做的,求皇上明察。”惠妃此时开始真的害怕,越来越多人指证她,就算她有二皇子傍身恐怕也无济于事。   “哼!明察?朕从前只觉你性子张扬,却没有料想到你竟如此歹毒!魏公公,传旨:皇后身体欠佳,做事鲁莽,禁足一个月。惠妃德行亏损,降为嫔,一应事物按嫔的份例,禁足三个月。沈贵人降为常在,禁足三个月。六宫大小事宜交于贵妃处理,贤妃淑妃从旁协助。”道完不看众宫嫔,径自离开体元殿。   魏公公指着蓉儿对身后的太监道:“快将她弄走,别脏了各位小主的眼。”   出了体元殿,外面风雨交加,众宫嫔都站在廊下等雨停。皇上不顾劝阻,上了较撵便向御书房走去。   “梅言,你怎的如此大胆。”风晴点着梅言的额头,惠妃如今没了恩宠,实在合她的意,大仇已报,便开起了梅言的玩笑,梅言缩了缩脑袋,看向梓莹。   “姐姐,你是不是恼了梅言。”   梓莹笑着看向她:“姐姐怎么会恼了你,只是你刚才在殿前实在莽撞,恐怕惠妃和沈常在记恨上你了。”   “姐姐无需担心我,只是到底伤了姐姐和沈常在的和气。”   梓莹看着眼前黑云翻墨,白珠乱跳,不管谁做的局,惠嫔也好,她人也罢,到底还算是报了仇。   她一定要趁着机会让婉音和惠嫔不能翻身。   只是不知雪妃的胎还能不能保住?刘常在虽暂时没有升位分,等皇上气消了,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上次连升两级已是够打眼,如今她又有了身孕。   桃子冒雨拿着一件披风赶来,素晚也随后赶到,梓莹嗔怪桃子,“作何冒雨赶来?等雨停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虽说是夏日,到底下雨了天凉,小主还是仔细些吧。再说,小主的小日子快来了。”桃子和酥暖帮梓莹穿好披风,站在廊下等着雨停。   “画扇,可是累了?”梓莹看着画扇脸色不大好,低声问道。   “倒是不累,就是有些难受。”画扇一脸娇羞的回道,就连脸色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惨白。   “回去后多歇歇。”   惠嫔失神独自站在芭蕉树前,其他宫嫔都不敢接近,反而柳贵妃和贤妃淑妃身边围了许多人。   “真是报应。姐姐,当日红泪汤的仇也算是报了。”画扇小声嘀咕。   可她知道,惠嫔不可能就这么打倒,她有儿子,她有手段,现下也只是一时失意罢了。雪妃的孩子到底还是没有事,等皇上消了气,复宠也不是不可能。   她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呢?梓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姐姐,想什么这么出神?”婉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桃子一脸戒备。   “没什么,妹妹今后可是要多保重。”梓莹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她们两个,低声道:“婉音,我会趁着这个时候给父亲找个填方,黄姨娘永远只能是姨娘,而你,永远也只是庶女!”   婉音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梓莹欣赏了一会,便觉得没有意思。   回到启祥宫,梓莹泡了热水澡,全身似是才没有那么乏了。小肚子处还是惴惴的,想来小日子就是这两天了。   不出所料,晚上葵水便来了。梓莹抱着酥暖给灌的汤婆子,才勉强觉得舒服些。辣椒又熬了些红糖水,梓莹趁热喝了,躺在临窗大炕上,一丝也不想动。   “小主,改日还是请太医把把脉,您这也不能每次来小日子都疼。”酥暖又塞了一个汤婆子放在她脚下。   “也不是每次都这么疼,在府里时也让大夫开过方子,用处倒不大。”   “大夫怎能比过太医,况且奴婢听说,来小日子时疼的话,对子嗣也是不好。”   “再说吧,酥暖,你觉得今天是惠嫔指使的吗?”   “是不是都不要紧,关键看皇上怎么想。奴婢倒是觉得有七分是惠嫔做的。”酥暖给梓莹垫上大迎枕,“惠嫔跋扈,又极嫉妒,宫里不少嫔妃都被她下过绊子,想让她出事的不在少数。”   “你倒是知道的透彻。只恐怕不久她又能起复。”   “到底是二皇子生母,二皇子在一日,都不可能有一个位分低的母亲。”   “可是报了敬事房?”梓莹想起今日易瑞景愤怒的样子,幸好小日子来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躲他几日。   “奴婢已经吩咐林言去报了。这雨也不知要下多久。”   “夏日的雨自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突然想起半个月前荣嫔请大家去赏睡莲时就说过这句话,那个时候荣嫔显然是知道雪妃有了身孕。   是雪妃身边有荣嫔的人,还是说和蓉儿有关?   “酥暖,拿来帕子我继续绣会儿。”梓莹想着坐着也是无聊,倒不如做些绣活。   酥暖起身去拿,辣椒撩帘进来,手里拿着几朵荷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雨珠。   “小主,您看林言摘的荷花,真是好看。”   “是很好看,快去拿了瓶子插起来。林言可是淋了雨?快把刚刚熬的红糖水送过去些,仔细他染了风寒。”   “是,小主您就好生歇着吧。”桃子捧了一个玉瓷瓶子进来,瓷身隐隐透出雨过天晴的浅色,配着荷花十分养眼。   酥暖将她绣了半截的帕子拿过来,将灯芯挑了挑,“小主什么时候绣了这么多了?庄生晓梦迷蝴蝶,小主是要绣诗吗?”辣椒几日不在屋子里都不知梓莹什么时候绣了这么多。   “你整日在外跑,自是不知我什么绣的。外面雨那么大,实在冷清了些,不如咱们打叶子牌吧。”梓莹看着绣了一半的帕子,忽然不想绣了。   “好哇,小姐咱们都好久没有玩了。”辣椒高兴之下都忘了梓莹如今进了宫。   “去把我那个翡翠牌拿来。再去叫霜珍霜落,林言也一块叫来。”   “小主,奴婢去准备些点心零嘴儿。”桃子也是极欢喜。   窗外雨声嘀嗒,屋里几人一同围在临窗大炕上边玩起来。别看林言是个太监,玩起来却是连辣椒都比不过。   “小主,出这个牌。”霜珍指着其中一个,“林公公这次肯定要输。”   梓莹横了她一眼,“你方才就这么说,我还不是输给了林言,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串通好了让我输银子。”   林言腼腆的一笑,出手却是干净利落,梓莹手里的碎银子所剩无几,辣椒推着酥暖过来,“我的好姑姑,你来替我一局,我是真没有银子了。”苦着一张脸说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易瑞景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制止了小玄子挑帘的动作,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沿着抄手游廊去了启祥殿。   晚上桃子值夜,“多铺些,到底天凉。”   “奴婢方觉得凉快些,铺多了倒是热。”桃子掖了掖梓莹的被角,“小主,还疼不?汤婆子还热不?”   “好多了,酥暖刚刚又给灌了一个。快睡吧,今日闹了这么晚,明天还得早起。”   “明日还用向贵妃请安吗?”桃子吹灭了蜡烛问道。   “还是要去一趟。”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便放晴了,空气里都弥漫着花香。经过凤仪宫时,大门紧闭,比往日萧条不少。   长乐宫里却是热闹非凡,除了东偏殿紧闭着门外。因贵妃也只是代理掌管后宫,不能接受嫔妃的请安,众宫嫔也只是福了福身。   柳贵妃先慰问了雪妃和刘常在的身子,赏了很多药材,询问了贤妃和淑妃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便挥手散了,前往太后的寿康宫。   太后很是担忧皇上的子嗣,奈何昨日下的雨太大,加上最近身子又不爽利,便没有前去体元殿,柳贵妃此时正是要去禀告太后。   梓莹携着画扇去看雪妃,雪妃却是闭门谢客,听太医说这胎极不安稳,只能卧床静养。   ? ☆、临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十三双更,可素只有一个好心的天使收藏我(?_?) 十三捂了半天的胸口,一点动力也没有,十三要霸王硬上弓(?_?)   第三十三章临摹   梓莹其实对雪妃和刘常在的孩子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宫里迟早都是要有皇子,何况现下已经有了两个皇子。她也不是心软善良的人,假若怀孕的是婉音,梓莹一定会先除之而后快。   路过假山时耳边却传来一阵极低的哭声,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猫叫。梓莹让林言过去看看,是人还是猫。   林言很快就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还没有留头的小宫女,梓莹皱了皱眉头,“方才是你在哭?”   小宫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本宫不是罚你,只是宫里昨日新添了两个小皇子,你哭给谁听?下次还是留些心吧。”说完吩咐林言起较。   柳贵妃去给太后请完安后,便直接去了刘常在所在的永和宫。太后一如当初安抚雪妃一样,让刘常在午后睡醒了去寿康宫。听说太后又赏了不少东西。   梓莹的小日子来势汹汹,除了每天去长乐宫外,剩下的时间都在香韵轩里煮煮茶,练练字。   “小主,您还真沉的住气。”辣椒端着一盘点心进来,“听说刘常在最近很是得宠。”   梓莹勾完最后一笔,“她得宠很正常。”   “小主,听说她仗着怀孕夜里把皇上叫去好几次。”   “皇上最近都宠幸谁了?”   “苏答应,梅常在,还有祥嫔。”   “梅言受宠了?改日去恭贺她一番。祥嫔可是刘常在宫里的主位,她还没有那么大胆吧。”   “谁说不是呢,皇上刚刚在祥嫔那里躺下,刘常在就借着肚子疼把皇上请走了。可怜祥嫔一年也没有几次宠。”辣椒给梓莹斟了一杯茶。   “不管咱们的事情,作何理会她。”道完这句话,敬事房的公公便来宣旨,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她可是今早刚刚让林言报了敬事房她小日子过去了,皇上便翻了牌子。想着晚上要独自应对皇上,腰便隐隐作痛。   “小主,刘常在要是敢来截走皇上,奴婢就找她拼了!”辣椒笑嘻嘻的道,不料被酥暖听到,狠狠的瞪了辣椒一眼,“你快管住你的嘴吧,让别人听见又是一场风波。”   “姑姑,我回头有人的时候准保不说话。”辣椒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跑掉了。   “小主你就惯着她吧,都快不知天高地厚了。”酥暖看着辣椒跑掉,摇摇头笑道。   梓莹简单沐浴,重新梳了头,换了件葱绿色如意百褶裙,戴了蝴蝶穿花缠枝金步摇,插了一个赤金镶宝石穿珠点翠簪,一个银鎏缠丝珍珠珠花隐于发间,薄粉轻匀,熏眉画眼,一番打扮下来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颜色。   “小主这样真是好看。”霜落捧着首饰匣子夸赞道,“只是平日里也不见小主这么打扮。”   是了,她如此打扮自是别有用心。前有刘常在有孕恃宠而骄,惠嫔也被禁了足,宫里的目光多半在她那里,她就趁着机会争取升升位分。   只有位分高,她才能做的多!   皇上申时一刻便到了香韵轩,梓莹还没有用晚膳,见皇上这么早过来也是有些吃惊,先是伺候皇上净手漱茶,因上次气氛怪异,动作多少有些僵硬。他们之间相处总是说不了两句话就惹了他生气,她深呼一口气才软了声音问道:“皇上可是用了膳?”   易瑞景见她打扮一新,又如此讨好自己,心里熨烫不少,“还没,玉常在可是用了?”   梓莹连忙讨好的笑了笑,“正要去用呢,可巧皇上就来了。几日不见皇上,皇上似乎是瘦了,皇上可是要在臣妾这里多吃些才好。”   易瑞景好笑的看着梓莹自顾自的瞎说,“统共才六七日不见,玉常在就能看出朕瘦了,真是好本事。”   梓莹正演的开心,被这么一噎,也没有了继续装下去的兴致,索性闭了嘴。   晚膳早就在花厅里摆好了,易瑞景看着眼前简单的汤水,眉头蹙了蹙,“玉常在平日里就吃这些?”   梓莹看着已经明显比往日丰盛许多的饭菜,摇了摇头,“臣妾怎么可能吃这些?这些都是嫔以上份例才能享用的,臣妾还是托了皇上的福呢。”   易瑞景瞪了她一眼,坐下吃起来,魏公公在身后布菜,一顿饭下来她倒是没吃几口,前世时也只有初怀孕的时候皇上陪着她用过一次饭,勾起了以前的记忆,倒是没有了胃口。   “可是不合胃口?朕觉得这汤倒是做的很好喝。”   “下午的时候吃了些点心,倒是不饿。”   饭毕,天色还早。易瑞景看见案几上她写的大字,难得的表扬起来,“字是不错,很是有前朝米先生的遗韵。”   于是梓莹得出一个结论:今天皇上心情很好。   心情好她升位分就更有指望了!   梓莹也奉承起易瑞景,“臣妾只是学了一些皮毛,哪里有皇上您写的字好。臣妾在家时便听说很多人都临摹皇上的字。”   “哦?”易瑞景一挑眉,“比如谁临摹朕的字?”   梓莹傻眼了,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谁临摹他的字。   “比如臣妾的父亲,臣妾也曾临摹过皇上的字。”这倒不是假话,前世她仰慕他时,就经常偷偷临摹他的字,只是却无论如何学不到一丝。   “朕倒要看看你临成什么样子。”易瑞景很有兴趣,铺了宣旨将一只毛笔递给她。   梓莹接过笔写了起来,虽行云流水,但他字里的意蕴苍劲,群鸿戏海却是没有学到一丝。   “很是不错了,朕从七岁开始练字,你自是不能比的。”说完执着她的手一笔一笔教她,梓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脸庞,魏公公等知趣的退了下去,暖阁里只剩他们两个。   “笔力不够有力,看起来便小家子气些。”易瑞景见她愣愣的盯着他看,索性放下笔,“怎么?玉常在是在想着朕待会儿怎么宠.幸你吗?”   梓莹心里呸了一口,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皇上的教导臣妾铭记于心,臣妾去给皇上泡茶喝。”   就算他在床.上不满意她,也要让他喜欢上喝她泡的茶。   易瑞景满意的抿了一口,“最近玉常在懂事了不少。”   梓莹讨好的笑了笑,跪在地上给她捶起腿来,“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自是要好好服侍好皇上。”   易瑞景懒懒的往床上一歪,除了有节奏的拍打声,暖阁里很是安静,梓莹脑子里一片迷糊,只觉桃子这次研制的香不太好,她脑子都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不说些什么的话,这么诡异的气氛下很快就要进入她最不喜欢的那个环节。   易瑞景闭了眼睛,半晌问道:“这是什么香?”   “是臣妾闲来无事时和宫女一起制的。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便再制些,皇上批折子时也能清心洗脑。”   “起来吧。”易瑞景拉过她的手,一只手绕过来搂住她,她一下子跌落在他怀里。垂头贴着他的脖.颈,他的呼吸喷.薄滚.烫。手指绕上她的高耸,嘴唇留恋于她的柔滑。   腾出来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腰身往下,梓莹被他撩拨的火烧一般,身体里涌动着温润,不受控制的想要流淌出来,麻痒十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浑身摆抖的看他戏弄她,身体里的潮暖越来越多。他的眸子黑的出奇,手指接触的滚烫让他身子也是一僵。他猛的一翻身将她压下去,封住她的嘴唇,撬开她的齿关,和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坚实有力的胸肌和她的柔软紧紧相贴,她只觉得全身都漾着一种麻意。他咬着她的耳垂,手更是一寸寸细细游移,身上的衣裳早在刚刚就被扯滑到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撩拨她的甜美,“呜。”她颤抖不已,胀.痛之后便是微微的麻意,沿着她的脊柱爬上去。   ? ☆、帐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的平板丢了,找了好久,幸好有好心小学弟~ 求收求收~   第三十四章帐暖   她很是痛恨这种感觉,又麻又酥,感官都由他来主宰。而她只是一片大海里的一叶小舟,随他而摆。   他又折磨她的花.心,她忍不住呜咽。双臂缠上他的脖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她体内的潮暖越来越多,他却停滞不前,一双明亮发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皇,皇上?”她只觉得身体里似乎是缺少了什么,想急于证明他的存在。他的双手所到之处,就似燃起了火焰,烫的她生疼。   这是她从来没有的感觉,是除了觉得羞耻之外的另一种感觉,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觉得像是在地狱。上一刻还在水里,下一刻已经到了火海中。   他像是不满足,细细的咬着她的颈,忽的抱起她让她坐到他的腿上,以另一种姿势再度进去。他一直压榨着她的甜美,让她每一次都为他绽放。   许久,榻上已经一片狼藉。梓莹微微抬起眸子,长睫毛上还有些泪珠,嘴唇也红的撩人,看着易瑞景再次有了兴致,刚刚好的魏公公在廊下回话:   “皇上,刘常在肚子疼,让您去一趟。”   易瑞景紧皱眉头,“去叫个太医,朕就不过去了。”一把勾住想要下地去捡衣服的梓莹,梓莹红着脸讨好的笑道:“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刘常在,她毕竟怀着您的子嗣。”   “玉常在很是关心朕的子嗣,不如让你当当皇后替朕操劳。”易瑞景拿起她一抹头发闻起来,一边在手里玩绕起来。   梓莹听到这话,连忙要下地跪下,却不想拉扯到头发,疼的她眉头跳了跳。   易瑞景拿着手里被扯掉的头发,“动不动就下跪,这下也算是有了教训。”   梓莹欲哭无泪,折腾一番下来,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召了太监进来抬水。梓莹生怕易瑞景再来一次,连忙请霜珍进来帮皇上沐浴。   霜珍是几个宫女里长的最好看的,也是有些心气的。如此抬举霜珍,要是皇上看上了她,她好歹也多了一个人。   霜珍刚进去没有多久,便听到皇上低吼一声:“玉常在!”   坐在外面太师椅上的梓莹猛地起身,急步走到暖阁,见霜珍跪在地上,皇上一人在肚子沐浴。   “皇,皇上。”梓莹连忙笑着走上前,给霜珍使了个眼色,霜珍行礼退下,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   “玉常在倒是悠闲,打发一个宫女伺候朕就可以了?”易瑞景脸上一片冰冷。   “臣妾不敢。”梓莹跪在地上,她觉得每次见了皇上她都要一直不停的跪来跪去。本来让宫女服侍也是合情合理,他要是不喜欢直接打发了便是,作何又来难为她?   真是做皇上的女人难,做一个性情不定皇上的女人更难。   易瑞景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见她半日跪在地上不起来,觉得眼角都在突突的跳:“起来给我擦身子。”   梓莹听到命令,取了丝帕给他擦拭,总以为还得受他折磨,他却像是累了的样子,径直上床休息。   “皇上,可是要留宿?”梓莹微微诧异,一般皇上很少在外留宿,上次就留宿在香韵轩,这次难道又要留宿?   “累了,不折腾了。”易瑞景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梓莹吹灭了蜡,放下帷帐,也悄然躺了上去。   梓莹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她正蜷缩在易瑞景的怀里, 耳畔是他沉沉的呼吸声。 侧头看着易瑞景的侧颜,英挺的鼻子如雕刻一般立体,闭着的眼睛没有了白日里的精明,睫毛洒在脸上,眉头微蹙。   “外面是谁?”梓莹轻轻挣脱他的禁.锢,撩起帘帐问道,外面传来酥暖低低的声音,“小主,是我。”   梓莹含了口茶,方觉得嘴里没有那么干,酥暖打了水净了面,梳了高髻,插了根山茶花木簪,翠镶碧玺花扁方,发间戴了两朵指甲盖大小的石榴花。穿了姜黄色散花如意裙,看着极是动人,梓莹满意的点点头,问道:“魏公公呢?”   “公公回清凉殿了,嘱咐小主卯时叫醒皇上。”酥暖帮梓莹整理好衣衫,因上次皇上在她香韵轩夜宿时,她醒来皇上便已经更完衣,倒是头一次。她稳了稳心神,走到帐边,轻声唤道:“皇上。”   帐里依旧呼吸沉沉,梓莹只得硬着头皮又唤了声:“皇上。”这次声音比上次要大许多。   酥暖听到梓莹喊的如此大声,吓得手里的茶盘都没有端稳,帐子里依然没有动静,梓莹待再叫时,易瑞景忽的掀开帐子。   梓莹尴尬的愣在哪里,结结巴巴叫了声“皇上”,回过神来忙给他穿上鞋。   “皇上,昨日歇的可好?”梓莹问完这句话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好好的问这句话?   易瑞景嗤笑一声,勾起她的下巴:“朕歇的好了,玉常在有什么想法?又想着让朕给你升位分。”   梓莹忙道:“臣妾想着皇上若是在这里歇的不好,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哼。”易瑞景接过酥暖递的茶,“你叫那么大声是想吓死朕吗?”   梓莹连忙跪在地上,一屋子的人都吓得跪下,梓莹僵硬了全身:“臣妾不敢。”   “起吧。”易瑞景喝了口茶,心情顿时大好,连带着看梓莹也顺眼许多,见她头上戴了一个木簪更觉有趣。   梓莹缓缓站起来,见魏公公领着太监宫女端着皇上的一应事物鱼贯进来,魏公公垂手立在一旁,并不上前帮忙。梓莹忙上前端了鎏银月光杯递给易瑞景漱口。   易瑞景不接,梓莹很是诧异。僵硬的回过头看着酥暖,酥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监。梓莹恍然大悟,忙将杯子递给太监。太监试过后,易瑞景才接过,便有端着口盂的宫女上前。   接着便是给他穿上朝服,系上朝带,又给他换上朝靴,梓莹一直颤着手完成。期间穿错衣衫两次,朝带系错一次,连朝袜都穿错了脚。梓莹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心尖更是颤了又颤。   易瑞景披着长发,比往日显得慵懒,梓莹战战兢兢的服侍他净面,给他戴上朝冠,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   下次,如果有下次,她还是睡过比较好。   就在她正在为要摆脱他欢欣鼓舞时,易瑞景临出门前淡淡的来了句:“下了早朝,朕同你一同用早膳。”   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险些背过气去。易瑞景看她的反应,冷冷哼了一声,脸色甚是不悦。   她乘步撵去长乐宫,一路上小宫□□频行礼,梓莹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上原来有这么多的太监宫女。刘常在见了她,更是使劲瞪了她几眼,若不是人多,恐怕刘常在得上前打她几巴掌才能泄恨。   风晴护在她身边,不甘示弱的回瞪了刘常在几眼,见梓莹没有生气,才宽慰的笑了笑。   柳贵妃依然神色淡淡的吩咐了一些事宜,嘱咐大家尽心侍奉皇上,争取早日怀上子嗣,又吩咐刘常在安心养胎。雪妃却是被太医嘱咐前七个月只能在床上躺着,贵妃也顺道免了她的请安。   荣嫔见众人只是闲聊,便娇声一笑,“刘妹妹,听说你昨日肚子疼?今日可是好些了?”   刘常在自持有孕在身,连荣嫔也不放在眼里,“是啊,肚子里的这个小祖宗可劲儿折腾本宫,也不知道生下来得多淘人。”说完又补充一句:“什么时候姐姐也要给皇上生一个才是。”   谁不知道荣嫔进宫多年却一无所处,这句话真真扎在她的心上,却又叫人反抗不得。荣嫔自是不是吃素的,见刘常在一副猖狂的样子,到底忍不住开口:“妹妹也要有那福气生下来才是!谁不知道你昨日想从玉常在那里劫走皇上,皇上却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这句话说的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诅咒皇子可是大不敬之罪。柳贵妃先是呵斥一声,“荣嫔!”见两人都有收敛,才开口道:“荣嫔,你太口无遮拦了,本宫罚你抄写《女戒》三百遍,你可是服气?”   荣嫔应了“是”,明面上看着似乎是荣嫔吃亏了,却没有说让荣嫔什么时候写完,很是偏帮了荣嫔。   宫里的女人果然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刚才刘常在的那番话到底也得罪了柳贵妃。   从长乐宫出来,荣嫔瞪了刘常在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贤妃和淑妃上了步撵走了,刘常在发作不得荣嫔,便将火发作在一旁的梅言身上。   “苏答应,这身衣服的料子还是去年的旧款吧?你和玉常在交好,她就没有赏你几块料子?”   梅言当即变了脸色,梓莹没想到刘常在大庭广众下就敢如此欺凌梅言,私下里还不定会怎么欺负了去。   梓莹努力扯了扯嘴角,“刘妹妹,我记得你父亲也只是正七品的河南通政司,不知妹妹从前的料子是否还留着?”   “你!”刘常在恼怒异常的伸手就要打梓莹,梓莹不偏不动的盯着她。   ? ☆、掌嘴(一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一会儿大概在十一点左右还有一更 求收求收,很认真的求收(?_?)   第三十五章掌嘴   谁也没有想到,梅言突然站在梓莹面前,受了刘常在那一巴掌。大概刘常在也没有想到梅言会冲出来,打完之后有些微微失楞。   长乐宫前人来人往,都驻足停下看热闹,风晴很是恼怒的要上前打回来,梓莹伸手一栏,只身向前一步,用只有她和刘常在能听到的声音说:   “想来妹妹大概不知道般若池长什么样子吧?你说荣嫔祥嫔知道了妹妹那日尚未连般若池的台阶碰到,会不会大笑三声?”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常在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梓莹。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梓莹勾唇一笑,话毕便转身回到梅言身边。   刘常在自知理亏,恨恨的盯了梓莹和梅言一眼,上了轿撵走了。   梓莹给梅言福了福,“都怪我,拖累妹妹了。”又唤酥暖去叫徐太医。   “姐姐说的哪里话,就算不是因为姐姐,刘常在也未必会看我顺眼。”梅言不好意思的笑笑。   “好了,赶紧回蒹葭阁让太医看看,别落了疤痕。”风晴拉起梅言的手道,“我便先和苏妹妹回去了,你们俩也快回去用早膳吧。”   “好,那就多麻烦韩姐姐了,等午后我和画扇再来瞧妹妹。”   因这件事情,梓莹和刘常在算是彻底的翻了脸。画扇坐上较撵一脸不赞同的对梓莹说:“姐姐,你何必同刘常在计较,她说来说去也是仗着怀着孕,万一她动了胎气,你可是要怎么办?”   梓莹细细想来也是出了一身汗,幸好当时刘常在没有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她,不若她还真是必死无疑,想了想道:“咱以后避着她些,想来她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   画扇明白她的意思,搁下不提。   回到香韵轩,皇上还没有下早朝。桃子和辣椒一脸兴奋的正在准备吃食,见梓莹和酥暖回来,脸色都是不大好,对视一眼,忙打水净脸。辣椒沉不住气,问道:“小主,可是谁给您气受了?”   梓莹摇了摇头,“没有人给我气受。是我自己太沉不住气了。”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却还是这么莽撞。   “玉常在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小玄子撩帘,易瑞景踏步进来,“朕往日里倒是没有发现。”   梓莹一众人连忙跪地行礼,“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林言作何不通报一声。”   “起吧,是朕让他不通报的。朕饿了,传膳。”   梓莹忙命人传膳,夏日炎热,梓莹便让厨房送了一些小菜过来,虽上不得台面,却胜在清新爽口。易瑞景也没有说什么,用了一碗饭。   饭毕,梓莹又去给易瑞景泡了茶,命桃子和辣椒给他打扇。他似乎今日心情也不错,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也没有一口一个满含讽刺的“玉常在”。   “你来御书房给朕泡几日茶,朕给你升位分,如何?”   梓莹细细的思量,虽要日日面对他,这对别的宫嫔八成都是好事,可对她就是折磨。但是升位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梓莹见易瑞景脸色有转黑的趋势,不敢犹豫连忙答应。   皇上从踏进香韵轩的那一刻,宫里已经在传玉常在这次是如何得宠了,皇上不仅夜宿香韵轩,就连早膳都是在她那里用的。   刘常在拧着刚打听消息的宫女,“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又在那个贱人那里用了早膳。”   “回小主,是。”宫女小声回道,刘常在哗啦一声将案几上的茶具花瓶全都扫到地上,掌事宫女有歌撩帘进来,忙让小宫女出去,自己又去倒了茶端给刘常在。   “我的好小主,您作何如此动怒,伤的还不是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凭那玉常在如何受宠,也只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刘常在接过茶杯,听了有歌的话已没有那么生气,却嘴硬的回道:“皇上宠她,难免有一天她会有孕。”   有歌笑了笑,让宫女进来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您以为谁都有这个福气怀上子嗣。”   刘常在满意的笑了笑,到底还是意难平,“不行,本宫下次见了玉常在定不饶了她!她竟还威胁本宫!”   却说梓莹答应了易瑞景去御书房泡茶,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皇上的性子她又琢磨不透,万一又做些羞辱的事情,她如何能拒绝的了?   易瑞景吃饱喝足,抬眼看梓莹一副神游在外的表情,脸色就又黑了,却没有立即发作她,吩咐魏公公,“既然玉常在要升位分,刘常在也升升吧。就提刘常在为嫔,让她安心养胎。”   报复,一定是报复!   “玉常在就提为玉贵人。”   “多谢皇上。”梓莹福了福身,魏公公自去报了柳贵妃,准备大典。   “恭喜小主。”等皇上走后,香韵轩一应太监宫女都进来讨赏,梓莹毫不吝啬,每人赏了一两银子并胭脂水粉。   刘常在听到公公宣旨,自是喜上眉梢,她接连升三级,又有了子嗣,一时风光无人能及。宫里人大多趋炎附势,永和宫门前车水马龙,赏赐更是源源不断。   午后香韵轩的赏赐也下来,贵妃赏了许多布匹和首饰,太后也特意赏了些东西,虽不值什么钱,却也给足了她面子。淡淡扫了一眼,让桃子和辣椒登记入册,想着一会儿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午膳便随意吃了些。   又想起梅言脸上的伤,吩咐桃子不用整理这些东西,唤霜落进来整理即可。让她去御花园摘些花配成膏送给梅言去疤痕。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桃子带着小宫女便去了御花园,梓莹心疼她晒着,命她拿了柄伞。   一觉睡起来只觉很是凉爽,风吹着帷帐一鼓一鼓,原来下了雨。今年雨下的有些太勤,不知道是不是要发大水。   酥暖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见梓莹醒来给她倒了杯茶,又给她拿了一棵青梅让她含着。“酥暖,今日不是该辣椒值守吗?你可别惯着她。”   “辣椒去寻桃子了,奴婢便替她值会儿,小宫女毛手毛脚的再吵醒您。”   “桃子还没有回来?”梓莹诧异,“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吧,这么大的雨也该回来了吧?”   心里却感觉不安,“酥暖,给我穿鞋,我要去找找桃子。”   “小主,辣椒和林言已经去了,何况桃子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宫女。雨下的太大了,您还是好好爱惜着您的身体吧。”   梓莹不听劝,执意穿上鞋,酥暖无法,只好给她拿来木屐和斗篷,又执了伞,命霜珍好生在屋里守着,跟着她便出去。   进了雨帘,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内。雨水飞溅,如瀑布一般迷蔌一片,响雷一个接着一个,不大会儿梓莹的衣衫已经湿透,发髻也变得凌乱。青石甬道上积满了水花,深深浅浅走过,大雨连木屐的踏踏声都吞没。   御花园里许多花枝都被压弯,再无平日里的娇艳。亭子里的珠帘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咛声,到处都没有桃子的身影,连辣椒和林言都没有发现。   仿若天地之间,只留她和酥暖二人,迷茫,混沌。   “小主,不若咱们先回去吧,说不定桃子已经回去了。”酥暖执着的伞已被大风刮扯,身上也全是雨水。   “桃子定是出事了。”梓莹坚持往前走,她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桃子。   与珺亭里,珠帘翠绕,刘嫔此时正被丫鬟捶着腿,吃着点心,很是开心的听着不真切的呜咽声。   桃子整个人趴在地上,木板有规律的打在她的身上,旁边的小宫女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桃子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如同正在雨水里挣扎的崖豆花。   梓莹稳了稳心神,撩帘进去行了礼,“臣妾见过刘嫔娘娘,娘娘吉祥。”   刘嫔看见她过来很是有些意外,又了然的点点头,“这雨声太大,玉贵人在说什么?”   梓莹咬牙大声又请安一遍:“臣妾给刘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刘嫔满意的点点头,对宫女有歌道:“今日这茶不太好喝,听说玉贵人很是会泡茶,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机会亲手尝尝?”   有歌命小宫女捧出泡茶的器具,梓莹凄惨勾唇一笑,看来刘嫔是有备而来。   “娘娘想喝,臣妾自是泡好了捧到娘娘面前。只是不知臣妾这宫女怎么得罪了娘娘?娘娘告诉臣妾,臣妾自是会管教,就不劳娘娘费心。”   “呵,你这个宫女啊简直太不知礼数,本宫就费心替你管管,不若将来你就被这等宫女欺凌到头上。”   “小主……”桃子使劲扯出一抹笑,“奴婢没有事。”   梓莹扶着她,“先不要说话,养养神。”道完又跪在地上,“臣妾多谢娘娘美意。只是风凉雨大,娘娘又怀着身孕,还是要保重身体,以免犯了忌讳,倒得不偿失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本宫!来人,给我掌嘴。”刘嫔指着梓莹,底下的太监诺诺上前一步,终究因着梓莹受宠不敢动手。   “反了你们了!还不赶紧给我打,不然回去拔了你们的皮。”刘嫔杏眼怒瞪,胸脯起伏很是大,有歌连忙斟了茶,给太监们使了眼色。   太监们向梓莹告了罪:“得罪小主了。”便开始轮着在梓莹面上掌嘴,一声声响起,不时脸上便已经红肿一片。   “刘嫔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桃子哽咽的哭起来,“不干我们小主的事情。”   “住手!”一个女声响起,惊的太监宫女跪倒一地。   ? ☆、大雨滂沱(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给你们,收藏快给我,码字码的眼睛疼,求收~ 你们能猜到那两个人是谁不?   第三十六章大雨滂沱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刘嫔站起来行了个小小的福礼,“贵妃娘娘,臣妾身子重,便不给您行大礼了。”   柳贵妃扶起她,“妹妹既然怀了身孕,就该好好在宫里歇着,作何大雨天的在御花园吹冷风?”   “这不是中午用完膳睡不着,怕积了食,便来御花园逛逛,不成想碰到了这么个晦气的东西冲撞了本宫。”   “一个宫女你何必同她置气,既是冲撞了你交给慎刑司就行,又何必为难玉贵人。说来你们同日晋位分,也是一种缘分,何必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贵妃抬抬手,“玉贵人起来吧,地上凉。”   “多谢贵妃娘娘。”   “好了,现下雨也快停了,刘妹妹快回宫里好生歇歇,让太医把把平安脉,没有事情还是不要出来,免得中了暑气。”   一旁的刘嫔见贵妃来了,知道也奈何不了梓莹,哼了一声,扶着有歌的手便走了。   “多谢贵妃娘娘今日出手相救。”梓莹深深的福了福,她发现刘嫔和桃子在与珺亭时,便命酥暖去请贵妃,好在来的及。   “都是姐妹一场,这是本宫该做的。”柳贵妃道完,“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本宫便先回了。玉贵人也快回宫梳洗一般,不要生病了才是。”   “多谢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梓莹行了礼,回身对酥暖道:“快将桃子扶起来,快传徐太医。”   幸好辣椒和林言找了过来,她们不至于没有帮手,辣椒见桃子被打成这样,梓莹脸上也是红肿一片,眼泪便刷得流出来。   “无妨,回宫里再说。”   香韵轩里徐太医已经等候在外,梓莹指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桃子道:“劳烦太医先诊治一下我的宫女。”   徐太医看着梓莹坚定的眼神,又瞧着她脸上只是些红肿,“小主快去换身衣裳吧,臣这就诊治她。”   其实宫女太监都有相应的大夫诊治,自是比不过太医来的放心,也亏的徐太医没有那么抵触给宫女看病。   “没有性命之忧,只要今夜不发起高烧来就没有事情。好生养着即可,只恐三个月不能下床。”徐太医给桃子把了脉道,“身上的疤痕每日要涂一些膏药,不能碰凉水,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   梓莹换了干净的衣衫,闻言松了口气,只觉整个人都酸软无力,炎热的六月竟生出了森森寒意。   徐太医见状覆手把起脉来,“小主,您邪风入体,郁结于心,恐怕染了风寒,微臣给您开个药方。 脸上的红肿印子每日用冰敷一敷,微臣给您开些红花,活血化瘀。”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劳您跑一趟。”   “本是微臣份内的事,前些日子给家父写信还曾提到小主的祖父,小主放心,辛老爷子身体很好。”   梓莹下榻深深一蹲:“大人费心了。”   “小主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命辣椒跟着徐太医去领药材,又让林言通知敬事房她染上风寒,不能侍寝。   疲惫的躺在临窗大炕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酥暖拿了手帕包着冰给她轻轻的敷着。“贵妃娘娘可是难为你了?”   “奴婢先找了长乐宫的掌事宫女予安,她同奴婢之间还是有些交情。原本贵妃娘娘不想过来,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难为你了,等会儿让小厨房熬些姜汤喝。好生看着桃子,你去歇了吧,让霜落进来服侍。”说话颠三倒四的,已经睡着了。   酥暖给她掖了掖被角,便出去让霜落进来。霜珍自那日被皇上落了面子之后,一直称病不出来,如今桃子又重伤,人手实在不够。   夜里,梓莹发起了高烧,混混沌沌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只觉有一双手摸着她的额头很是舒服。   易瑞景看着肿的老高的面颊,微微叹了口气,平时很是伶俐的一个人今日怎的如此糊涂?“太医,怎么还不醒?”   蒋太医翻了翻眼睛,他如今快七十岁的年纪连夜被皇上召进宫来,身体很难吃消,“皇上,她发烧了自是要睡觉,只要退烧了即可。”执笔写了药方递给一旁的酥暖,“煎了药灌下去就好了。”   酥暖忙拿着药方下去煎药,蒋太医打了个哈欠,“皇上,微臣今日是要出宫睡还是在宫里?”   易瑞景拿他无法,让魏公公带着他去偏殿将就一晚,蒋太医临出门前道:“皇上,您还是不要睡在这里,会过了病气。”   唬的魏公公忙让小玄子把皇上搀的远些,易瑞景自是明白,见梓莹没有刚才的凶险,摆驾去了和畅阁。   是夜,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独自出门,也不点灯笼,专捡着宫里偏僻的小路走。敲开一个宫室的角门,见四周无人才悄然踏进去。   “娘娘。”斗篷女子给窝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女子行了礼,“皇上升了那两个贱人的位分,咱们要不要动手。”   榻上的女子睁开一双凤眸,眼梢向上一挑,染着宝蓝色的指甲在灯烛中泛着盈盈的光,朱红色的嘴唇轻启:“不急,前些时候动手我们就漏了马脚。雪妃肚子里的肉没有掉,又蹦出了一个刘常在。那两个人不急,先让她们窝里斗。”   “娘娘的意思是?”   “二皇子的生辰就要到了,东边的那两位快出来了。就让她们斗吧,仔细脏了咱们的手。”   斗篷女子想了想,“娘娘真是高明!”   “这些日子本宫不叫你,你还是不要自作主张过来。”似是嫌宫女扇的太慢,抬眼瞪了宫女一眼,宫女忙跪下求饶。   那团扇却是极精致,扇面是极好的白纨素,骨柄是象牙雕海棠镂花,精巧细致,贵气逼人,闻风便是一阵极浓的香味。   “宫里不听话的人太多,还好你是个听话的。”   斗篷女子额头渗出了薄薄的汗,知道这是在敲打她,前些日子是她鲁莽了,见韩风晴得宠,便在香料里掺了些东西,能不知不觉的除掉她。本来万无一失,不知是谁又在韩风晴的药里下了毒,害的她没有成功,还险些暴露。   “娘娘,臣妾知错。”斗篷女子跪下赔罪,榻上的女子似乎睡着了,闭着眼睛许久没有动静。   蜡烛发出“啪”一声响,榻上的女子才悠悠转醒,见她还跪着,吩咐宫女将她扶起,“本宫年纪大了,倒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斗篷女子赔笑道:“娘娘貌美如花,艳压六宫,您要说老可让宫里的其他人怎么活?”   “知道你嘴甜,这是本宫哥哥让人捎给本宫的南珠,你拿去玩吧。”榻上的女子示意一旁的宫女,斗篷女子连忙叩谢,心里长忽出一口气,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像来时一样,悄然无息的走在夹道上,冷风一吹,刚刚身上出的薄汗带着一丝凉意。黑压压的树枝看起来像是鬼魅,夜晚的殿宇有着莫名的沉寂,饶是她走了许多遍,心里还是害怕的发紧。宫里本来阴气极重,她又心虚,总觉得有什么跟在她身后,她先是加紧了步伐,最后干脆跑起来。   直到到了她宫门口,她才常吁一口气,敲开了角门。   第二日早上,梓莹才悠悠转醒,见霜落和酥暖都守在她身边,“什么时辰了?”   “辰时,贵妃娘娘听说小主病了免了您的请安。”霜落去倒了杯茶,“小主,您不知道昨日皇上来守了您许久。”   “昨晚吗?”梓莹坐起身来,酥暖给她身后垫上大迎枕,“是啊,小主昨日半夜发起烧来,还是皇上请来了蒋神医给你诊治。”   “蒋神医?他不是云游天下去了吗?”梓莹抿了一口茶,“皇上昨夜歇在哪里?”   “秋答应那里,蒋神医嘱咐皇上不能过了病气。”   “桃子怎么样?”   “桃子姐姐没有事,今早还想起来照顾您呢,亏着辣椒死命拦着。”   梓莹笑了笑,“让她好生养着,养好了再来服侍我。”   “姐姐,可是醒了?”画扇打帘进来,绿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妹妹快进来。”梓莹想着起身去迎接她,奈何身子太虚。   “姐姐躺着便是。”画扇忙走到跟前,“姐姐真是太傻了,一个宫女也值得你这样?。”   “那是同我一同入宫的宫女,我若连她的命都保不住,才是愧对她。”   “姐姐不知,今日皇上上早朝前命刘嫔在宫里好生为肚子里的皇子抄写经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是偏向姐姐的。”   “只是公道罢了,皇上也不能很是偏帮了去,不然又作何升她位分。”   画扇点点头,“恐怕她心里是嫉恨上你了。”   梓莹叹了口气,“何尝是因为这件事情。”又问起梅言,“她如今怎么样?”   “她只是挨了一巴掌,比起你来轻多了,今日就好多了。”   话毕,让绿春从食盒里拿出一些话梅,蜜饯之类的零嘴儿,“姐姐喝药后吃一颗,原是在家时我娘教我腌的,滋味自是与别的地方不同。”   梓莹捻起来尝了一颗,果然酸酸甜甜很是好吃,正吃着风晴也笑嘻嘻的进来,“好哇,你们两个倒是先吃上了。”和画扇相互行了礼,“妹妹今日还难受不?”   梓莹笑着摇摇头,“好多了。”   “看起来脸色还是惨白,一会儿进点饭再睡会儿吧,外面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安心养病就好。”   ? ☆、庄生晓梦迷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不喜欢这篇文吗?求收求收~ 给我点动力吧,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庄生晓梦迷蝴蝶   送走了风晴和画扇,梓莹双手紧紧的抓着五彩莲花被,她一再退让,竟连自己的宫女都保不住,凭白被打了几巴掌!   梓莹双眸微沉,眼里已是寒光一片,她不会再藏拙,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和她的人!   她沈梓莹重活一世,不是让人再次欺辱,她不管是谁害的她,她都要她生不如死。   就算前有狼后有虎又如何?   刘嫔不就是因为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吗?那她就让她没有了仪仗的东西,让她尝尝得罪她的下场。什么公平,什么恩宠,她压根不在乎,她不再企图在宫里寻到温暖,她要的,是步步为营。   而刘嫔,虽然皇上让她抄写经书,底下的宫女太监却没有一人敢让她抄。她此时正躺在美人榻上听宫女唱小曲儿,心情极好。   梓莹吩咐林言将小宫女带进来。小宫女哆哆嗦嗦的抽噎着,梓莹只觉烦闷,“你再哭一声,本宫便打你一板子。”   林言作势吩咐太监去拿板子。   见状,小宫女嘤嘤了两声果然不再哭,“说吧,昨日是个怎么回事?”   “奴婢和桃子姐姐去御花园摘花,碰到了刘,刘嫔,桃子姐姐给刘嫔行了礼,刘嫔见桃子姐姐拿的伞很是好看,说桃子姐姐没有规矩,竟敢用贵人的伞,桃子姐姐没有开口,刘嫔便让太监打桃子姐姐,后来刘嫔的掌事宫女有歌姑姑说去亭子里打方才不引人注目。”   真是无妄之灾,刘嫔分明是在报复她!还有她身旁的宫女,分明是狗仗人势。   梓莹转了转腕上太后赏的镯子,“退下吧,好生服侍好桃子。”   宫女连忙欣喜的退下,梓莹合了眼,林言看着躺下的梓莹,只觉小主今日同往日有了些许变化……   正准备退下去,梓莹淡淡唤了句:“林言,悄悄的去拿纸笔,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酥暖。”   林言诧异片刻,领命下去,果真一会儿拿了纸笔,研了墨伺候梓莹写了封信。   “这封信务必等你出宫时送到我父亲手里,不能假于任何人之手,必要时就毁了它。”   林言小心的接过信放在贴身的小衣里,“小主放心,奴才定会不负嘱托。”   如此躺了几日,梓莹觉得身子好多了,便由辣椒扶着去看看桃子。   桃子整个人趴在床上,脸色倒是红润,见了梓莹便要行礼,辣椒一旁制止她,“小主还不信你好了,偏要过来看看,这不桃子一点儿事情也没有。”   梓莹笑着点点辣椒的鼻子,“真是个猴儿。”   桃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梓莹,“小主您瘦了,可是没有好好用膳?都怪奴婢,倒累的您生了场风寒。”   “那你就快些好起来,这之前不用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就是。”   梓莹梳了飞仙髻,穿一件杏黄色绣梅兰综裙,插羊脂玉雕玉兰花钗,额前一个碧玺玉宝结,耳坠翡翠镶南珠坠子。因是升为了贵人,打扮倒也出挑。   “去寿康宫。”   先给太后磕了头,谢了太后那日的赏赐。太后拉起她的手,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表情,“可是好多了?”   梓莹笑着回道:“多谢太后娘娘记挂,臣妾已经大好,几日不来给您请安,心里还是怪想您的,看您气色极好,臣妾便安心了。”   “难为你想着哀家。刘嫔这件事情做的太过了,终究她怀着子嗣。幸好你是个懂事的。”   “刘姐姐怀着子嗣,心里难受也是常事,是臣妾不懂规矩,改日见了刘姐姐一定会赔罪。”   太后很满意的点点头,“皇上身边有你这样懂事的孩子哀家也放心了。有时间多来寿康宫陪陪哀家,哀家整日里也是闲着。”   “是。”   辞了太后,梓莹沿着青石甬道缓缓移步,辣椒诧异的问道:“小主,咱们这是去?”   “去御书房给皇上请安。”辣椒了然,皇上上次让小主去御书房泡茶,后来小主直接病倒了。   魏公公伺候在殿外,梓莹行了半礼,“公公,谁在里面服侍皇上?”   “回玉小主,是新晋的李答应。”梓莹了然,却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问道:“从前没有听说过李答应,想来也该是天仙儿一般的人吧。”   “小主不知,这李答应是皇上去贵妃处时碰巧得的一个宫女,谈不上多美,却泡的一手好茶。皇上看着顺眼便收了。”魏公公压低声音道。   “皇上可是有福了,改日倒是要尝尝李答应泡的茶。公公告辞。”示意辣椒塞给魏公公一个荷包。   李答应出现了,还是贵妃的人。   贵妃在宫里多年一直无所出,不比惠嫔还有一个儿子傍身。在宫里为自己拉同盟很正常,就连一向在宫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淑妃和贵妃走的也比较近。   惠嫔没有怀上子嗣之前,也曾拉拢自己的人手,荣嫔便是其一。只是后来生下二皇子后,便不大看的上荣嫔,荣嫔的荣宠很是不如从前。   皇后娘娘因为善妒,再提拔宫嫔的同时还要打压你,又因皇后很不得皇上的喜爱,渐渐的低级嫔妃便不大往皇后身边凑。   可到底是皇后,即便在宫里没有多少势利,皇上每个月也会依例在她那里歇上两次。何况她还有一个大皇子。   “玉贵人,您请留步。”魏公公在身后唤道,梓莹笑着回过身来,“公公可是有事?”   “皇上知道您来过,请您进去。”   “可是李答应还在里面,这样……”为难的摇摇头,却也跟着公公进了御书房。   易瑞景低头批着奏折,李答应正拿着团扇给他扇着,见她进来笑着蹲下身:“臣妾见过玉贵人。”   梓莹笑着扶起她,“妹妹多礼了。”   见皇上抬眼看了她一眼,她蹲下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吧,病可是大好了?”   “是,托了皇上的福,已经大好了。”   易瑞景冷哼一声,到底顾忌李答应在这里,没有直接讽刺她。   “既然已经好了,就在御书房呆着泡茶吧。”   李答应脸色刷的变得惨白,扇扇子的手也有点发抖。   “听闻李妹妹泡茶也是极好的,臣妾自知才学疏浅。”她到底不愿日日面对他,不想自己再奢求什么。   易瑞景“啪”的一声折子扔在黑漆如意金的案几上,看吧,她还没有说什么,他就又恼火了。   梓莹和李答应忙跪在地上,易瑞景满腔的怒火对着她还有些惨白的脸也熄了一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的那么多道理?”   梓莹低下头不吭声,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害怕和他呆在一起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可她呆在宫里只有获得他的恩宠,才能披荆斩棘。   “说话啊?”易瑞景再次升起怒气,他还没有说什么她就这么一副受气的模样。   “臣妾一会儿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梓莹不敢继续装死。   “看来在玉贵人的心里贵妃都比朕重要。”易瑞景勾起她的下巴,“恩?”   李答应何曾见过如此盛怒的易瑞景,哆哆嗦嗦的跪在一旁。当易瑞景让她出去时,全没有了刚才的不甘心。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去。   看来盛传的玉贵人受宠也不尽属实。   梓莹只觉脑袋轰轰的响,这还是头一次他在外人面前如此让她难堪,她平日里保持的端庄全成了笑话。   “臣妾不敢。”   “不要给朕打马虎,朕还不知道你,为了一个宫女都能挨刘嫔巴掌,你还有什么不敢?看来朕在你心里连贵妃的一根毛发都不如。”   他使得劲很大,捏的她骨头都疼,她不知道为何她就说了一句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就惹得他如此动气?   “皇上,您在臣妾心里犹如天上的太阳,臣妾哪一日都离不得您,臣妾自是将您放在心尖上。”   易瑞景似是满意了,松开禁锢她下巴的那双手,将她扶起,“明明能说出好听的话来,却偏偏嘴硬。”   很是温柔的拂了拂她的青丝,梓莹身体微微发抖,直觉告诉接下来会发生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易瑞景摸着摸着她的头发,顺势便将她搂在了怀里,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尖,瞬时变成了粉红。   易瑞景低低的笑起来,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一只手扶上她的背,将她往自己胸前拉了拉。   “皇上,这是御书房。”她知道他的怪癖,她就不应该为了所谓的恩宠将自己推入这样羞辱的境地。   “恩,朕知道。”易瑞景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小嘴,低头覆上去。   “皇上,庄统领求见。”魏公公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梓莹从此以后就觉得魏公公的声音宛如天籁。   上次在假山时就是这样,易瑞景恼恨的瞪了她一眼,她一脸无辜的回望过去,又不是她让魏公公叫他的。   梓莹给皇上整理了已经揉皱的衣衫,易瑞景不顾她还没有整理好,就道了声:“宣。”   “皇上,臣妾告辞。”梓莹忙行礼退下。   一个披着盔甲的少年踏步进来,大概不到二十的年纪,俊眉星眼,身量高大,额头渗出了些许汗珠。   梓莹与他迎面碰上,相互见了礼,见他神色微微诧异,想来也已经认出她来。   庄生晓梦迷蝴蝶。   ? ☆、宴席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这两天忙着找工作的事情,明天争取双更,求收求收 ……………………求收分割线……………………   第三十八章宴席   梓莹走出殿外,还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少年的声音还一如从前一般好听,“皇上,镇南候……”   镇南候?梓莹倒是没有多想,镇南候的风评在京城中一向很好。   “小主,您见了皇上这么高兴?奴婢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您这么笑了。”辣椒扶着她,一脸好奇的问道。   她笑了吗?梓莹伸手摸摸脸,她都不知她刚刚笑了。   回到香韵轩,梓莹拿出最近绣好的帕子,不知不觉都绣了近十个。霜珍端着一盘点心挑帘进来,见梓莹绣了如此多的帕子,好奇的瞅了瞅,“小主,您怎么所有的帕子都绣同一个花样,也不见您用。”   梓莹闻言笑了笑,“以后慢慢用就是,先紧着酥暖和桃子给我绣的用,你可是大好了?”   霜珍似是不好意思,微微有些脸红,“小主,前些日子是奴婢不懂事。您病着,奴婢却还生病告假……”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以后好好当差就是,去看看你酥暖姑姑吧,前些日子也累坏她了。”   见霜珍出去了,梓莹才拿出最底层那个绣了一个小小“庄”字的帕子,端详许久,才将帕子重新整理好。   第二日,梓莹早早便去给贵妃请安,画扇依旧在廊下等着她,相互行了礼,画扇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可算是大好了,妹妹终于有个做伴的了。前些日子姐姐闭门谢客可是把妹妹憋坏了。”   “我怎么听说妹妹过的有滋有味的,就连皇上也是常常过来坐坐的。”   “姐姐不知皇上每次过来都要问问姐姐您的身体呢,端的让人羡慕。”   “我倒不知你几时也这么伶牙俐齿了。”   到了长乐宫,来的人还不多,梓莹和风晴梅言打了招呼,四人便在殿外赏花。   木槿花已开,在各种颜色中,梓莹最喜欢的便是这紫色的木槿。似是同二月的兰花和六月的藤萝相呼应一般,薄如蝉翼的紫花颤颤巍巍的生长,紫色的流光抛洒开来,朝在夕不存,木槿花西见残月。   再如东边栽种的茉莉也已经开花,香气阵阵,闻久了便有些醉。   等宫嫔都差不多到齐后,贵妃便召了她们进去。贵妃今日打扮的很是隆重,戴了玳瑁镶珠石珊瑚扁方,衣裳也是今年江南新贡的料子,内务府自是先紧着给贵妃娘娘做衣裳,恐怕就连皇后娘娘那里都还没有这样的料子。   淑妃夸了贵妃娘娘的衣裳首饰,荣嫔和祥嫔也是一片附和之声,贵妃还是一副不悲不喜的表情,刘嫔不屑的微微一哼。   “玉妹妹,看见你好了本宫也就放心了。听说昨个皇上召了你泡茶?”   梓莹福了福身,“多谢贵妃娘娘挂念,臣妾身体已经大好了。”绝口不谈给皇上泡茶的事情。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刘妹妹年纪尚小有些莽撞,亏的你是个有分寸的。”贵妃摸了摸自己小指上的护甲。   这话说得真是高明,不仅报复了刚刚刘嫔的无礼,损了刘嫔的颜面,又给她和刘嫔之间浇了把火,暗中又损她是个没有分寸的,为了一个宫女竟然愿意挨几巴掌。   “娘娘言重了。前些日子是臣妾不懂事,刘嫔教训臣妾是应该的。”说完朝刘嫔福了福身,“还请姐姐原谅妹妹的莽撞。”   刘嫔似是没有想到梓莹会给她道歉,失神之后便坦然接受,她以为梓莹是怕了她了,故意给她示好。   “玉妹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姐姐希望你能好好侍候皇上,妹妹不懂规矩的地方姐姐自是会好好教你。”刘嫔拿着团扇捂着嘴笑道。   梓莹淡淡一笑,总有一日会让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刘嫔真是好大的口气,管教嫔妃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妹妹你来操心吧!”荣嫔反嘴回道,语气甚是嘲讽。   刘嫔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斜眼挑看荣嫔:“本宫有没有这个本事,荣嫔你自是管不着。皇上许久没有去姐姐宫里,姐姐大概连皇上的样子都忘了吧?难怪肝火如此旺盛。”   荣嫔气的胸脯起伏不定,自选秀后皇上已经许久没有翻过她的牌子,宫中之人暗中揣测她失宠的不再少数。   这便是有没有子嗣的差别,有了子嗣皇上多少顾忌些子嗣的体面,不至于深宫漫漫,要孤独终老。   “好了,姐妹之间说开便是。”贵妃没想到梓莹三言两语便给梓莹赔了罪,看着很是无趣。而荣嫔又如此大动干戈,再这样下去,不时又是一场争吵。   “还有十几日便是二皇子生辰,皇后娘娘也要解了禁足,到时姐妹之间少不得要热闹一番,妹妹们要好好准备。”   众嫔应了“是”,告辞出了长乐宫。因这是新封宫嫔入宫以来举办的第一次家宴,到时皇上也会参加,众宫嫔便有些小小的兴奋,自是想在席上好好表现一番引得皇上注意。   “姐姐,你有所不知。你生病这几日,除了最初几日刘嫔留在宫里抄写经书外,每次见了荣嫔便是这般谁也看不惯谁。”画扇同梓莹道。   “哦?”梓莹很是好奇,“荣嫔进宫早,按理刘嫔不该如此张狂。”   “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嫔是个什么性子,恐怕贵妃她都没有放在眼里。如今她仗着身孕,谁拿她也没有办法。”画扇见梓莹脸上没有什么反应,转移话题问道:“姐姐可是要准备什么寿礼?”   “我倒是什么都不会,就是会绣些东西罢了。少不得要送些绣品了。”   “姐姐手巧这是人尽皆知的,倒是我发愁送给二皇子什么好。”   二皇子易飞羽因是惠嫔所处,惠嫔被禁足,连带着他也受了皇上的冷落。一时之间这礼不知该送多重。   “再怎样他也是皇子,该有的礼数终究不能少。”梓莹笑着望了画扇。   画扇了然,辞了她回了和畅阁。梓莹让辣椒过来,附耳一二。   要说她生病这几日变化最大的便是梅言,从前打扮素净的她如今也是扑了粉,画了眉,看着倒比她第一次见她时美上许多。   如此十日之后,便是二皇子的生辰。一些大臣接连上奏奏折,请皇上下旨免去惠嫔的禁足,二皇子尚小,不能没有母亲的教养。   易瑞景皆扣下不发,先是到皇后的凤仪宫坐了片刻,询问了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刚被解了禁足,先是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被太后又是一顿训斥。现下累的十分,心里便多了对惠嫔的恼怒,自是不同意解了惠嫔的禁足。   皇上没有多做停留,嘱咐皇后多加静养,这便是变相的继续让贵妃主持后宫大小事宜,皇后娘娘只觉胸口被一口痰堵住,压了许久才感觉好些。   柳贵妃却主动去了御书房,替惠嫔求情。倒是让易瑞景有些诧异,便让贵妃说说为何。   贵妃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福了福身便道:“皇上,二皇子尚幼,自是该由惠嫔教养。何况先前的事情,雪妃和刘嫔的孩子都无大碍,她也降了位分,受了教训。想来以后她是不会再犯。”   易瑞景点点头,贵妃识趣的退了下来,顺道赏了魏公公一个荷包。   梓莹知道后,心中暗道:“难怪贵妃多年无子还能深得圣宠,皇上的心思揣摩的倒是透彻。”   易瑞景过了不久便撤了惠嫔的禁足,宫里许多人一片哗然,朝堂上也有不少持反对意见的,皇上全都压下。   二皇子生辰那日,惠嫔第一次亮相。身材消瘦不少,脸颊瘦了一圈,穿着浅蓝色的综裙,着一双青莲绣鞋。梓莹记得从前惠嫔爱穿一双翡翠玉缀南珠的绣鞋,衬得脚光滑嫩白,玉笋一般,莲步弯弯,步步生莲。   倒是懂得避锋芒。   二皇子易飞羽虎头虎脑的,着一身明黄色的对襟,不过才两岁的年纪,吚吚哑哑的很是讨人喜欢。   众宫嫔按着位分落座,皇上皇后及太后为首,贵妃坐在皇上的左手边,惠嫔坐在右手边,诸嫔同席。嫔以上位分皆是一人一桌,贵人是两人一桌,余下的便是三人一桌。   梓莹和风晴坐一桌,宫女太监一一将菜品上齐。殿内花团锦簇,各色山珍海味,更有鲜蔬瓜果无数,冰也是备的极足,倒是没有那么热。   ? ☆、醉酒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rou,今日卡了,不知道怎么写rou,明天等我好好整理思路哈~ 只有一更了,亲们不要等了,么么哒~ ……………………求收……………………   第三十九章醉酒   易瑞景褪了朝服,换了一身天青色暗绣金色双龙的常服。梓莹甚少见他穿这样颜色的衣裳,比平时里倒是多了些慵懒。   繁华盛世,今夜注定纸醉金迷。   魏公公轻轻击掌,殿中丝竹管弦悠然响起,一群着轻薄飞仙衣裳的舞姬舞进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见舞姬各个长的不凡,眉眼精致,身姿婀娜,动作整齐一致的舞动,不说皇上,就她们看来也颇让人心动。   殿中烛火通明,窗外的一抹月牙儿初初升起。刘嫔坐在梓莹斜对面的位置,鎏金的甲套上镶着翡翠,正悠闲的吃着眼前的果子。润瓷浮文杯斟的是厨房特意做的酸梅汤。   一曲舞罢,皇后起身向太后和皇上敬了酒,又吩咐明月拿出早已备好的赤金项圈送给二皇子。二皇子易飞羽年幼,他的奶娘便替他福了福身:“二皇子谢皇后娘娘的大礼。”   这礼算不上厚,可也让人挑不出错来。奶娘这样说却是意有所指,皇后娘娘拂了拂一侧的五彩丝簪花结长流苏,笑着开口:“这也没什么,本宫是他的嫡母,自是疼爱他的。”   奶娘低垂应“是”,目光却飘向惠嫔,只见惠嫔神色毫无异样,脸上甚至带着笑。皇后见惠嫔不似往日那般同她叫板,脸上倒是有些失望。   这就好比你一拳打向棉花,你原本期望她会十分在乎,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易瑞景眉头微蹙,贵妃也斟了酒给皇上和太后敬酒,顺带着也向惠嫔举了举杯子,惠嫔知道这次贵妃帮了她大忙,也十分配合的举杯回敬过去。   倒显得刚刚皇后是多么的不懂礼,她们又是如何的其乐融融。   梓莹看着无趣,皇后实在不聪明,当着皇上的面就敢落二皇子生母的面子,回头只能让皇上更加厌倦。   想来也是皇上把她逼急了,她自从嫁给皇上以来,皇上虽然没有多么宠爱她,到底还是顾忌她的颜面。可上次皇上当着众多宫嫔的面子训斥她,如今后宫的权利又不交给她,实在让她乱了手脚。   太后也甚是不喜欢皇后上不得台面,当初要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也不会让皇帝娶了她。可如今她有大皇子,就是为了大皇子的脸面,皇后的地位也是不能动的。   大皇子易飞鸣见母后脸色不好看,才四岁的他上前一步了揖了揖,“儿臣恭祝二弟一年强似一年时节。”   身姿可爱,惹得太后频频道:“好孩子。”   易瑞景的脸色也缓和不少,叫奶娘将他抱来,问道:“皇儿要送你皇弟什么生辰礼?”   易飞鸣歪头道:“儿臣作诗一首送给二弟。”   淑妃拿着熏了香的团扇捂嘴笑道:“大皇子真真是聪明伶俐,如今都会作诗了,将来天下的才子还不得甘拜下风。”   易飞羽甜甜的笑了笑:“淑娘娘,儿臣只有学业有成,将来才能为父皇效力。至于天下的才子,有才者又区区只会作诗不成?”   顿时殿中鸦雀无声,皇后娘娘连忙跪下,易飞鸣虽不明白皇后为何跪下,却也跟着跪下。只是眼里泪花闪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话可是谁教你的?”易瑞景一声一声叩着桌面,他年幼时也是早熟,可四岁时仍然什么都不懂,要说没有人教,他可不信。   “是陈学士。”易飞鸣抬眼偷偷看了一眼易瑞景,见易瑞景似是没有那么生气,大着胆子道:“父皇,儿臣可是说错了?”   “起吧,你说的没错。只是你到底年幼,不用学习这么刻苦。”又转头对皇后道:“鸣儿年纪尚幼,你不可再逼他如此紧,身子累垮了可是你能担当的起?”   皇后应了“是”,心知自己是太过着急,又怕真的将易飞鸣的身子累垮了,想着回去要让太医开着晚膳给他补补身子。   有了这个插曲,大皇子也不想着作诗了,闷闷不乐的回到席上。终究想不明白为何父皇会生气。   宫嫔中便有蠢蠢欲动者想在皇上面前献艺,自是有胆子大的便先起身,比如前些日子刚刚从宫女升为答应的李答应。   李答应长的在一群美人里不算出挑,今日却画了眉,涂了胭脂,看着倒也顺眼。只见李答应福了福身,“臣妾想着今日二皇子生辰,臣妾又是个笨手笨脚的,唯一会的还是泡茶的手艺。臣妾便献丑为二皇子泡茶。”   易瑞景点了点头,“朕记得玉贵人也是个泡茶的好手,不若你们两个比一比如何?”语气却是肯定。   正剥了瓜子吃的梓莹听到这话,一下子咬到舌头上,痛的眼泪都流出来。易瑞景见状道:“看来玉贵人似是不想给朕这个面子。”   梓莹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刘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李答应却是面若寒霜。风晴悄悄推了推她,她忙跪在地上:“臣妾不敢,臣妾早就听闻李答应泡茶十分高超,不曾想今日皇上给了臣妾这个恩典,臣妾自是感激涕零。”   易瑞景支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起吧,地上凉。”   这话又让众嫔一阵眼红,刚刚大皇子跪在地上时,皇上都未曾如此体谅。   梓莹心道皇上这又是暗中给她添堵,几日不见,仍记得前些时候的仇。   小玄子命内监上了泡茶的工具,梓莹和李答应对坐,梓莹感受到李答应似有似无的目光,抬眼看她,她已将目光移开。   只见梓莹先让桃子焚上香,淡淡的檀香若有若无的飘散开来,用滚烫的水将紫砂壶烫过,动作优美,露出的一段的手腕纤细白皙,腕上戴的是太后赏的镯子。   孟辰沐淋,高山流水,乌龙入宫,百丈飞瀑,春风拂面,玉液移壶……两人动作差不多一致,众宫嫔也微微有些看呆。   李答应先一步泡好了茶,起身呈递给了易瑞景,太后和皇后。易瑞景见茶汤成色极好,闻起来也是极香,最妙的是茶幻化出牡丹的花色。太后也是极满意,品了一口笑着点点头。   皇后自刚刚大皇子童言无忌,便老实许多。见太后夸奖,她便也称了声“好”,李答应笑着谢过,等梓莹端茶过来。   梓莹不急不忙,端着茶盘走上去,先是奉给易瑞景,又按理奉给太后,皇后,贵妃,连惠嫔也有一杯。易瑞景见她想的周到,嘴角轻轻冷笑,将青釉梅花盖掀开,迎面扑来的是水飘香,接着香入水,水含香,水生香,只是同李答应幻化出牡丹花来不同,茶面上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易瑞景也不急着品尝,抬眼看了一眼梓莹。他记得在清凉殿时她曾经泡出过花来,难不成这次是在藏拙?   一声小小的惊呼,贤妃忍不住赞扬,“妹妹真是好手艺,知道本宫爱那桂花,竟给本宫幻化了桂花,味道也是极好。”   随即贵妃也称赞道,“本宫的却是玉兰花,玉贵人有心了。”   太后也乐呵呵的道:“这孩子是个机灵的。”梓莹给太后的茶里是个寿字。   易瑞景满脸黑线,合着她们的都有东西,就他这个皇上什么也没有!   梓莹见易瑞景黑着脸,以为他不喜欢她泡的图案,跪在地上求饶道:“臣妾擅自揣摩皇上的心思,还请皇上恕罪。”   易瑞景将茶杯放在案上,“玉贵人揣摩朕什么心思?”   “臣妾想着刘嫔和雪妃如今都怀着子嗣,皇上定是希望宫里子嗣昌盛,臣妾便私自泡了这拐子纹。”   拐子纹寓意这子嗣昌盛,国泰民安。易瑞景端起茶杯再看,果然是拐子纹的图案,心下知道这是梓莹耍的心机,不由气结。   “既如此,玉贵人和李答应高下已见。朕每日批折子时实在劳累,玉贵人便来给朕泡茶吧。”你耍朕,朕便让你日日给朕泡茶。   梓莹叩谢皇上,太后心情也不错,“哀家原本想着让玉贵人去寿康宫给哀家泡茶,不曾想皇上倒是先哀家一步。”   梓莹听到这个抬眼亮晶晶的看着太后,易瑞景刚刚好转的脸又有转黑的趋势,梓莹识趣的低头告退。   回到席上,还能感受到李答应眼含怨恨的目光,却也不能怪着梓莹。说到底也是她先想着在皇上面前露一手。   接着便有宫嫔跳舞弹曲子,写字画画各种本事都露出来,易瑞景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太后称年纪大了,早早离席。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纪尚小,也被奶娘抱着下去睡觉。   梓莹接收着各种怨毒的目光,想着以后遥遥无期的日子,行酒令时便频频出错。赋诗不是不押韵,要不就干脆对不出,桃子在身后急着无法。小主从前也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如今凭白让宫嫔看了笑话。   刘嫔毫不掩饰的嘲笑,风晴也很是着急,恨不得替她行了酒令。皇上面如锅底,太后的脸色也是不好看。这样下去,丢的不仅是她的人,也会伤了太后的面子。   梓莹借着不胜酒力,向太后和皇上请辞离席。风晴不放心她一人,梓莹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了句:“无妨,姐姐好好玩就是。”   她带着桃子出了殿门,因宴席还没有结束,较撵都不曾来。梓莹便沿着青石甬道慢慢走,刚刚饮了不少酒,步履蹒跚,此时一吹风,果然头疼起来。   桃子扶着梓莹站了一会儿稳稳心神,见梓莹好似难受的厉害,急得团团转。   “桃子,你去叫较撵来,我先去亭子里坐坐。”   桃子犹豫不定,“小主,可是您一个人去亭子里坐着到底……”   “无妨,快去吧。”   桃子无法,只好将梓莹扶到亭子里,连忙小跑着去唤较撵,心里暗暗想着下次一定不能因小主怕麻烦就带她一个人伺候。   月牙儿已经升起,亭子里依稀能听到远处的蛙叫,空气里弥漫着玉兰花的香气,夹杂着晚香玉的味道。远处的灯笼随风摇摆,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呼进去的气都是发甜的。   身子不由放松下来,这果酒后劲实在是大。她此刻心里没有往日里的阴郁,酒果然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梓莹回过头来,黑暗中看不清来人是谁,已落入一个怀抱,熟悉的龙延香提醒着她此人是谁,耳边是他呼出的气息,夹在着些许酒味。   酒不醉人,人自醉。   ? ☆、月色 ?  第四十章月色   梓莹结结巴巴唤了声“皇上”,易瑞景轻轻“恩”了一声,却没有松开她。月牙儿爬的更高了,微风拂过,梓莹僵硬的想要推开他,触手他的身体已经发烫,那种预感又往脑子里窜,心下除了紧张,还有羞怯之感。   魏公公带人站的远远的,朦胧的月光交织着两个人的身影,想来皇上离席的早,宫嫔怕也要快散了,顾不得害怕,还是用力将他向后一退,自己便跪了下去。   易瑞景眉宇间多了几分恼怒,“你反上天了!”   “皇上息怒,臣妾饮了酒身体不适,还请皇上恕罪。”抬眼悄悄看他,只见他眸子亮的出奇,刚毅的下巴正紧绷着,薄唇紧抿,方才在殿中的慵懒全然不见。   这一跪一蹲,袖子里给二皇子绣的围嘴便掉了出来,易瑞景低身捡起,冷哼一声,“看来玉贵人有闲心绣花,就是没功夫给朕泡杯茶!”   道完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既然这么喜欢孩子,朕便和你生一个。”   他的嘴里带着微微的酒气,十分的甘甜。他将她嘴里的果酒尽数勾缠干净,分不清到底是她的酒,还是他的酒,酒香弥散,只留一片芬芳。   她不明白为什么回回都将他惹生气,大概便是人家口里的八字不对。她尽量避开他,躲着他,他却不给她一丝机会让她躲起来,每每都将她暴露在阳光下。   孩子?她为他生过孩子,小小的,软软的一个,每日里看着他睡觉吐泡泡,她只觉心都化了。那是她和他生下的孩子,也许长大了会像他,高大,英俊。她从不不奢望他成为帝王,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个愿望,她再也不能实现了。   易瑞景见她失神,眼里泪光闪闪,却倔强的不肯将眼泪留下。捏住她的鼻子,让她不得不张开嘴,眼泪也被逼回去。   “哭什么?”摸着她的青丝,气息喷到她的脸上,痒痒的,“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臣妾失仪。”却绝口不提刚刚为何哭。   易瑞景不再理会她,径自将手从她的裙摆里伸进,她只觉脸颊烧的像火一般红,偏他还不断挤.压,似是报复刚才她的遮遮掩掩。   这里从来人来人往,就算现在宫嫔没有回来,太监宫女也是不少。她憋着气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多时便有眩晕感,不由自主的勒紧他的脖子。   他抱起她坐在亭子的长椅上,翻身将她放在他腿上,从后面看过去也只是看见他独自坐在哪里,哪能想到还有一个她。   到底心安不少,心里却溢出委屈。她重生一年了,大仇却还未报,又要经常行屈辱之事,实在辜负上天的美意。   她的耳垂传来酥酥的麻意,细碎的.吻让她头皮一阵发麻,“皇上,回宫里好不好?”语气闷闷的。   他自是不理会她的请求,或重或轻的撩.拨她,总能让她感到一阵阵酥.麻。褪.下她的综裙就挤.进去,疼痛感袭来,她越是咬牙不出声,他便越往里推进一分。   摁着她乱.动的身体,那种阻力让他疯狂的想挤.进去,见她皱成一团的脸,终究忍住。   “放松。”啪.啪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她只觉羞愧的想要咬舌自尽,分神见仿佛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皇上……”上次在御书房里他训斥她,已让她失了体面。这要是让宫嫔知道她勾引皇上在此行如此之事,她这个贵人也是做到了头。   “让你放松,不是让你更紧张!”易瑞景失了最后的耐心,“我说的话你回回都当耳旁风,倒是别人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到底谁在你心里才是皇上?”   他咬.着她的脖.子,似是要饮她的血一般。她的身子如触电一般的摆动,他摁着她的.臀让他们贴.的更加紧密,“再放松些,太紧了。”   她不记得后来他又说了什么,她哆哆嗦嗦只觉身体窜动着一个火苗,他所到之处都在燃烧。而他又像是故意挑逗她似的,偏偏动作慢起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像小猫一样扭动,嘴里轻轻发出呜咽声,越来越贴紧他。   他自是知道她想要什么,只因为每次她都是让他这般受折磨。这次一下还了她,也让她尝尝这苦楚。   七月的夜晚燥热异常,蝉一声一声的叫着。她的脸上渗出的汗将额前的发浸湿,贴在脸上。发髻凌乱,呼吸急促,她清醒之余,又在唾弃她自己的行为。   到底不忍她受这苦,更因这细.碎的声音让他不能自持,将她腰.身提起,咬牙切齿的进去。   直到她尖.叫一声,身子哆.嗦起来,他更紧的压着她,与她紧紧的纠.缠。他喘着吻.着她的肩,许久才将她放开。   她疲累的趴在他的肩头,他带着纵.情后的懒洋洋,“你要是不想出来,咱们便来一次。”   她立时起身下来,带出来几丝晶莹,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谁也没有料想到刚刚亭子里发生了那么荒唐的事,梓莹走远了回头一看,亭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这才放下心。   “玉贵人似乎很是怀念。”易瑞景眉宇间带笑,执着她的手走在路旁。刚刚梓莹提议坐较撵回去,易瑞景便道了句:“正好可以在轿子上回忆回忆往事。”   梓莹听罢连忙道:“刚刚宴席上吃多了积了食,正好走走。”她明明喝了一肚子酒,什么东西也没有吃。   堪堪走到启祥宫,卫弘安急步跑来道:“回皇上,刘嫔,刘嫔小产了……”   易瑞景眉头紧蹙,“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梓莹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回皇上,奴才不知,刘嫔离席不多时便小产了,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摆驾。”易瑞景吩咐小玄子,回头对站在阴影里的梓莹道:“朕去看看,你好生歇了吧。”   “是。臣妾恭送皇上。”她低身行了礼,虽说很想去看看刘嫔的惨状,不过以后哪日去不是去?   永和宫里灯火通明,刘嫔在东偏殿里凄凄惨惨的喊叫,皇后,贵妃,惠嫔等都聚集在永和殿内等消息,祥嫔吩咐宫女上了茶,赔笑说了两句,不外乎宫里没有好茶接待各位,请各位担待一二。只是众人心思都不在这里,一时有些冷场。   前三个月最是小心,刘嫔这胎还不到三个月,方才见了红,想来保住的几率不大,众人的心里都有数。   见皇上过来,众人行了礼,易瑞景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的扫了她们一眼,才吩咐她们起身。   “说吧,这次又是为何?朕的后宫就这么安宁!”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这次无论如何怪罪不到她身上,想起上次的无妄之灾,便是一阵气结。   “回皇上,臣妾不知。”柳贵妃低头跪下,“请皇上治罪。”   “去将刘嫔的宫女给朕唤来。”易瑞景低头抿了口茶,又皱着眉头放下。   不多时,魏公公将一个穿绛紫色宫装的女子带上来,宫女战战兢兢的跪下。“说,刘嫔是怎么回事?”   宫女稳了稳心神,才开口回道:“回皇上,今日奴婢扶着刘嫔从席上退下,路上便见了红,奴婢实在不知为何。”   “太医怎么说?”易瑞景厌恶的转过头问魏公公,刚刚的好心情一点都不剩。   “太医说恐怕孩子是保不住了。”   殿里传来众人的吸气声,刘嫔的荣宠恐怕就到此了。   “可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还不曾。”   东偏殿内,徐太医覆手再次把脉,起身与董太医小声商量一番,低声向小玄子禀告。   小玄子急步走向正殿,附耳在魏公公耳边,魏公公也是一脸惊异,向易瑞景禀道:   “皇上,太医说刘嫔可能是误食了红花……”   “啪”的声音,易瑞景将桌上的茶盏打碎,“去将刘嫔吃的东西用的东西全都让太医查一遍,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众嫔再次跪下,柳贵妃脸色更是苍白,这次无论如何她是逃不了一个管理不善的罪名。   “臣妾有罪,请皇上让臣妾查下去,也给刘嫔妹妹一个交代。”柳贵妃再次开口道。   一向懂得分寸的柳贵妃知道不管怎样皇上都会恼怒她,倒不如此时担了罪名,也好立功赎罪。   易瑞景思考片刻,“也好,贵妃便和淑妃,贤妃一起查,给朕好好查!三日后查不出,朕便亲自查!”   被点名的淑妃,贤妃领命应“是”,皇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三日便查出来,可不是件易事。   众嫔不免有些唏嘘,方才刘嫔还是何等风光,如今看来……后宫里的荣宠向来转瞬即逝。   皇上似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起身吩咐照顾好刘嫔,自始至终都不曾去东偏殿看一眼。   刚刚转醒的刘嫔听到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皇上又不曾来看过她,气血一时涌上,晕了过去。刚刚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董太医年事已高,只留徐太医在外,给她重新扎了针,才退下。   她不知道的是,以后她也不会再怀孕了。? ☆、夜深 ?  第四十一章夜深   皇后等人见皇上走后,也相继离开,没有人提议去看看刘嫔。实在是她前些日子太过张扬,再说皇上的态度也十分明显。   等最后一个人走后,永和宫的大门关上。祥嫔一个人坐在临窗大炕上,笑得很是开怀。从前因着刘嫔有孕,她没少受她的气。不说将皇上从她这里截走,便是经常言语挤兑她,想着坐上永和宫主位的位置。   “咱们去看看刘嫔。”祥嫔让掌事宫女西和给她重新梳了高髻,戴内务府新给的赤金镶东珠玉兰钗,额前一个通身翡翠宝结,耳坠水晶坠子,身上也换了苏锦绣山茶花对襟,端的明艳动人。   “娘娘,咱们这样去是不是有些不妥?”西和有些不安道。   “不妥?想我终于能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又怎能不去给她添堵?何况,皇上都不来看她一眼,咱们自是该好好安慰安慰她。”说完又在唇上涂了丹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刘嫔正伏在床上痛苦,她一来忧心孩子没了,更寒心的是皇上竟不来看她一眼。难不成所有的荣宠都成过眼云烟?   刘嫔的宫女茗橙小心翼翼的将茶放在案几上,“娘娘,天色晚了,早些歇了吧……”话还没有说完,刘嫔抬头怒瞪着茗橙,“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本宫的孩儿?”   茗橙立刻跪下分辨道:“娘娘,奴婢哪有这个胆子,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娘娘您要相信奴婢……”   她便是刚刚着绛紫色衣裳的宫女,从御前退下已是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稳了心神进来服侍刘嫔,便被刘嫔一顿指责。   “看来妹妹真是生龙活虎啊。”祥嫔扶着西和的手跨进东偏殿,“真看不出来刚刚是小产的人。”随意的找了个锦兀坐下,离刘嫔远远的。   刘嫔怒目圆睁,“你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害的我的孩儿,一定是你,本宫要禀告皇上,将你打入冷宫……”颠颠倒倒就是这几句。   祥嫔嗤笑一声,见茶几上有茗橙刚刚上的茶,随手端起来抿了一口,“皇上日理万机,怎会见你这个疯婆子?况且,你说本宫害你的孩子,可是有证据?不然,本宫可要治你个诬陷的罪名!”“哐当”一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她本来进宫早,又有封号,教训同位分的刘嫔也不是不能。   “你,你……”刘嫔大口大口的喘气,只觉喉咙一甜,一抹血腥味涌了上来。   “妹妹还是好自保重,皇上已经交代贵妃替你讨回公道,至于谁害的你,你心里也有个数不是?”说完便起身,似是觉得晦气一般,出了东偏殿便让西和将衣裳都丢去烧了。   西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这件衣裳明明是刚上身……   茗橙见刘嫔脸色十分不好看,想起身帮忙,又怕刘嫔怪罪到她身上,正犹豫不决,刘嫔便掐着她的胳膊道:“死丫头,没看见我正难受,没一点眼色!还是你已经找好高枝儿,看不上本宫这里!”   刘嫔因为虚弱,力气不大,拧起来也没有那么疼。茗橙不敢做声,低声哭泣起来,惹得刘嫔更加厌烦,恨恨瞪了她几眼。这时有歌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给茗橙使了个眼色,茗橙像是得了赦令一般跑出去。   “娘娘,您现下还是好好歇歇,等身子养好了再给皇上添个皇子。”有歌拿起剪刀将蜡烛挑的更亮,“都是奴婢的错,要是奴婢当时跟着便好了。还请娘娘恕罪。”   刘嫔眼泪又流了下来,“有歌,定是茗橙那个小蹄子害的我……你说我还会有孩子吗?”   有歌给她掖了掖被角,“娘娘福泽深厚,自是会有。娘娘放宽心便是。”   “可是,可是皇上都没有来看我一眼,你说皇上是不是怪我没有将孩子保住?”   “娘娘还是不要瞎想了,皇上定是伤心了,不忍心看见娘娘。再者宫里出了这么大事,皇上也是恼怒贵妃和皇后治理不严。”   刘嫔心里略安,想着刚刚祥嫔说的话。会是谁要害她?玉贵人?荣嫔?祥嫔?惠嫔?或者皇后?   每个人似乎都有可能,却也似乎都没有可能。   想着便觉得头有些晕,身子也发虚,叹了口气,又暗骂茗橙不懂事,没有有歌贴心。想着想着又流下眼泪,不多时便睡着了。   有歌见刘嫔睡着后,唇角冷冷的笑了笑,趁着月色将东西尽数丢到井里。   却说茗橙跑出去后,心里除了后怕就是委屈。自己尽心尽责的服侍刘嫔,却整日不得她的好脸,多亏每次有歌姑姑出面为她解围。这次有歌姑姑请了假,才轮到她贴身服侍,哪成想发生这样的事……想到以后,微微叹口气,一荣俱荣,恐怕她们这些奴才以后更不好过。   月色清明,今日注定是不眠之夜。   柳贵妃脸色阴晴的盯着窗棂上的万寿无疆花纹,好好的一个宴席竟被搞砸了,恐怕皇上心里也是对她有了微词。   “娘娘,您可是要安歇?”宫女以沫垂手问道。   “今晚让安锦泉将人都给我查清,只要接触过刘嫔吃食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以沫应了“是”,柳贵妃又补充道:“接触过盘子茶具的人也定要细细的盘问。”   以沫退下去找安锦泉,贵妃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过了许久才唤人进来伺候她净面。   以沫不多时回来,附在贵妃的耳旁道:“娘娘,刚刚……”   梓莹回到香韵轩后,先是要了水,好好将身上的印记洗去。桃子进来服侍,见她肩上一个深深的牙印,“小主,这是……”   “不妨碍,就是被咬了一口。”却不提谁咬的,桃子却也明白,这个宫里能在她们小主身上咬印子的也只有那位主。   “小主,奴婢照您说的做了……”桃子突然压低声音道。   “恩,我知道了,没有被人发觉吧?”   “没有,没有人看见。”   “做的很好,恐怕那位现在正哭呢,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去看看。”   “这有什么,以后多的是机会。恐怕到时候让您去,您还不乐意去呢。”   “三日后就是行册封礼的日子,不知道内务府准备好朝服没?”梓莹恢复了声音,听见外面有了声响,和桃子对视一眼。   “内务府自是紧着您的做,小主莫要担心。”桃子会意的回道。   不多时,酥暖在屏风外面小声道:“小主,那边已经散了。”   “恩,我知道了。”梓莹泡了片刻,只觉水雾袅袅,屏风在烛灯下斑斑驳驳的投下一些影子,捧了一汪水,勾唇笑起来。   “皇上万福金安。”林言的声音响起,梓莹惊的连忙披了衣便出去行礼。   “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他怎么来了?今日他心情定不好,万一惹恼了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起吧。”方才他摆驾回清凉殿,走到半路上却转了心意。   梓莹吩咐酥暖上茶,易瑞景径直走到临窗大炕上,梓莹上前给他褪了鞋,在他身后垫了大迎枕,见他疲累的躺上去,小声问道:   “皇上,可是要沐浴?”   易瑞景淡淡恩了一声,眉宇间甚是疲惫,不像往日一般对她反唇相讥。酥暖听命已经去备水,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梓莹微微有些别扭,何况刚刚还在亭子里欢愉一场。   “茶。放那么远,朕怎么喝?”易瑞景眉毛一挑,又开始指挥梓莹。   梓莹头发尚未擦干,滴滴答答的留着水,不多时后背便浸透。身上本来只披一层薄薄的纱衣,现下更是诱人。   她却不知,暗自揣摩皇上心思一番,知道他心情大约不好,便自认为很体谅的去将茶捧到他面前。   “今日倒是听话。”易瑞景接过喝了一口,却不是她泡的,“怎么不是你泡的?”   “回皇上,臣妾刚刚在沐浴,没来得及……”话还没有说完,易瑞景又翻了脸,推开她向暖阁走去,回身又冲她喊了句:“虚伪!”   梓莹跪在地上,虽然知道自己经常惹怒他,他却从来没有这样动怒,更不要说骂她虚伪,这么大的声音,恐怕画扇和贤妃都听到了,更别说外面的内监宫女,明天怎么见人?   呆呆的跪了片刻,腿便开始发麻。心里又是悔恨,又是沮丧,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偏偏又招惹他来了她宫里。   不多时,他着了明黄色里衣,敞着胸膛,光着脚,头发也没有绞干,在身后形成了一条小溪。   “起来,给我擦头发。”易瑞景见她还跪在地上,终究不忍的开口,皱着眉头坐在榻上。   梓莹忙起身,腿发麻的踉跄了两步,拿了干净的绢丝站在他身后轻轻的擦起来,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淡淡的透露出一种安详。   擦了半干,易瑞景将她拽掉前面,拿起绢丝给她擦起头发来,梓莹微微愕然,似乎……不该这么发展。   “皇,皇……”梓莹结结巴巴开口,易瑞景报复的扯了扯她的头发,疼得她龇牙咧嘴。   “闭嘴。”她连忙不敢开口说话,今天她更加不敢触他的逆鳞。   将她抱在床上,拉下帷帐,轻轻的给她揉起小腿,“还麻吗?”语气还是不好,却比刚才温柔了些许。   她要不要开口说话?? ☆、伙伴(一更)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晚上估计还有一更~ 求收求收,我实在没有动力了,如果你觉得这篇文还不错,就收了她吧~ ……………………这是认真求收的分割线……………………   第四十二章伙伴   “皇,皇上,臣妾惶恐。”梓莹将自己的腿抽回来,小心的抬眼看他。好笑的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她,不再理会,翻身躺在床上。   这就睡了?梓莹躺在另一边,也不敢动来动去,听着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夜无话。   第二日送走易瑞景,梓莹收拾妥帖的去给贵妃请安,着一身月牙白刻丝百褶裙,淡绿色妆花禙子,头上插一根琉璃钗,看着很是素净。   画扇打扮的也是很素净,相携去了长乐宫。柳贵妃安抚了众人几句,道刘嫔的小产皇上很是重视,一旦查出来就打入冷宫云云。面色很是疲惫,挥手让她们退下后,贤妃和淑妃留下。   细细想来,皇后才是最大的赢家。刘嫔的孩子没有了,对大皇子也造不成威胁,如今贵妃也被冠上管理不善的名号,恐怕不出几日,众人便会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路上,桃子犹犹豫豫对梓莹道:“小主,奴婢有些话一直想对您说,您看皇上也很是宠爱小主,小主何不好好伺候皇上,争取早日怀上子嗣。在宫里也算是站稳了脚,辛妈妈知道了也会安心不少。”   合着就连桃子也觉得她伺候的不用心?   但是桃子的话很是有几分道理。   梓莹到了香韵轩,易瑞景已经下朝回来。暖阁里已经摆好了早膳,梓莹请了罪,“臣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易瑞景“恩”了一声,便开始用膳,内务府见她得宠,吃穿用度自是极好的。单就这早膳,远远超过了她这个贵人的份例。   饭毕,梓莹泡了茶,见他正翻着折子,便站在一旁给他打扇。心想着今日就好好伺候伺候皇上,省的一个个的觉得她不懂事!   魏公公早就得他的命将一摞折子搬到暖阁,临时给他当做书房用。梓莹右眼跳了跳,皇上不会打算在这里长住吧?   “玉贵人好大的本事!”易瑞景将折子往桌子上一甩,惊的梓莹手里的团扇滑落,“皇上,臣妾可是……”又哪里惹到您了?   伸出玉藕一般的手将折子拿到眼前细看,原是弹劾刘嫔父兄欺压百姓,贪墨晌银的折子,“皇上冤枉,臣妾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何况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又岂敢如此做?”   易瑞景盯着她半晌,托起她下颌,“玉贵人真不知吗?你父亲可是户部尚书,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做……”   梓莹浑身打了个冷颤,原来父亲做过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自己动的手脚……   她不敢往下想去,“朕给你个机会,去告诉刘嫔这件事情,让她筹十万两银子给你,否则朕便杀了她父兄。”   转手将她提起来放在他腿上,“怎么?害怕了?”   “臣妾,臣妾不怕……”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怎么才一夜之间只觉他似换了一个人,从前只觉他是君,如今还知他不仅是君,还是王!   “恩,不怕就好。”易瑞景摸着她的青丝,“朕在后宫里需要一双眼睛,玉贵人向来耳聪目明……”   梓莹立刻明白过来,刘嫔给的那十万银子是皇上要用,而且还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有这个银子的存在。   后宫那么多女人,聪明的不乏少数,为何偏偏找了她?   “皇,皇上,为何?”   “聪明人向来不问为什么。朕能给你荣华富贵,保你沈氏一族,你是应还是不应?”易瑞景扳起她的脸,两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不应,便是死路一条!   “臣妾知道如何做。”垂下眼帘,心里一阵泛苦。   或许她该庆幸,成了皇上的人。可是后宫那个女人背后没有家族势利,她又要怎么帮助皇上呢?   易瑞景得到满意的答案,在她额头亲了亲,“朕记得你三日后行册封礼,便再给你升升位分,以后行事也方便。”   “臣妾谢过皇上。”梓莹想起身行礼,奈何他不松手。   “朕再下旨,将淮南候的庶女赐给你父亲做继室。”魏公公领命去宣旨意。   淮南候是先帝在世时封的,家教一向很好,庶女做继室也不算辱没了父亲。   先是接连给了两颗枣,是对她识时务的奖励,以后恐怕要做的事情很是不简单。   会是什么呢?   先帝有五子,当年太后还是皇后时所出的易瑞景行二,大皇子易瑞荣是太嫔所处,三皇子易瑞光是太妃所出,四皇子和五皇子当时还年幼。虽然易瑞景登上皇位很有优势,奈何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着雄厚的外戚势利,实在不能小看。   现下大皇子和三皇子被远斥蕃地,封王,非传召永不得踏出蕃地。   或许是宫里还有他们的余孽也未可知。   “天气热热的,不若臣妾亲自给您去做些汤水,也好去去暑气。”梓莹在他腿上做的极不踏实,只想找个借口出去。   “也好。”易瑞景放开她,又拿起折子开始批阅。   皇上的耳目实在众多,她前些日子让林言给她父亲传的信上的确是让她父亲找到刘嫔父兄的罪名。不过假借的是婉音被刘嫔陷害,就算她父亲不想帮忙,黄姨娘也会磨到让她父亲帮忙。   不过,想来以后淮南候的庶女也不会让一个姨娘如此作威作福的。   心情顿时大好,挑帘便见贤妃正从外面回来,行了礼,“娘娘这是刚从贵妃处回来?”   贤妃笑了笑,“可不是,贵妃正一个一个审问御膳房的人。妹妹这是要去哪里?皇上可是在里面?”易瑞景的仪仗均停在院中,小玄子也站在廊下。   “姐姐里面请。妹妹想着给皇上去做些汤汤水水,也好让皇上去去暑气。”   “既如此,妹妹快去吧。姐姐去和皇上请个安。”   见贤妃挑帘进去,梓莹扶着酥暖的手向小厨房走去,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是一宫主位,便方面许多。   酥暖像是看透了梓莹的想法,笑道:“娘娘,现下也该称呼娘娘了。好日子总会来的。”   桃子和辣椒尤为高兴,桃子更是觉得自己方才提点梓莹一番见效,皇上才会如此欢喜娘娘。   “娘娘,让奴婢来做吧,您在一旁歇歇。”桃子怕梓莹烫伤,落了疤痕。   “无妨,今日我便亲自动手吧。酥暖,你去内务府要个席面,晚膳是你们也好松乏松乏。”   “多谢娘娘。”   小厨房的人也是毕恭毕敬,因封嫔的事情还没有宣旨,众人只道:“玉贵人吉祥。”   贤妃请完安便从香韵轩出来,脸色有些不好,见了辣椒端着食盒回来,眼里泛过一丝不屑。辣椒来不及细看,贤妃已换上了平日里的表情。   不多时,宫里便知玉贵人又被封为玉嫔。区区几个月内连升三级,除了刚刚小产的刘嫔,宫里再无她人可以比拟。   何况,她连子嗣也没有怀上。   众妃嫔的反应不同,惠妃更是气的将桌上的青釉连枝花瓶打碎,“皇上一次也没有踏足本宫的畅安宫,倒是那小蹄子越来越得势!”唬的二皇子在一旁呜呜的哭闹。   “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刘嫔听说后,将茗橙狠狠的打了一顿出气。恼恨她缠住皇上不来看她,心里暗生一计,盘算着小产嫁祸给梓莹。   孩子,为什么不能是她动手害掉的?她有动机这就够了。   梓莹服侍易瑞景午睡后,便收拾妥当带着酥暖去永和宫。   刘嫔听闻来人,自是不想见。有歌劝了半日,刘嫔才勉强答应见梓莹。梓莹着浅粉色通绣裙,脚踩一双翡翠白玉制的鞋,在裙子里若隐若现。   “妹妹,怎的脸色如此苍白?内务府也不知给你上些燕窝补补身子。”梓莹笑着坐下,小拇指上的银刻丝镶米钻护甲闪闪发光,“妹妹可是要好好宽心,早日将身体养好。不若哪日皇上就将妹妹抛之脑后了。”   刘嫔“呸”了一声,“就算你现在得宠又怎样?怀不上孩子还是照样和本宫一样。”   “怀上了保不住还不是和妹妹一样。”梓莹笑了笑,“再说,妹妹又何时得过宠?”   “你,你,本宫有般若池之宠,皇上自是欢喜本宫。”刘嫔咬牙切齿,头发也没有打理,看着很是凌乱。   梓莹使了个眼色给酥暖,酥暖会意的拉着有歌出去。   “妹妹难道忘了?这般若池之宠可不是你的,是我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本宫不信,若是你的,皇上又为何让本宫替你,你骗我,哈哈!”言语近乎咆哮。   梓莹厌恶的皱了皱眉,“本宫没空和妹妹在这里说闲话。想来你也耳闻过你父兄做的那些事情,我父亲手里有很多证据,就等着上报给皇上。”说到这里,欣赏了片刻刘嫔的表情,继续道:“本宫也不要妹妹多少银子,十五万两,本宫的父亲便烧毁证据,不然……”   刘嫔缩在床角,“不可能,不可能……”   “一个月后,本宫来拿银子,妹妹还是好好歇着吧。”起身向外走去,回身叮嘱道:“妹妹还是好好想想是谁害的你的孩子吧。”   是谁,当然是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沈梓莹!   ? ☆、冷宫(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话说最近又感冒了,难受~ ……………………快快好起来的分割线……………………   第四十章冷宫   贤妃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花草,想到什么愣愣的看了一眼天空,低低的道:“她也是个有本事,只希望太后别错看了人。”   梓莹回启祥宫后,易瑞景已经午睡起来,正低头看书。脱了外衫,换了一身家常的对襟衣裳,“皇上,可是要用些点心?”   易瑞景摇摇头,“玉嫔的点心朕无福消受。”提的便是桃子做的板栗糕。   见案几上有棋盘,“朕不妨和你对弈几局。”   “臣妾才学疏浅,还请皇上承让一般。”两人执子开始,一时暖阁静静的,香烟袅袅,酥暖端茶进来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举案齐眉。   申时末,梓莹想到今日还未向太后请安,便搁下手中的棋子,“皇上,臣妾还未去向太后请安,改日再同皇上下棋可好?”   “不用。”易瑞景也搁下手里的子,“玉嫔,你的棋下的实在不好。”   梓莹不知他口中的“不用”指的是不用再陪他下棋,还是不用去给太后请安,沏了杯茶问道:“不若皇上去贤妃姐姐或者秋妹妹那里用晚膳?太后一向待臣妾不薄,臣妾……”   “哗啦”一声,颗颗棋子落下,“闭嘴!朕说不用便不用!你是没有耳朵吗!”   “是。”梓莹低身去捡洒在地上的玉珠,易瑞景一把将她拉起,窗外传来魏公公压低的声音,“皇上……”   “没事。”捏着她的脸,“你要是觉得你这个嫔当的不自在趁早去冷宫便是,省的在我面前碍眼。”   梓莹跪下道:“皇上,臣妾从来没有这么想。臣妾自是想在皇上身边陪伴一二。”她从来在乎的是身份地位,有个好名声自然也是好的。她不在乎怎么在他面前低头求饶,说尽好话也无妨,什么狼狈模样没有被他看见过,她所求的,不过是后宫里争斗的资本。   皇上让她做后宫里的一双眼睛,她便做得。皇上不让她同太后请安,她便改日再去。这样能得到他一丝垂怜也是好的,她已经是嫔妃,惠嫔婉音皇后,她都能慢慢斗倒。   刘嫔便是个例子,她借着二皇子的生辰宴席,先离席让桃子去唤较撵,顺便将晚香玉香洒在刘嫔的较撵上。神不知鬼不觉让她流产,不管是刘嫔还是宫女闻见也只以为是花香。徐太医又暗示刘嫔是误食了红花,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刘嫔是在宴席上出的事。   当时她也没有多大把握,晚香玉的分量毕竟不是很大,没想到刘嫔的胎象如此不稳固。   易瑞景松开她的脸,腾空将她抱起,进了屏风后面的池子里。将她没入水中,衣裳尽湿,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这个池子是她平时用来沐浴用的,很小。易瑞景踏进来后,梓莹只觉空气压抑,连转身都十分困难。脑子也开始发木,一有了那个不好的预感,浑身仿佛碾压过一般,脑门泛起一层薄薄的汗。   “看来爱妃很热。”易瑞景半挑眉毛,似笑非笑的逗她,一只手从她身后绕到前面,指尖缠着她腰间的结带,“不若朕让你凉快凉快。”   她尴尬的想摆脱这个境况,脑中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他指尖干燥温暖,引得她身上起了一丝细小的米粒。   双手顺着她的衣襟探了进去,烫的她浑身一颤。灵活的舌敲开她紧闭的牙关,和她的舌搅在一起,直逼她的灵魂。   双手不自觉的缠上他的脖颈,被他调动起的暖流温暖了两人,水花四溅。易瑞景长发垂飘似浮藻,池边的平台被折腾的一片狼藉,一曲靡香。   ……………………   三日后,贵妃的长乐宫里跪着一圈宫女太监。易瑞景坐在上首,皇后和贵妃随侍左右,“皇上,臣妾盘问了御膳房所有接触过刘嫔吃食用具的宫女太监,这几人便是。”   “可是问出了是谁?”   “臣妾愚钝,这几人分别和苏答应,祥嫔,荣嫔,惠嫔,贤妃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有过接触。”   易瑞景冷哼一声,“难不成就没有人承认?”   淡淡扫了一圈几人,梅言一脸惶恐,风晴和画扇很是担忧。风晴自从生病一场后,便极少受宠,多半是在宫里画画,倒也过的相安。   “依臣妾看,便是这苏答应。”惠嫔凉凉的道,“想上次便是她挑拨陷害臣妾,如今又有她,倒是让臣妾很是怀疑。”不过几日,本性里的张扬跋扈又显露无疑。何况上次的事情又关梅言何事?   梓莹刚起身,贵妃已经开口,“惠嫔这话好没道理,上次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要说怀疑,本宫倒是怀疑你多些。”梅言闻言向贵妃投去感激的一眸。   “贵妃娘娘说的极是,梅言向来胆小心善,又怎会做这等事情。”梓莹行了礼开口。   惠嫔轻轻一哼,“臣妾记得玉嫔和韩贵人苏答应秋答应很是友好,如今你一人得道,不知她们是作何感想?”   “朕还在这里!”邪睨了一眼惠嫔,惠嫔识趣的不再开口。   梓莹却是心下一咯噔,自从开始筹划让刘嫔小产,已经很多日没有去找过风晴和梅言,宫里的感情向来脆弱,也不知有没有疏远。   “臣妾识得此人。”一个脆声声的如黄鹂啼叫的声音响起,是一向不多话的芳嫔,“臣妾记得祥嫔的宫女西和同她是同乡。”被指的宫女吓得一时瘫倒在地。   祥嫔面容失色,忙起身跪下,“臣妾没有做过此事,还请皇上明察。”   西和也是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奴婢不认识她。”眼神却是躲躲闪闪。   易瑞景危险的眯起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杖毙。”   殿里一时静悄悄的,宫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拖了下去。西和哆哆嗦嗦看了祥嫔一眼,只见祥嫔已然晕了过去,身上穿的还是内务府新做的苏绣综裙。   “说!”易瑞景轻薄的嘴唇吐出一个字,西和想起昨晚找自己的那个陌生宫女,“你要是在殿上认了,自是有人给你收尸,顺便给你家人一个活路。我记得你的侄女也有五岁了吧……”   “回皇上,是祥嫔指示奴婢下的红花,奴婢知错……”说完便向一旁的柱上撞去,太监拉扯不得,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血花飞溅。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易瑞景眉头紧蹙,有的宫嫔更是干呕起来,立时便有太监上前收拾干净,“将祥嫔弄醒。”   一盆冷水浇到祥嫔的头上,祥嫔打了个机灵,茫然的看着殿上的众人,见西和满身正被拖下去,捂着嘴嚎啕大哭。   “打入冷宫。”易瑞景道完便起身。   “众位妹妹也散了吧。”皇后优雅的起身,“贵妃,改日还是做做法,到底太污秽了。”   今日她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便是准许恢复她六宫管理之权,若不是皇上在这里,她恨不得冲贵妃好好笑一场。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省的。”   众人恭送皇后走后,便依礼制依次出了宫门。梓莹等在宫外,风晴出来时太阳已升到半空。   “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风晴上前携住她的手,梓莹心下感动,“姐姐不怪我这几日疏远姐姐就好。”   “怎么会?妹妹的事情多,姐姐自是明白。”这句话的功夫已经过去几个宫嫔,梅常在笑着过来行了礼,“玉嫔吉祥,韩贵人吉祥。”   “妹妹请起。”梓莹不知梅常在是何意,同风晴对视一眼,一脸带笑的看着梅常在。   “听闻韩姐姐画画极好,妹妹想着请姐姐指点一二。”   风晴笑道:“自然是好的,只是从前不知妹妹会作画。只记得前几日妹妹的琵笆弹的极好。”   “姐姐谬赞了,妹妹也只是略懂一二,博大家一笑罢了。”道完画扇和梅言已经出来。   梓莹上前拉住梅言的手,“可是害怕了?”   梅言摇了摇头,“不曾,姐姐莫担心。”   梅常在识趣的告辞,四人相携离去。画扇打趣梓莹,“你们不知道,如今就连我想见一面玉姐姐也是难的,皇上成天巴着不放人。”   “竟胡说,哪日不见你一两次。”梓莹用团扇敲了画扇的头,“真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   顿了顿道:“咱们几个虽不是同日进宫,却难得投缘,自是该好好珍惜。”   众人点头,风晴又不放心的对梅言道:“我看惠嫔又恢复了本性,她定是恨上你了,你且好自保重。”   梅言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勉强的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姐姐莫担心。”   画扇闻言问起:“你们觉得会是祥嫔动的手脚吗?她们是一个宫里,又何必非得在宴席上动手脚?”   一时众人都沉默了,梓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如同当日雪妃小产一般,总是感觉有一双黑手在幕后推动整个事情。   前世时祥嫔倒是因为得了痢疾被送到冷宫。当时她没有在意,现下细细想来,宫里吃食向来干净,又怎么得了痢疾?   进了冷宫的祥嫔,就算死了也是没有人注意的。她想到这里,脸色有些泛白,想来定是祥嫔无意之中撞破了什么,才让人费如此大的劲一定要让她死!   ? ☆、落水(一更)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太难受,头晕鼻塞~求收求收,今晚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落水   风晴见梓莹脸色有些发白,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梓莹摇摇头,“只是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乏,想来近日没有睡好的缘故。”   “可不是,近来天又热的紧,不像前些日子还会时不时的下雨。”   “明天就是姐姐的册封大礼,妹妹可是等着姐姐的红包呢。”几人边走边说说笑笑,去芳华轩吃了茶,想着时间不早了,便告辞回启祥宫。   “姐姐,明日可是大日子,你且仔细些。”到了宫门口,画扇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梓莹只觉心里一暖,会意的点头。   因明日行大礼,按规矩皇上便没有过来。梓莹踏入暖阁里的小池子,想起曾经在这里发生的荒唐,脸不由红了,胡乱洗了洗便出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一宫之主,做什么也方便。前世她就没有这个福气,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桃子,明日的朝服和鞋袜内务府可是送过来了?”   “回娘娘,今儿个下午送来的,辣椒正在检查,料想皇后也不敢在这方面动手。”   “那可不一定。”桃子拿了绢丝给梓莹绞着头发,皇后可不是个聪明的女人……   辣椒捧着朝服进来,面带急色:“娘娘,这朝服裂了一个口子……”   “拿来给我看看。”梓莹站起身来,和桃子对视一眼,这虽不是个明智的法子,却能从根本的打击她!   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前襟直直的开了一寸的口子,以她的绣工,实在没有办法做到天衣无缝。   桃子和辣椒许久不拿针了,酥暖……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现在禀了内务府他们也不会认的,“桃子,你去找苏答应,就说我得了一个花样儿,不要惊动旁人。”   桃子领命而去,梓莹看着微微暗下来的天色,方才还是夕阳无限好,只可惜时间太短。内务府的于总管,她定要让他如那开败的残花……   等了半个时辰,桃子还未回来。梓莹额头突突的跳起来,带着辣椒便要去采薇宫。   “娘娘,天已经黑了,您这是要去哪里?”酥暖端着茶和一盘荷花莲子糕进了里间,见梓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笑着开口。   “我去看看风晴,你待会儿留个角门便早日歇了吧。”   “是。”酥暖放下黑漆盘行了礼退下。   夜风习习,走到路上见桃子正急急的往回跑,“娘娘,苏,苏答应落水了……”   落水了?   “怎么回事?”梓莹语气极快,表情也很严肃,“梅言可是有事?”   “还好被发现的及时,现下太医正在里面给苏小主诊治。”   “快扶我过去。”   蒹葭阁里灯火通明,风晴正站在廊下等着,朦胧的烛光照在身上,显得格外孤独。走近却看见她脸上挂满了急切。   “妹妹,你怎的过来了。”埋怨的看了一眼桃子,“不干她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梅言可是好些了?”   “刚刚呕出了几口水,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   梓莹心下一紧,握住风晴的手压低声音:“姐姐,梅言好端端的怎会落了水?”   风晴见四处无人,同样压低声音道,“惠嫔召了梅言去给二皇子抄写经书,谁知回来的路上竟失足落水?”   惠嫔!果然是惠嫔!   梓莹脸色铁青,见太医出来忙行了礼,“不知苏妹妹可是有大碍?”   董太医捏着胡须,“伤了脾肺,需得好好养一段日子,断断不能着凉。”   送走太医,梓莹和风晴相携进去。梅言已经醒了,看见她们两个进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流着,“姐姐……”已经泣不成声。   “你莫要动气,告诉姐姐是怎么一回事?”风晴上前抓住她的手,替她擦了眼泪,动作温柔体贴。   “我不知,我只记得走到湖边的那条青石甬道时,被人砸了头昏过去,后来便不记得了。”   “惠嫔真是好狠的心!竟要置你于死地!”风晴愤愤的道,“若不是梅常在方才在我哪里,我怎么样也要陪你去。”   “可是谁救的你?”梓莹倒了杯热茶递给梅言,梅言的宫女巧莺行礼回道:“禀娘娘,是贵妃宫里的太监送我们小主回来的。”   梓莹点点头,“梅言,你且放宽心,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去向贵妃谢恩便是。”   梅言点点头,说了这半晌的话,精神已经不济,梓莹便和风晴告辞离开。   回了启祥宫,梓莹身子已然出了一身汗,看着朝服更觉得烦躁,不知明日要怎么办才好。   酥暖给梓莹褪了鞋袜,“娘娘,方才奴婢收拾时看见搁在榻上的朝服,奴婢斗胆问娘娘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摸着腕上的手镯,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奴婢记得当时贤妃娘娘册封时穿的是和这件朝服差不多样式的,只是绣的却是五头青鸾。”   梓莹细细思量一番,如今少不得要去叨扰贤妃。   贤妃散了发髻正躺在美人榻上,琴瑟在一旁执扇。少不得一番寒暄后,梓莹道明了来意。   “也不是不可,只是若被人寻了错处……”   “自是不干娘娘的事,是臣妾求到娘娘头上来的。”   “恩,琴瑟你去找出来给玉嫔吧。”   ……………………………………   一夜睡得不踏实,梦里全是她前世死后的场景,模模糊糊的,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酥暖见她眼底有青色,便拿了粉轻轻的扑了一层才堪堪遮住。穿了朝服,戴了朝冠,整个人精神不少。   册封的殿设在太庙,一早执礼太监宣了圣旨,“玉嫔沈氏,德天所授,齐庄知礼,淑慎有仪,性秉惠和,册沈氏玉嫔,钦此。”   跪下谢恩,帝后坐在上首,皇后见她身上着的朝服不是嫔制,刚刚要开口训斥,易瑞景淡淡摆了摆手,“皇后,快些礼成,朕还要去向太后请安。”   皇后应了“是”,按祖训训导起来,一个时辰过后方才礼成。   易瑞景出了太庙,同皇后一起上了较撵向寿康宫走去。梓莹随后,也准备去向太后请安,易瑞景回头却道:“玉嫔今日你便先不用去了,改日再向太后请安便可。”   梓莹领命,心里刚刚的不安小了许多,总觉得这件朝服……还有皇上为何不让她去给太后请安?   晚上,易瑞景照例没有宿在她这里。这让她也松了口气,便收拾一番去冷宫探望祥嫔。   酥暖给她披上斗篷,桃子提着一盏灯笼,二人从角门出来,沿着小路向冷宫走去。   桃子这是第二次陪她来冷宫,却仍然害怕。冷宫在西北角,树影婆娑,人烟稀少,阴气甚重。   使了银子进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腐朽,阴冷,这是她前世生活过的地方,她甚至都记得墙上的每一块青砖的模样。   这里的女人,疯了的,傻了的,等死的,挨日子的,有的曾经风华过,有的却来不及得到圣宠……人人都道宫里是个好地方,在她眼里宫里就如地狱一般,不争不抢,便只有堕进去!   桃子惊呼一声,廊下挂着一具披头散发的女子,穿的还是那日的苏绣综裙。梓莹上前摸了摸她的体温,还是热的……   出了冷宫,桃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娘娘,里面实在太恐怖了,奴婢再也不要来了。”   “但愿吧。”   “呸呸呸,娘娘,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   九月缓缓来临,院子里的桂花飘香,一个多月来,她仍是众人眼中的宠妃。太后对她倒是不冷不热起来,每每去请安不是睡了便是乏了,她心下了然,终究还是失去了太后这个靠山。   皇上意欲至西山去围猎。这西山行宫距京城有七十多里,山上多种枫树,行宫里有大小温泉三百多眼,是极佳的一处休闲之地。   皇上登基以来,陪太后去过三次。今年太后却借着要念经,辞了去西山。后宫的众宫嫔都蠢蠢欲动,想着被皇上带去。   九月初三,皇上下旨九月十日之后出发。行程紧密,内务府已派了快马至行宫准备接驾,宫中亦开始筹备出行事宜。   以往皇上出行,必是陪同太后的,至于妃嫔,除非他钦点,不然便是内务府报了名字。每次一出行,各宫都少不得要打点打点,试图将自己的名字加进去。内务府光是赚妃嫔们的银子便已盆满钵溢。   名册在初七那日便下来,贵妃,惠嫔,玉嫔,荣嫔一同随行。皇后和贤妃淑妃留在后宫里执掌六宫事宜。   桃子辣椒欢呼异常,梓莹却是愁眉苦脸,一想着舟劳车顿,加上前些时日她从刘嫔那里要来的十五万两银子被皇上发现。皇上发了雷霆大怒,将她私自偷要来的五万两银子尽数没收。她私下里更加认定皇上喜怒无常,若要是跟着去了,可不就得天天面对他,少不得又要时时揣摩他的心思。   九月十三一大早,百官于北雁门跪送,五色仪仗浩浩荡荡自十方大场摆列。出武阳门,然后自玄彩门出行。整条街都被封街,沿街洒满金沙。两边立禁卫军。先行执行都校,随后便是金玉仪仗,伞顶,绣旗,仪仗两侧是护仗轻骑兵。仪仗以后是两路禁军护卫,围着皇上的明黄龙驾。之后是贵妃的红顶金撵以及诸嫔的较撵。然后是随行官员,最后是尾随步兵。有如长龙,行的极慢。? ☆、行宫(二更) ?  第四十五章行宫   这次梓莹只带了桃子和林言,宫里也得留人,酥暖和辣椒便没有跟着。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她从坐上车便开始吐,一路上竟滴水未进。她从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每年初五上香的寺里。以至于竟不知原来她不能坐马车。   吐的实在厉害,大部队又不能停下来等她,直把桃子林言急得团团转。易瑞景知道后便直接让小玄子将梓莹接到他的车上。梓莹想着贵妃在此,实在有违祖制,心里刚要拒绝,易瑞景又让魏公公传了话,若是她不去,便直接让一行人都等她不吐了再走。梓莹无法,跟着去了他的马车。   易瑞景的车比她的要宽敞一倍,里面事物应有尽有。魏公公给她闻了太医给的薄荷脑,方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车上的小炉子上正温了热热的茶,梓莹吐了这半天,肚子里早就空了,虽然很想就着热热的茶吃些点心,到底不敢在御前造次。   “想吃便吃吧。”易瑞景将桂花藕粉糕往她跟前推了推,梓莹笑了笑接过一个吃起来,讨好的笑道:“皇上,您这是看什么?”   “九州地域制。”梓莹“哦”了一声,“天下都是您的,您还要看这些?”   易瑞景放下书,也捏起一个点心,轻轻的摇了摇头,“天下之大,只可惜……”   可惜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一路行了四天方到,至行宫时已是十七晚上。期间梓莹觉得已经大好,准备回自己的马车,奈何被易瑞景一口否决,理由是她泡的茶比小玄子好喝。   行宫里早就收拾妥当,一应事物都已经安排好。行宫建在西山,整个西山及方圆十里都是皇家别院。共房间五百余间,取自然景观设园,山上更是围猎的圣地。   进了行宫,照例分阁分院,梓莹因同皇上一起做的马车,早就遭了她们的眼,自是不愿意再在这种事情打眼。幸好贵妃,惠嫔,荣嫔都比她有资格先挑,轮到她时便挑了一个离皇上墨阳宫最远的双雪宫。   双雪宫位于西山的西南角,庭院里多种桂花和梨花,此时更是满园飘香。春天时梨花漱漱飘雪,故名“双雪宫”。暖阁里引进一个泉眼,汩汩的流水,甚合她的心意。   外围是随行官员之所,当晚劳顿。皇上草草听了次日的安排便回宫歇了,未宣召任何妃嫔。   次日梓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因在宫外,请安之类的虚礼便省了。这倒让梓莹高兴不少,也不枉这几日被马车颠的昏头转向的。   虽然是头次来行宫,却没有什么特别想观的景,一来她觉得宫里的精致都无甚差别。二来是不想碰到皇上及其他妃嫔。   过了午膳,梓莹散了发,松松的挽了个攥。让林言搬了美人榻到桂花树下,只觉凉风习习,举目便是深深浅浅的花朵,阳光从或疏或密的枝干洒下,连同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她的鼻尖,浅浅香意,衣摆上也尽数染了些。偶尔还有花瓣顺着她的睫毛而落,让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闲听花落,倒也惬意极了。   “妹妹真会享受。”宫门口传来荣嫔的声音,“听说妹妹选了一处好院子,便来叨扰一番,讨妹妹的茶吃一杯。”   梓莹起身行礼,“姐姐。”便领着她往正殿去,谁知荣嫔拿着团扇捂嘴笑着道:“妹妹,不妨搬了桌椅在这树下也是极好的。”   “姐姐倒是好雅致。”梓莹笑道,命林言搬了两张锦兀,又搬了一个圆桌,拿了青釉莲花瓷茶具,几盘点心。   “妹妹这里的茶果然好喝。”荣嫔浅浅尝了一口,又捏起一块点心,“妹妹,这点心是怎么做的?外脆里酥,甜而不腻,还有淡淡桂花香。”   “瞧姐姐说的,左不过是多加了几勺桂花蜜。”   荣嫔擦了擦嘴角,笑道:“瞧我,到了妹妹这里反而觉得什么都是好的。妹妹可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妹妹也是这样的人,总觉得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   “也是,从前我做姑娘的时候就爱去嫡姐那里用膳,想来也过了这么些年。”荣嫔是庶出,从小便讨得嫡母嫡姐喜欢,真心谋划让她进宫。父亲任左督察使,深的皇上信任。   直到日光西沉,荣嫔才起身告辞。桃子一边服侍梓莹净面,一边道:“娘娘,您说荣嫔是个什么意思?瞧着说了半日的话,全是没有什么用的……”废话两个字没有敢说出来。   梓莹“恩”了一声,“我也摸不清她的来意,想来也不是什么的好事,宫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   伸了个懒腰,想着这无拘无束的日子倒也不错,像这样不雅的事,也不用担心被谁看了去。明日又不用早起请安,睡醒了便绣绣花,练练字……   林言端着海棠香皂,玫瑰花露在一旁站着,和桃子对视一眼,道:“娘娘,今晚皇上要夜游西山,其他娘娘都跟着去凑趣儿,不若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你想着去看热闹,我自是准许你去的。”梓莹刚刚放松了的心情又一下子绷了起来,“罢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意思。桃子梳头吧。”   桃子见梓莹想明白,欢欢喜喜的给她梳了坠马髻,抹了茉莉花头油,耳坠翡翠南珠坠子,戴了一根山茶花水晶钗,隐着两个指甲大小的海棠绢花。踩着琉璃水晶绣花鞋,着一身石榴红遍地金的禙子,娟沙金丝绣花长裙。   说来夜游西山,也只是点了各色的灯笼在园子里逛一圈。只是灯笼各种各样,倒也别致。   梓莹跟在最后的队伍上,听着前面荣嫔和惠嫔有一搭没一搭的颂着诗。天上的星辰亮晶晶的,此时若是在院子里摆上一壶桂花酿,端的自在惬意。   易瑞景兴致也是极好,赞了惠嫔和荣嫔,赏了她们新上供的布匹和首饰。惠嫔得意的向贵妃挑了挑眉,贵妃却是淡淡一笑,似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她一直看不透贵妃,初时觉得她淡然高贵,前世也没有陷害过她,这辈子更是救过自己,只是……不知是她紧张过度还是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总觉得贵妃像是戴了一张面具一般。   上了摘星楼,视野更加开阔,行宫里灯如昼,星星点点,果然和白日里的景色不同。银色的月光如皎,柔和的让她多吸了几口空气。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梓莹不紧诗兴起来,念了两句诗。   “倒不知妹妹也是读过书的。”惠嫔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二皇子生辰和中秋家宴时,梓莹均未能吟出诗来,让人白白的嗤笑一场。   “玉嫔也会有发愁的事?”易瑞景回头挑眉看她,语气却是微微怅然。   “回皇上,只是突然想到这句罢了。至于读书,也只是看《女戒》、《女训》多些。”   戌时,皇上回了墨阳宫,临走时让梓莹侍寝,又惹来惠嫔一阵眼红。梓莹心里很是不愿,面上不得不笑着屈膝。   庄统领等在御前,易瑞景和他去了东偏殿。梓莹便自去沐浴,泡好澡见皇上还没有进来,边穿衣裳边想着一会儿煮好茶端去东偏殿。讨好讨好皇上。东偏殿廊下却没有站一人,她不知该不该进去,端着茶盘的手便有些发酸,正要交给桃子时,一转身却将门碰开了。   如此便只能进去,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只见桌前有三人,皇上,庄统领,还有一个戴着面具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露着的下颌曲线优美,不过才九月的天,却早早的带上了狐裘围脖,身上也披着披风。   梓莹心下一惊,手里的茶盘便没有端稳。庄阳反应迅速,堪堪接住,袖子上却沾了茶水。她连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拭,一边向皇上请罪。   庄阳道了声“无碍”,也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擦拭,样式竟有九分和梓莹的一样。她心里一惊,方才出门时顺手就将这帕子带在了身上,却不曾想成了这般。忙抬眼看皇上。   易瑞景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舒尔展颜一笑,“倒也巧了。”   梓莹起身告辞,“臣妾失仪。”谁知易瑞景轻笑一声:“无妨,也没有其他人,这是庄统领,你见过的。”   梓莹只能硬着头皮向庄阳行了礼。易瑞景继续道:“这是洛公子。”   洛公子冲她点点头,梓莹屈膝见过礼。才被易瑞景拉过去站在他身后。   不知是害怕还是为何,只觉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颗心七上八下,扑通的厉害。   她撞破了皇上的秘密,显然这是个秘密。不然廊下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她彻彻底底的成了皇上的人,除了证明自己有价值,不然就只有被皇上灭口一条路……   洛公子轻咳几声,易瑞景皱紧了眉头,“蒋太医可是怎么说?”   “无妨,调养着便好。再说还有她。”这个“她”却没有道出名字,梓莹只想将耳朵交出去,证明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将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只差堵着耳朵。   “也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下次倒是要带我见见她。”易瑞景开着他的玩笑。   洛公子唇角挂起一抹笑意,梓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只觉眼熟极了。   “她实在太吵,还是不要为好。”   一个身影利落的翻墙而进,一身夜行衣,梓莹吓得差点惊叫“有刺客”,易瑞景忙捂住她的嘴。只见窗户里又翻进来两个人,着黑色绣金纹衣裳,见了易瑞景便跪地行礼。   是皇上的十二侍卫,只听命于皇上一人,专属皇上的安全。先头着夜行衣的男子冲洛公子行了礼,“公子,夜深了。”   洛公子冲易瑞景作了揖,“再会。”   “慢走。”易瑞景冲洛公子点头,唇角挂着一抹笑意。? ☆、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今天就更了这点,头疼的厉害,今天下午又开始咳嗽~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伙伴,谢谢收藏我,评论我的小天使,十三在此鞠躬~然后继续求收 …………………………感冒快好起来,收藏快涨起来的分割线…………………………   第四十六章荒唐   庄统领行礼也退下,一时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安静的她只觉全身血液都倒流一般,小声道:“皇,皇上……”   易瑞景一记眼刀飞过去,随即勾唇一笑,只听撕扯的声音传来,她的衣裳尽数落下。梓莹紧紧闭着眼睛,身子却抖如筛糠。   “怕吗?”他的指尖微微发凉,触碰到的肌肤都起了一层细小的米粒。他的眼神放肆至极。她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被他的眼神烫了个遍。不多时,她的肌肤便开始发粉,在烛光下引人品尝。   他捏紧她的下颌,“玉嫔,你别妄想在朕面前耍花招!要是你觉得这个嫔妃做的太悠闲,趁早别做了就是!”   她睁开眼睛,见他薄唇紧抿,眼里全是冰冷。心下又是一个咯噔,除了叫“皇上”她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说的对,她就是别有用心。她绣了那些许的帕子都是因为那个少年。她处心积虑的绣上字,庄生晓梦迷蝴蝶,呵!她是蝴蝶,却永远也进不了庄生的梦!   帝心,帝心,她又何尝没有期盼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一腔热血就算全都洒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会为她转一次身。又何必呢?她为他看着后宫里的各种势力,他给她名分地位便可。其余的,她要不起。   “说话!”手上的力度加重,他已经出离的愤怒。就如同一只蝼蚁,他稍稍用劲,她便死无葬身之地。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开口。有时候她也很奇怪,从哪里来的倔强,让她可以那么无谓。   “好!给朕对上了是吧!”他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转而拿起桌上的酒壶,“喝,全都喝了。”   她很听话的捧起酒壶往嘴里灌,入口辛辣却后劲十足。眼睛都被呛出了泪花。他一只手将她环起,呼吸喷在她耳畔,热气让她微微有些痒,想躲开却一把把她扣住,“接着喝!”   垂头贴在她的脖颈,一只手滑向她的樱桃。指尖在她身下穿梭,她双手哆嗦的将酒洒了大半,顺着她的曲线留下。他闷笑一声,吻上了那迷人的酒香。贪婪的吸取那柔暖细滑。   手上一寸一寸的细细游移,或轻或重。她早已被他撩.拨的越发软,暖流一股一股的流下。醉酒之间,恍恍惚惚无法将感官集于一点。似是全身都漾着麻意。   那火烫剖开了她的身体,她颤抖不已。他总是折磨她最敏感的柔暖,他甚至感觉到了那抹脉动,在最深处和他一起跳跃,让他意识都已迷离。   她早已迷离了,酒意涌满,她攀着他的脖颈,在他肩上重重的咬上一口。似是不够,又咬上他的两颗樱桃,听到他闷哼一声,才满意的放过。   他突然停了动作,她不知所措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双眼布满了委屈。身子微微的扭动,无法控制这种让她万分厌弃的行为。   他低低的在她耳畔问道:“莹莹,我是谁?”   “皇,皇上。”呜呜咽咽的声音细碎的从她嘴里发出,他轻轻的笑出声:“是夫君。”   夫君?她脑海里残留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他是皇上,他是她孩儿的父皇,唯独不能是她的夫君!   见她如此一副不信的模样,“什么庄生晓梦迷蝴蝶,朕再也不要看到。”   摁着她的身子发起狠来,她霎时如崩断的弦,他开始放纵自己。那几近失控的频率不禁让他发了疯,越发凶狠起来,意识被击的粉碎。   他喉间发出闷闷的声音,突然两人同时哆嗦起来,如被抛上云霄一般,许久不坠地。   醒来却是在后堂的温泉,她都不知是如何从东偏殿的榻上滚到这里的。他早已脱.了衣裳,露出结实的胸膛。双手撑着她的身子,将她缓缓放入泉里,他却在平台上捧着她的脸细碎的吻,“莹莹,我是谁?”   “皇,皇上。”又是一阵棉麻到窒息的吻,直让她眩晕,身子又哆嗦起来。温泉的暖意和着身上的酥麻,一时竟觉得有些舒服。   “我是谁?”   她红肿的嘴唇轻轻的开口,“夫,夫君。”他微微有些沙哑的笑意传来,跳入泉里,细细的咬着她的颈,她酒意正酣。身上呈现一种近乎粉红的颜色,比方才还要艳丽几分。   架起她的腰肢,在水里又是一阵欢愉。   她恍若成了一条鱼,只能由他主宰她的欢乐,哪怕此时他说要杀了她,她想必也是开心的。“莹莹,给我也绣一帕子……”轻轻的在耳边低吟,宛如梦里花落。   再次醒来已是午时,阳光洒在帐前,梓莹一惊,“谁在外头?”   “娘娘,是奴婢。”桃子掀开帐帘捧了蜜汁让她饮了,“皇上和大臣去外头院子里逛,让娘娘好生歇歇。”   她只觉头像炸了一般,昨日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出现。身子软的像滩泥般,只记得似是饮了酒,然后她好像咬了他一口。   “皇,皇上走时精神怎么样?”   “奴婢看着很好,心情也不错的样子。”桃子不知怎么了,“娘娘可是有事?”   “没事。服侍我更衣吧。”   “对了,娘娘。”桃子捧了一身新衣服,“听魏公公说,这几日便会去围猎。倒时候许多大臣女眷也会陪同。说不定会碰到表小姐。”   “恩。”梓莹点点头,她想到了昨日夜里似乎听到他唤她莹莹?还是她醉糊涂了记错了?他向来是唤她玉嫔,语气微微嘲讽,又怎么会如此亲昵的叫她!   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让人生了谜。穿好衣裳想要站起来,腿却软到走不了路,微微叹口气,总不能让较撵抬进墨阳宫吧?她可就成了宫里的笑话!   “娘娘,不若您在歇歇,奴婢去叫林言过来一起扶着您?”   “罢了,快去吧。”小玄子上了茶点,“娘娘,可是要用午膳?”   “皇上呢?”出于在他的地盘上,梓莹还是很客气的问道。   “皇上和外臣一起用膳,让娘娘自个用了就是。”   “恩,那就烦公公传膳吧。”   用了膳,梓莹坐上较撵回双雪宫。她只觉多呆在哪里一刻,便会危险一刻。将宫里绣竹叶的帕子尽数找来,又想起了昨晚他似乎让她给他绣帕子。梓莹突然没有了精神,帕子就放在案几上也没有理会,懒懒的躺在美人榻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妹妹可是睡了?”柳贵妃扶着宫女的手进来,新贡的彩锦裁的秋装,穿在身上显得玲珑有致,“叨扰妹妹了。”   梓莹由桃子服侍着穿了鞋,上前行了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上了茶,贵妃见她红肿的嘴唇,脖颈遮也遮不住的细碎痕迹。垂下眼帘轻啜一口,“秋日的天气就是好,不像夏日里一般让人懒懒的不想动。听说昨日荣嫔妹妹来你这里讨了茶吃,本宫便想着也来吃一杯。”   “娘娘能来,自是蓬荜生辉。妹妹这里别的没有,倒是茶多。”   “妹妹真是客气了。咱们一同伺候皇上一场,也是缘分。”似是闲来无聊的站起身来四处转转,看见案几上的帕子,“妹妹手倒是巧,这么多帕子也不知何时能用完?姐姐倒是要给你讨要一个。”   “姐姐说的极是,只是这帕子到底旧了些,不若我重新给娘娘绣个,总好过这些。”   贵妃点点头,“如此真是麻烦妹妹了。”   送走了柳贵妃,梓莹眼神深邃下来,贵妃是试探还是知道了些什么?香韵轩里还有帕子,酥暖便知道放在哪里,霜珍也曾经见过,留着到底成了祸害。   让桃子拿了针线,虽然不记得皇上让她绣帕子是不是真的,到底绣了也没有什么坏处,贵妃的帕子便等等就是。   两日后,众人皆去西山的猎场打猎。梓莹这两天一直避而不见易瑞景,他便也不来打扰她,只让人觉得那日的荒唐是一场梦。? ☆、围猎 ?  第四十七章围猎   猎场位于山上的密林,从行宫出发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可到达。贵妃的哥哥曾经是将军,虽然归还了兵符,现下也是经常打猎练剑,身材很是魁梧。此时更是骑了高头大马,站在最前列。贵妃也是扎起了头发,着了骑妆,瞧着倒比往日多了些生机,实在英姿飒爽。   桃子给梓莹披了披风,坐在马车里细细的品着茶。她两世为人,从来没有骑过马,也不敢去尝试。荣嫔和惠嫔也着了骑妆,倒显得她格格不入。   易瑞景今日穿了紫色绣黑色五爪龙的袍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倒是让她多瞧了几眼,他回头对上她的眸子,惊的她连忙放下帘子再也不敢瞎看。   官家女子多如她不会骑马,韵甜却是个爱玩闹的,磨了她娘亲林氏许久才同意她骑一头小母马。倒也让韵甜开心了许久,见了她不先行礼,问道:“怎么梓莹没有跟着来?”   林氏忙堆起笑脸,“甜儿,怎能如同家里一般胡闹,快叫娘娘。”自己却不行礼,只拿眼邪睨着梓莹。   桃子气的无法,刚想站出来说话,梓莹按住了她的手。这件事情桃子要是开了口,她们便不占理了,说不好还会被扣上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   梓莹笑盈盈的不说话,只望着林氏笑。她从来不喜欢这个小姑姑,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就偏不如她的意,不管是谁,今日都休想从她这里讨了好去!前世婉音得势少不了她的暗中协助。韵甜更是没少排挤自己,她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韵甜下了马不甘不愿的胡乱行了礼,口里却是道:“表妹。”   依礼该称呼“娘娘”,并行万福礼。如今韵甜却仗着太后在背后撑腰,只行了姐妹之间的平礼。梓莹笑着点点头,“表姐真是知礼。姑母费心了。”   这话说的林氏脸色一变,韵甜如今已经十六,却还未定下亲事。一来太后迟迟不发话,二来韵甜刁钻野蛮的名号在外,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散出去的!   林氏福身行了礼,声音提高了几分道:“臣妇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就不信,她一个小小的嫔也敢接她的礼!如此倒真的惹得惠嫔和荣嫔看向她们。   梓莹脸色不变,将林氏扶起来,“姑母这不是折煞我吗?作何行如此大礼,倒让外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借了镇南候的名号造势呢。姑母您太疼我了。”说完还娇笑一声。   镇南候听到果然瞪了一眼林氏,林氏双眼冒火,怪道黄姨娘栽在了这个丫头手里!真是好手段,不仅化解了危机,还让老爷不喜她!   惠嫔和荣嫔一听这个,果断转过脸去,不再理会,各自同相熟的女眷聊天。还以为能听到些什么,也好拿来打压玉嫔。没想到是借机长脸的。   韵甜见母亲受了气,张嘴就要帮母亲讨伐梓莹。林氏一把拉住韵甜,今天人多眼杂,又有各府的夫人小姐,少不得要收敛些,可不能真的坐实了刁蛮不懂事的名号!   “爱妃,今年你可是要猎个狍子才是。”易瑞景拿起一把弓,“朕记得你去年只猎那兔子野鸡,实在无趣。”   贵妃抿起唇来笑道:“皇上好记性,臣妾说什么也要打个狍子,到时皇上可要打赏臣妾一番。”   “哈哈。”易瑞景爽朗一笑,对柳将军柳晨章笑道:“瞧瞧,还和朕讨要起赏了。”   柳晨章也附和的笑道:“妹妹这么大年纪了越发爱闹,也是皇上惯着你的性子。”   “哥哥。”贵妃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惠嫔看着眼前的一幕露出嘲讽的一笑,转而掩饰过去。   男人多半去狩猎,只留侍卫及太监留守。贵妃骑着马也冲了出去,惠嫔和荣嫔倒是没有凑热闹,韵甜却嚷着要去。林氏一记眼刀制止了她的声音。她赌气的牵着那匹母马在四周转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梓莹披了披风仍觉得林子里寒凉。菊花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遍地开,倒是多了些雅趣。从前她没有出过远门,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觉得安心。瞧得都是盆里栽的花,如今瞧了这野花,只觉生机无限。   “娘娘,那边的夫人便是老爷新娶的夫人许氏。”桃子低声道,顺着目光瞧过去,一袭天蓝色绣兰花禙子,一条湖绿色如意纹综裙,头上插了一个赤金镶南珠凤钗,两侧各戴了两朵海棠绢花,耳上坠琉璃水还晶坠。嘴角一个小小的梨窝,笑起来很是甜美。   看着似乎很是得沈老爷和老夫人喜欢,那琉璃水晶坠便是老夫人压箱子的东西,就连她当初进宫都没有舍得给。   许氏瞧见了她的目光,同身旁的说了什么,举步走来,“臣妇许氏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梓莹连忙将她扶起身来,“快快平身。按辈分我还该唤你一声母亲。”   “娘娘真是玉一般的人,从前我还不信,真真是见了您才知道。老夫人很是记挂您。原本想着趁此时来看看您,不巧前几日染了风寒。”   “祖母可是有事?”梓莹忙道,脸上全是关切。   “无妨,就是夜里着了凉,现在吃了药好了许多。”   梓莹念了几句佛,“母亲。”微微有些别扭,却也不得不这么叫,“家里的事情还要多让你照料。父亲好歹也是个念旧的。”   许氏脸色却不变,仍是笑盈盈回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梓莹原想拿这句话试探许氏,想知道黄姨娘,柳姨娘过的如何。不曾想许氏却是个伶俐的,不接她的话头。   “母亲,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女儿,到底清冷些。母亲若是怀了子嗣,才真真是沈家的福气。”   许氏叹了一口气,“这要看老天给不给我这个福气了。”进门几个月仍没有怀上子嗣,让她也忧心不少。   “大不了去求求医便是,心诚则灵。”也不知许氏听懂没,想来她是聪明人,应该会往这方面想。   说话间,一匹马向她们冲来。马上的人一脸惊恐,显然马受了惊,现下失控。她和许氏连忙避到两旁,谁知那马竟冲她跑了过来。   情急之下,也不知谁推了她一下。踉跄几步,终究还是摔了。眼见马匹就要冲过来,梓莹抬起头看着渐渐逼近的马蹄,额头渗出了汗,身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娘娘!”桃子惊呼一声,就要冲进来覆在梓莹身上,一旁的林言却一把拦住桃子。   “放开我,林言!我要去救娘娘!”林言一声不出,只是紧紧的拦着。桃子连打带咬都不能让他松开半分。   侍卫们见是玉嫔摔在地上,都纷纷上前想要治住疯了的马。有人仗着武艺高强,便跳上那匹疯了的马,最终险险的转了方向。   才舒了一口气,马蹄声又传来。易瑞景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从另一个方向狂奔而来。朝梓莹伸出一双手,梓莹被他拉上马,一起向东奔去。   “甜儿……”林氏的呼喊声传来,原来那匹疯马将侍卫和韵甜一同从马上摔下来,滚下了坡。   梓莹心仍是扑通扑通狂跳,易瑞景骑的很快。她的双腿和臀部很快就磨的疼起来,风呼呼的在耳边吹过,眼前的景物飞逝而过。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似乎像小鸟一般飞了起来。不过这种感觉很快被尴尬代替,他竟然在马上动了情。   “皇,皇上,咱们这是要去哪?”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似是出了猎场。她生怕他胡来,不好的预感又袭来。   “待会儿你便知。”呼吸吹在耳旁,弄的她很是痒,不安的往前动了动,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别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在马上要了你。”易瑞景咬牙切齿的回道,她连忙一动不动,只想快些停下来。   一个时辰以后他们停在一个庄子前,很是普通的一个庄子,朱红色的大门,斑驳的锈迹。易瑞景下了马,梓莹独自坐在马上,马时不时动两下,似乎很不喜欢她骑在上面。吓得她紧紧抱着马的脖子。“皇上,放臣妾下来可好?”   “朕好像没有说过你不能下来,自己下来便是。”易瑞景噙着一抹笑站在一旁。   “臣妾不敢。皇上……”马喷了一声气,梓莹又是一惊,更不敢乱动。   “放你下来也可以,只是今天你差点死在马蹄下,朕有些不高兴。”   !梓莹真想呸他两口,是她差点死掉,你一个皇上不高兴什么!面上却很是感激,“臣妾不曾想到皇上这么疼爱臣妾,臣妾感激涕零。”   “玉嫔你领略错了。朕的意思是你死了,朕还需要重新在宫里找一个人替朕办事,岂不是很麻烦。”   梓莹呛了口水咳起来,马又不安分的动了动。庄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走出来,简单的挽了个攥,一身鹅黄色禙子配桃红色综裙,头上斜斜的插了一根木簪。笑着行了礼,“公子在里面等着您。”   易瑞景似是和她很熟,笑着点点头进了门。梓莹趴在马背上看着他走远,碍着有人也不好意思的大声叫他。   “娘娘,草民枝花。”枝花伸了手将梓莹扶下来。梓莹下了地顿时踏实不少,忙离马远远的。觉得身上一股尘土味,大腿内侧更是磨的难受。   枝花给梓莹整理了发髻,“早就听闻娘娘貌美,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娘娘进去说话吧。”携了她的手向门里走去。   梓莹生了好感,牵着她的那双手长了一层薄薄的茧,想来也是做惯活的。? ☆、农庄 ?  第四十八章农庄   进了门,里面却别有洞天,小院香径,假山叠嶂,亭台楼阁无数。行走间见来往的仆人训练有素,皆是步履轻盈,看来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这公子来头倒是不小,只是不知他是何许人也?   枝花扶着她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娘娘,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   她正觉得双腿之间被摩擦的生疼,又觉身上味道怪怪的,虽然皇上的马应该很干净,心里还是觉得染了马的味道。见来往的人向她行礼,唯恐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丢了皇上的人。冷不丁的回过神来,没有多想道:“还好,我不是很爱吃甜食。”   “景公子可是很爱吃甜食。”枝花带着她转过一个回廊,“您可是景公子带来的第一个朋友。”   “景公子是?”梓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出话就后悔了。她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也不想因此惹出什么祸来。   “瞧我,从前叫惯了景公子,倒是失礼了。”枝花大大方方的承认,“景公子便是当今圣上。”   景公子是皇上?他爱吃甜的?!   上次那板栗糕不是甜的吗?他偏偏说不爱吃,找了法子折磨她!   枝花见梓莹脸色不对,一时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心想这古人就是事情多,尤其是后宫里的女人。   想她自从穿过来,就属和这后院里的女人打交道让她厌烦,一句话里能给你说出那么多弯弯绕绕!   走了这般久也不见皇上的身影,梓莹有些累,想了想还是问道:“枝花姑娘,不知哪里可以梳洗一番?”   “娘娘跟我来吧,倒是我的疏忽,忘了这茬。”领着她进了一个厢房,里面倒是十分干净,竟有香皂头油玫瑰水十余种。有些更是宫里不曾有的。   “姑娘这里倒是齐全,竟比内务府的还要好。”   “是我闲来无事做些玩闹,娘娘喜欢我便做些送给您。”   “那我便不客气了。”枝花见梓莹露出笑意,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果然女人都是爱美的。   重新净了面,换了一身枝花的衣裳,倒是很合身。这才松了口气,总算不会失礼了。想来枝花的地位也是不一般,不然也不会穿的这蜀锦。   出了厢房,见远处一片金灿灿的叶子,染了半边的天,“没成想这公孙树也是这般美,宫里却不曾种些。”   枝花笑看着远处的银杏树,“是啊,果子不仅能吃还能做药材,就连叶子树皮都是药材,可谓全身都是宝。”   梓莹不仅多看了枝花一眼,这姑娘好像三句话都没有离开吃,人倒是爽快利落。同往日里的嫔妃夫人不同,倒也对自己的脾气,便笑了笑道:“听姑娘的口气,似是对吃食很有研究。”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厨娘,负责我们公子的膳食罢了。”枝花谦虚的笑了笑,内里却是大笑三声,她可是从同挖掘机学校相提并论的厨师学校毕业的,自是对吃食研究的透彻。不然也不能抓住她们家公子的胃,以后再慢慢将他的心抓住,哈哈。   “你又傻笑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洛公子一身墨色的衣衫,围了狐狸皮围脖,坐在轮椅上,腿上还搭了一条披风,“脸又大了。”   “哪有大。”枝花将脸使劲往里挤了挤,小声道:“我娘说脸大有福。”哪有半分穿越人的自觉。   洛公子看着枝花的眼睛里呈满了笑意,然后又迅速抹去。梓莹看的分明,难怪不是一般的厨娘,原来是未来的公子夫人。枝花却还在傻乎乎的纠结她的大脸。   “见过娘娘。”洛公子作了揖,梓莹笑着也回了礼,“见过公子。”那日见黑衣人带着他出去,当时她就该想到他可能不良于行。只是那日只顾着害怕,竟没有细想。   “景公子。”枝花行了礼,梓莹见他踱过来,也福身道:“皇,景公子。”   易瑞景今日心情很好,一把拉着她的手,也不顾着这么多人在场。倒是让梓莹羞红了脸。   “今日天气不错,不若去林子里坐坐。”易瑞景扭头对洛公子道,“怎样?我可是许久没有和你对弈了。。”   “自是好。”洛公子给身旁一直不说话的中年人使了眼色,自有训练有素的人前去林子里准备,瞧着功夫都是不错的。   这个洛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倒是不像富家公子哥,又和皇上关系如此亲昵,手上还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   梓莹敛去脸上的沉思,不管此人是谁,都是她不能得罪的起。也不知她父亲是不是知道这样一个人存在?想来不会,毕竟那日在行宫皇上是避了人见他的。   易瑞景的大掌摩擦着她的手,闹的她想抽回来又不敢。真不知这人性情怎么这么不定,方才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现下又这般。   真是天下最难懂君心。   林子里铺着厚厚一层叶子,踩上去倒是软绵绵的。棋盘,古筝,茶具都准备齐全,瞧着也是别有雅致。枝花推着轮椅沿着方才扫好的甬道前进,一个胖乎乎的丫头正在布置点心。   “洛公子,景公子,这是早上花花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胖姑娘将点心依次摆好才,抬头笑了笑,“这就是娘娘吧,长的可真是漂亮。”   “胖妞,快给娘娘行礼。”枝花催促一声,胖妞才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娘娘万福金安。”学着大家闺秀行了一个实在不标准的礼。   梓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胖妞天真无邪,质朴可爱。见胖妞一脸不好意思,忙褪下手里的手钏塞给她,“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这手钏也不珍贵,只是个玩意儿,拿着吧。”   胖妞犹豫了会儿,还是接过,“谢娘娘赏。”   只见四盘点心,菊花蜜冻,杏仁佛手,奶白枣宝,鸳鸯卷摆在汉白玉石桌上,捻起一块入嘴,唇齿流香,倒是比宫里的御厨做的更美味。   “真是不曾想枝花姑娘有这般手艺。”   “她手艺很是不错,一会儿用膳是你便知道。”易瑞景执起一颗黑子落下,扭头对梓莹道。能得皇上夸赞,可见厨艺之好。   洛公子毫不犹豫的落子反击,梓莹看着竟是不分上下。易瑞景可是太师亲自教授的下棋,天下无几人能出其右,这洛公子实在厉害。   枝花跟着胖妞去了厨房,梓莹实在无聊。总不能弹筝吧?吃着点心细细的思索起来,到底是何人将韵甜的马惊了,她可不会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是惠嫔?或者是荣嫔?还是贵妃。   当时贵妃去狩猎,只有惠嫔和荣嫔在她周围,那是谁将她推到在地?   “玉嫔娘娘。”易瑞景捏起她的脸,“你的点心都吃到鼻子去了。”   梓莹脸一红,觉得丢人极了。见四下无其他人才放心。站起身来看残局,不出所料的不分上下。   午膳用了锅子,梓莹虽不是头一次吃锅子,这般好吃还是头一次吃到,心里对枝花又佩服一分。   用完膳,梓莹扶着易瑞景去歇息,方才他饮了些酒,魏公公小玄子又不在身边,她只得亲自动手服侍他。   褪了他的鞋袜,打了水让他净面,谁知他偏偏要她褪了衣衫看她的伤口。梓莹心下感动,只仍不肯在他面前褪去。   “你和我生份什么!”他终究恼了,“我又不是没有看见过。你每次都要和我对着干才满意是不是!”   也不用她动手,就扯了她的衣衫。看着已经不能穿的衣衫,她扯了抹苦笑,也不知枝花还有没有衣裳穿?   “朕算是看明白了,和你就不能说道理,直接动手便是!”将她扯过来,给她披了披风。从怀了摸出药粉,给她红肿的地方撒上去。   “方才,方才,皇上是去替臣妾寻药去了?”见他从怀里摸出药粉,倒是稀奇。皇上又怎会随身带着药粉,定是方才去给她寻来的。   “哼。”他冷哼一声,同她说话真是费劲,躺下翻身不再理会她。一双凉凉的手覆在他的太阳穴,细细的给他按起来。   她不是木头,又怎么能不明白呢?只是终究怕是梦一场,不敢前进一步罢了。心里的感激却是一分也不少。   “后山有条小溪,下晌带你去看看。”闭着眼睛身子松乏许多。   “皇上,您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会来,也不是常常来。只是同枝花比较熟,枝花不是一般女子。”   “臣妾也觉得枝花姑娘做的饭菜实在好吃,看着她同洛公子的关系倒是不同一般。”   易瑞景唇角一笑,却没有答话。双臂一勾,将披风扔了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光滑的背脊,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闻着她身上熟悉的熏香,沉沉睡去。   梓莹生怕他在这里胡来,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双腿间摩擦的地方此时凉凉的,想来药效已经发挥了。   “我有时候甚至有些羡慕他们可以如此自在。”许久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到让快要睡着的梓莹吓了一跳,也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皇上?”小声的唤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知道是他说了梦话,也不甚在意。闭了眼又要睡去。   一股力量将她掀起,后背抵上冰凉的床头柜,瞬时就一阵凉意和痛意袭来,易瑞景压着她,低下头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方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 ☆、生辰礼 ?  第四十九章生辰礼   她再次觉得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太对了!   九月的天气实在凉爽,打了个冷颤,身上起了细碎的米粒。她情愿他在床上为所欲为,也不愿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她两世为人,学的都是《女戒》《女训》,这些事情再她看来都是屈辱。   这就是她和他的区别。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无论什么时候都衣衫整齐。而她,不是破碎不堪,便是体无完肤。   “娘娘?”窗外传来胖妞低低的声音,“可是睡了?”   梓莹忙推搡着易瑞景,双眸呈满泪水。她最最重视这脸面,宁愿背地里被他折磨死,也不愿损伤一丝一毫她这个玉嫔的面子。   他抓住她推搡他的手,无奈的叹息一声,从前只觉得胖妞天真无邪,如今看来太折煞风景了。   双手一推,梓莹便被塞进了衣柜里,随后他也跻身进来。里头的地方实在小,梓莹一人在里面将将可以转身,如今又进来他,两人只能紧挨着。他自身后搂着她,弓着身子贴在她身上。   他温热的呼吸尽在耳畔,与刚刚咬她时的气息不同,带着点热热的,甜甜的,甚至有些期待。就像一头狮子看见猎物时的兴奋。   她刚刚还泛着凉意的身子此时已经出了细细的一层汗,额角更是浸湿,头发贴在脸上,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她有多狼狈。心里不好的预感又升了起来,他原本就喜欢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如今她又没了衣衫,这个姿势有这么奇怪……   “皇,皇上。”刚开头想要劝他出去,他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的在她耳边道:“胖妞定会进来寻你的,莫要被她发现了。”   外面果然传来胖妞的声音:“奇怪,方才还听见动静,如今怎么又没有人了?”   又细细的寻了一圈,才作罢。边往外走便嘟哝,“这屋子看来有老鼠,改日让和明哥来抓老鼠。”   胖妞若在多耽搁一刻,便会听到柜子里传来的动静。似几百只老鼠同时在柜子里闹腾。梓莹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又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唯恐被胖妞听了去,落个不知礼数的名头,她真只有剪了头发做姑子去这一条路。   他却不管梓莹的紧张,香玉在怀,又是这个狭小的空间,自是兴奋起来。柜子里如同夜晚一般黑。眼睛看不到,身体其他的感官就敏感的多,他时不时偷偷香,惹得她也难耐起来。   “莹莹。”他低低的唤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软。奈何她此时正在细细的听外面的动静,听见他这么大动静唤她,急得慌慌张张的用嘴堵上。   也不是她愿意用嘴,只是她两只胳膊都被他捉了去。易瑞景被她这样一个扑压更是心猿意马。投怀送抱也不过如此,饿了几日的狼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敲开她的牙齿,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直到她故意急促喘不过来才放开她。密闭的空间折腾一番下来,两人呼吸都重起来,她的脑后一阵发麻,又怕外头听到动静,也不敢大肆挣扎。他手一只摁在她后脑勺上,另一个手已经覆上她的臀。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瞬时就安心了。   梓莹的手攀着他的肩,勾着他的脖颈,这样身子才不会软下去。两人都是滚烫的,他的身子绷得越发紧。她记得她曾经在他肩上咬过一口,也不知现下有没有好全?   神经崩断,足趾勾在一起,身子蜷缩,死命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又在折磨她,惹得她呜呜咽咽的苦才放过她。   气喘吁吁的结束,他抱着她出去。眼睛被外面的光刺的一闪,想起她还是光着身子。刚想挣扎着说给她裹个东西在出去,他已经抱着她只往东厢房里的浴室走去。   她紧紧闭着眼睛,生怕胖妞没有走。碰到温热的水,她又打了个冷颤。脑子突然好使起来,从前每每只要和他到了水里,她第二天就别想下床走路。   惊恐的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离他远远的。神色一脸戒备,让他哭笑不得。揉了揉眉心,“过来。”   她抗拒了片刻,还是顺从的走到他跟前。她虽然讨厌自己有时候这么没有骨气,可话说回来,她要骨气有何用?   活着的时候她不能讨了好处,死了就更用不上。万一得罪狠了,皇家陵墓都葬不得。   看吧,看吧,单单一个沐浴的事情,她都能想到死后能不能有块好地方安置。果然女人心,不可测。   “可还疼?”一把拉过她,分开她的双腿细细看起她的伤口。果然现在又红又肿,刚刚只顾着远离他也没有感觉,此时只觉伤口火辣辣的疼。   “真是活该!”他骂了一句,替她擦了擦身子,将她抱在榻上,又替她上了药粉。   她心软的一塌糊涂,堂堂一个君王,舍下身为她做这些事情。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又想起前世在冷宫惨死的那段时间,倘若那时候他能来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双眸再次呈满泪水,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他回身见她这般模样,皱了眉头。她又何时在他面前这般掉过泪,就是最忍无可忍的时候,她都是咬紧牙关,将眼泪逼回去。再不济也是背了人狠狠的苦几声。   “皇上。”吸了吸鼻子,拿起手里的帕子拭了拭眼角,她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这么的多愁善感。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崭新的帕子,“臣妾闲来无事的时候绣的。”声音细细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粉色。   他皱着的眉头平展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惹得她脸更加烫。   “莹莹。”这还是第一次他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唤她,“我很喜欢。”   转身去了外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莲花细链子,坠子一个珠子,看着成色很是贵重,样式却旧了,不知这是?   “莹莹,这是生辰礼。”他很郑重的给她戴上,“这条链子你要好好保管……”   她摸着链子上的细纹,去年她生辰时忙着准备太后的寿礼,老夫人也只是吩咐厨房做了长寿面,父亲送了她一副字画。前世在宫里更是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不曾想,却是他记得。内务府都有备案,他定是寻了内侍去问,又早早给她准备了礼物。   “臣妾定会好好保管的,皇上请放心。”   他“恩”了一声,抱着她回了榻上,给她盖上锦被,“现下还早,在睡会儿。”   ? ☆、怀孕 ?  第五十章怀孕   农庄后面是一座山,也是围了起来,倒是不比行宫差多少。他拉着她的手过来,枝花很快发现了两人的异样。梓莹双颊泛红,眸子里呈了许多柔情,就连衣衫也换了。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一路上说说笑笑。   洛公子是何等人也,自也看出来两人的变化。见枝花一脸了然,敲了敲她脑袋。她回过头来,他突然俯身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枝花愣了愣,蹲在地上的腿麻的厉害,脑袋也麻的厉害。这是被轻薄了?只见他已经转了身避开她的视线。   过了片刻她便想明白,他这是高兴吧。如果她是他,她也会高兴吧。   梓莹走过来,见枝花坐在地上,旁边生了火。“枝花姑娘,作何坐在地上?”   枝花一愣,才发现她坐在地上。忙站起来,瞪了一眼洛公子,接着添火。梓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很新鲜。见火上烤着鱼,回头对正在钓鱼的易瑞景笑了笑。他见了也勾唇一笑,惹得一旁的枝花也笑起来。   “娘娘,下晌您和公子去哪里了?”一直忙前忙后的胖妞此时得了闲,凑到梓莹跟前问。她去找和明哥说屋里有老鼠,结果被和明哥嘲笑一番。   梓莹脸瞬时就红了,求救的看向易瑞景。易瑞景拿着一尾鱼走过来,递给胖妞,“下晌我同莹莹去散心了。”   “这样啊,怪不得你们不在屋子里。”胖妞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怀疑。   枝花可是没有那么好骗,在两人之间打量一番,见他们紧紧相握的手,还有两人遮也遮不住的爱意,也只有胖妞才那么好骗。   洛公子敲了枝花的头,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枝花缩了缩头,她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这不是什么也没有说。她还是知道面前的人是皇上,这才有所顾忌,也更加替他心疼。   如若不是……他这两双腿怎么样也能治好?不像现在,一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洛公子见枝花眼神暗下来,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的腿到底是废了,就算在那锦衣玉食的宫里,也注定是这样。   倒不如就像这样,能早早的遇见她。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这鱼都要烤糊了。”胖妞一阵惊呼,四人忙放下各自的事情,相互笑了一下,倒是觉得亲近不少。   梓莹头一次吃,易瑞景给她拿起一个吹凉了,就这他的手让她小口咬了一口。不成想,梓莹一闻这个味道,倒是干呕起来。   方才还好好的。   “可是难受?”他也紧张起来,何时见过她难受,“不碍的,大概就是鱼有些腥。”   枝花倒了杯水,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宫里的女人就是矫情,这鱼可是抹了好多她秘制的酱料,又特地除了腥,怎么会有腥味?   洛公子道了声“失礼了”,覆手给梓莹把起脉来,沉思片刻,“恭喜娘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梓莹先是讶异然后就是惊喜,她月事一向不准,每每来都疼的厉害。上个月没有来她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却不成想怀了孕。   易瑞景直接在她脸颊亲了一口,也不顾这些许人在场。胖妞直接跳起来,“娘娘真是有福气的。”   枝花也是笑了笑,她明白宫里的女人对孩子有多么重要,心里也替她高兴。   梓莹高兴一会儿,又想起午时在柜子里的荒唐,忙问:“孩子可是安稳?”   “暂时很好。”洛公子还是那副样子,不紧不慢的道,惹得易瑞景一阵白眼,“小洛,你也要加把劲儿才是,争取早日和枝花生一堆孩子。”   小洛?大家都抖了抖,尤其枝花更是凌乱的厉害,她家公子什么时候成了小洛?哼,到时候她生了孩子,有你们羡慕的呢。   梓莹兀自还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今天她又是摔倒又是骑马的,到底不放心。只有回了宫里让徐太医把把脉她才放心些,想着宫嫔们要是知道她怀了孕,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波折。   如今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又和易瑞景情意相投,心里像灌了蜜一般甜。   原本打算回行宫的易瑞景也歇了念头,又宿了一晚。第二天和梓莹一同乘着马车往回走。   昨夜两人自是温情一番,他亲了亲又亲,似怎么也亲不够。惹得她睡不好,嘟着嘴控诉他。倒让他更加怜爱了。   回去的路便是慢了又慢,马车倒也安稳,她也没有特别难受。窝在他怀里睡了一路,倒是他一路上没有休息,胳膊都被她枕麻了。   行宫里的人早早就接了旨意,桃子和林言等在宫门口,见了梓莹急步过来。   “娘娘……”桃子掉了两滴眼泪,自从服侍娘娘以来,还从来没有同她分开过一天,这一天一夜不见她,心里惦念的紧,也不知娘娘身上有没有摔伤。   “桃子,怎么见了我反而不高兴,合着我平日里亏待你了不成。”梓莹扶着她的手打趣道。   “那个什么桃儿。”桃子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叫她,忙跪下回道:“皇上。”   “你们娘娘怀孕了,你定要仔细伺候,有什么事记得回了朕。”   桃子和林言相视一笑,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忙恭喜了梓莹。搀着她的手就格外小心。   易瑞景自去墨阳宫不提。宫里消息传的快,不多时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   惠嫔拍了一下桌子,“你听的可是真真的?皇上亲口说的她怀孕了?”   “是了呢,奴婢听的真真切切。皇上就在双雪宫门口同她说的,听见的人不在少数,现在各宫里的娘娘应该都知道了。”   又深深吸了口气,“本宫和她天生八字相克,自从她进了宫,本宫的日子便没有一日好的!现在这个贱人有了身孕,可不就骑到本宫头上了,昨天怎么没有被马踩死呢!”说完使劲扯了扯帕子。   贵妃听到后静默一阵子,“备份礼送过去吧。”说完自去里面礼佛,不再理会。   荣嫔勾唇一笑,笑里有多少苦涩也只有自己知道。   皇上严命彻查昨日惊马之事,尤其是谁将玉嫔推到的。众人知道玉嫔怀了子嗣,都是一阵后怕,万一昨日摔倒时见了红,或者被马踩中……皇上岂不是要震怒。   可是查来查去,只查到一个夫人的婢女身上,别的再也查不到。梓莹听到后,自是了然,这个婢女也就是个顶包的。幕后之人定早就将证据磨灭。   那日和许氏分开后,她也没有注意身后之人是谁,可许氏难免看见。   有了身孕的宫嫔,可以让家眷进宫一探。行宫的规矩没有那么大,许氏又是刚好在的,同贵妃打了声招呼。贵妃自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难为她,欣然同意。   只是同许氏一块来的,还有她姑妈林氏。林氏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那日的剑拔弩张全然不见。脸皮倒是同黄姨娘一样的厚。   许氏歉意的看了一眼梓莹,梓莹知道这不能怪许氏。只是总觉得林氏今日过来就像有人刻意安排一样,她同许氏一句话也没有说上。更不要说打听那日的情景。   再林氏第三遍哭诉韵甜这辈子毁了云云,被一个侍卫轻薄。便是不嫁给他,也只有剪了头发做姑子这条路。桃子都听不下去,梓莹更是打起了瞌睡。   从前不觉的,自从回了行宫后,这几日身子总是懒懒的,见天睡不醒。便是皇上不忙的时候过来,不是睡着就是在打着瞌睡。   易瑞景不放心,叫了太医细细的把脉。太医也只是说身子调养的很好,瞌睡也是正常的表现。胎象很稳固,不用担心云云。   梓莹倒是不怕这太医说了假话,毕竟皇上面前不是人人都敢说假话的。也就放下心来,每日里仍旧该吃时便吃,该睡时便睡。   桃子日日提心吊胆,过嘴的东西是查了又查,接近她屋里的东西也是仔细再仔细。熏香是不能点的,就连花香都是不可以。刘嫔的胎怎么流的,两人再熟悉不过。   就这样到了起驾回宫的日子,梓莹倒生了不舍。可也无法,太后的生辰到了,她们该回去准备了。同来时的不高兴不一样,在行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每日里同他不是下棋,就是煮了茶一道看书。她躺在他的腿上,看着天上的云来回来的飘,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只觉老天待她也不薄了。   再报了仇,将她们通通送下地狱。这辈子就这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往往事与愿违。   九月二十四,启程回京。她的马车自是铺了又铺,就这样他也是不满意。让她同他一道乘车她又不愿意,顾忌这肚子里的孩子,他又不能冲她发脾气,只好随了她。   梓莹也想同他一块,只是她终究知道雨露均沾的道理。这半个月几乎就是她一个人独宠,贵妃不说什么,惠嫔却寻了几次事,都被她挡了回去。可要是告到太后那里,她就不是一顿训斥那么简单。   也不知太后为何不喜她了?如果真的厌弃她,她也只有抱紧皇上这个大腿才是,好在她还有一个孩子。   摸了摸肚子,面上就勾唇一笑。正被掀帘进来的易瑞景看着正着,心里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皇上?”梓莹叫了一声,只见易瑞景穿了太监的衣裳,分明是偷偷过来的。   “嘘。”他凑过去抱着她,倒把桃子羞红了脸,转身去前头同林言坐一块。   “没人发现的,你且放心。朕就是记挂你。”他坐在车里看着书浮现的她的面目,知道她的顾忌,索性换了衣裳过来陪着她。   她心里高兴,“吧唧”一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下可点了火,将她箍在怀里好一阵揉搓。   “莹莹,等过了头三个月,看朕怎么治你!”感受她的推搡,他咬了一口才松开她。   ? ☆、婉音 ?  第五十一章婉音   回宫后,简单梳洗一番就去向太后请安。寿康宫里却莺燕环绕,远远就能听到娇笑声。进了正殿才发现皇上也在。怪道大家兴致如此高。   请了安,太后神色淡淡的赐了坐。梓莹笑着谢过,堪堪坐在一侧。抬眼向皇上那里望去,见他也瞧着她。心里像抹了蜜,再抬头环顾四周,心里却咯噔一下。   婉音?   是了,三个月的禁足已经到了。她能出来向太后请安,可太后一脸笑意的拉着她的手又是为何?   “皇上,婉音这个孩子真是实心。听说割肉喂血能治好哀家的旧疾,竟真的割肉给哀家熬药。”太后一脸慈祥的拍着婉音的手,婉音却笑着看向她,眼里带着丝丝嘲讽。   好手段!竟又得了太后的宠。兜兜转转,她们两个又回到了前世的地位。   只不过,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输!   “沈贵人真是有心了。”易瑞景碍着孝道,抿了一口茶,“母后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好了,真是多亏婉音。皇上,不若给婉音提提位分,这孩子哀家实在喜欢。”   听到升位分,殿内突然就鸦雀无声,就连一旁逗弄二皇子的惠嫔也是停了动作。   易瑞景不说话,就更没有人敢开口。太后脸色沉了下来,“皇上,哀家眼见就要过着寿辰,倒不如升了婉音的位分,也好让哀家少了一桩心事。”   这就是在拿身份逼皇上了。当今重视孝道,皇上如果拒绝了太后的提议,太后大可说皇上不孝,言官自会上奏折指责皇上。不管是史册还是民间,他的名声便会大大打折扣。   她焦急的看向他,只见易瑞景放下茶盏,笑着看向太后,眼里却是冰冷一片。“听母后的便是。就升沈贵人为嫔,仍住在长乐宫。正好玉嫔有孕,便升为妃,挪到永乐宫吧。”   太后初时满意,待听到梓莹也升了位分,眉头就簇起来,“玉嫔刚刚有胎,这升位分难免会折煞了肚子里的子嗣,还是缓缓为好。”   历朝历代还从来没有听说升位分会折煞子嗣的说法。众宫嫔愣了愣,合着太后是在抬举一个沈家女打压另一个沈家女。   初时婉音打了太后的脸面,太后便抬举梓莹打压婉音。如今梓莹明显的得了圣宠,太后又抬举婉音来打压梓莹。   易瑞景脸色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在那里摆着,殿内气氛很是诡异。过了许久,易瑞景才点点头,“既然母后这么说,儿臣遵命就是。等玉嫔生下孩子再升妃也不迟。只是玉嫔还是搬到永乐宫,好歹怀着孕也方便些。”   太后已经驳了皇上两次,目的也达成了,自是不再纠结。点头应是。   出了寿康宫,皇上先行一步上了较撵。走时不忘当着众人的面道:“朕今日去你宫里,下晌多歇歇。不舒服便早些去找太医。”   梓莹微笑着点点头,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撑腰,“恭送皇上。”   众宫嫔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面上都道了喜,婉音在身后冷冷的看着皇上和梓莹,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姐姐,真是好久不见。”婉音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梓莹不着痕迹的想抽出来,奈何她拉的紧。现下妃嫔都在此看着,她也不好闹得太僵。   不是因为不恨,而是现在她有更多的顾忌。她的孩儿不能有一个不识大体的母亲,皇上也不能宠一个不知礼数的女人。   “果然是好久不见妹妹了。”淡淡的点点头,心下觉得婉音身上的香味太刺鼻,让她想要呕吐。   她除了不能闻鱼腥味,别的倒是什么也能闻。不曾想,她的孩子也知道讨厌婉音。   桃子见梓莹皱了眉,忙扶着梓莹去一旁。众人见状,纷纷离得远远的。唯恐摊上什么事情。   婉音却一脸焦急的走过来,“姐姐,你可是不舒服?要不要给你请太医?”   风晴笑着走过来,拉住婉音的手,“还没有恭喜沈嫔呢。改日定要去长乐宫讨沈嫔一杯茶吃。”   画扇和梅言扶着梓莹上了轿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婉音一脸阴霾。感激的冲画扇和梅言笑了笑。   “你可是闻出是什么香?”梓莹小声的问桃子,桃子见周围没有人,小声的回道:“娘娘,是麝香。”   麝香这种东西很是昂贵,普通人家里也是极少有。但这种东西极霸道,辛妈妈怕她进宫后吃了这方面亏,特地求了原来的老东家得了点麝香,和桃子细细研究过。   “哼。和我猜的不错。”梓莹低头看着已经圆润的指甲,婉音一出来就得了太后的眼,不惜自己怀不上孩子也要让她流产,实在不是个好开端。   她比之前更狠更有手段了。   太后又为何要打压她?从她升嫔开始,便不喜她。如今她有孕,太后更是当众打了她的脸。是林氏来告状?没有那么快,林氏也是今日才回府,何况她也没有和林氏撕破脸皮。   沈氏?!太后为何一定要扶持一个不受皇上宠爱的沈家女,打压受宠的那一个?   太后的娘家是镇南候,其祖上开国有功,父兄手中都曾握过重兵。家族在京城里盘根窝结,兄弟子侄,姻亲左右护法,学生后辈数不胜数。   当年太后为皇上迎娶了没有什么家族势利的皇后,导致皇上没有岳家助力。多亏了镇南候的影响力,皇上才最终登上龙坐。只是这又和她们沈家有什么关系?   以她姑姑的身份,嫁给镇南候府还是有些高攀。林老侯爷却点头同意,请了媒人去求娶,惹得老夫人只说祖上保佑。   如今看来,似乎太后这么做和沈家有着莫大的关联。   夜里皇上过来用膳。宫里早早备了上好的银丝碳,火炕也烧的热热的。快要十月的天夜里凉的紧,大概过个半个月也就要下雪了。   枕在他的臂弯里,不敢将白日的思量说出来,恐怕让他们母子失和。只是终究不明白太后的意思,神色就有些愁淡。   “莹莹。”熄了灯后,他低低的唤她。抬起眼看向他,“皇上?”   “有些事情,朕现在不能告诉你。”过了好久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她轻恩一声。   “你一定要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   …………   内务府定了十月初三搬宫,酥暖负责清点香韵轩整个东西,霜落霜珍也忙前忙后。梓莹除了每日去请安,再无其他事情。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每日他都抽了空过来,或用膳或留宿。倒让想找她事的人都歇了心思。   这日易瑞景依礼歇在皇后宫里,梅言携着风晴过来。见了她就跪下磕头,倒唬的梓莹一跳。忙让桃子将梅言拉起来。   “姐姐,今日我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姐姐成全。”梅言却是跪着不起,梓莹无法只好将目光投向风晴。   “韩姐姐,梅言这是怎么了?”   风晴也是一叹,“妹妹,你就听梅言说说吧。”   梓莹点点头,看向梅言,“妹妹,姐姐选秀当日得了妹妹的帮助,心里一直感激不尽。妹妹有事但说无妨。”   “多谢姐姐成全。妹妹自从得罪了惠嫔,荣嫔便也看我不顺眼。时常从我屋里克扣份例,打骂我的宫女。就连我,也是经常找了缘由罚跪,甚至打我。”说完已经泣不成声。风晴也是掉了两滴泪,扯了梅言的袖子,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   “可禀了皇后娘娘?”梓莹也是惊呼一声,没曾想荣嫔竟然这么张狂!果然是同惠嫔一样,两人还真是狼狈为奸!   “皇后娘娘只让我安份守己,不愿为了我得罪荣嫔。我一个不受宠的答应又有什么办法?如今我只求姐姐搬宫时能给妹妹留一个庇护之所。”   “皇后不管事,贵妃就不管吗?不是还有皇上和太后,妹妹别怕,姐姐定会给你讨回公道!”梓莹气的站起来,唬的桃子和辣椒连忙上前扶着她。   “娘娘,您快坐下,都是怀了孕的人还这么毛燥。”酥暖端着茶盏进来也是一脸后怕。   “妹妹,现下多事之秋,还是少一事为好。宫里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待你来日生下子嗣再为梅言讨回公道也不迟。”风晴拉着她坐下,“不然,我也早就禀了太后为梅言讨回公道。”   梅言又磕了一下头,“求姐姐成全。”   “梅言快起,我答应便是。”   梅言破涕为笑,风晴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我就说梓莹定会答应的,你安心便是。”   送走她们两个,梓莹懒懒的躺在榻上吃着青梅。姿态慵懒,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哀愁。   “莹莹。”易瑞景撩帘进来,酥暖给他褪下披风,“今日做了什么?可有难受?”   “皇上。”梓莹坐起来拉住他的手,“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朕想早早来看你还不行?”说完捏了她的鼻子,“看你皱着眉头,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倒是皇上不用每日过来。后宫里,还是要雨露均沾。”给他斟了茶浅浅道。   她太打眼了!? ☆、诬陷 ?  第五十二章诬陷   他静静的盯了她半晌,才轻微叹口气:“好。朕听你的便是。”   梓莹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舒服。夜里窝在他的臂弯里才略略安心。她终究是个自私的人,竟生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荒唐的想法。和这天下最不可能的人。   摇了摇头,将那些想法从脑子里踢出。现在,她不能走错一步。   第二日禀了皇后。皇后倒也没有为难她,点头同意让梅言搬过去和她同住。听辣椒说,大皇子染了风寒。皇后无暇顾及这些事。   怪道皇后放弃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利用好就算不能将荣嫔扳倒最起码也能在后宫里立立威。   十月初三,天气晴朗。诸事皆宜。香韵轩宫女太监都很兴奋。以后娘娘是一宫之主,他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梓莹净了面,向贤妃辞行。自从太后不喜她后,贤妃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她到底小心几分。   就连贤妃每日送来的花都摆在外间。若不是她劝阻,辣椒就要扔出去干净。她们几人都清楚雪妃是怎样差点小产的。   宫里可没有善良好相与的人。   就连刘嫔,初时在御花园见她也是一脸灿烂。皇上和她一同执笔画画,两人相处的情景也曾深深让她羡慕。自从怀了身子,刘嫔就趾高气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全然没有刚进宫的单纯。   启祥殿内仍同她初进宫一样,不过半年光景,什么都变了,又都什么没有变。琴瑟掀了帘子,贤妃正拿着小银剪子修枝叶。见她要行礼,忙将她扶起。两人坐在临窗大炕上,细细说着话。   “妹妹是有福气的。”贤妃拍了拍她的手,“等你生下子嗣,才是真真宠惯六宫。”   “姐姐说笑了。皇上重情重义,姐姐才是那常青树。我们这些小辈只能远远仰视。”   “真是伶牙俐齿,怪道皇上喜欢你。这个嘴和抹了蜜一般甜。等搬了宫记得请本宫过去坐坐。”   “自是要请娘娘的,还请娘娘赏脸。”   搬宫时动静不小,画扇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惹得她也掉了两滴泪。住久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刘嫔撑着病体依靠在门框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乍一见,倒把梓莹吓了一跳。刘嫔脸色苍白,双眼凹陷,身材消瘦,就连头发也是没有了往日的光泽。   身上着的还是她得宠时赏的料子,见她看过来。刘嫔勾起一抹阴狠的笑,阴森森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刘嫔,怎么见了玉嫔不行礼。”梅言呵道,刘嫔嘲讽一笑,转身进了屋内。   “姐姐,你看她怎如此不知礼数。”梅言转头对梓莹道,梓莹笑了笑:“我本同她一个位分,论规矩我该称她姐姐。何况她失了孩子,心里本来就难受。倒是你,小心得罪了她。”   “姐姐就是好心肠。今日是梅言莽撞了。梅言没有给姐姐添麻烦吧?”   “怎会?你快去看看屋子合不合你心意。”   她只是不想头一天搬进来就心情不好。刘嫔,她总有法子收拾便是。只是,梅言何时变得如此毛燥了?   永和殿内新翻修过,新穿的琉璃珠颗颗泛着晶莹的光,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毡毯,进去后热气轰的涌上身上来。内务府见她受宠,又怀着子嗣,果然用心。   后殿有一个池子,比香韵轩里池子要大上许多。褪了衣裳泡了澡,心情好上许多。舒服的眯起眼,就连他何时进来的都不知晓。   “你倒是会享受。”捏了捏她的脸颊,“今日累不累。”   梓莹也没有行礼,笑着踏出池子,“不累。皇上可是用了晚膳?”   “本来用了。见了你又想再用些。”将她整个身子裹在他的怀里,抱着她进了里间。   太监宫女都识趣的退下,殿里只有他们两人。她也不怕人看见,窝在他怀里就亲了他脸颊一口。   “莹莹。”他正了脸色,“这是你自找的!”埋头在她怀里沉醉。   ……   夜里,披着斗篷的女子避过巡逻的侍卫来到一所宫门前。同之前一般小心进去。   “娘娘,现在我们还不动手吗?玉嫔都三个月了。”   “急什么。想要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人太多了。我们先等着就是,不行我们再动手。我让你查的事可查清了?”   “回娘娘。查清了。正如娘娘猜想一般。”   “既是如此,咱们就更不着急动手了。让她别漏了马脚。”   “是。”   冬来秋去。梅言每日过来陪她做针线。婉音也是得空就来,只是梓莹不大理会她。见了她就觉得身子难受。易瑞景直接开口下令让婉音没事少过来。   可是梅言他却没有办法赶。晚上便抱着她控诉。她笑着安慰,也觉得梅言日日来太勤快了。   下雪之后,年味儿也越来越近。宫里处处挂起了红灯笼,窗花。邀了风晴和画扇,还有梅言,四人相约去赏梅。   如今正是赏梅的好时候。便见荣嫔,惠嫔,芳嫔,梅常在都坐在亭子里吃茶赏梅。   倒是赶在一起了。   几人见了礼,惠嫔凉凉的开口:“玉嫔你也不怕摔倒,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可怎么是好?”   风晴笑了笑,“瞧娘娘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摔过呢。这地上虽滑,我们却走的小心。还是不劳娘娘惦记了。”   “哼!人家玉嫔还没有开口说话,你倒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也不知人家看不看的上你!”   风晴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听了这话也生了气。奈何位分低,不得不忍着。   “惠嫔,你张口闭口就咒我流产,你安的什么心?不知皇后皇上知道后,会怎么想?还是这谋害子嗣的罪名你承担的起?”   “我可没有咒你,这么多姐妹在这里听着呢!你别瞎诬告!”果然说了这话便有人低了头。想她惠嫔如此不知羞耻,梓莹虽早就见惯了,也有些生气。   正僵持着,酥暖领了人过来。“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酥暖喘了一口气,“娘娘,霜珍诬告娘娘。现下皇后,贵妃和太后都去了永和宫。”   诬告?梓莹心里突突的。桃子忙扶住她的身子,唯恐她出了什么事。风晴也扶在另一边,“妹妹别急,还是先回宫看看情况吧。”   稳了稳心神,点头应好。恐怕宫里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证据早就定了,只等她回去入瓮。   最好她再气急攻心流产,就更顺了她们的意。   众人都跟着来永和宫。一时之间颇为热闹。她们唯恐事情不大,到时候还得她们再添把火。这天气也显得没有那么冷了。   梓莹行了礼,太后凉薄的嘴唇轻启:“本来哀家是不该来的。实在是事情太大,皇后拿不定注意才请哀家过来。”转了调子问,“玉嫔,你可知罪?”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太后明示。”语气不卑不亢。   “不知罪?来人,带上来。”   霜珍被带到跟前,哆哆嗦嗦的跪下。“奴婢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你再把刚刚说的事情陈述一遍。”   “是。”霜珍看了一眼梓莹,朝她磕了个头,“奴婢对不起娘娘,可奴婢不能说假话。还请娘娘恕罪。”   也不等梓莹有什么反应,继续道:“奴婢自从调过来服侍娘娘后,娘娘待奴婢不薄。奴婢便也踏实跟着娘娘。娘娘闲暇的时候爱刺绣,经常绣帕子,样式一模一样。却不见娘娘用过。奴婢就留了心,直到娘娘从行宫回来后让桃子姐姐将帕子都拿起烧了,奴婢便大着胆子偷藏了一块帕子。”   梓莹始终淡淡的笑着,心里却想着到底谁曾经见过她用过这个帕子?听到行宫两字,梓莹才明白过来。那日贵妃,荣嫔,惠嫔都曾见过她用这块帕子。贵妃还特意让她绣一块给她。   除了见过她用这块帕子外,还得见到庄阳也用相同的。三人似乎又都有机会见着。毕竟在行宫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庄阳也曾在行宫里走动,还有路上的时候。   霜珍将帕子呈上。“奴婢前几日跟着娘娘去御书房时,见庄大统领也用了一块类似的。奴婢只觉终日不安,良心上实在过不去。这才禀了皇后娘娘。”   太后听完,对梓莹呵道:“玉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太后娘娘,臣妾不知霜珍为何要陷害我。但是臣妾从来不认识庄统领。还请太后娘娘还臣妾一个清白。”梓莹护着肚子回道,今日动静这么大,怎么皇上还没有来?难不成她今日……   “清白?哀家现在都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梓莹脸色一下唰白,太后的意思岂不是说她怀的不是皇上的孩子?那她孩子就算生出来也不会被人喜欢!   他会介意吗?   她脑中蹦出这样的一个念头。她十分想知道他会介意吗?他会相信她吗?   肚子里有股热流往下流,她忙调整呼吸。她一定要撑到他来!   “姐姐你怎么如此糊涂。”婉音的声音响起,“妹妹知道姐姐心心念念庄统领。可是进了宫便是皇上的人,何况皇上还如此疼爱姐姐。姐姐你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做,要是父亲知道了,定会后悔那日请庄统领去府里做客!”   一席话让众人相信不已。坐上上首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后道:“玉嫔,本宫看你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人,怎如此糊涂?还不快跪下请罪。”   太后冷冷一笑,“这人证物证都有,玉嫔还是不认罪吗?”   梓莹慢慢跪下,“臣妾没有罪。还请太后彻查。”   风晴,画扇和梅言也跪下,“请太后娘娘彻查。”   殿内氛围一时降到冰点。凉意从膝盖往身上蔓延,她恐惧极了。他怎么还不来?他们的孩子,她快保不住了。   ? ☆、得救 ?  第五十三章得救   电石火光之间,她突然明白谁是幕后指使——柳贵妃柳蘅思。   皇后又被傻傻的当成枪使。她这一胎若是保不住,皇上定会大怒。又不能怪罪到太后头上,只能怪到将太后请来的皇后头上。而贵妃,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一同往日。   谁也想不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甚至帮过她几次的贵妃会是幕后真凶!真是隐藏的够深。前世,会不会也是她在背后谋划?   那酥暖?她清清楚楚记得酥暖曾经在长乐宫当差。相处的画面一点点铺开,初时就知道她对茶很挑剔,把她的脾性摸得很透。有些话都是有意无意的让她同刘嫔结仇。就连那次她去请贵妃雨中相救,现在想想时间也是对不上的!   她前世,这辈子都养了一头狼在身边。她还一直以为是一头狗。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酥暖,还曾经试探过她。奈何她隐藏的太深,她没有试出一点东西,反倒让她心里不安。有些事情她便也留了后手,比如她让林言给她父亲送的那封信。她就不曾告诉过酥暖。   “奴婢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饶了我们娘娘。她就算有千错万错,可也怀着皇上的子嗣。还请太后三思。”酥暖跪下道,一副主仆情深的画面。细思之下却给太后浇了一把火。   今天她们是定要让她交代在这里了。皇上,定也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好痛……”梓莹大呼一声,“我的孩子……”递给辣椒一个眼色,辣椒立刻向外跑去找太医。太后眼看着辣椒跑出去却没有拦住。一时永和宫里鸡飞狗跳,刘嫔都出来靠在门上看热闹。嘴角一直挂着一抹讥讽。   只要出了宫,只要徐太医来了,她就有一线生机。   风晴和画扇上前搀扶住她。这种时候,她们能为了她站出来,她心里着实感激。太后脸色阴沉的看着风晴,眼里全是失望。   没有了太后的抬举,风晴在宫里会过的很艰难。这份恩情无论如何她是欠下了。   “痛,好痛……”她继续喊着,太后又不能让人堵住她的嘴,保养的很好的脸上就有些扭曲。皇后被吓了一跳,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太后——万一玉嫔真的没有偷奸,她岂不是又推卸不了责任?   她并不是瞎喊,小腹处惴惴的。虽然没有那么疼,但她怕孩子真的保不住。   脑子却越来越清晰,雪妃的胎或许也是贵妃动的手脚,惠嫔只是背了黑锅?刘嫔的胎她虽然做了手脚,但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她用的份量很少。刘嫔却很快小产,难保没有其他人动手。   难道祥嫔是撞破了贵妃的什么秘密,才被很快了结?   太后见闹得不成样子,叹了口气:“玉嫔你这样成何体统?来人,扶玉嫔回里间。等太医来了再做处置。”   她松了口气,酥暖上前扶着她,她面不改色的将手撘了上去。打草惊蛇这种事她从来不会做!   眼里很快闪过算计,今日之事谁也别想轻易结束!   辣椒请了徐太医回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易瑞景。他的步履比平日里要快,脸上却如同往日一般。向太后行了礼,对众宫嫔的行礼也只是点点头,显得很不耐烦。   “母后,不知是什么动静让您老人家亲自过来?皇后也实在太不懂事了!”皇后吓得跪下,“皇上,臣妾知错。”   “好了,皇后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找哀家做主。”太后见皇上当众打脸,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里便带着些许强硬。   皇上抿了唇轻笑,“既是这样,皇后就起来吧。倒不知皇后拿不定什么主意?”   刚刚松了口气的皇后闻之心又悬起来:“皇上,是玉嫔和庄统领有,有私。”   “哈哈,朕还不曾知道皇后如此能干。这等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朕便问你,你可有证据?”语气里全是冰冷,“还是贵妃知道什么证据?”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贵妃福了福身:“臣妾不知。只是听了许久宫女口里的证据。”   “宫女?”凤眸一挑,这才见跪在地上的霜珍,“母后,您不会凭着一个宫女的说辞便定了朕爱妃的罪名?何况还是一个曾经想爬上朕床上的宫女?”   太后闻言一惊,她可不知霜珍还曾经想爬上皇帝的龙床!若是这样,大可以说霜珍为了报复梓莹。   “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爬上皇上的床,是娘娘让奴婢去服侍皇上。”霜珍见自己最引以为耻的事被说出来,脸色唰白,急忙辩解。那人说了,只要玉嫔倒台,便将她放出宫去和她表哥团圆。若是背了一个爬床的名号,她的表哥还会要她吗?   “所以朕没有看上你,你便要设计陷害朕的子嗣?”易瑞景步步紧逼,丝毫不放过一点漏洞。他心里担忧极了梓莹身体,却又不得不在这里同她们周旋。   “奴婢不敢……”霜珍恐惧的望着易瑞景,见他一脸冷凝。身子越发抖得厉害,她忘了玉嫔有多受宠了,忘了皇上还曾为她请过蒋神医,忘了整夜将她留宿在清凉殿,甚至还有那般若池……桩桩件件砸在她心头。   想起那些被杖毙的宫女太监,一帘席子裹出去扔在乱葬岗,听说那里日日都有野狗食人肉,喝人血。让人死后也不得安宁。   是她糊涂了,她要是好好跟着玉嫔,说不得也能挣条出路,现如今只求她的表哥不要被她连累。   “母后怎么也跟着她们胡闹,听信一个宫女的话?”易瑞景见威慑到了霜珍,转头对太后道。   太后知道大势已去,现在就算拿出那个帕子也能被皇上说出花样。婉音的证词更是不可靠,既然沈大人请了庄统领,又怎会让玉嫔出现在他的面前?皇上可是很早就向沈大人透了口风,要让玉嫔进宫。她又何必再同他对峙下去,到时候伤的还是她们的母子情分。   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是哀家糊涂了,竟听信一个宫女的胡言乱语,还差点让玉嫔小产。这宫女却是罪该万死,凌迟吧。”   霜珍一听凌迟两字,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众宫嫔都不关心玉嫔有没有获罪,现在极想知道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的住?   易瑞景也是同样的想法,急步踏进里间。见梓莹脸上带笑,徐太医也是一脸微笑,心下安心不少。“玉嫔这胎可是有事?”   “回皇上,胎象有些虚弱,微臣开个药方吃上几副便相安无事。”   “恩。”扭头看怀里的梓莹,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知道她现下不好受,也不闹她,就静静抱着她。   今日南方各省都上奏折,洪灾严重,死伤无数,难民得不到朝廷的救济,纷纷逃难。他和大臣在御书房商量许久都没有满意的结果,正烦闷时见庄统领领着辣椒进来,辣椒急忙陈述一番。他额头突突的跳,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庄统领还要跟着他来解释一番。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我家莹莹没有关系,帕子只是偶然用了相似的?气的他狠狠瞪了他几眼才解气。真想看看他脑袋里面都是草吗?   徐太医等人退出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趴在他的怀里,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现在想想也是一阵后怕。垂眸却是一片冰冷。   她自怀孕以来怕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她缩手缩脚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回回在他面前她都是一副小女儿作态。   “皇上,你相信臣妾吗?”这个问题她在行宫的时候就想问他了,却一直没敢开口。如今趁着这个机会鼓舞勇气问他。   他也没有料想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她,诚实的点点头:“朕自是相信你。”   梓莹没有想到他如此相信她,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一五一十的将怎么同庄统领结识的说了出来。   其实这些他都知道。一方面,他因为一些事情很早便关注着沈家和她外祖辛家。自是对她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一年四季都在练字。沉默寡言,就连老夫人也是不喜她。不知为何后来却开始泡茶,讨老夫人开心。但是,从前的事情她不说,他也不会问。另一方面,他那日见了她的帕子,心里又怎么会舒服?随即让十二侍卫亲自去调查这件事,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温存了片刻,他惦记着灾情,又匆匆忙忙向御书房走去。待他走后,敛去脸上的神色。眼里全是痛苦,悔恨,还有一抹厉色。   她的孩子,虽然暂时保住了,却活不过五个月。五个月后她不将孩子流出来,只有一尸两命。   徐太医说这话是屋里只有桃子。她让徐太医先不要说出去,两个月的时间,她需要好好谋划谋划。   哪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只是她万事皆小心,孩子又怎会出事?她可不会认为简单跪了片刻就能让她孩子出事,只是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的吃食每次都是桃子亲自送来,中间不假任何人手。就连酥暖也是没有碰过的。屋里不熏香,不养花,不养动物,凉性东西她更是一口没有碰过。这就让她更加想不透了。   梅言带来的东西她也是能推就推,婉音的麝香她统共没有闻过几次。回回都离她远远的。肯定是她忽略了什么,一定有一个她能长期接触的东西。是什么呢?   ? ☆、布局 ?  第五十四章布局   接近年关,宫里也变得喜气洋洋。头先下了几场大雪,染的院里的桂花树都是一片白。宫里人忙着扫雪,却是不曾将树上的雪扫下,倒像是梨花漱漱的开了。   “皇上可还是在御书房?”瞧累了景色,回头问酥暖。   “可不是,听说南方闹了灾,皇上已经同大臣商量了好几日。”酥暖上前给她拉了拉锦被,“娘娘今日觉得身子怎么样?”   “还好,喝了徐太医的开的药已经没有大碍了。”顿了顿道:“从前我在府里时有一个丫鬟背叛了我,我便命人将她乱棍打死扔到了乱葬岗……霜珍便也照做吧。”   酥暖没想到话竟转到霜珍这里,脸上神情却是不变的行礼应“是”。   待她退出去后,悄声问桃子:“辣椒可是仔细盯着酥暖?”   “回娘娘,都照着娘娘的吩咐行事呢。”桃子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娘娘,您先好生将身子养好,孩子总会有的。”   “说什么!”梓莹皱着眉头呵斥一声:“我的孩子好好的在肚子里!现在我们需要小心再小心。这种话别再让我听见!”   “是,娘娘。”桃子知道自己刚刚鲁莽,孩子保不住的事情也只有她和梓莹知道,就连辣椒她们也是没有告诉的。   不是不相信辣椒,而是知道的人越少她们才越好谋划。   “姐姐。”梅言踱步进来,先在外间烤了火去了寒气才进东厢房,“还是姐姐这里暖和。”   “说的好似你殿里没有生碳。”拉过她的手,“呀,怎么这么凉?桃子快去拿一个手炉。”   “方才去找了一趟韩姐姐。外面风实在大,索性便没有拿手炉。”梅言低头呡唇一笑,模样甚是乖巧。她心里一动,一个念头生出来。   “你呀,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然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点了点梅言的额头,语气却郑重。   一旦寒风侵体,女子便很难怀上子嗣。   “瞧我来了半日倒是不曾问姐姐怎么样了?韩姐姐也是记挂的紧,偏偏皇上让姐姐静养,就是想来看看姐姐也是不行的。”   “本来就是受了惊,养养也就好了。马上就要年关了,妹妹有空还是多去御书房转转。”   “姐姐可不要开妹妹的玩笑。皇上可是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去御书房的。听说皇上也好几日不曾好好用膳,皇后贵妃都急得无法,打发了人去送些点心也是见不着皇上的。还是惠嫔有办法,借着二皇子近日不好好用食,老是哭闹不止,才将皇上请去。不过皇上坐了片刻又急匆匆的走了。”   皇上近日繁忙她是知道的,算算日子也有几日没有来永和宫。也不知他怎样了?改日身子好些了定要去瞧瞧他。   见梓莹一副沉思的样子,梅言手上的绣活不停,嘴里道:“姐姐不要忧心,皇上有魏公公照顾,怎么也不会出差错的。倒是今日请安的时候,皇后可好好嘲讽了一番惠嫔,说她不知礼数,用皇子来争宠。惠嫔当场就变了脸色,和皇后顶了几句嘴。现下正被罚抄《女戒》呢。”脸上笑意正浓。   她也附和的笑了两声,心里却是思量起来。脸上却是一副乏了的模样,梅言见状不好意思的抿了唇:“瞧我光顾着和姐姐说话,倒忘了姐姐身子不适。我便先告辞了,等姐姐身子好些了妹妹再来叨扰。”   “那我便不送妹妹了。”   梅言走后,桃子上前给她换了一盏茶,又端了盘点心。梓莹思量片刻,“桃子,你去将霜落唤来。”   霜珍出事后,同她一起过来的霜落便一直没有近身服侍。永和宫里的宫女明显不够,奈何最近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她也便没有提多增些宫女。一来怕摸不清底细,二来也是不想大张旗鼓,外面灾民还在苦苦挣扎,宫里也是能节俭便节俭。   霜落被带到跟前后,一脸惶恐,跪在地上先磕了三个头:“娘娘,奴婢真不知霜珍是安了那等心思,奴婢虽同她一同来侍候娘娘,可是奴婢同她也只是后来才相识……”   “好了。”梓莹被吵得头疼,“今日本宫让你过来是想让你做一件事情。事成了本宫便做主将你放出宫,许你银子百两。”   霜落没有想到今日不是来找她问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开始雀跃。梓莹瞧见也不说话,让桃子带着屋里的人都下去再开口。   “你可认识沈嫔身边的宫女?”   霜落细细思量一番,“奴婢只识得一个三等丫鬟,却是近不了沈嫔的身。”   “无妨。”梓莹转了转手腕上的钏子,“你附耳过来。”   “……”   “可是听清楚了?”   “奴婢明白。”   “好,从今日起你便继续在我身边侍候着。”又压低声音道:“今日本宫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否则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霜落匍匐在地上应了“是”。待霜落出去,又唤来桃子:“让林言盯着霜落,一有动静就回来禀我。”   “是。”   霜落出了永和殿,见酥暖正从后堂回来。屈膝行了礼,“姑姑吉祥。”   酥暖颦了眉,“你怎么出来了?当心娘娘看见你心里不痛快。”   “谨遵姑姑教诲,只是方才娘娘说宫里缺着人手,先让奴婢在外面伺候着。奴婢这才从殿里出来,回去准备收拾一番,万万不能辜负了娘娘的厚爱。”   “既然这样,也是娘娘看的起你,你就好好当差,这才对的起娘娘的一片苦心。娘娘可是歇了?”   “方才出来的时候看着乏了,桃子姐姐便伺候娘娘睡下了。”   “恩,你下去吧。”酥暖见宫里无事,便叫了一个小宫女去梅林里摘花。她还记得当日娘娘正是要去梅林采花,不曾想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好在有惊无险。   辣椒日日跟着酥暖,如此几日也没有发现端倪。又恐被酥暖察觉到,不敢离得太近。见酥暖去梅林里摘花,便没有跟着一同去,进了东厢房去禀告梓莹。   “你是说这几日都没有发现异样?”梓莹颦了眉,酥暖要将她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不可能没有动静。   “是啊,娘娘。奴婢就连她睡觉的时候也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奈何没有一丝发现。”   “现下她去做什么了?”   “去梅林了。”辣椒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她可是经常去摘花?”   “是啊。从前香韵殿里都是酥暖姑姑折的花,自从娘娘怀孕一来,她见娘娘不让屋里摆花,都放在了廊下或者偏殿,难道……”   是了,酥暖一定是借着去摘花时候将消息传出去。   “还记得桃子被刘嫔打板子的事不?我一直很奇怪为何刘嫔怀着身孕还要大中午的去御花园,偏偏就撞见了桃子。想来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一定是给贵妃通风报信,贵妃的人再稍加引导刘嫔,便有了大雨相救的一幕。   看来贵妃在宫里的人实在多,她经营这些年实在不能小瞧。   或者从她柳家下手?   “辣椒去叫徐太医来一趟。”有些事情,她只得靠徐太医。   徐太医很快就来了,梓莹不顾身子下床行了一礼,“徐大哥,这半年来多亏您费心费力的照顾,沈三娘无以为报。”   徐太医被唬的一跳,忙对着行礼:“娘娘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微臣吗?况且家父再三叮嘱微臣照顾好娘娘,想当初家父走投无路之时是辛家老爷子救下一命,这恩情我徐家就是给娘娘做牛做马也是应当的。”   梓莹却没有料到她外祖父竟然救过徐太医的父亲,她对她外祖家了解的实在少,想来外祖年轻的时候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既是这样,三娘便不和徐大哥客气。听说二皇子最近食不下咽,老是哭闹,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年纪尚幼,胃口不好也是常有的。”这就是说不是有人故意害之。   “倘若吃了山羊奶又会如何?”   徐太医抬头看了一眼梓莹,“二皇子脾胃虚弱,若是吃了山羊奶,症状同如今的一样,皆是不思饮食,呕吐不止。”   “雪妃的胎如何?”   “雪妃心思郁结,胎象也不稳。又胡乱食了些补品,身子虚弱不堪,恐怕到时候只能保一个。”   长长叹了口气,宫里的女人都不易。“我这一胎可还能留多久?”   “最多一个多月,五个月的时候是万万要拿掉的。还请娘娘及早拿主意。”   “恩。还有一事要请徐太医帮忙,还请你查一查贵妃的将军柳家。”   “微臣尽力。”   合了眼躺在榻上,到底痛心。只是却哭不出来,憋在心里堵的难受。   也不知他这个时辰在干什么?终究睡不着,把桃子唤来:“你做点热汤给皇上送过去吧,不见得什么,多放点糖就是。”   她一直记得枝花曾说他喜欢吃甜食。   “皇上要是知道娘娘这么惦记着他,定是很高兴的。”桃子捂嘴打趣道。   “还不快去。”梓莹作势闹了要起来打她,吓得桃子忙扶着她躺下。   ? ☆、山羊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山羊奶   接连几日,二皇子都在吐奶。宫里孩子早夭的太多,皇上不由忧心,频频去惠妃处探望。太医说来说去都是二皇子受惊着了凉,连累的服侍二皇子的太监宫女都被赏了二十板。   服了磨碎的山楂丸,二皇子情景便好些,到了夜里都尽数吐了出来。惠嫔接连几日都在二皇子的榻前陪他,粉黛未施,易瑞景也有些动容。   眼看着二皇子越来越消瘦,可还是吃不下奶。寻常的饭菜也是吃一口便不再动的,宫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众人由开始怀疑惠嫔拿二皇子争宠变成了怀疑谁害的二皇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孕有大皇子的皇后,不说二人不对付,就是皇后的肚量也没有那么大。便是皇上也侧目一二。派了十二金卫暗中查探。   皇后很没有眼色的请了做法的大师,皇上向来不信这个,听说后脸更黑了。又发作不得,来永和宫看梓莹的时候都是黑着一张脸。   梓莹识趣的躲得远远的,尽量不往他跟前凑。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可不想现在去当成炮灰。   好在他也察觉了一二,下次过来便不许她躲。尽量缓和脸色,摸着她的肚子低低叹道:“莹莹,你一定要给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梓莹身子发僵,脸上木木的扯出一抹笑,“那是定然。”   好在他忧心二皇子,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等他走后才觉得活过来一般,小腹处涌出一阵暖流,疼的她倒吸几口。   这个孩子保不久了。   太医们向来不敢用药,何况是年纪尚幼的二皇子。翻来覆去只说二皇子脾胃虚弱,只让好好养着。别说是药,就连针灸都是不肯的。蒋神医离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皇上终究大怒,太医院也跟着受了牵连。好在还有胆子大些的太医,战战兢兢的道:“皇上,微臣觉得二皇子似是服用了什么相克之物,才导致吐奶。”   此人名为章程,为人最喜欢钻营。被太医院众多老前辈压的出不了头,今天也是壮着胆子回话,说完就后悔了。   以太医们的资质,又怎会看不出二皇子是因何才吐奶,只不过要找一个冤大头顶包,偏偏他就撞了上来。   易瑞景一听果然皱起眉细思起来,又询问了太医院的院长,院长捻着发白的胡子点点头,“的确有这么一个说法,孩子脾胃虚弱,倘若服用了不消化或者相克的东西便会吐奶。”   二皇子平时都是用奶娘的奶,奶娘的饮食也是有规定,不能吃发物,不能放盐,每天用什么内务府都是有规定的。易瑞景再次将奶娘叫过来,四个奶娘跪在地上,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今天赏板子恐怕都是轻的。   章程想着今日的功劳恐怕就要被院长占了,就是没有功劳也是将功赎罪。心里不忿,咬牙对易瑞景道:“皇上,微臣知道的发物中便有山羊奶,与人奶最为相似。二皇子说不得就是服用了山羊奶。”   一个奶娘吓得身子软了下去,身上发出一阵骚臭,原来是被吓得尿了裤子。易瑞景皱了皱眉,小玄子连忙命人将奶娘先带出去,换身衣裳在带进来。   魏公公先是命人去内务府查最近有哪位小主娘娘用过山羊奶,又命人去奶娘的屋子里仔细的再搜一遍。   这次便搜的慢多了,角落里床下都不放过,最终在奶娘的被子里发现一个碗,虽然空了,闻味道还是有些淡淡得奶味。   原来惠嫔说二皇子大了,便不让奶娘抱着喂。奶娘挤了奶放在碗里,让二皇子学着捧着碗吃饭。   奶娘又被拉进殿里审问,死咬着不松口。只说自己是被陷害的,是被同乡的一个宫女孝敬的。原来她的奶不多,怕惠嫔不用她,便想了这个法子自己偷偷用了些羊奶,二皇子那里是一口没让他沾的。   可是又说不出来那个宫女到底在哪里当差,急得腊月的天都出了一身的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堪堪想起那个宫女说过的话。   “回皇上,奴婢记得那个宫女叫杜鹃,河北的口音。奴婢记得她说她们小主刚刚被解了禁足,她以后恐怕就不得闲了。”   内务府回禀了近一个月要过山羊奶的小主娘娘,雪妃,芳嫔,赵答应,还有沈嫔。   易瑞景合了眼,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清晰起来,沈嫔刚刚解了禁足便又蹦哒起来。何况先前就害过雪妃,宫里实在容不得这样的人。   “小玄子去将沈嫔打入冷宫,撤位分,降为庶民,不用来回禀朕了。惠嫔……连孩子都养不好,将二皇子抱去贵妃处养一段日子。”   惠嫔脸色灰白,跪下求饶,“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定会好好的照顾二皇子,可是臣妾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不能没有臣妾……皇上。”   易瑞景淡淡撇了她一眼,“以后你还是二皇子的生母。”也只是生母而已。   惠嫔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她头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帝王的薄情,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是没有心的。   就连最后一点怜悯都不留给她。   再说婉音发现一个三等宫女投井自杀之后,便明白自己被人设计了。她如今也算是走投无路,急病乱投医去见了太后。   太后正在礼佛,见她发钗凌乱,衣衫不整,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慌张成这样。”   “太后娘娘,救救臣妾,臣妾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   太后使了个眼色给宫女,宫女出去一会儿便附耳在太后面前禀报。殿内极静,只听得太后转佛珠的声音,“这个事哀家帮不了你。”   “太后……”婉音低低叫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绝望,“一定是沈梓莹的害的我,一定是她!求太后娘娘救救臣妾。”   “放肆,太后面前竟如此不顾体面,玉嫔的名号也是你能喊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婉音也被吓得抖了抖。   “好了,她也是情急之下。”太后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那个宫女已经投了井,死无对证。哀家也只能去皇上面前说说情。”   婉音闻言大喜,恭恭敬敬又磕了三个头,“臣妾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太后娘娘。”   “去,看看皇上有没有空。”太后点点头,并不叫婉音起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易瑞景才来寿康宫。见婉音趴在地上就皱了眉,“母后,这等心思歹毒的人怎么在这里,没的脏了寿康宫。”   “哀家心里有数,何况婉音也不是那等人,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难得宫里有人能入了哀家的眼,哀家可要为她求求情。”   “母后,先前她陷害雪妃的孩子,如今又陷害二皇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是陷害朕和母后!”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婉音的脸白了又白,今天这一关她恐怕过不去了。   太后脸色也是一僵,不说话细细思量起来。原本想用婉音制衡梓莹,梓莹如今正得宠,这样一来沈家女就风光无限,那样就更不容易将东西找回来……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再者婉音已经遭了皇上的嫌,又没有子嗣依靠。宫里向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如今便是将婉音保住了,这个棋子也是废的了。   见皇上一脸铁青,太后轻叹口气:“就依皇上的便是,沈嫔就打入冷宫。只是沈氏如此歹毒,想来家风不好,玉嫔就让她多抄些《女戒》《女训》。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婉音反倒此时轻松了一些,冷宫又怎样,她终究有办法回来。目光里全是一片漠然和狠毒。   听太后说沈家家风不好,梓莹也只是淡淡一笑。如今她也看明白了,太后定会打压得宠的沈家女,现在也只是让她抄写女戒女训,就当作打发时间了。   贵妃抚养二皇子,一时风头正盛。就连皇后都要避让一二,柳贵妃却十分懂事。先去皇后娘娘处讨问一番,夸皇后娘娘会养孩子,以后她要常来走动也好取经。把皇后夸的通身舒畅,就连贤妃和淑妃也被请来照顾二皇子一二。   惠嫔咬牙切齿给二皇子收拾好行礼,如今就连奶娘都不是她的人,倘若要是有人害二皇子也是轻而易举的。只盼贵妃能好好抚养二皇子,又忧心二皇子将来不认她。肠子都快悔青了。   刚开始发现二皇子吐奶,她也没有在意。小孩子都吐奶,何况皇上天天来,虽然没有留宿,但也好过从前日日盼皇上的时候。直到二皇子越发消瘦,她才真心急起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易瑞景又恢复了政务繁忙的时候,后宫便来的少了。除了白日里来看看梓莹,夜里就回书房,也没有召见哪位小主临幸,不过听说李答应还是日日去御书房门口站着,期盼皇上宠幸。就连皇后都夸李答应有毅力。梓莹听后不知该夸她聪敏还是愚蠢。   没过几天,梓莹就以思念家人为由上报皇后,皇后欣然同意沈小夫人进宫。   许氏进宫那日正巧下了大雪,梓莹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心里怅怅然,这个孩子就要葬在这个冬天了。? ☆、葬花(二更) ?  第五十六章葬花   梓莹挑了腊月初三,诸事皆宜的时候让许氏进宫。一早上见窗外飘着雪花,她心里就沉了沉,只盼一会儿雪就停了。许氏进来后先在外间烤火,弹了身上的雪花,将披风摘下来拖给桃子,等身上的寒气去掉后才进里间。见了梓莹就行了大礼:“娘娘吉祥。”   “母亲快起。”酥暖将她扶到杌子上,梓莹坐在炕上,身上穿着一身葱绿色家常小袄,腿上搭着一条锦被,“辣椒上茶,用昨个皇上赏的新茶。”   “娘娘真是圣宠不倦,老爷知道也就安心了。”许氏顿了顿道,“不瞒娘娘,臣妾这次进宫是有些事情……老爷想打听二姑奶奶是怎么回事?”   梓莹佯装一叹,“这事也怪我,要是我早些知道妹妹有这等想法就好了。”给酥暖使了眼色,将屋子里服侍的宫女全部禀退,小声道:“妹妹昏了头,先前就害了雪妃肚子里的孩子,皇上念她年幼只关了她禁闭,谁曾想这次竟将主意打到二皇子身上……”   许氏捂住嘴,眼里透出惊恐:“娘娘莫要吓我,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怎生是好?”   “可不就惹恼了太后,现如今我大着肚子也要抄写《女戒》,太后要紧紧咱们沈家的弦呢。”   许氏脸色白了又白,心里暗恨婉音添麻烦,就同她娘一样是个不省事儿的主,偏老爷宠爱的紧。   梓莹看着许氏的脸色,约莫知道许氏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家里的事情也多,母亲要好好珍重身体,争取早日怀上我的弟弟。”   “呈娘娘吉言。”许氏起身福了福,眼睛却是暗了些。梓莹看着外面雪已经停了,心念转动,“不如母亲陪我去外面走走。”   “娘娘,您怀着身子,外面天寒地冻的……”   “无妨,披上厚厚的披风就行。”起身搭上许氏的手,酥暖上前一步搀扶住她。梓莹回头笑着道:“一会儿梅言就该来寻我了,你便留下陪着她吧。”   酥暖屈膝应“是”,辣椒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子,几人相携离去。   等她们身影看不见了,酥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娘娘最近很是不对。皇上就是夜里想宿在这里也多半被娘娘借着身子不适赶走,要不要禀了主子?   梓莹一行人赏了片刻雪,又去暖房里瞧了瞧那几盆珍贵的兰花,出来时天又雾蒙蒙的,不时的飘下几朵雪花。   许氏一路上都是紧张的不行,她生怕梓莹这胎保不住,到时候不仅有她一分责任,更主要的是现在沈氏满门的荣耀都系在她一人身上。   “娘娘,这雪越下越大,不若咱们去惠嫔宫里歇歇。”   “也好,二皇子抱去了贵妃处,她定是伤心的,咱们也去瞧瞧她。”梓莹点点头,“正巧我也乏了。”   听她说乏了,林言几个太监生了几分警惕,好在身后一直抬着较撵,匆匆唤了过来。利索的太监此时已经去畅安宫通报。   到了畅安宫,惠嫔一脸无精打采,堪堪几天的时间又瘦了一圈,脸上几乎没有肉。见了她也只淡淡唤了句“妹妹”,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张扬。   “叨扰姐姐了,这是我母亲许氏。”许氏上前行了礼,三人分主次坐下。   “不知妹妹冒着严寒可是有什么事来找本宫?”   “事情倒是没有,陪着母亲赏了片刻雪,如今乏了便来姐姐这里歇息一二。”梓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来姐姐很不欢迎我。我记得刚进宫的时候,姐姐可是很喜欢妹妹来畅安宫。”   惠嫔脸色一变,许氏在旁边也如坐针毡。梓莹脸上始终带笑,“姐姐难不成忘了?当初姐姐对二皇子的一片慈母之心真是让我动容,就连那红泪汤的滋味也让我念念不忘。”   听到红泪汤,惠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听梓莹小声的继续道:“你欠我的又何止是红泪汤!”语气说不出的凌冽,像刀子一般割着她的肉,一时竟让她觉得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缓和了脸色,惠嫔笑着道:“妹妹真是说笑了,姐姐没有妹妹的玲珑心肝,不知妹妹说的是什么。”   梓莹不屑的勾了唇,给辣椒使了眼色,“姐姐这里人多,不若让她们去外面吃盏茶,也松乏松乏。”   “她们一群奴才伺候咱们是本分。”惠嫔可没有忘了梓莹怀着身孕,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她可也说不清楚。想到这里她脸色一白,刚刚梓莹可是喝了畅安宫里的茶,倘若她孩子有一丝不好,她还真是说不清楚。   想来应该没有人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也好,姐姐也别太过忧心了,二皇子虽然抱给了贵妃,你无论如何都是他生母。等他大些了也就知道孝敬你了。”   说完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让惠嫔看的心惊肉跳,好似做了亏心事似的,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今日她来者不善。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梓莹突然捂着肚子叫起来,这下许氏真被唬住了,软在椅子上,想喊人也发不出声音。   辣椒急忙跑出去喊林言,林言又麻溜的让小太监去找太医,自己亲自去向皇上禀告。惠嫔呆坐在椅子上,难不成玉嫔竟真的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自己?   偏偏是在畅安宫出了事,无论如何她都洗不干净了。   二皇子不能有一个有污点的母亲,就算是生母也不能。不然二皇子拿什么去和大皇子争?朝臣又如何会拥戴二皇子?皇上还年轻,以后孩子会越来越多,雪妃肚子里就还揣着一个,谁知道二皇子以后会不会被皇上嫌弃?   宫女紧紧护着惠嫔,惠嫔艰难的吐出一口浊气,怎么看怎么是一盘死棋,甚至不用梓莹开口,皇上就会先处置她。   皇上甚至为了补偿她,将二皇子抱给梓莹抚养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这宫里就真的没有她立足之地了。   生恩不及养恩,何况十几年后她还在这世上不?耳畔传来玉嫔一声声的呼叫,听在她耳朵里,就好比一道道催命符。   她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让她尝了次红泪汤罢了,竟要将她置于死地。   沈嫔婉音!她们同为姐妹一场,就算宫里再如何传她们不和,那也是同为沈氏女。婉音因她进了冷宫,梓莹便不惜肚子里的孩子还陷害她?   太医很快到了,细细把了脉,吩咐道:“将娘娘抬回去,小心别见了风,再让人赶紧备热水。”又欻欻的开了药方。   易瑞景赶到时,梓莹已经疼的昏了过去,正被太监们小心的抬上轿子。转身吩咐魏公公,“去抬朕的较撵,让玉嫔让朕的较撵。”   “皇上,这恐怕有些不妥,玉嫔娘娘身上有了血,恐怕会脏了……”魏公公低声道,易瑞景回身踹了他两脚,“再啰嗦一句朕就赏你二十大板,还不快去!”   抓起膝盖就要着地的太医,“玉嫔这胎是怎么了?可是有事?”   太医心知今日脑袋恐怕要交待在这里了,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回,回皇上,玉嫔这胎恐怕保不住了,微臣,微臣开了药方可保玉嫔相安无事。”   易瑞景提着太医的手改成了掐,眼睛瞪的浑圆,“你在给朕说一遍!玉嫔这胎好好的又怎么会小产?!”   太医不敢挣扎,慢慢的出气多进气少,易瑞景方将他放下,对已经软在椅子上的惠嫔哼了哼,眼里一片杀机。   倘若他能动手的话,现在她早就死在了他手里,但是他都不愿意亲自动手杀她,就连看她都好似脏了他的眼。   易瑞景转身出去,吩咐魏公公将畅安宫围起来,外面风雪渐渐大起来,他没有坐较撵,急步向前追赶梓莹的轿子。心里一片凄凄然,他和她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这种念头一生出来,就好似曾经他也有过这种想法。好像也是这样急匆匆的赶过去,看见的只是她和他们孩子的尸体。   甚至她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留给他。   那种感觉涌上来,让他的胸膛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压了许久才堪堪压住。脚下的步子更加快,魏公公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跟着,一会儿就跟不上了。   瞧瞧,他们爷对那位主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梓莹飘飘呼呼的不知自己在何方,不知今夕是何年。小腹的疼痛感让她觉得她是在生孩子,那个可爱的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孩子。   一会儿又梦到婉音将她的孩子掐死,她在一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就是想跟着她的孩子一起死都不能。婉音身边的宫女死死的拉着她,掌她的嘴,最后还是她一直向婉音磕头才赐给了她一杯毒酒。   那种传肠过肚的疼她一直不曾忘了,只想着她的孩子路上不再孤单了,有她陪着,她的孩子就不用害怕。   一抹温暖的指尖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然后被拉进他温暖的胸膛,轻轻吻了她的鬓角。好似抚平了她的恐惧一般,哆嗦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进入沉沉的梦乡……   ? ☆、番外(一更) ?  第五十七章 番外   婉音坐在镜花缘梳妆台前,目光呆呆的没有焦点,手上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方才,就在方才——她的嫡姐被她害死了。   她从小就知道她姐姐和她是不一样的,她是嫡出,母亲辛氏是江南首富,家世显赫。而她只是个庶出,姨娘也只是个婢女出身,仗着曾经伺候过姑姑在府里也是有一分体面。   她不甘,凭什么她沈梓莹可以风光四溢,她只能躲在她身后的光环下?直到嫡母辛氏因病去世,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年她也不过才七岁。   她沈梓莹能进宫,她便也要进宫,就算是跪在韵甜脚下又如何?她不能比她落后一步,就算是踩着荆棘也要跟上她的脚步。磕一个头不行,她就磕两个,磕到姑姑答应她为止,哪怕头上早已红肿流血,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沈梓莹,你休想甩掉我。   进宫那日,天有些阴沉,不见太阳,她仍然觉得这是她一辈子中见过的最好的天气。给太后磕了头,太后神色淡淡的,直到姑姑说出她是梓莹的妹妹,太后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发出了一点亮光。   她不会看错的,她知道那是她的机会。只要牢牢抱住太后这颗大树,她在后后宫里就能稳压梓莹一头。   果不其然,太后将她引荐给皇上。皇上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气宇轩昂,剑眉星眼,果然是天之骄子。她承认在她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她心里已经全然不见了梓莹的身影,她想要全心全意的得到他。   那一晚是她侍寝,婉音在他英俊让她沦陷的脸上没有发现一丝情动,或者怜悯。就那么不顾她痛不痛的进来,她甚至怀疑,他知不知道身下的女人是谁?或者在他眼里,是谁都无所谓。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她撑着酸胀的身体,心里涌出一种甜蜜的暖流——她从今以后,她便是这天下最尊贵人的女人。   梓莹请完安就来见她,一脸的笑意。她背过身不屑的一哼,她沈梓莹永远是这样,以为所有人都对她好,她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傻?   “妹妹,是不是父亲怕我在宫里孤单才让妹妹进宫的?父亲也真是的,委屈妹妹了。”梓莹拉着她转了一个圈,“以后咱们两个在宫里要好好相互扶持,光大沈氏门楣。”   见她一脸倦色,梓莹停了下来,“可是累了?是不是认床没有睡好?”   “不是,姐姐,我昨天睡得很香甜,是皇上折腾的我累了而已。”声音越说越小,梓莹还是听清了。   脸上白了几分,勉强道:“真是恭喜妹妹了,我都不知道昨日皇上是歇在这里。我听说你进宫后一夜没有睡好,倒是糊涂了。”   婉音见她面上维持着嫡姐的风范,眼神里闪过不屑,嘴角的笑意更大,“姨娘托我给姐姐问好,爹爹和老夫人的身子都好,有姨娘在府里姐姐就安心吧。”   “恩,姨娘做事一向稳妥。”梓莹胡乱的点点头,犹豫了片刻道:“妹妹,皇上待你可是,可是温柔?”   婉音一愣,想起昨夜皇上丝毫不顾忌她的疼痛,面上一脸娇羞的回道:“姐姐,皇上很温柔呢?姐姐怎么如此问?难不成皇上对你不温柔?”   梓莹摇摇头,“也不是,只是皇上……”抬头见婉音支着耳朵在听,腼腆的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婉音见梓莹许久都不说话,上前咯吱道:“姐姐倒和我打起了马虎眼。”   梓莹笑着喘不上起,连忙求饶道:“我的好妹妹,我再也不敢了,我说,我说还不成。”   正了正衣冠,她才在婉音的耳畔轻声道:“就是皇上夜里要好几次,我都受不了。”   “皇上年轻力壮,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姐姐要是受不了,妹妹愿意为姐姐分忧。”   “恩,真是我的好妹妹。”   梓莹走出去很远之后,那句“妹妹愿意为姐姐分忧”一直萦绕在耳畔,她总觉得刚刚的对话哪里不对。细想来又觉得没有哪里不对。   殿里点上了火烛,魏公公弓着身子问正在批折子的易瑞景:“皇上,敬事房的公公来了。您今晚上翻谁的牌子?”   易瑞景放下笔,在绿头牌上扫了一眼,贵妃和惠妃的牌子最为显眼,接下来便是贤妃淑妃,荣嫔雪嫔芳嫔祥嫔……触到沈贵人(梓莹)的牌子,随手一翻,敬事房的公公连忙下去让梓莹准备。   梓莹忐忑不安的洗了澡,每次他来之前,她都要紧张一番。夜里果然不出所料的又被和谐了数次,只是等他抱着她去沐浴时,她忽然想起他是不是也曾这么抱着婉音去擦身子,心里就像扎了根刺。   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他阴沉着脸看她自己一人勉强去擦身子。她一直僵着身子,几个月的熟悉已经让她知道,他越是沉默便是他越生气。   可她不能回过身对皇上说:“爷,你继续抱着我,咱俩一起洗洗?”   迅速擦完身子,梓莹以身体能适应的最快速度爬上床。易瑞景嘴上挂着一抹嗤笑,隔着帐子问:“朕在你眼里就如此避之不及?”   “……”梓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披了外裳大步踏了出去。   很快各宫的小主娘娘就知道了,梓莹失宠了,皇上深夜冒着露水去了婉音哪里。   她除了暗自伤神,白日里还得应付来她这里做客的婉音,听着婉音细细的说她和皇上的事儿,她心里半是高兴半是酸涩。   这不是梓莹第一次羡慕婉音,从小婉音便得父亲宠爱,对于她这个嫡女也只是面子上过的去。黄姨娘虽好,终究不是自己的母亲,何况她也不信黄姨娘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只是父亲是真心宠爱黄姨娘,她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梓莹怀孕之后,他来后宫的时间更少,每次都匆匆坐坐便走了,只听桔子说皇上很宠婉音。   婉音自从得知梓莹怀孕后,心里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醋味。她害怕那个孩子生下来,又怕那个孩子生不下来,日日煎熬着倒是比刚进宫的时候还要瘦。   太后慈爱的拉着她的手,嘱咐她以后多去看看梓莹,毕竟是一门沈氏,又赏了她手镯项链头钗若干,一并赏的还有梓莹的份。   她带去给梓莹,见她一脸惶恐的让桔子收起来,以后待她更加亲热。宫里的人暗中想害她的人有很多,她也左不过是顺手罢了。凭什么就连一个太医也是护梓莹护的那么紧?   她想,她要害的只是梓莹的孩子,在宫里没有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歹大人还活着——就算是为了梓莹这几年一直听姨娘话的补偿吧。   惠妃用二皇子陷害梓莹,她顺手推舟的让桔子揭露梓莹,再反过来咬一口,见梓莹最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心里是非常爽的!   哈哈,再让你像傻子一般活着,没有你我就是沈家的嫡女,皇上的宠妃,就算你生了孩子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冷宫里梓莹倔强无谓的眼神,一道道刺痛她的心,她想起小时候梓莹得了什么好玩意都是先送给她,哪怕梓莹自己很想要,也会让给她。甚至她还记得辛氏是一个和蔼的女人,总是做好多点心等她们两个玩累了吃。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变的?是三叔家的嫡女不同她玩时,还是知道她姨娘从前是个婢女的时候?   时间太久远了,她都记不得了,那些小时候的事就好比前尘往事一般。   婉音捂着早已麻木的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是头一次见梓莹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食了她的肉。就连端着毒酒的手,也是一丝不稳,丝毫没有眷恋。   她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梓莹和她孩子死了,没曾想皇上竟然发了脾气,二皇子被抱去贵妃处,惠妃被降为嫔,她更是被赐了一杯毒酒。   既然如此,皇上当初又为何把梓莹打入冷宫?现在人死了,又作何让我们去给她陪葬?   婉音拿着梳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端着毒酒的太监也不催促,只静静站在身后,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她想起夜里皇上留宿时问得最多的便是她们从前在家时的趣事,她还天真的以为她在皇上心里是不同的。如今想来,他问的也不过是梓莹的事情吧。   那情动深处时的呼唤,“音音?”或许她梦魇了,他分明是唤的“莹莹”。   他给她的一切,不过因为她姓沈,她是她妹妹而已。   她漱的笑出声来,回身端起那杯毒酒,入口辛辣,胃里像着了火一般的疼。当时,梓莹是不是也是这么痛?她那时又在想什么?眼泪顺着脸庞滑下,她心里却没有一丝悔意。   可怜的梓莹,到死都不知道皇上的一番心意。那就让她守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她不会告诉梓莹,就让她们一起恨着皇上吧!   …………   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 ☆、升妃 ?  第五十八章升妃(正剧)   梓莹睁眼时天还是黑的,想来时辰还早,她却觉得仿若睡了一辈子那么漫长。一双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气息传到她的身上,头顶传来易瑞景低沉的声音,“醒了,莹莹。”   他的下巴经过一夜冒出些许青色的胡渣,蹭的她脸颊痒痒的,“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还不饿?”   梓莹一听,合着现在是夜里了?怪道身子像散架一般。想着自己的孩子终究没了,这几个月日日担心受怕,终于在这一刻崩塌,开始她只是小声的抽泣,渐渐的便放声大哭。易瑞景一直守在她身边,缓缓抚摸着她的背,想要抚平她的伤痛。   哭了许久,他便不再让她继续哭下去。板了她的脸与她的眼睛对视,“莹莹,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在她的额角亲了亲,“会有许多孩子。”   “可是,再也不会是这个孩子了……”她哽咽的道,   “莹莹。”他的语气加重,“别在哭了,小心哭坏眼睛。这个孩子同我们没有缘分,等下次它还会托生在你肚子里,我们等着它再次来临好不好。”   她止住了哭声,方才也是情急之下的宣泄。她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心里建设,现在心情便好多了。试探的问他道:“皇上,您可是用了饭?”   “没有,你一直睡着,我也没有心情用饭。”易瑞景眼神暗了暗,又在她的额角亲了亲,“莹莹,朕向你保证,我不会放过惠嫔的。”   梓莹点点头,好在惠嫔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一仗她也算为自己的孩儿报了仇。易瑞景见她眼里没有了神采,脸色发白,吩咐外面的魏公公道:“传膳吧。”   魏公公应了“是”,声音里都带着哽咽,梓莹诧异的看向易瑞景。魏公公向来不动声色,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这也不怪魏公公,自从昨日皇上进了这永和宫之后,便滴水未进。今天早上更是破天荒的没有去上早朝,早膳没用,午膳也不用。急得他们这群太监团团转,最后把皇上惹烦了,直接一人赏了他们几板子。   板子倒是小事,只不过皇上是天子,又怎么能一天不吃东西呢?魏公公最后无法,只好祈祷玉嫔早些醒来,想来到时候皇上就会用些东西。   两人都懒懒的不愿意挪地方,便让太监在床上摆了桌子,放了热热的锅子。梓莹没有多少胃口,倒是看着魏公公使了好几个眼色,知道她不用,他也不会用多少。忍者不适吃了几口烫菜,倒是让她胃里格外舒服。   是枝花的手艺。看来魏公公真是急得无法了,将枝花姑娘都请来了,而且肯定是早早请来,候了一天了。   易瑞景脸色不是特别好,梓莹揣测他一定是因为洛公子的原因。想着她反正已经做了一次好人,索性做到底。给他夹了一筷子烫菜,“枝花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瞪了一旁的魏公公一眼,“下次朕决不轻饶你!”   “是,是,奴才多谢玉嫔娘娘。”   用完膳,他也没有同往日一般批折子,赖着她继续躺在床上。她有些不安,他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朕日日上早朝,偶尔歇一次也没有什么。身子还难受不?”   “恩,还好。”   “一会儿再喝点药,太医说要坐个小月子,你便忍耐一二。”   “恩。”见她精神不济,他也没有闹她。两人就着星星点点的烛光静默片刻。桃子端了药过来,她丝毫不扭捏的喝了下去,连水都不就着,比起失子之痛,这又算得什么苦。   他默默看在眼里,轻微的皱了眉,恐怕一时片刻她是走不出来的。   宫里的气氛格外紧张,宫女太监都夹起了尾巴做人。就连各宫的娘娘也是大门紧闭,轻易不出来走动。皇上先是将畅安宫围了起来,不出半日就宣了旨意,以谋害子嗣之名,夺惠嫔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   暗地里让十二金卫细细的将宫里好好查探一般,他要知道,除了惠嫔还有谁动了手。   易瑞景都没有给惠嫔申辩的机会,直接把人送到冷宫,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乱棍打死,余下畅安宫的宫女太监都进了慎刑司。   这件事情在宫里很快就成了禁事,不仅太监宫女勒令不能讨论,就是娘娘小主们也是禁言的。就有那不懂事的小主,比如李答应,仗着会泡一手好茶,日日去御书房堵人不说,还在背后议论惠嫔狠毒,被皇上知道后,直接让皇后将人领回去好好学习宫规。   惠嫔狠毒不狠毒不说,也不是一个小小答应能议论的,往轻了说这叫以下犯上,往重了说,这是再说皇上用人不贤。   太后知道消息后,让人给梓莹送来了许多赏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疼爱她的样子。梓莹让酥暖清点了东西,直接锁在了库房。   转眼就是除夕,她近一个月的日子里闭门不见客,日日吃斋念佛,给自己的孩子抄了厚厚一摞地藏经。只愿它们来生投一个好胎,一生健康无忧。   “娘娘,今天不若穿那一件宝蓝色缠枝禙子,配一条综裙看着也喜气。”刚刚走马上任的宫女善溪道,辣椒看了一个月没有发现她手脚不干净,一直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做绣活。倒是个沉的住气的,梓莹便吩咐让她管衣衫。   另一个宫女善佳捧着首饰站在一旁,人是木了点,可那双眼睛特别好看,梓莹便让她也上前伺候了。   酥暖打量着梓莹的神色,挑了一身月牙白绣银纹兰花的禙子,“娘娘,这件可好?”   梓莹看着比刚才那件浅了许多,点点头,“就这件吧。”   因着她一个月来没有出门,梅言早早在殿前等她。除夕夜宴开的早,趁着天亮她们便要赶过去。   “姐姐。”梅言福了福身,“妹妹可是想死姐姐了,姐姐莫要再伤心了,当心坏了身子。”   “恩,多谢妹妹关怀。等过几日请妹妹吃茶。”   “妹妹巴不得呢。”梅言巧笑嫣兮,头顶上是一株开的正旺的绿梅。顺着她的目光,梅言笑起来,“这是皇上听说姐姐爱雪中赏梅,特意让内务府迁过来的绿梅,倒是开的极好。”   “是开的挺好的,我日日抄那佛经,竟然不知它长的这么好。”   “那是必然,这可是皇上对姐姐的一片心意。”   除夕宴会,图的是热闹。后宫里不管受不受宠的宫嫔都早早来参加,三三两两的站着说话。一进殿内,热气扑来。红色的窗花贴在窗户和各色的瓶子上,暖房供奉的珍贵花色开的正好,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她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同画扇和风晴打了招呼,四人许久没见,自是亲亲热热的谈论一番。风晴见梓莹虽然瘦了些,神情倒是正常,也略略放下心。   宴会开始后,皇上先是依例讲了话,太后又嘱咐一二,跳舞的宫女便进了殿内。寒冬腊月的天气,她们只着纱衣,隐隐可见里面的肌肤,也不知在外面冻了多久。   易瑞景撇了坐在席上的她,瘦了许多,神情也更加淡然。一个月里她连他也避而不见,除了最初的几日让他陪着,余下的时候便推脱身子不适,后来更是连理由也不说。   倒把她胆子养的越来越肥,看他今后如何收拾她!   梓莹见他旁若无人的一直看着她,脸色微微红起来,这不是赤果果的给她树敌!   太后脸色不快,运了几次气还是开口道:“皇上,后宫一下子少了好几个嫔妃,不若再进几个,也好充盈后宫。”   易瑞景懒懒的回过目光,“让母后费心了,后宫里的人不少了,不用再添人了。倒是四妃还缺一个,就给玉嫔升升位分吧。”   皇后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今天只是家宴,她也穿的极为隆重,头上戴的头面也是极沉,让人看着就累。见太后不语,她心里正暗乐,太后竟缓缓点头了,“皇上做主便是。”   “既如此,趁着过年的喜气,十六就行册封礼吧。”   皇后见皇上丝毫没有过问她的意思,心里不忿,开口道:“皇上,既然要升位分,不若多升几个妹妹,也好同乐。”   易瑞景略一思索,点头道:“也好,韩贵人就升为嫔,金贵人也升为嫔,十六那日一同行册封礼。”皇后还想再说什么,见皇上已经一脸不耐烦,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就多加了两个人,还没有她的人,让她如何甘心。   底下的众人听到这话反应各不同,荣嫔和芳嫔一脸寒霜,却谁也没有对梓莹说风凉话,她能失子之后还得到圣宠,实在不能小看。   金贵人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平日里也不大出门,同宫里的嫔妃都没有什么往来。 多说几句话就会喘起来,见了落叶也要落半天的泪,手里常常捧着一卷诗词看一整天,不争不抢倒是很让人怜惜。顶着众人的目光起身行礼,脸上的红晕便一直没有褪下。   梓莹倒是很理解皇上的做法,左不过是平衡一下宫里的势利,她成了妃就能好的制肘皇后贵妃,对于此她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宴席过半,她借着身体不适离了席。易瑞景喝了几杯酒,有些迷离的眼睛瞪着她离开,眼里全是控诉。   她披了披风,扶着桃子的手隐没于夜色里,朝着西北角走去,也该去看看故人了……? ☆、除夕夜 ?  第五十八章除夕夜   冷宫一向阴冷,热闹的除夕夜也不例外。守门的太监一边爆着脏话,一边往嘴里塞花生米。见梓莹一行人过来,点头哈腰的行了礼,将她们迎了进去。   “娘娘,奴才都按着您说的好好守着那两个答应,绝没有亏待她们。”里面的太监邀功道。   “知道你忠心,大过年的也要守着她们,桃子看赏。”梓莹下了较撵,手里转着镯子凉凉的开口。   “我们娘娘开恩,还不快滚出去。”桃子掏出一个荷包扔给太监,脚下还虚踢了太监一脚,太监笑灼颜开的接了荷包打了千儿退下。看那样子就算梓莹赏她一盆洗脚水,他也会夸水是香的。   冷宫里此时已经熄了火烛,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便探出身来看热闹。大多数疯疯癫癫的,有一个老女人径直朝着梓莹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就喊皇上。   林言抬腿踹了一脚,嘴里喊着:“没长眼的东西,咱们娘娘也是你能碰的。”老女人痛苦的躺在地上□□,嘴里仍然喊着皇上。点着火把才看见这个女人神色苍老,身上更是发出阵阵的臭味,依稀能看见指甲缝里的黑泥。   桃子捂住嘴鼻,扶着梓莹退后一步。她打量一眼,前世若没有死,也不会比这个女人好到什么地方,最起码这个女人心里还有希望,她当时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身后传来一声“姐姐”,声音凄厉如鬼魅,连林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婉音披着发站在门畔,眼睛凹陷,远看真如一只厉鬼。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将她浑身的骄傲抚平,连带着她做人的尊严也尽数散去。   在这里受到的不仅是身体的折磨,还有精神的折磨。和一群疯子整日在一起,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疯了。   梓莹一步一步逼近婉音,离近了看她好似衰老了十岁。她勾唇一笑,冰的没有任何温度,“妹妹在这里过的似乎还不错。”浑身上下大量一圈,“姐姐没白使银子照顾妹妹。”   一说这个,婉音浑身哆嗦起来,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咬着嘴唇不说话。梓莹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我记得你从小便怕那些爬行的虫子,如今妹妹日日同它们睡在一起,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喜欢上它们?”   拨开婉音脸庞的一撮头发,“既然妹妹不说话,姐姐我就当你喜欢我对你的照顾。林言,明日吩咐下去,咱们的沈答应似乎更喜欢和蛇一起,记得找些没毒的。”   “娘娘您瞧好吧,奴才定让沈答应满意。今晚就让沈答应如了意。”   婉音终于破了功,抬眼狠狠的瞪了梓莹一眼,“沈梓莹,等我从这里出去,定让你不生不死,不毁不灭。”   “那我就等着妹妹了。”梓莹坐上太监抬出来的椅子上,上面垫了厚厚的垫子,还是热乎乎的。辣椒给她塞了手炉,这下倒是一点也不冷,她都愿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好好欣赏一番婉音的现状。   “哦,我突然想起来,前几日许氏进宫来说,黄姨娘没了。听说死的时候,身上连块好肉都没有。”   婉音不可置信的抬眼,“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身子已经冲上前来,林言挡在前面一推,婉音就坐在了地上。   守门的太监见状,啪啪的上去打了婉音几巴掌,声音在这夜空里极为清脆,煞是好听。婉音噗的一声吐出来,俨然是一颗牙。   梓莹挥了手,感觉酒劲上来了,看着婉音都眼晕,便不想跟她多废话,以后来日方长。直接了当的道:“婉音,黄姨娘是被父亲活活打死的,死后连块葬的地方都没有,估计现在尸骨都被野狗吃干净了。”   见她呆呆的没有反应,梓莹继续开口:“许氏发现了黄姨娘数年前给父亲下药,让父亲不能生育。父亲知道了自是大怒,更何况我母亲也是被黄姨娘害死的,如今她这个下场你应该感激父亲念了旧情。至于他会不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呵呵,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再看抖如筛糠的婉音,转头吩咐辣椒,“惠嫔那里你去走一趟,告诉她二皇子永远都会记得她是生母。”就让二皇子心里恨着这个让他抬不起头的生母吧。   “放心,咱们姐妹一场,我定不会让你早早下地狱,就如方才你所言,让你不生不死,不毁不灭。”没了活着的希望,日日在这冷宫里受尽折磨,比让她死了更难受。   出了冷宫的门,还是能听到婉音声嘶力竭的诅咒和太监的呵斥声,很快一切归于沉寂,她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死是最好的解脱,她要让她在这世上受尽折磨。   “桃子,我是不是太狠了。”上了较撵,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小声的说,听起来更像是自语。   “娘娘,倘若今日在冷宫的是你,二小姐只会用更狠的办法折磨你。”是啊,前世她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活活的在自己面前被掐死?   再睁眼,已然没有了方才的迷茫。她赢了,她报了仇,哪怕让她现在去死,她也有脸见她的孩儿。   回到永和宫的时候,梅言正在廊下跪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看来已经跪了许久。见了她便落了两滴泪,梓莹瞧着皇上的仪仗在院子里放着,让桃子拿了软垫和披风,小声的安抚着梅言:“我先替你去皇上跟前求求情。你仔细别冻着。”   梅言勉强的笑了笑,小玄子站在门外亲自给她打帘,她瞧着架势,得,定是皇上发了怒,他们这群奴才等着她救火呢。   果不其然,魏公公低头哈腰的将她请进去。梓莹先去换了家常的衣衫净了面才进里间,正见易瑞景黑着脸等她。   “你去哪里了?让朕好生等你。”   “方才去冷宫瞧了瞧婉音。谁惹爷生这么大的气?”她斟了杯茶放在他跟前,“说出来臣妾替您报仇。”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埋首在她脖颈,“去那晦气的地方做什么?没的冻坏了你。”说着说着就在她脖颈处亲起来,也不好好亲,还使劲嘬了嘬,一会儿便是一个红印,看着格外显眼。   她推开他,“梅言怎的跪在外面,瞧着再跪下去就生病了。”   易瑞景将她压倒床上,心里实在气闷,他坐在这里一直等她回来,她倒好,一回来就说这说那的,一会儿婉音一会儿梅言的,眼里丝毫没有他。   覆上她的唇,噬夺着她肺里的空气。直到她喘不来气才放过,见她脸色发红,媚眼如丝,格外让人心动。一个月没有碰过她,他竟如此想念她。   可他现在却连她的孩子都保不住,让她坐不到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废后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皇后虽然小错不断,大事还是没出什么差错,何况还有他最不愿面对的那个人……   易瑞景眼神暗了暗,梓莹稳了自己的气息,心里还是惦记着外面跪着的梅言,轻轻推了推他,“皇上,梅言素来和我交好,如今她跪在我殿前算什么,若是被人知道了,便又是场风波。”   易瑞景见她还提梅言,气的咬了她耳垂,也不算是咬,就是含在嘴里吮吸。让她意识又迷离,他才满意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朕真想知道你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除了朕谁都有,不是皇后就是贵妃,如今又来了个什么梅。”   梅言跪的膝盖发疼,软垫也不顶什么用,一阵阵凉意向体内钻。北风越刮越大,不多时天空便飘起了雪花,耳畔是皇上和梓莹的说笑声,心里被什么刺的生疼。   她方才不过是见皇上来永和宫,梓莹又没有回来,便壮着胆子进来伺候。她存着几分私心,想着皇上醉酒即便发生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谁知皇上见了她不仅没有宠幸,更是让魏公公将她拖出去,跪在廊下。   她仅被宠幸过一次,当时除了疼就是疼。她以为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这般,她想着梓莹刚刚小产一个月,身子还没有好全,她也能帮上几分忙。   刘嫔从窗子里向外看去,嘴角挂着一抹嗤笑。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她如今算是看透了,皇上除了对玉嫔,对其他人都是没有心。   梓莹刚失子时,她以为她也就完了,何况皇上一个月没有来,心里正暗暗高兴,不曾想今日她竟然被封了妃,皇上拂了皇后的面子,在大年除夕来永和宫过夜。   同样是失子,如今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刚刚在宴席上听道皇上要等她为妃时,她全身的血液都翻涌。她不甘,她嫉妒,可是皇上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整晚上都是玉嫔的身影。   在场的人又有谁看不出来呢?皇上这是做到明面上了,他要告诉所有人,哪怕她失了子,他照样要宠她。   殿里如三月春光,褪了一半的衣衫正斜斜的搭在腰间,该漏的地方全都展现在他眼前。嘴里残留着他的酒香,让她流连忘返。情动深处,她抱住他的腰身,一声声唤着“夫君。”   他停住律动,黑漆的眼睛发亮,眼神却是认真无比,“莹莹,再唤一声。”   她胀的难受,小手胡乱抓着他的胸肌,左右扭动,眼里都快沁出了水,“夫君,夫君求求你了。”这个时候,哪怕叫她唤他的名号,她也是唤的出来的。   抱着她擦了身子,她才想起来梅言还跪在外面,急忙踏出池子去唤魏公公,他一把勾回她,将她按在池子里,自己裹了袍子唤魏公公。   太监也是男人,就算切了子孙根也是男人。他的女人谁也别想看见。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永和宫的太监,好似领头的是叫什么言,平日里也不再跟前伺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勾唇笑了笑。   梅言回西偏殿时已经过了子时,腿已经麻木的不能走路,还是宫女慢慢将她掺回去,方才,她听到了什么?夫君?姐姐竟然唤皇上夫君?   ? ☆、殁 ?  第六十章殁   出了正月,雪妃的孩子艰难的生了下来,太医足足守了一夜。第二天梓莹才得知是一个女娃,因为胎里带出来的病,看起来要瘦弱许多。   皇上下了早朝匆匆过去看了一眼,嘱咐太医好生养着,见雪妃同他印象里大不相同,叹了口气道:“你且安心养着身子,这是朕的大公主,往后定会百岁无忧。”   雪妃闻言掉了两滴眼泪,哽咽的点点头。一只手缠着他的袖子,梨花带雨的模样格外让人心动。“臣妾定会照顾好大公主,请皇上放心。”   刚生完孩子,她身子还很虚,说了两句话眼皮就沉起来。易瑞景站起身,又去看了一眼大公主才离开。   那要是他和梓莹的孩子该有多好。   满月的时候,皇上没有大张旗鼓的举办。南方闹了虫灾,去年刚刚发了水,今年的收成也不好。大批流民向北方涌来,他这个皇上急得嘴里都起了泡。最可怕的事情终究发生了。不断有人饿死在路上,灾民一路趟着白骨上路,易子而食的事情时有发生。倘若此时有人利用流民造反,他应付起来便会十分吃力。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当年夺嫡的大皇子与三皇子,现在虽在蕃地上呆着,难免利用这个机会。小半个月以来,庄统领经常出入御书房,有时候一呆就是大半夜。   后宫里的气氛也压抑起来,就连先前皇上专宠的梓莹也是好几日不曾见到皇上。她想着他忙起来又不好好用膳,日日让小厨房做了膳送过去,皇上倒是极受用。   因先前李答应的例子,众宫嫔开始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御书房送东西,见玉嫔相安无事,皇上还一副受用的样子,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芳嫔天天炖燕窝,易瑞景见桌子上放的燕窝盅子就烦,魏公公便不再送到圣上面前,他们几个太监私下用了。   就连皇后都坐不住,也送了几回补品。桌子上常常放不下各宫娘娘送的东西,梓莹反而又不送了。易瑞景吃不到梓莹准备的饭菜,终于发了怒,踏进了后宫。   梓莹笑着将他迎进来,他捏了她鼻子,“机灵鬼。”   用了膳,两人在后堂的花园里静静的散个步,连日来的疲惫消散不少。他握着她的手,摩擦着她大拇指。她扭头问他,“爷,事情好了吗?”   “恩,还好。”   只要禁军牢牢的将京城守住,便足以抵挡。可梓莹从来不知道的是,禁军也是分为两派。东军直隶于皇上,就是庄统领的这一支。西军完全是听命于兵符,兵符在,西军在。就连皇上也是指挥不动的。也没有人知道西军真正的统领是谁。   这是皇上登基这么多年的心病。他曾经试图寻找过兵符,也试图削弱西军,然而这些通通都没有用。西军就好比是在枕边放着一把刀,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好在兵符的一半在他手里。   查了这么多年,最后一个线索断在江南辛家,就是梓莹的外祖家。   易瑞景从来没有问过梓莹,一来她怕梓莹多想,二者他也知道梓莹同辛家来往极少。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冀,万一辛家将兵符陪送给梓莹的母亲呢?   试探着问了梓莹,梓莹回想起母亲的陪嫁,自母亲去世后,一多半陪嫁都被老夫人和黄姨娘拿去用了。至于皇上嘴里说的极贵重极精致的玉佩倒还真是没有。   易瑞景又思索了半日,眼见着天都黑了,他才回过神来。梓莹正站在他身后轻轻给她捏着肩,连日的劳累让他沧桑不少,眉心一直紧皱,她都替他心疼不已。   他从怀里掏出兵符,流光溢彩,让见惯好东西的梓莹也忍不住赞叹。她母亲的确有很多好的陪嫁,不外乎一些首饰珠钗之类的,玉佩是有,成色都很一般。不及这块玉佩的千分之一。   “皇上为何不亲自问问外祖父?”她想着这块东西这么贵重,直接将人请来问问不就可以了?   “倘若真的这么简单,朕也就不这么为难了。你外祖父恐怕也不知道什么是兵符,就算摆在他眼前也未必认得,朕也是根据这块兵符推测出另一块是玉佩。”他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跟前。月亮越升越高,三月桃花开的正好,空气里夹杂着甜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将她抱在怀里,他轻轻的在她耳边道:“世上知道这兵符不在朕手里的,你是第三个人。”   她抬眼看向他,撞进他的眸子里,里面一片宁静,丝毫没有担忧。   就算落到有心人手里,也是翻不出花样的。所以他才这么镇定。   “为什么要立西军呢?”她小拇指缠着他的头发,一圈圈的往上饶。   “□□定的规矩,当初打下江山的时候,为了报答摄西将军成立了西军。摄西将军是第一个西军统领,之后即位的统领便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代代传下来,就成了这样。”见她一边玩的热闹一边听他说话,重重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好听朕说话。”   “臣妾一直在好好听……”梓莹刚开口,桃子急步走了进来。她还没有见桃子何事这么急,当下跟着桃子去了一旁。   “娘娘,韩嫔落水了,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殁了。”桃子又急又快的道。   梓莹晃了晃了身子,刚刚桃子说什么?风晴殁了?   可巧两人站在柱子旁边,桃子上前搀扶梓莹的时候被挥开,她胳膊顺势撞向了柱子上,清脆的一声响,腕上戴了许久的镯子碎了。   桃子慌忙跪下,她认得那个镯子是太后初进宫的时候赏的。   梓莹也被吓了一跳。易瑞景赶来将她抱在怀里,皱眉问桃子,“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桃子的头更低了,“回皇上,方才采薇宫来报,韩嫔落水殁了,娘娘听说后伤心难抑,不小心把太后赏的镯子打碎了。”   易瑞景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地下的镯子,感受到梓莹压抑的哭声,他拍了拍她的背,什么也没有说。   梓莹抬起头,“皇上,臣妾要去看一眼韩姐姐……”   他本来不想让她去趟这趟浑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无暇顾及到她,唯恐发生什么意外。见她眼神坚定,只好叹了口气,“朕陪你一起去。”   “好。”梓莹点点头,披上披风便跟着出去。   “皇上,这夜深露重的,您还是早日歇了吧。”魏公公小声的在后面嘟哝,皇上一连几日都没有好好歇了,如今好不容易松乏松乏,又跟着去看什么落水,没的晦气。   易瑞景眼风扫来,魏公公立刻噤了声。会意的落后一步,等人都走光了,才慢慢踱回去。   风晴被抬回了采薇宫,她只看了一眼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前几日她还来芳华殿找她喝茶,风晴还说等过几日了同她一起放风筝。   转眼已经天人相隔。   画扇和梅言也在一旁小声哭泣,她看着她们,闪过她们一同进宫来的点点滴滴。脑子反而越加冷静,风晴又怎么会大半夜的落水?   荣嫔也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踱到皇上身边,“臣妾给皇上请安,都是臣妾的失责,谁曾想妹妹竟然失足落水了。”   一旁的梅言怒目而视,“定是你荣嫔将韩姐姐害死的!”   荣嫔瞪回去,自持身份道:“是不是臣妾害的,皇上自有公断,妹妹用不着血口喷人。”   易瑞景被吵得烦躁,眉毛拧的更紧了,环视一圈,“韩嫔的宫女在哪里?”   “回皇上,韩嫔的宫女也落水了,臣妾便命人直接让人抬走了。”   宫女也落了水?合着韩嫔大半夜跑去游泳吗?   易瑞景吩咐跟上来的魏公公,“直接让刑侦司查案。”   画扇几人行了礼,飞快的抬眼给梓莹使了个眼色。梓莹不露声色,不知画扇是发现了什么。   ? ☆、未见屠刀 ?  第六十一章未见屠刀   两人回到永和宫后,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馨。梓莹背着易瑞景又狠狠的掉了两滴眼泪,叹了口气,她至今还不敢信风晴殁了。   到底是谁将风晴推下池子,风晴大半夜里去水边做什么?   桃子在一旁小声的劝道:“娘娘,您可要保重好身子,皇上不也说了会查清楚的吗,韩嫔在天之灵也得以安眠。”   “恩,我知道。去给韩家人说的时候委婉些,他们一直疼爱韩姐姐,一时不能接受再正常不过。我定会查清楚,让姐姐死的瞑目。”   贵妃躺在美人榻上,嘴里吃着新上供的樱桃。两个披风女子恭敬的站在她面前,却相互看不顺眼,两人暗中瞪着彼此。一个嫌她张牙跋扈,一个看不起她出身低微。   “好了,虽然这次做的是鲁莽了些,好在也没留下什么证据,也算除了玉嫔的一个臂膀。”   另一个女子很不服气,“娘娘,皇上介入了此事,难保咱们不能全身而退。”   贵妃捻起一个樱桃,瞬时粉碎。红色的汁液顺着修长的指甲留下,触目惊心。两人披风女子的头更低了,只听贵妃低低的道:“本宫在宫里这么些年可不是吃素的。实在查的紧了,酥暖便舍了吧。”何况,皇上现在自身难保,这个时机挑的倒是刚刚好。   窗户扑扇扑扇的。三月的风里都夹杂着天,细细的小雨顺着窗棂飘下,能听到二皇子浅浅的哭闹声,就算皇上查到了又如何,她手里现在还有二皇子。还有那个惊人的秘密……   “扶本宫去看看。”柳贵妃直起腰身,下了榻。“你们也回去吧,子恒赏她们。”   两人千恩万谢的接过宫女子恒赏的糕点,迫不及待的吃进嘴里。那种蚂蚁啃噬的感觉渐渐消散,进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飘飘然的在天上飞。   送走了两人,子恒回到贵妃身后,小声道:“娘娘,咱们的东西不多了。”   “明日禀了皇后娘娘,就说本宫思念家人,请嫂嫂进宫一趟。”   “是。”   润物细无声。春雨过后,昨日池边变得泥泞,风晴滑落的痕迹完全被掩盖,就连刑侦司也是束手无策。皇上一时半刻也顾不上这里,梓莹日日去查问,也是无果。   画扇将那日能想起来的事情好好说了一番,她同风晴在芳华轩里喝茶,风晴一直魂不守舍,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她她也不说,不曾想到了晚上就传出了噩耗。   刑侦司见梓莹逼得紧,最后将刘嫔退出来顶包。刘嫔无所谓的笑了笑,既没有认也没有否认。毫无惧意的看着梓莹笑,梓莹反而觉得她不是凶手。   刘嫔一直是一个骄傲的人,何况韩嫔同她没有什么来往,要说被推下的那个人是她,她还相信。或者说风晴看到了刘嫔什么见不得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   她又将画扇唤来,细细的问了那日的情况,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她又问画扇想不想搬过来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画扇摇了摇头,“我知道姐姐的好意,只是贤妃待我也不错,我也住惯了哪里,便不搬来搬去了。”   刑侦司拿刘嫔邀功,偏偏她又说不上来什么。连着几日都不见人,直到刑侦司又查出来梓莹身边的酥暖同刘嫔勾结,她才扯唇一笑。   连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都供出来了,贵妃这是在她身边又安插了人,还是已经想好怎么除掉她了?她想不出有比将酥暖留在她身边更能让她信任的人。   或者贵妃已经发现她不信任酥暖了?一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易瑞景一把将她箍在怀里,“想什么呢,快快睡觉。或者咱们再来一次?”吓得梓莹忙闭上眼睛,渐渐的呼吸也沉稳起来。易瑞景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魏公公查出太后的手镯里放了大量的麝香和一些水银,梓莹的孩子恐怕就是这么没的。可他要怎么给她说?说太后想害了你的孩子,以后离太后远些?   在世人眼里,那是他的母亲,就连他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直到他发现那个秘密。   葬了风晴,皇上将她封为妃,谥号静。韩家人受到了好处,皇上重用了他们的一族之人,结果丧事办的同喜事一样。梓莹知道了心里也是不好过。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真心伤心难过?   梅言将自己关在屋里,给风晴抄地藏经,盼着她能早日投胎。日日闷在屋子里不出来,等梓莹去看她时,她早已卧病在床好几日。请了太医开了药,梅言连药都吞不下去。急得梓莹将梅言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赏了几板子。   “姐姐知道你难过,可是韩姐姐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你快些好起来才对的起她。”拍了拍她的手,梅言啪嗒啪嗒的落下泪,“姐姐,我心里好生难受。我进宫一来一直是韩姐姐照顾我,她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只想随她而去,路上也好做个伴。”   “胡说什么!”梓莹生起气来,“若真要这么想,咱们几个都别活了,都抹脖子自杀算了。”   桃子几人跪在地上,梓莹方知自己刚刚激动了,嘱咐梅言好生休养,带着桃子回了永和殿。   四月的时候,流民已经到了保定府附近。在往前一步,京城就受到威胁。京里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寻常人家已经不能出京而去,宫里的氛围也是不容乐观。皇后被接二连三的斥责,贵妃也挨了不少挂落。   太后请梓莹去寿康宫给她念经,念一句经捡一粒米。梓莹去了两次便觉得膝盖跪的发麻,易瑞景知道后难得发了火,请了太医,假借她生病,向太后告了罪。   梓莹极力表示她没有事,万一再惹得太后同皇上产生了间隙,可就全是她的不是。易瑞景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手段难得的强硬起来,让太医开了调养身子的方子,日□□得她喝下去,趁此机会正好将月事不调的毛病治好。   她一边忧心朝堂的局面,一边甜蜜的喝着药。见易瑞景比以前更加消瘦了,心疼的拂了拂他的眉,“也就你这么大胆,连朕的脸都敢碰。”   “皇上,臣妾实在忧心,若这流民涌进城里可如何是好?”   “放心,流民走到保定便不会向前,该幕后黑手站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她便放下心来,后宫不得干政,她也是仗着他的宠爱才如此肆无忌惮罢了。   果不其然,大王爷带着一万骑兵从京城后面绕过去,被埋伏在那里的庄统领截获。易瑞景见了满脸沧桑的大王爷嗤笑一声,“皇兄,当初朕可以凭一己之力打败你,现在朕拥有这江山难道还能输给你不成?”   大王爷脸色灰白,“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只求皇上放过我的妻儿。”   “你若是朕,你会放过吗?”易瑞景勾唇一笑,大王爷脸色更加白,棋差一步终究是输了。   接下来便是整顿朝堂,将这小半年来上下不安稳的臣子都换去。有功的朝臣得以嘉奖,宫里便又添了几个新颜色,在这宫里格外的鲜艳。   梓莹去御花园采花时便见了其中一个,不过才十三十四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天真浪漫的时候。见了她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妾见过玉妃,玉妃娘娘万福金安。”进宫前娘亲就特意嘱咐自己,宫里的玉妃可是十分有手段,让她千万不要得罪了她。   梓莹瞧着她一脸害怕又好奇的神色,煞是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她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人?   桃子小声的在梓莹耳畔道:“这是此次立功的董家二小姐,被封为了贵人。”   “恩,起来吧。外头风大,妹妹还是早些回宫吧。”梓莹转身走时嘱托了一声,董贵人一脸懵懂的问服侍她的宫女,“今天没有风啊,连云都没有一片。”   永和宫没有再添新人,她和梅言两人住这么大的宫难免冷清。梅言头先又病了一场,刚刚才好些,瞧着衣裳都肥大不少。   “改日让绣房再做两身衣衫,夏装也该换了。妹妹可要好好保重身子,韩姐姐也定不希望你如此。”   梅言又落了两滴泪,惹得梓莹也伤心起来。桃子和林言小声嘀咕着:“苏答应也真是,回回来都惹得咱们娘娘掉泪,真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娘娘心善,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替她看着。”见四下无人,林言又道:“咱们娘娘上次还不知为何小产呢,可马虎不得。”   桃子呸了他一口,“还用你说,我和辣椒自是当心着,定不让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接近咱们娘娘。”   梓莹仍然是专宠,皇后也渐渐看透了。她只要将大皇子平安看大,将来总会是太后。至于玉妃,到时候还不是跪在她脚底下讨生活?   虽然平定了造反,易瑞景还是有些忙。这个忙不仅体现在忙着和她造孩子,更多的是忙着查清宫里的细作。大王爷饮下毒酒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由不得他不多想,“就算你做了皇上又如何,能不能坐下去还不一定,江山还不定在谁手里。”   ? ☆、宠妃 ?  第六十二章宠妃   春去秋又来,冬天很快也到了。永和宫早早的就放上了冰雕,十二生肖,各种花卉,太监专门守在冰雕旁,日日小心看着。宫里人人都道她专宠,易瑞景又一副“爷乐意的表情。”梓莹渐渐地也没有了脾气,配合的当起了宠妃。   她如今也是想明白了,她以前还想留个贤惠名字,把皇上往外推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还想着将自己的宫女推上他的龙床,如今她就呵呵一笑,就算他按例歇在皇后哪里她心底也会醋一醋。   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新晋的宫嫔渐渐坐不住,连着几日她都缩在永和宫里不见人,那些想要投奔她抱她大腿的新晋宫嫔只好在她宫门口转一转,失望而归。不甘心的,便在宫门口多磕几个头。   如此几日,易瑞景也知道他是在躲着那些宫嫔,善解人意的吩咐下去,没有朕的旨意都不要来打扰玉妃。安静的过了几日,老夫人递了牌子,想要进宫看看她一二。   她以为是家里出来什么大事,连忙禀了皇后,皇后自从上次许氏进宫她小产后,被皇上罚抄经书一个月,如今沈府又来人,她便压着没有发。等了几天见皇后没有提此事,梓莹在请安的时候就提了出来,皇后一脸为难的道,“妹妹,如今就要过年了,宫里正是乱的时候,你看......”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让她自己品味。她也不想和皇后硬对着来,好歹皇后有大皇子,说不好就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新君。她如今连一儿半女都没有,身子都调理近一年了,徐太医说她再次怀孕没有问题,皇上也多数歇在她这里。太后已经不止一次的将她叫到寿康宫,明着面很是慈祥,不过是让她尽快怀上子嗣,再不济也让其他的宫嫔有机会。   换句话说就是让她别占着坑不用,其他人都排队用这个坑呢。然后就带着她读佛经捡佛米,读一句经捡一粒米,太后还打着为她祈福消灾的名号。   于是继她获得皇上专宠这个称号后,她又得了太后的喜爱。上永和宫门前磕头的人又翻了一番。   只是回回从寿康宫回来,她就像脱了一层皮。既不敢用哪里的点心,也不敢喝哪里的茶,还要跪着念经。那个镯子的事,她心里多少有点底。易瑞景黑了几天脸她也看在心里了,只是难不成让她去问易瑞景:“皇上,是不是你娘害的我流产的?”别说她问不出,她还得装作不知道。   伟大的皇上见她每次都如此累,干脆让她称病。渐渐地有流言说玉妃和太后的八字不合,举例如下......三人成虎,太后顾忌影响,不再叫她去寿康宫念经。   虽然知道散布谣言的人定是看不惯她得宠,想让她同太后产生间隙,不过让梓莹很是高兴。她不介意再散布谣言说她同皇后也八字不合,这样不知道她会不会不用去请安?   既然皇后驳了让老夫人进宫的请求,她便着了人出宫见了老夫人,先是赏了东西,再让人细细的问老夫人有什么事。自从她进宫后,老夫人除了让人传过信,还没有进过宫看她。这次竟然要进宫看她,让她也是担心了一把。   没想到,易瑞景得到了消息,准了老夫人进宫,还赏了两道菜。这脸打的她都替皇后疼(好像有点假),老夫人先是感激涕零的表示了对皇上的谢意,才坐下同她说话。   “看到娘娘过得好,臣妇这颗心也算放回去了。”老夫人边说边擦了擦眼角,她想到感伤处也是落了泪,在沈府的时候老夫人对她也算是不错的,没有使劲磋磨她,进宫前也是极忧心自己的。   她让桃子打了水给老夫人净面,将林言等人打发下去,只留桃子和辣椒在身边伺候,都是从沈府出来的,也好让老夫人不那么拘谨。老夫人过果然放松了许多,她细细的问了老夫人的身体,让辣椒将库房里的人参药材取出一些给老夫人包起来,老夫人起身福了福身,桃子连忙将老夫人扶起来。   老夫人明显是有事而来,犹犹豫豫的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时辰快到了,起身跪下开口,梓莹当时脸就有些不好看,让辣椒将她扶起来,“祖母,这里没有别人,祖母也不用动不动下跪,让孙女看着心里难受。”   老夫人见她有些不高兴,忙用话圆回来:“规矩在这里摆着,祖母不能给你添麻烦。皇上圣明,将你父亲升了一国公,祖母也该满足了。可是你二叔一家,常年在外,就是祖母想见一眼也是不能的......”   梓莹听明白了,合着老夫人是为了二叔一家来求恩典。老夫人宠爱二叔一家,她是有所耳闻的,从前就让还是户部尚书的父亲帮二叔一把,如今父亲成了一国公,爵位是升了,手里实权也是没有了。   易瑞景那时候还专门给她解释过,她父亲年级大了,户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也容易被人抓了把柄,不如让他安详晚年。当时她还在心里小小的甜蜜一下,皇上就是想得周到,这样她娘家的实力也提升了。   不过可苦了老夫人,原本指望着大儿子拉二儿子一把,如今只好求到她这里。也不知道是她二叔的意思,还是老夫人一头热闹。老夫人见她许久不说话,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宫里一时安静,她不说话的时候气势还是很足的。老夫人想起身请罪,又想到刚刚梓莹还说不要让她动不动就赔罪,便又生生的忍住了。她虽然知道她这么说有些唐突,也是没有办法了。   “祖母,我记下了,只是后宫不得干政,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我倒是没有把握了。”梓莹想了想开口,老夫人为了这件事进宫,她就不能不好好替老夫人打算,就算她同二叔家没有什么交情。   “让娘娘费心了,成不成都是无碍的。臣妇日日在菩萨面前抄经,只愿娘娘过得顺心,早日得了子嗣。”老夫人忙接过这个梯子表态道。两人又续了续祖孙情,才依依不舍的挥别。   送走老夫人,宫里人见她不说话,气氛低沉的可怕。善汐点上灯,她才回过神来,见天色已晚,皇上多半不会过来,让辣椒去将梅言过来陪她一起用膳。梅言很快过来,看着比前几日更瘦了,梓莹皱了皱眉,“明日定要让太医给你瞧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姐姐,我不过胃口不好,不用传太医。今个知道老夫人进宫,原本想过来磕个头,又怕打扰姐姐和老夫人,还请姐姐莫怪。”   “自是不会怪你的,快尝尝这道菜,做的倒是极好吃。”   用完膳,梅言又陪着说了话,见梓莹一直打着哈欠,起身告辞回了西偏殿。易瑞景批完折子,见天色已经黑了,到了永和宫,四周静静的,进屋见她果真睡着了。   易瑞景脑补一番梓莹是见老夫人累了,悄悄地换了衣衫净了面躺在她身边。梓莹闭着眼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在他怀里蹭啊蹭的才满足的睡去。易瑞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将他惹火了,又不管灭火,在她额角亲了亲,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第二天梓莹醒来的时候,易瑞景竟还没有走,见她醒过来,摸了一把她的脸,“朕把你吵醒了?再睡会儿吧。”   轮到她感动不已,除了他们闹别扭的时候(她是这么定义之前被欺负的体无完肤),他从来没有让她起床伺候他,何况她小产的这一年以来,更是三天就让太医把一次脉,平时留宿也是悄悄地走。   瞧他们爷对她多好!   今日梓莹却是睡不着,穿着家常衣裳陪他用了早膳。一边想着怎么同他开口,老夫人从来没有求过她,她好歹也尽尽力。易瑞景见她用的不用心,吃到一半更是不动筷子了,他也搁下筷子,“不合胃口?魏德全,让御膳房重新上一桌面。”   梓莹囧,“皇上,臣妾只是没有胃口。”易瑞景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说吧,有什么事。”见她这样便知昨天老夫人进宫是有事而求。   组织了一下语言,梓莹斟酌开口:“臣妾的家二叔不是在外任官,老夫人如今年岁大了,便想着让他回京也好享天伦之乐。”   易瑞景想了一下,“朕明白你的意思。”便不再言语,也不说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送走了他,梓莹回过身就“哇”的一声将方才用的膳吐了。   桃子给她端了水,林言跑着去找徐太医。梓莹虚弱的躺在美人榻上,徐太医把了脉,跪下道:“娘娘,恭喜您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梓莹这才眼里带着笑,脸色虽然苍白,瞧着精神却是不错。永和宫上下一片欢声笑语。易瑞景下了早朝才得了这个消息,直接坐着轿撵来了永和宫,还不忘赏了清凉殿的一众太监。   贵妃很快就得了这个消息,沉沉的闭上眼睛,这天还是要变了......   ? ☆、生子 ?  第六十三章生子   柳贵妃细细的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现在她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那两个人也是不中用的,除了添乱一事无成。新晋的宫嫔不知有没有可用的。想起梓莹的脸,心里便是一阵恶心。她在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进府伺候皇上,见过皇上身边各色的女人,得宠的女人也不少,只是没有哪个人同她一般被皇上放在心尖上。   她就算是贵妃又怎样?皇上已经多久没有来过长乐宫?长乐长乐,她这一辈子,就没有快活过几天,不是在谋划怎样生活,就是想着怎样才能完成计划。   大王爷倒了,听说连女眷也没有放过,她都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这么狠心了。倘若当初她一家没有被大王爷救下,而是被皇上救了,此时她会不会得到皇上一点温暖?   想到这里,只觉整个大殿都是空的,明明炭盆里生的是上好的银丝碳也没有办法阻挡着铺天盖地的寒意。二皇子被奶娘抱去吃奶了,一时半刻回不来,她躺在美人榻,陷入沉沉的梦乡。   那年她才十五岁,姿色已经初显。她母亲一直将她养在深闺,人人都知道柳将军家有一个貌若天仙知书达理的二小姐,越传越厉害,最后成了京城第一才女。她知道一般的人家她是不会嫁过去的,不是当今圣上,也要是天子骄子。   柳家镇守西北,平定过内乱。从战场上厮杀出一条血路,根基却很浅。都说功高盖主,圣上年岁渐渐大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正是朝臣站队的时候,站对了就是一步登天,反之就是一落千丈。   他们家选择了大皇子,不仅因为他是长子,更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柳家必须要报。她从十七进二皇子府,到如今七年,她却觉得过了一辈子这么漫长。她一直恭顺谦和,谁人不道一句贵妃的好。她是他的内应,是他的棋子,她也心甘情愿。   她害了太多的人,太多的孩子,她还得不停的做下去,甚至要变本加厉,就算大王爷没了,她也要为大王爷报仇。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他一身深紫色的衣袍,翩翩如玉,有匪君子,终不可湲兮。   她最后悔的就是,她错过了一个男子,对不起一个男子......   睁开眼睛,擦干眼角的一滴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轻轻地念着:“玉妃。”一声一声只叫人胆寒。   “娘娘,二皇子已经喂好了,是不是要抱过来看看?”宫女千双打帘进来,千春忍不住回瞪了一眼,真是没有眼色的东西,没有见娘娘心情不好?   千双自是不怕她,福了身小声道:“方才新晋的几个宫嫔来请安,被奴婢挡回去了。”   殿内一片寂静,千双知道她鲁莽了,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奴婢知错。”砰砰的在地上磕起头,在殿内回荡。   千春正要跪下求情,贵妃拜了手,“起来吧,刚才本宫走神了,都有谁来过?”   “春熙殿的方答应,采薇宫的彭答应,还有董贵人。奴婢瞧着这个董贵人倒是个没有心机的人。”千双见得了赦令,知道没有了事情,噼里啪啦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倒是将二皇子的事放在了一旁。   贵妃抚着小指上的护甲,她当时见玉妃也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只有见了自己的庶妹才露出爪子。她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一回事,就算有清凉殿的一夜恩宠又怎样,皇上太冷清,连大王爷的一半多情也没有。她想着顶多皇上新鲜一阵子就是了,一念错,竟给自己留了大患。   为何皇上要专宠她?要说姿色,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那就剩下性子了,是性子合了皇上的意?皇后呆板,惠妃张扬,她沉稳,雪妃高冷,这些都没有吸引皇上,玉妃什么性子也不难猜。   怀了孕又如何,她就不信皇上能一年不找其他人!这宫里是她柳蘅丝的,这天下是大王爷的!   梓莹这胎怀的很不顺利,开始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后来是见了什么都想吃。易瑞景半是欢喜半是忧心的让太医日日守着,他也是下了早朝便来陪她用早膳,见她用的香,他也回回多用一碗饭。魏德全倒是很高兴,万岁用的香,也是他们做奴才的福分。(好狗腿)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太后。桃子将太后送的礼都锁到了库房,她和辣椒两人守着内室,林言守着外面,几个月下来,除了梓莹,宫里的人都瘦了一圈。   易瑞景很是欣慰,他向来觉得莹莹心软(那是你不知道她狠得时候),生怕驾驭不了这些奴才,现在看来傻人有傻福。把桃子辣椒同林言交过来勉励一番,永和宫上下更是干劲十足,听说有人为了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更是彻夜不眠的,想进永和宫,成,先让奴才查一遍。   永和宫门口那些等着和皇上偶遇的宫嫔也不见了,谁也受不了太监宫女一个个像盯贼一般盯着。画扇回回来看她都要打趣她一番,等私下里悄声对她道:“现在人人都知道永和宫的玉妃是动不得的。姐姐你算是熬出来了。”   梓莹笑了笑,要是风晴能看见就好了。画扇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宫里的趣事。   送走了画扇,梓莹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现在月份太大了,倒是不愿意走动。太医说她肚子太大,就要多走动才好,不然到时候难产。她酸甜的都爱吃,徐太医私下里说她这胎有可能是女孩儿。   只要能平安生下来,她倒是不介意是男是女。   梅言常常寻了时间过来陪她做针线,她还是很高兴,桃子和辣椒就很不乐意。辣椒虽然没有当面给梅言难看,却也差不离。梓莹知道后很是将辣椒罚了一次。   不管怎样,梅言都是皇上亲封的答应,是主子。   越到快生的时候,她心虚越不宁。听桃子说董贵人如今日日都去御书房送酸梅汤和凉茶,皇上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听得心烦意乱,桃子便不再将这种事情对她说。等易瑞景来看她的时候,她一直冷着一张脸。用完膳也是一言不发,易瑞景瞧着好笑,又怕她伤着身子,板着她的脸问她怎么了。   结果看见梓莹的眼倒是红成了兔子,易瑞景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痛痛快快的苦了一场后,梓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知道她不占理,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抬起来。   弄得他更是心痒难耐,一把将她抱起来,“让爷猜猜是不是又醋爷了?你这个小醋缸。”桃子早被魏德全领去询问,易瑞景能猜到一点也不奇怪,宫里现在能有事情她忧心的便是董贵人给他送的几次茶。   “朕从来没有用她的茶,有莹莹的珠玉在前,她们全都黯然失色。”他像是哄小孩一样哄她,不管她信不信,他都是这么想的。   “皇上,臣妾是不是胖了?”梓莹抬起头问他,这下他再也忍不住笑起来,见梓莹脸又黑了,他停住笑,亲了亲她的额角,“没有,在朕的眼里正好,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一个朕的宝贝。”   于是这一晚是继她怀孕后的第一次和谐,两人都大汗淋漓。第二天就听桃子过来说董贵人被皇上送去学规矩了,她昨天被魏公公盘问了一晚上,连娘娘什么时候出恭都问的详细极了(你确定他没有病?),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们家娘娘是极受宠的。   生产的时间是九月,坐月子倒是不用受什么罪,产房和接生嬷嬷都是早就备好的,她进产房半天的时间就平安生下孩子,果不其然是个女娃。   易瑞景大喜,命人重赏永和宫上下,随即赐名昭和公主。大公主也一并被赐名,昭阳公主。虽然是个公主,宫里人都没有人敢看轻。   谁有这个福分,一出生就被赐名的?贵妃知道消息后倒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是个女孩子就好,就算得宠又怎样!   ? ☆、孙答应 ?  第六十四章   昭和满月的时候,易瑞景命人大办一场。天下赦令,一时之间连两个皇子都比不上。皇后知道后也是发怒一番,她的孩子可是大皇子,未来的太子,一个区区的公主摆这么大的排场做什么?   易瑞景却不管这些,他憋屈太久的结果就是有些事情不计后果的去做。他想给她和她女儿身份,大肆张扬,这样反而将她们推向风口浪尖。她却觉得十分甜蜜,甚至有些发酸,心疼他。   她不知道太后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太后想要害她的孩子,她觉得太后对皇上也只是一般的面子情,不然哪个祖母会去害自己的孙子?   永和宫正热闹,其他六宫就显得十分冷清。储秀宫更是静的连人声都听不到。她们是新晋的宫嫔,进宫也有一年有余,除了一个董贵人见过皇上几面外,其他人也只是远远地瞧见过。   彭答应看着窗外的一朵朵花枯萎,才十月份的天气却让她遍体生寒。内务府虽然没有明着扣除她们的份例,全都换成了连有头脸的奴才都不愿意用的次品。她在家里也是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又何时受过这等怠慢。   进宫前娘亲再三叮嘱过她,在宫里切勿生事,初进宫时受到冷落是一定的,她一定要忍。忍到皇上记得她的时候,忍到宫里人人敬畏的时候。四妃岁数都已经大了,而她正是貌美的时候,皇上早晚会宠爱她的。   “小主,天气冷,还是关上窗子吧。”宫女乐桃福了福身,径直去关窗。彭答应气的一个倒仰,却什么也没有说。起身躺在床上,奴才有的是办法磨搓主子,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得罪这些小人为好。乐桃此时也是满腹委屈,她还觉得她伺候彭答应才是倒了大霉呢,一个小小答应不求上进,连带着她见了苏答应身旁的宫女都要矮几分。   都是奴才,凭什么她就要矮人一等?   储秀宫原本就是没有册封的秀女住的地方,比其他六宫都要小上一圈。如今住着四个答应,倒是谁做什么都能看见,窗户都挨着窗户。   她这厢才关上窗户,隔壁孙答应的窗户便打开了,先是四处望了一眼,才偷偷摸摸的出了储秀宫。跟着他的宫女是个胆小的,现在不禁瑟瑟然。孙答应却十分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宫女吓得不敢再哆嗦。   孙答应穿的十分单薄,十月份的天穿件夹衣都略显单薄,她却只着一身纱衣。月光姣姣,趁着她的肌肤也是嫩滑凝脂。避过巡逻的太监,藏在御花园的一道旁。今早在她膳食盒里发现了一张字条,写的是皇上每天经过的地方。她又惊又喜,想着总算老天爷要帮助她了,不然要在玉妃的盛宠下戚戚然过一辈子?她不甘心!   等的她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米粒,远处终于传来灯火的光亮,依稀能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那定是皇上了,她慌张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裳,抚了抚头上的朱钗。进宫的时候原本是不能带任何东西的,她使了很多银子才带了几件头饰,别的衣裳料子是怎么也不能带进宫了,她才死心。果不其然,进宫近一年来,玉妃的孩子都生出来了,她才在二公主满月的时候被上头赏了一个银簪,成色也不好。   她不能再等着,一咬牙,她从道旁出来,跳着在家里时被嬷嬷教的舞。不说皇上一定会被她吸引,好歹能露个脸就是了。   易瑞景忙完一整天,只想着赶紧去永和宫看看昭和。如今昭和天天都在吐泡泡,倒让他欢喜的不得了,梓莹只取笑他就像是刚当父亲一般。他可不是才当父亲,大皇子的时候他忙于平定西北的战事,二皇子的时候倒是去的多些,惠妃的性子太不讨喜,也不过是尔尔。雪妃的孩子生下来,过于孱弱,去看了也是伤心罢了。   突然见路边有人跳舞,他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吩咐魏德全带下去交给慎刑司。孙答应见和她想的不一样,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还要进慎刑司,忙跪下磕头道:“臣妾是孙答应,不是宫女。”易瑞景也没有想到是河南都运指挥使孙入海的女儿,给小玄子使了个眼色。小玄子唬的一张脸问道:   “既然是孙答应,难不成进宫前没有学过规矩?这拦截皇上可是要大罪!”   孙答应摊在地上,也不磕头了,小玄子见状,继续下猛药:“把孙答应拉到慎刑司,万一是行刺万岁爷,咱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魏德全眼神带着笑,行,这小子算是出师了。   “皇上,臣妾没有害皇上,臣妾只是偶然路过此地,见月色正好,便不由自主的起舞。”孙答应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被风一吹,方才起的汗都尽数落了下去。   小玄子见她嘴硬,也不急。宫里最多的就是折磨人的法子,不愁你不开口说话。易瑞景早已没有了耐心,魏德全给小玄子使了眼色,一行人跟着往永和宫走去。   易瑞景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对小玄子道:“去景仁宫找个嬷嬷管教一番,顺便告诉皇后要好好管管后宫。”这种事情还是让皇后去操心就是,省的她一天到晚没有事情做。   孙答应是被景仁宫里的大嬷嬷带回来的,彭答应支着窗不知道想什么,见一群人进来,领头的太监穿的和一般人不同,一看就是御前侍候的,再不济也是那个得宠的娘娘跟前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乐桃倒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让她将窗户关上。   “我的好小主,那可是伺候养心殿的玄公公,除了魏公公可就是他最大。”乐桃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连去御膳房提膳都比往常晚了一刻钟。   这件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说轻了只是后宫争宠,说重了可就是欲对皇上不轨,连皇上的行踪都摸得这么清楚,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吗?   孙答应没两句就将知道的全都招了,包括什么时候发现的纸条,什么时候动身的都说了出来。大嬷嬷却没有这么简单的放过她,每天让她跪上三个时辰,说是教规矩还不是来磨挫人来了。   易瑞景当成笑话讲给梓莹听,自从生了孩子,梓莹倒是有一半的时间放在孩子身上了。什么时候吐了泡泡,什么时候能翻身了,都让她惊喜不已。倒是冷落他了,听说这件事情后,难的的放在心上。这一年来她日日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将贵妃打倒。   柳家太干净了,徐太医查了许久什么也没有查到。就是太干净了,到让她更加不安。就连沈家也是能查出来沈大认宠妾灭妻。   没几天就听说孙答应没了,学规矩怎么也不可能将命学没的。抬出去的时候彭答应大着胆子去看了一眼,吓得好几天没有睡觉。孙答应那双腿到死都是弯的......   教规矩的大嬷嬷是皇后景仁宫的人,孙答应没了之后,大嬷嬷也得了急病。移出宫后不久,听说也去了。河南都运使孙入海连上两道折子,只说小女福薄辜负了皇上的厚爱云云,怎么听都带着一点置气。   皇上下令让魏德全彻查,不仅是孙答应死了的事情,更是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卧榻之内岂容他人安睡?他首先怀疑的是寿康宫,会不会是太后想借机把后宫搅乱?仔细将监守太后的人细细的盘问,确定不是太后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将镇国府上下已经包围,只差最后一哆嗦,实在不想最后关头放弃。这是他憋在心里多年的心结,从前没有将大王爷拉下马的时候他还有耐心,如今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若真是太后做的,他便只好给洛公子传信。   好在不是太后,最有嫌疑的便是景仁宫皇后。大嬷嬷是他的人,可是为何借机害死一个没有什么荣宠的孙答应?难不成魔怔成这样了,看来大皇子不能继续养在她身边,要是有样学样可就完了。等魏德全查完信回来,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是长乐宫。   贵妃在他印象里一直是沉默恭顺的,就算面对皇后和惠妃的挑衅也是淡淡一笑,她会害一个答应?   下了旨意让魏德全继续暗中查,他带着小玄子去了永和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一烦闷便会来永和宫,仿佛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永和宫正欢声笑语,他的脸色也柔了几分,进去后见梓莹和梅言正在逗昭和,昭和眼睛滴溜溜的转,见了他就是咧嘴一笑。   梅言福了身,身姿消瘦如弱柳扶风。易瑞景见了忍不住皱眉,“是宫里有人克扣你的份例?”   “回皇上,没有人克扣臣妾的份例,臣妾只是胃口不好。”梅言惶恐的道,模样煞是可怜。   “既然如此,就安心在屋里呆着,别过了病气给昭和。”梅言闻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皇上,又迅速低下头应了“是。”   梓莹让桃子好生将梅言送走,嗔怪的对易瑞景道:“下次看还有谁敢来我宫里。”   易瑞景换了衣衫,将昭和抱在怀里,闻言笑着对她道:“朕巴不得你这里清清静静的。只是这苏答应越来越瘦,别是得了什么病,回头让太医看看。”   “谁说不是呢,我说她也不听,只是说用东西不香。问宫女也是这么说,我倒是没有办法了,正好皇上您在这里何不就让太医过来看看。”   “有道理。”易瑞景亲了昭和几口,惹得昭和咿咿呀呀的叫唤,才将小玄子叫来,吩咐传太医。? ☆、第六十五章 ?  第六十五章      太医很快就来了,梅言一副晃晃不可终日的样子,让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易瑞景也起了疑心。太医见皇上和玉妃都在此,诊脉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比平常要多上一刻钟。梅言坐立不安,不时问一句太医怎么样。   太医只说苏答应胃脾虚弱,没有什么大事。开了山楂丸吃,连药方都没有写一个。梅言听了舒了口气,福了身谢过皇上,告辞回了西偏殿。太医转了转又回来细细的禀了魏德全,将自己的猜想尽数说了出来。   魏德全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进去禀告给了皇上。皇上一听,不顾逗弄昭和,忙命人暗中将太医召回来盘问一番。如果太医说的属实,那么他的后宫里还真是乌烟瘴气!   贵妃看着点心盒子夹层里空无一物,呆呆的愣了片刻。千春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她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柳家竟然什么也没有送进来,她们娘娘该如何自处?那些指着娘娘活着的人又该怎么办?她倒是不怕死,从贵妃在府里就侍候至今,生死什么的早已置之度外了。   柳贵妃做了片刻就起身了,她不怨他们放弃,她曾经也动摇过,只不过她为了大王爷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哪怕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了,她也要坚持。   “千春,雪妃身边的人也改用了。”贵妃朱唇轻启,千春却像得了什么天籁的喜讯一样,笑着点头下去,只要贵妃不倒,她就还有主心骨。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易瑞景回到御书房细细的思量起来,贵妃进府的时候已经十七岁了,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他当时更宠爱爱使小性子的惠妃,却也没有冷落贵妃。皇后不能独大,贵妃牵制着她,惠妃牵制着贵妃,他自以为没有什么漏洞,唉,也不知宫里这么些年暗地死了多少人。   是他错了,将她们一个个养的不知足,养的胆子肥了。莹莹小产,绝对不是一个人所为,这么些人又怎么能防范的过来。他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他不知道若是昭和没有生下来,中途除了意外又怎么办?莹莹一定对他伤心的。就连他自己也是伤心的。   若是梅言下手再快些,就不仅仅是失去一个昭和那么简单。   皇上将梅言囚禁,不给她吃罂.粟,没有几天就招了。自从两年前,她被惠妃陷害落水,贵妃着人将她救起。后来更是时不时在荣嫔欺负她的时候站出来维护一二。渐渐地她便投靠了贵妃,贵妃更是将家乡特产带给他吃。   所谓的家乡特产便是罂.粟制成的点心,开始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吃了之后很是快乐,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越到后来他越离不开点心,贵妃又是一个不做出什么不给赏的人,她在痛苦中也顿悟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况荣嫔竟然也是贵妃的人,她更加肯定自己上当受骗,可是她已经离不开点心。抓心抓肺的时候她也想着害梓莹,往身上佩戴了贵妃给的麝香荷包,清醒的时候越加后悔。幸好皇上下了令不准人探视梓莹,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后来梓莹小产,她一度认为是自己害的。那一晚,风晴撞破了她同贵妃的见面,贵妃让人将她推到水里,连同婢女一块。她眼睁睁的看着风晴在她面前挣扎着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得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她日日做噩梦,梦见风晴问她:“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害我?”   她从进宫那日起,日日同风晴一起,她帮她向皇后求过情,帮她向惠妃磕过头,荣嫔罚她的时候她也一起陪她,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她是风情也不会原谅她的。   贵妃给她的点心越来越小,其实只要她害了梓莹的孩子一定能够得到许多,可是她下不去手,她觉得风晴一定在暗处看着她。她就想着得过且过,最好就这样死了,好歹也对得起昭和公主。   易瑞景长吁一口气,让人将长乐宫围起来。贵妃穿着一身织金缠枝的妆花褙子,头上戴着皇上第一次打赏时的玉钗,素面朝天,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见了皇上也不下跪,只是抿唇一笑,“皇上是坐。”魏德全上去就要呵斥,易瑞景挥手让人下去,殿内只剩下两人。相对无语片刻,贵妃先开口道:“皇上大概也不记得这长乐宫是什么样子了吧?”斟了一杯茶递给皇上,自己留了一杯。   “我从十七岁进宫,这些许年来我一直庆幸没有给皇上生下孩子,直到看见二皇子这么惹人爱才有些后悔。”轻抿一口茶,“这茶到底比不过玉妃泡的好喝。”   “刘嫔的孩子,雪妃和玉妃的胎是不是你害的?”易瑞景径直问贵妃,贵妃哑然失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皇上,事到如今这些事情还有意义吗?”她扶了扶发间的钗,“我知道皇上你一定恨不得将我杀了泄恨,不过你却不能杀了我。”一副笃定的模样。   易瑞景冷呵一声,贵妃径直开了妆奁,取出一根通透的玉簪,“这是皇上日夜寻找的兵符,只求皇上饶柳家不死。”   “朕会信你?倘若这真是兵符,又为何在你手里?你以为朕是三岁小童吗?”   “皇上信不信不是臣妾关心的问题,臣妾只要皇上的一道旨意。如果皇上不信的话,臣妾只好将她毁于一旦。”   “既然如此,爱妃动手吧。”易瑞景冷冷一笑,爱妃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贵妃却像是被抽走力气一般的坐在床榻上,她知道皇上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今天混了头竟想着逼皇上就范。   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柳家刚刚放弃她,皇上就将长乐宫围了起来。点心早就没了,她们一定受不了折磨,出卖了她。   “这是柳家从辛府拿到手里的,原本是想交给大王爷邀功的,被我偷偷藏了起来,想着给大王爷一个惊喜。”不曾想她到死也没有见着大王爷。   出了长乐宫,易瑞景也觉得十分憋屈。身后太监一声声“贵妃殁”都没有让他心绪好转,他被人害的差点断子绝孙,最后还得保住柳家人的性命。   梓莹亲自侍候着易瑞景净面,换衣。这个局她没有想多久,把梅言拉进来也纯属意外,没想到还真是将贵妃拖下水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她不知道皇上知道了多少。   细细推敲就会发现,皇后不可能派自己的人去磨搓孙答应,往自己脸上抹黑。不是底下人擅自做主,就是有人利用这个局害皇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养着二皇子的贵妃。   易瑞景拍了拍她的手,“朕心里有数。”他能猜到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却不怪她。两人相拥入睡,一夜无话。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贵妃得了疾病,就不入皇陵了,只让人在京郊寻了个地方。”辣椒边说边唏嘘,生前贵妃也是风光的人物,死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宫里已经没有贵妃。”她拿起一个金铃铛逗弄昭和,昭和的黑眼珠咕噜咕噜的转,她吧唧一口亲到她的小脸蛋上。   “朕的昭和今天又长大了。”易瑞景自从藏了贵妃心情就大好,更是喜欢扮慈父,每日都要来看看昭和,就算忙的时候也要让魏德全亲自将昭和抱进清凉殿。   说起来昭和进清凉殿的次数是后宫里最多的。许多大臣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孩子是二公主,沈家明着暗着收了不少礼。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冷一些的时候她就担心昭和吹了风,或者伺候的人不精细。   “朕早就说让你搬到清凉殿住,朕也不用日日跑,昭和也不用吹冷风。”他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轻的道,热气吹在她耳边让她浑身一热。   “皇上说的是,只是到底会让人说闲话。”她往旁边挪了挪,青天白日的她可不想和谐一次。   易瑞景才不给她逃走的机会,一把抱起她往屏风后面走,“昭和年纪大了,再给朕生几个孩子。”   叫了两次热水后,梓莹埋头在他怀里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见天还亮着,“外面是谁?”   “娘娘,是我。”桃子拉开帐幔,“娘娘可是要用点膳?”   “恩,皇上呢?”   “被魏公公叫走了,让您醒了就用膳。”斟了杯茶递给梓莹,“皇上让辣椒带着他们收拾东西呢。”   “收拾东西?”   “是啊,娘娘,往清凉殿搬。”   梓莹一脸窘态,清凉殿那是什么地方,岂是她一个妃子能住的?   “娘娘,皇上说天气暖和了就让您搬回来。”桃子给她批好衣裳,怕她不悦解释道。   “恩。”皇上都让人收拾东西了,她反驳有用吗?“去看看梅言吧。”   梅言现在住在靠近冷宫的一个偏殿,原本皇上的意思是直接将梅言打入冷宫自生自灭,她求了情才挪到偏殿,请了太医给她治病。   她恨她投靠了贵妃,恨她不救风晴,内心深处却还是感激选秀那日的相助。   ? ☆、第六十六章 ?  第六十六章   梅言躺在床上,人已经瘦成皮包骨头。四肢都被绳索捆着,防止她四处乱跑和自尽。没有了贵妃给的点心,她清醒的时候很少。   在外面远远的瞧了一眼,辣椒说什么也不让她往里进。梅言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姐姐,快回去吧,我没有事。是我对不起姐姐和韩姐姐,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妹妹不要多想,好生养病才是真的。”梓莹又嘱咐太医和宫女尽心侍候,扶着辣椒的手踱出了殿外。   外面阳光明媚,真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梅言死去,她也受不了。心情烦闷,便绕道御花园。冬天也没有什么好景致,倒是放了几个冰雕。见她逛园子,太监还将新雕出来的花搬了出来,大冬天的手冻的通红,讨好的看着她。梓莹让人打了赏,好巧不巧的正好碰到坐在亭子里的雪妃。   两人相互行了礼,从前雪妃得宠的时候她也这么羡慕的看过她,后来雪妃怀上孩子也不出来四处走动,她们也没有什么交集,人看起来倒是比过去丰腴了些。   “姐姐还没有谢妹妹呢,要不是妹妹,臣妾的大公主也不可能得了御赐的名字。”雪妃一上来就是夹枪带棒。   “姐姐客气了。”梓莹毫不犹豫的回击过去,“那是大公主的福分。”   雪妃气的脸色一白,玉妃果真不是两年前刚入宫的时候了,这两年来沈嫔,刘嫔,惠妃,贵妃一个个相继离开,最后留下的人竟是当初毫不起眼的她。想着前几日贴身宫女说的那几句话:“娘娘,您可别忘了,当初那盆百合花便是从启祥宫送出来的。”   她犹豫起来,难不成当初真的是梓莹害的她?   梓莹一心惦记着宫里的昭和,见雪妃欲言又止,也没有心情陪她玩你猜我猜的游戏,起身福了礼,“臣妾出来许久,娘娘若是没有事情臣妾便告辞了。”   雪妃理不出头绪来,她今日也是碰巧遇见了梓莹,“恩,妹妹快回去吧。”   出了御花园,上了较撵,辣椒在她耳边道:“奴婢看着雪妃有什么事情要说。”   “你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有人克扣大公主份例了。”   匆忙换了衣裳,便去看昭和,见她睡的正香,嘱咐奶娘几句就出来了。   过了几日,梓莹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老了许多,和她初进宫时保养得宜完全不同。这一年太后也着实不好过。   镇南候在民间口碑很好,比皇上的口碑更好。皇上要动太后的娘家不容易,民心所向,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动不得。可只要是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的,镇南候府也一样。她姑母的小儿子,说起来还和梓莹带着亲,喜欢玩娈童。   这个嗜好在大家族里不算的什么,偏偏这个表哥喜欢玩良家子,要长的唇红齿白,腹有诗书。这种人家又怎么会愿意当一个玩物?   表哥先后五年的时间,玩死了三户人家的男子。其中一户还是有着功名的秀才。这家人骨气特别硬,镇南候府给了不少银子都没有让他们松口。后来林家见没有办法收场,偷偷的将人关了起来。   这家人走投无路,当家主母一头撞死,男人趁机跑了出来,举鼓鸣冤,不知怎么的惊了正在刑部的圣上。   圣上闻言大怒,先是让庄统领围了镇南候府,再去提押这家的男人。京里人听说皇上亲自查案,查的还是镇南候府。纷纷跑去看热闹。   镇南候爷坐在太师椅上,见外面的官差越来越多,只好起身,回头瞪了一眼表哥:“逆子,看我回来不打死你!”   逆子表哥翻了翻眼睛,他可没有觉得他做错什么,只当是皇上做做样子。京里的老百姓也大多是这么想的,何况镇南候府这些年时不时的开仓振粮,救济不少乞丐,确实是大好人。   易瑞景坐在上首,刑部侍郎坐在下首,随行官员不一一列举。大表哥进来后嘻嘻哈哈的行了礼,“参见皇上。”   皇上眉毛一挑,“这是规矩没有学好。打!”衙役战战兢兢的拿着棍子来到表哥跟前,也不知道是真打还是假打,皇上又凉凉的开口:“爱卿,你这手下似乎不大行。”   刑部尚书心里苦哈哈的,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责备他的,他爬了这么些年还是摸不透上位者想什么。   “皇上的话没有听到吗?”刑部尚书不得不做出“我与皇上是统一战线的”姿态。衙役见刑部尚书都发了话,当真一板板的打起来,手心里冒着汗,打起人来也没有轻重,衙役还很贴心的往表哥的嘴里塞了一块汗巾,恶心的表哥直吐。   镇南候爷白发苍苍,看着自己的小孙子被按在地上打,虽然怒其不争,心里却心疼的厉害。这是他们林家从小捧在手里的宝贝,如今要受这等苦。   今天的局面他也说不好皇上是个什么意思,要说动林家,他还被赐了座,何况林家是太后的娘家,皇上是轻易动不得的。若说没有动他们的意思,大可暗中教训两句就可,这样一来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他们家的热闹。   打了二十板衙役停了下来,下手没有轻重的后果就是表哥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衙役见状也吓得腿软,刚才打着打着就忘了这人可是镇南候世子的儿子。   原告老汉声泪俱下的将自己儿子是怎样被玩死的,老妻又是怎样撞墙自尽的,一一道来,听得衙门外的老百姓都直掉眼泪。其他两户人家也出来作证,其中一家人还将儿子的尸骨带上。   皇上也是一脸悲恫,问悠悠转醒的表哥:“他说的可是属实?”   表哥已经晕乎乎的,屁股火辣辣的疼,想都没想点了点头。皇上见他承认,心里已经大笑起来,面上还是戚凄然。镇南候爷气的吹胡子瞪眼都无济于事。   命人找出这个被玩死的秀才写的文章,语言朴素务实,倒真让他生出了一个英年早逝的念头。案子断的顺利,皇上赏了老汉一个没有实权的品阶,追封他儿子为七品官员。   表哥下了狱,门外的老百姓都跪下高呼“皇上英明”,百姓们都有仇富心里,何况是镇南候这种大家族,老汉是弱者又让人同情,大家不知不觉已经偏向了老汉,皇上惩治表哥真是大快人心。恐怕京里这几日大街小巷都要议论纷纷,夸皇上是明君,骂镇南候仗势欺人。   镇南候谢了皇上的恩,他此时只有谢恩的份,回府就病倒了。皇上原本就是想给镇南候一个打击,接着各种药材轮流的往府里送,京里有传言说镇南候不满皇上的决断,这是再闹给皇上看。   听说这个流言后,镇南候也不敢生病了,拖着病体给皇上谢恩。太后在寿康宫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四处打听才得知老侯爷只怕不行了。   太后也病了,不过是气病的。她让人将皇上找来,不知说了什么让皇上跪在青石阶上,朝臣得知后纷纷跪下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气的一个倒仰,她方才只不过提了句想见见娘家人,皇上就拂袖出去跪在她宫前的台阶上,那些朝臣更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   群臣上柬,原本还想支持镇南候的人也没有你法子,皇上都跪了,他们能不跪?跪了不就是等同于太后不服皇上的判决。   不费一兵一卒,皇上就让镇南候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了下来。镇南候爷终究没有捱过去,皇上追封为国公爷,大葬。   死人得了追封,承袭的世子就没有那么高的待遇,先是以没有侍候好国公爷为由守孝三年,这三年世子也只是世子,等三年后是个什么情景,皇上能否想起来都未可知。   镇南候府的牌匾被摘下来时,世子和女眷哭成一团,他们走狗斗鸡的时候已经过去,甚至他们连荣华富贵都没有了。   太后大病了一场,皇上衣带不解的伺候,就连杜姑姑也要退后一步。朝堂上下莫不是赞叹皇上忠义孝顺。   寿康宫渐渐冷落下来,除了皇上日日去请安,妃嫔都是不能去的,经过寿康宫的宫女无不唏嘘,当年这里是多么热闹。现在却是静的像是坟地。   有宫女经过的时候,还曾听到太后咒骂皇上,吓得她不顾体面的跑开了,这种流言原本没有人信,传的人多了倒是也惹了不小的风波。不管太后有没有真的骂皇上,太后已经倒了。   一年之后,梓莹再次怀了孕。太后已经病入膏肓,易瑞景自从兵符到手,又将林家打倒后,一直心情愉悦。太后殁了以后也是风光大葬,他却并不见的伤心。梓莹一直没有开口问过易瑞景他和太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易瑞景带着她来到太后的密室才恍然大悟。   她真的更加心疼皇上了。   太后的寿康宫一如从前一般整洁,只是到底少了人烟,看着荒芜至极。易瑞景趁着夜色拉着梓莹来到这里,幽暗的灯光衬得宫宇比白日里森严许多。   往日里太后惯常躺的美人榻已经不见了,她看着也唏嘘了两声。似乎昨日她还在这里俯首乞求能在宫中得到一丝庇佑。易瑞景的脸色阴沉,扭动案几上的一个花瓶,吱呀一声响后,屏风后面挂着壁画的墙开了一个缝。   他拉着她踏进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里面火烛通明,竟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只见尽头有一个黑漆案几,供奉着一张画像。   “这是我娘。”易瑞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梓莹忍住心底的讶异,仔细端详起画中的女子,只是画到底年代久远,看着斑驳许多。   易瑞景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拉住梓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   “皇上……”   “我是先皇晨妃的孩子,给她磕个头又何妨。太后害死了我娘,还有我双胞胎弟弟……朕照样向她跪了许久。”   “洛公子?”   “没错,直到我见了洛公子,一切才得以明白。何况,太后还曾害过朕的子嗣!”   两人想对无言的看了会儿,梓莹伸出手将易瑞景抱在怀里,细细的吻上他的脸颊,“皇上,你还有臣妾……”   “朕知道,多给朕生几个孩子吧。”   全文完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